若如浮云闲（第一卷）——月夜.常清

小乞丐点了点头，又拨浪鼓似的猛摇了摇头。一切都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有点梦幻。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小鬼真的喜欢自己？自己也是喜欢小鬼的呢。那我们两人是两情相悦了吗？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月华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我叫秦虎。老虎的虎。”

“纸老虎的虎？”月华又故意略带天真的笑着问道。

这种问法，若是其他人，秦虎早拍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秦虎就是没法对月华生气，越来越像萧影风了。只是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秦虎哥哥可愿意对天发誓，做我的好哥哥。”月华一本正经的问道。

“当然愿意。”说着，秦虎立刻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到小河边，朝天跪下，发誓道“黄天再上，我秦虎愿在此与月华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此肝胆相照，绝无后悔。如违此誓，天大雷劈不得好死”

誓罢又朝天磕了三个头。因为在草地上，所以没有发出咚咚的响声，但是，从倒下的草和泥土凹下去的坑来看，秦虎是很真心的了。

哪知，月华却不悦的说道：“谁要你说这个了。”然后又向站在马车旁的贾二喊道：“贾叔，拿文契来。”

说不清楚贾二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低头从怀里拿了一绢很精致的蜀绣出来，恭恭敬敬的交给月华。是在叹气吗？为小乞丐还是为月华！

月华却也不管贾二，接了绢子，径直走到秦虎跟前“识字吗？”

秦虎心里七上八下，隐约觉得不好，感觉从此之后自己要自己被卖了似的。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那念念。”月华把绣拿给了秦虎。

秦虎想也没想就直接念道：“我发誓，从现在开始，只疼月华一个人。永远宠月华，不能欺骗月华，答应月华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月华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月华，骂月华，要相信月华。别人欺负月华，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月华。月华开心呢，要陪着月华开心，月华不开心呢，要哄月华开心。在我的心里面永远月华第一！”

秦虎念完，便完全不知所措了。这段誓词，是当年某河东狮要求他的相公做的誓言，后来传为了永世的经典。如果自己真的作了这个承诺，那和月华的关系就更说不清楚了，虽然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但是这也太那什么了吧。这小鬼到底在想什么呢。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话的意义。

“嗯，按个手印吧。”不知月华从什么地方拿了一把宝石匕首出来。

第六章：出发

“按手印，你有没有搞错！！我虽然是乞丐，但是我好歹也是有尊严的。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们意梦岚宫的人。”秦虎气呼呼的瞪着月华，但是仍然跪着没有起身。

其实就在刚才，只是那个小小的夹糕点的动作，月华就已经把秦虎的心虏获了。秦虎缺的，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还留一点余地和面子的理由。只要月华说点什么让他觉得心安理得的话，就算没有这张契约，秦虎也照样可以为月华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唯一的珍宝，自己的生命。

“你就不要装了，你刚才看我的眼神，你敢向上天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一点点花花心思。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哼！！你们这些人，最喜欢口是心非了。你就说说，我也才一八岁的小孩，你干什么就对我这么有意思啊。”月华那一挑眉的动作，差点没有把在场的人晃翻在地。

哎，这人小鬼大的小东西，长大了会是什么魔鬼样子啊！

“什么花花心思，什么有意思。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莫名其妙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得小鬼。神经兮兮的。”秦虎心软但嘴硬。月华明明已经说出了他的心思，但还是死不承认。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是死鸭子嘴。你也应该想到我不会那么好心吧，实话告诉你，这么多的糕点，单一的一种吃了没事儿，刚才你吃了那多，合起来到了你的肚子里可就不保证没有毒了。”月华得意的看着秦虎，又耍了一把。

“你，你，你好毒！！”秦虎单手指着月华，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肚子，其实根本不疼，心理作用要往上面按一按才安心。

“对啊！对啊！我就是毒。谁叫你那么不长急性，谁叫你那么贪吃，谁叫你不用用你的脑子想想，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免费的午餐。做梦去吧！！你不按手印，以后就等着受苦吧，没有我特制的解药，看你将来怎么活得像个人样。”一个全垒打，月华大获全胜。

“好，算你狠。这是你逼我的，不是我自愿的。”秦虎好像是气急了，夺过月华手中的匕首，在自己的左手上划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顿时迸涌了出来。很潇洒的在绢子上重重的按下了自己的掌印，从这刻起秦虎的心就真的属于月华了。

“好！算你识相！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刚才我说的给你下毒的事，是骗你的，秦虎哥哥怎么就相信了呢！！哈哈哈哈。难道秦虎哥哥本来就心甘情愿的要签下这个契约。难道刚才的推辞，都是秦虎哥哥假装的。”月华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秦虎的脸都胀成了紫色。气得想吐血！不！是想把自己的心吐出来，看看是被什么给蒙蔽了。冤啊！这什么太平盛世啊，这么个魔头，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虎啊秦虎！遇上了这个小克星，你就慢慢等着享受你将来的人生吧！！

本来坐在一旁的寒枫，拿着个药盒子走了过来，蹲在秦虎身边，从盒子里先取出些创伤的膏药拉着秦虎的手均匀的涂在手心里，然后用纱布认真的缠好，悄悄地对秦虎说道：“秦虎哥哥别生气啦，月华哥就是这样的，只是有些调皮、淘气罢了。其实他很好的，也很善良的。你不要看他现在这样子，其实他很喜欢帮助别人。”

“他？他善良？他喜欢帮助别人？”秦虎很难相信听到的这些话，或者觉得是在安慰自己吧。

寒枫也不多做辩解，说道：“以后我们相处惯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还有，那张文契，我和主人也各有一张，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的。”

“什么，你也有。”秦虎惊诧的问道

寒枫很肯定的点点头。

“你们的宫主也有？？他可是一宫之主啊？受的了这种……”秦虎觉得完全不可思议，简直不能置信。话说了一半，却吐不出后半句。

寒枫仍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毋庸置疑。

这个小魔鬼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果然是地狱里来的恶神，否则，一个小鬼哪想的到这些。秦虎不住的摇着头。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啊？枫儿好了没有？我们要走啦，天快黑了，看来我们今晚上只能在树林召各地方扎营露宿了。”月华看着天色，有点不耐烦了。

“好了。可是，月华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呢？”寒枫站起身，走到月华身旁，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小哥哥。

“喂喂喂。走哪去？我可没有答应要和你去什么地方。跟着你走，怕不知道要折多少年的命呢？”秦虎也站了起来，柔了柔有些麻木的膝盖。

“哎哟，都说了要和你私奔了，怎么还这么说呢？难道你想一走了之。秦虎，你毁了我一生的清白，你可是要负责的。”月华又开始逗秦虎了。

“我，我，我什么时候毁你清白了，我要负什么责。你，你，你……”

“好啦，不要再啰嗦了，像个女人。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话。有组织无纪律。看来以后还要多给你开开会，多多教育教育你。枫儿，教育他的任务就教给你了。”

“是，月华哥。我一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期望的。”寒枫笑呵呵的拉着月华的手臂说道。然后又对秦虎说：“秦虎哥哥，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呢？我们都小你几岁，往后的日子还请你多多照顾我们。”

秦虎完全无语，只苦苦的笑了笑。还能说什么呢？学习班都计划好了，就等着被洗脑吧。

“好，我们走！！”月华指挥着众人，收拾了草地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和寒枫、秦虎坐上了那辆宽大的马上，踏上了一行二十人的私奔之旅。

月华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亲亲小爹，萧影风萧大侠。把萧大侠一人扔在青云镇，真不知道月华是怎么考虑和打算的。

众所周知，从出生到现在，小月华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萧大宫主呢。

第七章：矛盾

“给我滚！给我滚！通通给我滚出去！”萧影风指着房里的所有奴婢和自己的亲信。不停的踱步，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房间的那头走到这头。只要看着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随手抓一茶杯、或茶壶、或青花瓷瓶，就朝着那人狠命的扔去。

自月华出走已经六天了，已不知道萧影风摔了多少瓷器了。

意梦岚宫里所有的人都灰头土脸，每个“有机会”和萧影风见面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自己宫主发泄式的惩罚。

宫里人人自危，这已经不是自己小心就可以避免受罚的问题了。

于是大伙儿合计了两个办法，第一：找人把月华少主他们抓回来，带到宫主身边，让宫主安心；第二，让宫主自己去找月华。

月华少主的走，宫主是默许了的。否则，那天下午，贾堂主也不会带着十七个死士和寒枫公子到河边去接应和保护月华了。

在这六天里，每天的戌时都会有飞鸽传书，向宫主报告月华少主在途中的所见所闻，以及一些可能遇到的危险，或者是好事。宫主对月华的一言一行，其实是了如指掌的。

宫主受不了的，是月华少主不在自己的身边，居然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小乞丐跑了。

每一个人都搞不懂月华少主的想法。如果月华想出去玩，只要对宫主说一声，就算是天涯海角，甚至是东海龙王的龙宫，宫主也会毫不眨眼的带着自己的小亲亲去的！只要月华喜欢，什么危险，什么“不可能”，宫主都不会在乎。

或许，被糖腻坏了的小孩就是这样，总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让人生气，但也让人爱，让人疼。

但大家知道，对于第一个办法，如果不是主宫自己把月华带回来，那么这个设计方案和去抓月华的人，肯定就会受到宫中的极刑。如此说来，宫里所有的人机会都会受到牵连，这也就万万行不通了。

说来说去，两个办法也就变成了一个办法。想方设法，鼓动宫主去把自己的小宝贝找回来。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回忆起了十年前的一些事情。

十年前，宫主才十五岁，正可谓是英雄小年时。不过，那时的意梦岚宫在江湖上被称为魔宫，宫主的爹萧玥被称作大魔头，宫主也理所当然的被认做是小魔头！

宫主虽是魔教中人，但样子却生的十分俊美、潇洒，天生的魅力和吸引力，每每行走江湖必引的无数美女尽折腰。

除了少女倾心于这俊美少年，出人意料的是很多已嫁他人的少妇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子。有两个风流绰号，其一为“少女杀手”，其二则是“师奶杀手”。究其原因，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太热衷于名利、金钱，总想在世上拼个虚名，以致冷落了自己的妻妾。红杏出墙的危机，也是这些人自己制造的。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凭着这个魔宫宫主的身份，和那三寸不烂的温柔之舌，以及一点点可以引以为豪的闺房之术，宫主真真引得了无数美人拜倒在了他的脚下。

不过，虽然无数的艳姬丽人在宫主的怀里流浪过，可宫主却从没有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愿意付出一生的人。

而当时，月华少主的爹还不姓月，而叫林怡仁，年方十七，已娶有一妻莲月，年方十四。故事其实发生的很老套。

一次偶然，莲月相识了萧影风。这本是简单的相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夫人不过是因为闺房寂寞，想找个人解解心乏而以。

但是那林怡仁属于正派人士弟子，又正值青春年华，和其他的人一样热衷于出人头地。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萧影风这种魔头有一点点瓜葛，心里就不舒服，就想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杀萧影风！一来可以在武林上除魔立名，二来可以避免自己被戴绿帽子。

可林怡仁的武功并不如宫主，三番四次刺杀宫主，却没有一次成功过。但因为他学过凌波微步，所以宫主也抓不住他。

后来，宫主实在被林怡仁搞的烦了，杀又杀不了，还不依不饶，于是也想了一计，就把林夫人“接”到了自己的宫中居住，而且还想着法的传授些武功给林怡仁，让他来杀自己。

甚至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宫主要这么做，或许这是他无聊的消遣吧，但是这一来二去，宫主和林怡仁居然结成了绝世好友。

可宫主毕竟是魔宫人士，而林怡仁是正派教友，两人交友只会引得黑白两道共同追杀。林怡仁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不受牵连，先在江湖上诈死，又改名月白清，最后在意梦岚宫“隐居”了下来。几乎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两年后，林夫人产下一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宫主却一直以为林夫人生的是一个女儿。直到月华满月，宫主才发现了这个误会。

那天，宫主早早的来到了林夫人的卧房看月华少主，房里只有林夫人和胖嘟嘟的小宝贝，宝贝正甜甜的睡在林夫人的怀里。月华少主那时长着长长的睫毛，圆润而粉红色的小脸，紧闭的双眼透着总透着一股子媚人的神气。

可能是做了什么怪梦，突然少主惊醒了，哇哇的哭了起来，那哭声震天入地，甚至连林夫人也安抚不了他。林夫人十分尴尬，在宫主面前，自己当娘的居然哄不了自己的孩子。

据说，宫主只是笑了笑，接过林夫人手中的少主，才在怀逗了一会儿，少主居然就不哭了，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宫主，用软软的小手去摸宫主的脸。

宫主十分高兴，就对林夫人说：“以后，你家的月华就只能做我的妻子了。从现在起，我就预订下了，没人可以和我抢。我会等她长大的，直到可以做我的新娘的那一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和白清就放心吧。”

林夫人听了，又是脸红，更是尴尬，说道：“现在月华还小。而且你这个当叔叔的，怎么可以占自己侄子的便宜呢？”

宫主很是惊诧，问道：“月华是个小子？”揭开小衣服一看，果然没错。

林夫人急忙从宫主怀里抱过自己的孩子，说道：“萧大哥，你别在这儿逗我乐了。你也不小了，还是正经的找一位好姐姐，好好的过日子吧。”

可是，宫主并没有搭话，仍只是笑了笑，便走了。

后来少主两岁的时候，林氏夫妇、宫主的爹都因为正派的仇杀过世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宫主为了少主的将来，改邪归正，也改了意梦岚宫杀人成性的风气。

哎！宫主至今不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华少主。

可是月华少主终究是个男儿，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会娶妻生子；总有一天，月华少主也会像这次一般，离开宫主。到那时，就算宫主想去追，恐怕也追不回来了。

第八章：口是心非

和爱调皮、爱捣蛋的小孩子久了，特别这样的小孩子又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有时候会变得有点扭捏，有些口是心非。

萧大侠就是这样，嘴巴上把那些来劝自己放下面子，亲自去找月华回来的人骂的狗血淋头，说什么自己绝对不会在乎那个背叛自己的小叛徒，就算那个小叛徒五花大绑、亲自回来请罪，也定不会饶恕他，可实际上自己的心早就飞到月华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