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们的皇子也回不去……不如我们也敬他们一坛。”
尹天翔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这风铁闻今天摆明了是冲着冷玉翎来的,怕是不好收场,冷玉翎微微垂下眼睛,看向
风铁闻时,却是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风将军说的不错,举家团圆的日子不能回家是让人神伤的事,为逝去的
美好生命我们是该喝一杯,不过……您不觉得该在贵国的节日上与贵国国君共饮一杯,祭慰枉死亡灵。妄起干戈
,只能危害百姓当然也会给贵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风将军忠君爱国爱惜军士应当好好劝解进言,不要有更多无
辜将士血染边境。”说完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风铁闻脸上一阵铁青,冷玉翎这番话说的几乎是挑衅了,不担将将士们的死全推到了自己这边,甚至隐隐透出强
势来,再多的将士只会血染边境,却进犯不了台宣一寸土地。
尹天晖看了一眼冷玉翎,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势的冷玉翎,坚定的口气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念,眼神中透露出的
锐利竟让他有种刺眼的感觉。
眼神瞟向一边的尹天晖,尹天晖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竟是一种很安慰的笑意,尹天翔实在不明白了,他甚是
了解尹天晖,这么多年两人也是分庭而争,尹天晖似乎不是这么容易相信人的人,为何他对冷玉翎……
“皇兄。”一声清脆的童音插了进来,尹天杭走了过来,今天他也穿着紫色小袍,上面的花饰却是繁杂了许多,
看起来极是华丽。他径直走到冷玉翎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玉翎,“皇兄,你不是被关在牢里吗,父皇让你来
参加酒宴吗?”
冷玉翎觉得脸上发热,看到风铁闻有些诧异的神情不由的苦笑,前一分钟还跟人家耀武扬威的,下一秒却被人家
知道自己刚从大牢里出来,脸上实在挂不住,有些恼火的瞪着那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的小皇子。
唉……冷玉翎终于忍不住翻个白眼,“十二皇子。”
尹天杭撇了撇嘴,他一点也不喜欢冷玉翎这么客气的口气,他更喜欢那天在花园里被冷玉翎捉弄时的情形,可能
是那次母妃吓着他了,他便一直是这样客客气气的,尹天杭想了想,突然挑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献宝
似的举到冷玉翎面前,“皇兄你看,这本是民间很流行的绕口令,听说是冷梅宫宫主给他儿子写的,你也一定看
过吧,你那个六十六头牛就在这里面,这次我再和你比我都会念了。”
冷玉翎愣了一下,慢慢接过尹天杭手里的书册,是冷梅宫宫主写给他儿子的?轻轻翻开一页,眼睛却有一瞬间变
得模糊,这些是他写给小萌的,没想到却已经流传出来了,小萌……云岫……
“陛下驾到……”有太监高声喝唱,众人忙回到各自的坐位上,冷玉翎则趁机抹了下眼睛,尹天杭看了他一眼也
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尹靖骥今天倒穿得随意,相对于满朝上下一个个锦衣华服,他却又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步履稳健,雍容优雅的
帝王今天没有穿着那显示帝王身份的黄色朝服,看起来似乎比平时威严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他与身边跟随而来
的惠王龙秀都穿着淡黄色的便衣,金色丝线织出的花饰看不清楚,却在每一次衣摆晃动时闪出一片灿金来。
102.夜宴(下)
冷玉翎差点笑起声来,看来尹靖骥是心愿得成,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两人竟然穿起情侣装来了。一抬眼便看
着龙秀瞪视的目光,忙收敛了目光不敢再笑,与众人一起向两人行了礼,然后他发现尹靖骥竟然拉着龙秀一起坐
上了首位。
众人都行完礼坐了下来,尹靖骥的开幕词也是一些庆团圆的词,再者就是欢迎多延使者的来访,却绝口不提多延
二皇子被囚之事。
冷玉翎一直含着淡淡笑意,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白莲,让人望之不能移目,深深陷入他淡雅高洁的风姿中。
尹靖骥看他一眼,轻轻一笑,“天杰,你在想什么,看起来很高兴。”
冷玉翎忙放下手中酒杯,“……臣是太高兴了,这是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三圆节。”
龙秀瞥他一眼,“我以为你的大牢住的太舒服了?”
冷玉翎笑容一僵,伸手抓抓眉头,“只要父王开心,玉……天杰住大牢也没什么关系……”
龙秀闻言脸上微微一窘,冷哼一声,尹靖骥看他一眼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风铁闻看来这次是主要负责人,主要是来和台宣谈判的,这次多延没有一丝占果反而受创,如今台宣大兵屯集利
州以北,随时都可能重兵压境,而多延二皇子多延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却身陷台宣,所以多延不得不放下攻打台宣
的打算,放下身段与台宣谈判。
他们似乎事先已经达成了某项协议,三圆节过后风铁闻便会带了多延二皇子回国,风铁闻让人捧上三个托盘,冷
玉翎看了一眼微微笑了。
尹天翔坐在冷玉翎身旁,看他还在不停的举杯喝酒,不由的微微皱眉,“皇弟你喝得太多了。”
“三皇兄,多延给我们什么条件?”
“签下和约五十年内不犯我台宣边境,另外进献黄金珠宝三十箱,战马三千匹,将三台邑归还台宣……”
冷玉翎听了点点头,“就这些?”
“这已经是我们竭力争取的了。”
这第一条和第四条尚算有点意义,可是这珠宝三十箱,战马……恐怕将尹靖骥和朝中大臣的视线蒙蔽了……俯耳
给尹天翔说了几句,尹天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冷玉翎轻轻点点头。
“陛下,这是敝国王上的一点心意,光影玉瓶,乌金神剑,天揽十三简。”风铁闻指着托盘上的东西说道,“这
三件东西都是我国的宝物,感谢台宣国主对我多延皇子这些日子的照顾,三圆节过后我们便起程返回多延了。”
那光影玉瓶与乌金神剑在冷玉翎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这天揽十三筒,天揽是这个时代一位书法大家,因其身后
著作流传甚少,且年代久远想得到一份真迹十分难得,这天揽十三简便是他最有名的一部文学作品,真迹早已失
传,甚至拓本也是极少的,这多延舍得拿出真迹也实在难得。
尹靖骥看冷玉翎一直微微拧眉望着那托盘上的东西,便笑着望向冷玉翎,“天杰,你可是看上哪样了,我赐给你
。”
冷玉翎回过头来,“皇上,我觉得多延送的这几件东西虽然稀有,却并无多少珍贵之处,若是说表达多延国主的
心意未免也太浅薄了些。”
风铁闻闻言一惊看着冷玉翎,“谦王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玉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那三件礼物之前,“我说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才是,请皇上重新考虑与多延的和谈
商议。”
尹靖骥也愣了一下,这些事情本来早已商确此时却突然反悔似乎……尹天翔望了一眼尹靖骥,“父皇,天杰这么
说应该有他的道理。”
风铁闻脸上蓄满怒气,“堂堂台宣难道要出尔反尔,我们已经作出如此让步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冷玉翎看他一眼,“什么乌金宝剑,我们台宣早已有了削铁如泥的金刚宝剑,你也应该是听说过的吧,论才质这
乌金宝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普通宝剑略显锋利,可是在金刚面前如何相提并论。”
风铁闻微微一惊,金刚实为三把神兵,不知是何人煅造,锋利无比入手又轻堪称名剑,而且这三把剑都在台宣,
这乌金宝剑虽是神器却在他面前不算什么了。
冷玉翎又指着那光影玉瓶,“再说这光影玉瓶,似乎……你们跟本不知道他的妙趣所在。”
“喔,妙趣?天杰倒是说说这多延也不知道的妙趣吧?”尹靖骥似乎颇有兴趣,满含笑意的望着冷玉翎。
“那臣就放肆了。”说着抓着那光影玉瓶便向地上砸去,朝上发出一片惊呼之声,风铁闻更是怒目以对,冷玉翎
并未用太大的劲道,所以瓶子摔的也并非粉碎,冷玉翎从那一堆残渣中找出四五块完整的摆到面前,又对着齐总
管说道,“宫中可有红色的酒,颜色越深越好。”
“这……回谦王,宫中有一坛沉年的葡萄果酒,颜色似是……”
“太好了,你快让人取来。”冷玉翎惊喜道,他也曾想要酿上一坛葡萄酒可是不管怎么酿似乎味道都不是很好,
所以也没上心做了,现在听说宫里有这种东西倒是心念一动。
不一会儿便有人抱来一只未曾开封的酒坛,冷玉翎拍开酒坛便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冷玉翎深深吸了一口
,“好酒好酒,皇上的宝贝可真不少,这葡萄酒可是对人大有益处,皇上应该长喝才是。”一边说着一边将酒倒
进那几片碎片当中,将其中一块大的递给尹靖骥。
看着那鲜红如血的酒汁,尹靖骥并不是很喜欢,这让他想起了鲜血。一道微弱的光影从鲜红的酒水中显现出来,
尹靖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酒杯端近细看,发现那金色光影幻化成无数金色丝线,将红色酒汁染成一片金黄再
一动又变成鲜红之色。
尹靖骥脸上浮现出惊喜来,冷玉翎将其它几只分别给了东陵王西京王还有龙秀和风铁闻,“天杰,怎会如此?”
“能看到金色光影是光线的缘故,当你把杯子移动位置的时候这些光影也会发生变化,而产生这些光影的却是因
为这制瓶的石头了,听说在多延境内有一矿山出产一种石头,这种石头含有少量的轻金玉石,只是这种玉石还不
能称为玉石,而且极是稀有,他夹带在石头当中,当阳光照在上面便有一种通透之感,仿佛凝聚了阳光的金色,
浮动光影,我想这光影玉瓶的由来就是来于此,可是做成一只瓶子只在有太阳的时候才能显现一二,实不如做成
酒具让喝酒之人心醉神迷要来的好啊。”
尹天杭也从座位上爬起来伸着脖子向这边看,他也甚是好奇。
风铁闻沉着脸色,瞪着手中波光粼粼的红色酒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是自己国家奉为宝物的东西,为
什么却有人比他们自己更加清楚,更加懂得物尽其中,他是也是个爱喝酒的人见到手中之物便爱的心里痒痒,又
恨得心里痒痒只能干瞪着手中之物。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传说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他们的
国度有一种青色玉石,当地的工匠们将玉石做成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酒杯,倒上这种红酒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这个国家的国王堪是喜欢,将他奖励给即将出战的将军,是以有了上面那首诗,风将军以为此诗如何?”
风铁闻望着冷玉翎,看着他那一张精致面孔,“谦王博学多才,风闻佩服,此诗充满豪迈,洒脱,又透着视死如
归的勇气,好诗……”
冷玉翎轻轻一笑,“再说这天揽十三简,确是罕有之物,可是自天揽以来名家几多,为何独他的作品为世人如此
追捧,不是因为他的稀有而是在于他的精神,天揽当年以败国之臣宁死不屈,虽是一介文人却有峥峥铁骨不惧强
权,追求和平爱护子民,你多延兴师来犯不顾两国早年签下和约,犯下杀戮之罪,有何面目拿他的东西和表示贵
国国君心意?”
面对冷玉翎的指责,风铁闻只觉得浑身发抖,瞪着冷玉翎的眼睛也变成赤红,“谦王好口才……”
“所以我说你们不够诚意啊,以为用黄金珠宝便能蒙敝我台宣君上的眼睛吗,我看你们跟本就是故意想要麻痹我
们,把你们的二皇子接回去又要重新进犯。”冷玉翎脸上现出怒气来,如此一来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尹靖骥也
看着冷玉翎,尹天翔悄悄走到尹靖骥身旁轻语几句,尹靖骥脸色微变放下手中东西,脸上倒是凝重不少。
风铁闻被现在的情形弄得有些疑惑,他是这次被多延国主派来接回二皇子的,多延国主极是喜欢这个儿子,授于
他全权之责处理这事,其中更有许多复杂的原因让他不容有失,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冷玉翎,这个男人觉不像表面
表现的这么和气,是个难说话的主儿。
“谦王到底意欲何为?”
“多延与台宣已经签下和约,互不侵犯,可是这么多年来,多延的土匪可是常常扰我边境,洪原,都奉自不必说
了,光青泽每年都有多延贼寇前来滋扰,风将军以为这和约只是一张纸吗?”
风铁闻看看尹靖骥,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谈妥的事情还会突然便卦,而且还是由这个刚刚被封的谦王做主,而尹靖
骥竟是一副放任的样子,这实在不合常理,“谦王也说是贼寇,难道贵国就没有一个土匪了吗?”
“我们怎么知道青泽的贼寇不是贵国国君的策略呢,我青泽附近两个坪的百姓常常遭受袭击抢掠,多延想说一声
不知便推拖干净?”
风铁闻闻言冷笑一声,“贵国无力剿匪,难不成想让我们多延帮忙?”
“怕是越帮越忙吧,或是正中下怀……”冷玉翎盯着风铁闻,眼中绝对是看破诡计的轻蔑,风铁闻也是多延的铁
血将军,为人也算耿直闻言更是怒不可遏,“谦王既然不相信风闻的诚意,似乎说什么也没有用。”
“行动就有用。”
“什么行动,你到底要如何?”
冷玉翎看了一眼尹靖骥,尹靖骥迟疑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冷玉翎转过头来,“青泽与多延只相距二百里,我要多
延将多延的天流,卧格划入台宣版图,既然多延无法保证不扰我台宣百姓,便由我们自己保护我们自己的百姓,
而且我们保证对待多延之民一定和我们自己的百姓一事同仁。”
“哼,多延与台宣已有协议,你凭什么让我们再划分国土。”
冷玉翎挑挑眉,“你觉得自己吃亏了?”
“在下虽然奉国主之命前来和谈,可也权责有限,我不能答应。”
“是有些为难风将军,不如换换,我以三十箱珠宝买你那两个坪如何呀?”
“陛下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凌国芳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接着又有几个大员出声反对,冷玉翎微微掀起秀眉,
心中暗骂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
凌国芳看了一眼冷玉翎,“陛下,天流卧格两坪荒芜偏僻,要之毫无意义,三十箱珠宝够买十个这样的坪了。”
冷玉翎摸摸下巴,“十个啊,那十箱好了。”
听他如此轻率的讨价还价,风铁闻和凌国芳都不禁皱起眉头,凌国芳更是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谦王喜欢做买
卖,连国家大事也做上了,陛下三思怎可由得谦王如此轻言妄为。”
尹靖骥看看冷玉翎又望望凌国芳,“凌大人,我已将此事交由谦王处理,自由他拿决定。”
凌国芳似乎吃了一惊,看着尹靖骥露出惊讶的神色,“陛下如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