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滔滔不绝地对着一个旅游团讲上几小时……,还不如一刀捅了他来得痛快。
无奈之中找欧阳哲求救,“让我回来吧,哥哥……”
他语调可怜地哀求。
“回来做什么?你在法国不是挺滋润的,再找个男朋友就更圆满了。”
欧阳哲不以为然地拒绝,“莫非你还想着那个人?……这算长情吗?”
电话那端的樊砾突然无声,隔了半晌,依然软弱地开口说着,“忘不了……,因为太痛了所以一直忘不了。”
欧阳哲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都遍体鳞伤了还不觉醒,看来我把你扔出去真是做对了。”
“哥哥……”
“范嘉纬死了。”
欧阳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最近刚发生的事,并发的肺结核。”
樊砾迷惘地嘟囔,“什么并发?……什么死了?……死了?!你说什么?!”
他终于低低惊叫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挂断电话后,樊砾冲出自己的小屋,一路奔跑到河边,然后呆呆地坐在岸堤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整张脸已
被泪水浸透。
没有阳光的傍晚,迎面吹来的风阴冷潮湿,这是巴黎夏日特有的风,令人打心底讨厌。
忽然感觉到有雨丝掉在脸上,他抬起头仰望,从天空倾盆而下的雨,就像一根根银针刺戳着他的皮肤。
──他嫉妒范嘉纬,想到他能在被爱的状态下幸福地死去,是多么完满的结局。而这样寂寞的自己,要依赖回忆和
妄想才能勉强活着的自己,却是多么的可悲!
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脏近乎疯狂地跳动,渐渐要迫人窒息……
那天乘坐游船沿河观光的人,或许都看见了蜷缩在岸边的人影,纤瘦而苍白的亚洲男人,一动不动地被雨水淹没了
。
这之后,他慢慢解开了身上无形的桎梏,尝试着一点一点重新走进这个世界,用了几乎两年的时间。
做一个卢浮宫内最腼腆的讲解员,至今说话时还不习惯看着围拢的游客,总是对住那些油画拼命想词,可最后说出
来的却还是“黄金分割点、圆弧、中轴线”这样的专业词语。
虽然还是独自一个人,却要学习着像别人一样,愉悦地去享受生活。
不管怎么说,生存的意义已经与以前不同了,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想要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在下一个街角猛然停住车,用链条将车轮锁住,已经是这个月内买的第三辆车了,樊砾暗自抱怨小偷的技艺简直突
飞猛进。
一口气跑上楼梯,转到二楼的房门口,突然发现角落里摆放着鲜花,三四只菖蒲细致地扎成花束。
好像中间还插着一张卡片,他拿起来歪着头看,简短的法文单词,“Bonjour,302”
──302?印象中像是一直空着,难道有人住进来了?
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樊砾又上了一层,镇定一下,礼貌地敲门。
“Merci……”
刚开口想说声谢谢,却在那个人出现的瞬间,彻底石化了。
“你好,我叫方禹宣,新搬来的,今后请多关照。”
他伸出手,温和地微笑。
午后的阳光似乎过于炫目了,樊砾微微眯起眼。
“你好,我是樊砾,”轻轻握住那只手,他咬了咬嘴唇,“……很高兴认识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