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意已决。”尹靖骥淡淡的开口,阻止了凌国芳的后面的话。
冷玉翎挑眉看着风铁闻,“风将军,我要天流卧格,三十箱珠宝,算算真是赔本。”
风铁闻瞪视着冷玉翎,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势的谈判,又似乎带着某些戏剧性,他竟用自己带来的东西再买自
己国家的领土,还觉得赔本了。风铁闻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挫败过,他是一个护卫国家领土的军人,与三十箱珠宝
相比,他更愿意留下那两个无关紧要的荒芜小坪,因为它们的意义不一样。
可是他能选择吗……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们,冷玉翎也静静的望着他,要他给答复,那双温润的眼眸似乎从来不曾
锐利过,不曾算计过,可是他就是从中读到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让他隐隐不安……
宴会笼罩着低气压,猜疑,气愤,不甘却没有信任,冷玉翎站在那里从未感受过的孤单清冷,只有龙秀……虽然
眼中没有表现什么,可是他知道龙秀是信任他的,即使这信任是由于他的母亲而来,也让他有了一丝暧意……
“好……天流,卧格归台宣所有,可要写下文凭?”风铁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冷玉翎却轻轻一笑,“一切
按规矩办吧,我不是很懂。”说完拿起两杯酒递到风铁闻手里。
“风将军有空来台宣玩,想喝多少女儿酒,我请客。”
风铁闻喝完酒,默默坐回座位,抓起酒杯猛灌了两杯,动作虽然沉稳却透露出一丝压抑的怒气,冷玉翎轻笑着摇
摇头,抬头便见三道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当然还有无数气怒无奈的目光,因为他似乎截断了某些人的发财的机
会,想到这冷玉翎就不由的笑起来,举起杯子径自饮下一杯,头有些晕,不能再喝了,再喝指不定邱楚水要怎么
唠叨了。
103.大牢失火
“陛下,这太荒唐了,我们用三十箱珠宝买了两个没用的荒坪,还要时时但心多延的进犯,负责那里的百姓安定
,实在百害无利。”说完儿狠狠瞪着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的冷玉翎。
夜宴一完,便和尹靖骥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卸书房,不过他真的喝多了,站都站不住,只得瘫在椅子上,抱着热茶
猛灌,显然尹靖骥也很焦急,所以哪怕是他看起来已经醉了也要他解释清楚。
长长吁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侍女说道,“再倒两杯热茶来。”
尹天晖皱着眉头,“天杰……你没事吧?”
冷玉翎脸色很白,比没喝酒时还要白,让他看起来极是虚弱,让人担心。冷玉翎摇摇头,看了一眼尹靖骥,“谢
谢父皇……还是选择相信了我……我保证不让父皇……觉得亏本……”
凌国芳轻哼一声,“谦王真拿国家来做生意吗?”
“三十箱珠宝……可以富国强兵吗?凌大人与其关心那三十箱珠宝……不如想想怎么整治贪官污吏,多揪几个…
…国家清明了,国库也满了,说不定皇上给你发个红包,可以让你……给儿子多建几个园子……”
凌国芳脸色一变,慌忙看了一眼尹靖骥,见尹靖骥没什么表示,正想说话,尹天翔却接了过来,“天杰,你还是
快说吧,你不上朝不知情况,父皇也有许多难处的。”
冷玉翎又喝了一口热茶,烫得他张嘴唏吁,“父皇可知道金刚宝剑?”
尹靖骥看了他一眼,“只是听闻,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那是……我叫人打造的……金刚并非一把,而是……三把……”
屋子里的人都瞪着眼看着冷玉翎,冷玉翎却轻轻一笑,“父皇……想不想让台宣的每一个士兵都配这样的兵器,
不止这些……还有更多的兵器……”有些难受的抵住额头,“我可以为父皇组成一支铁甲军队……有最好的装备
,最坚固的铠甲,最锋利的刀剑……在青泽有一种燃烧性能很好的液体,它燃烧持久,热度极高不是煤炭和木柴
所能比的……早年有人发现过,儿臣让人封了那个地方,如果让多延发现他的用处……那才是百无一利……”
尹靖骥望着冷玉翎,“你就是为了这个……”
冷玉翎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叠纸,手已无力举起,尹天晖接过来递给尹靖骥,尹靖骥不由的一惊,纸上所画的
战车,射筒无一是他见过的,但无庸至疑都是威力强大的。
“冷梅宫有个书阁……我无意发现其中有一本制造兵器的残本……虽然只有几页却可以让我们台宣……只要父皇
答应我一件事……放了邱楚……”冷玉翎脑袋一搭竟是睡了过去。
“天杰……天杰……”尹天晖摇了两下,冷玉翎几乎滑到椅下,忙伸手将他接住,“父皇,天杰他醉了。”
尹靖骥看看手上的纸张,又望了一眼冷玉翎,“先送他回去睡吧。”
凌国芳看了一眼冷玉翎,脸色更加阴沉。
冷玉翎这一觉睡得极沉,而且是被强行摇醒,心情极度不好,一把拍掉抓着自己不放的魔掌,翻了个身咕哝了两
声又沉沉睡去。
尹天晖被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一想到尹靖骥还心急火燎的等着,不得不拉过冷玉翎强行的让他清醒过来
,“天杰醒醒。”
冷玉翎皱着眉头呻吟一声,“不要摇我,头好痛……”
尹靖骥上前了两步,他现在是满心焦急,甚至是一晚上都辗转难眠,都是冷玉翎那两张纸给害的,冷玉翎可好,
都快正午了还是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他不得不从卸书房亲自跑来看他。
龙秀看他着实是急了,又碍着自己不好硬拉着冷玉翎起来,只得自己取来几颗药丸扳着冷玉翎的嘴喂下去,“说
了你不能喝这么多酒,疼死活该。”
“果然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张口闭口竟诅我死……我死了谁还养你这老头……”冷玉翎摸索到一片柔软的衣袍,
再听耳边的骂声,即使头疼欲裂也知道那恶毒之人是谁,他本不是严肃的非要遵循礼法之人,平时和人相处也总
是轻松惬意,自从和龙秀做了父子也更是没有收敛,总是逗着龙秀生气或者开心,不过以龙秀冷漠的性子想看他
笑实在太难,冷玉翎便换了另一种模式。
龙秀头上青筋暴跳,他自是知道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和冷玉翎相处这么长时间已经对他的新鲜词见怪不怪了,这
用在女人身上的词冷玉翎竟然……冷玉翎毫不知危机所在,反而卖劲的扒到龙秀腿上去,“父亲,玉翎头疼……
”
龙秀咬着牙,眼中露出一抹冰冷来,那三父子愣愣的看着两人。龙秀看了眼冷玉翎,伸手从腰中摸出一支金针,
毫不迟疑扎在冷玉翎的身上,只听一声惨叫,冷玉翎立刻转醒从龙秀身上慌忙抽身,眼泪汪汪的看着手臂上的金
针,“你……你谋杀呀。”
龙秀阴着个脸,“更年期?老头……”
冷玉翎疼得几乎要眼泪直流,忙伸手拨了,这龙秀不知扎在那里竟如此疼,虎毒还不食子呢,果然不是亲生的不
知道疼惜,冷玉翎忿忿的想着,当然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
抬眼看到呆愣的那三人,冷玉翎脸上也有些不好看,“父皇……你管不管你皇弟了,他这样睚眦必报哪有皇家之
人的气度……哎哟……”还没说完便被龙秀一个枕头砸中,倒在一边,“父亲,我真会得脑震荡的……”
尹靖骥实在摸不清现在的情况,说实话他觉得冷玉翎简直无理极了,哪有儿子指责父亲的,甚至心里有些发怒,
可是却又觉得冷玉翎和龙秀的相处模式让他羡慕,更让他嫉妒,因为任谁也看的出来龙秀的不悦是装出来的,眼
中却满满都是宠溺之色,很是愉悦。
“还不快下来,成什么样子。”龙秀唬了一句也不再跟冷玉翎闹。
冷玉翎的表情很是痛苦,明明头疼的要死,却又不能失了礼数,但他最想做的还是睡觉。
“父皇,儿臣失礼,请您勿怪。”一边说着却是毫无谦恭的神情,一般情况下是不是应该说请降罪,他到自己先
给自己勉罪了。
尹天晖和尹天翔几乎是用提心吊胆的目光看冷玉翎了,尹靖骥轻轻摇摇头,不想跟他计较,他还记得自己是有事
相求,真可谓相求了,对于一个驰逞沙场多年的军人来说,冷玉翎给他的东西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而对于一个
尚算清明的皇帝来说更是如此,他不能逼冷玉翎,他知道如果逼了说不定就得不到什么东西了,至少不太容易,
这段时间以来对这个儿子也算有些了解,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酒醒了吗?”
冷玉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酒醒了,瞌睡没醒,父皇和皇兄每天那么早出晚归朝果然辛苦。”
尹靖骥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今天卸书房闹了个鸡犬不宁,你倒睡了个安安稳稳,你知道有多
少人弹劾你。”
冷玉翎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了,只恭敬的站在一边聆听尹靖骥教悔,“弹劾儿臣?父皇为何不罚他们。-”
尹靖骥手上一顿,抬眼看他,“罚?”
“书上不是都说,要奖功罚过的吗?儿臣为台宣出力用三十箱珠宝换回巨额财富,父皇难道还要罚我?”
尹靖骥深深看了一眼冷玉翎没有说话,尹天晖走到冷玉翎面前,“今天参你的折子很多,都是父皇顶着,我们国
库一直吃紧,三十箱珠宝可以解决我们许多问题。”
冷玉翎看着尹天晖,“以前在冷梅宫听闻三皇兄有惊世治国之才,所辖之区也是一片清明,为何区区三十箱珠宝
蒙了皇兄眼睛,我们台宣不可能靠这三十箱珠宝富有起来,昨晚风铁闻如此不甘,是因为他是一个军人,他的职
责就是保护国家领土不被侵犯,所以他宁愿留下三十箱珠宝,与三十箱珠宝相比,我们国土的增加不是更有意义
吗?”冷玉翎看着三人,轻轻笑了起来。
“天杰,那金刚宝剑真是你造的?”尹天晖看着他。
“当初是看宫里弟子手上的剑太重,想做一些合手的兵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知道有一种矿石极为坚韧,煅炼
时间极长,用煤炭或是别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铸铁,只有那青泽的……”淡淡一笑,“因为朝廷也有规矩不能大
量制造兵器,有谋逆之嫌,所以我只是试着做了三把。”
尹天晖眼睛一亮,“你已经掌握方法?”
冷玉翎点点头,“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有个大纲吧,若是想要大量生产恐怕还需一段时间,需要合适的炉子,专
业的工匠进行改进。”
尹靖骥伸手抽出两页纸,“这个……你父王说没见过。”
冷玉翎微微一愣,这尹靖骥终究是一个帝王,这猜疑人的习惯可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父皇觉得父亲他会注意这
种东西吗?”
龙秀看了他一眼,不是医书他倒是从来也不想多看。
“你以为不该操之过急?”尹靖骥看着冷玉翎。
冷玉翎想了想,笑起来,“父皇没有钱。”
一句话刺到尹靖骥要害,任何一个国家没有钱当真是什么也办不了,瞪了一眼冷玉翎,“听说冷梅宫最会做生意
,天杰不帮父皇想想主意。”
冷玉翎苦着脸,“儿臣倒是想,可是儿臣还没做什么呢就被人参,现在是有父皇皇兄给我顶着,可是以后……唉
,这事父皇还是和两位皇兄商量吧。”
“哼,你倒是给我推得干净,你不想为国尽力?”
“父皇,儿臣是台宣的一份子,与台宣荣辱与共,自是愿意为您分忧解难,玉翎可以把自己知道懂得的,甚至是
能做的……父皇容儿臣想想,写清楚了报给父皇。”
尹靖骥点点头,“那我便等着你的消息。”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黄色布包,“这是风铁闻送给你的。”
冷玉翎愣了一下,“他送给我的?”伸手接过一看,不由一惊“我的指套,父皇……”
“父皇已经跟风铁闻说清这件事,由于邱楚水所处大牢昨晚失火,邱楚水已经葬身火海,风铁闻也不想再追究了
,所以将这指套送给谦王殿下了。”尹天晖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冷玉翎,看到冷玉翎一瞬间失了血
色,不由的轻蹙眉头。
“失火……什么时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几乎是无法自控的尖叫起来。
“昨晚有人趁三圆节来劫狱,混乱之中失火……”
只有这么简单吗?只是这么简单吗?冷玉翎心乱如麻,他不敢去想,只愣愣的看着尹天晖,那不敢置信的眼神让
尹天晖也不忍再说下去,觉得他再听下去就会倒地不起了。
冷玉翎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身上的血液也在一瞬间凝固了似的,让他站也站不稳
,回头便向门口走去,楚水……心里只有这一个名字……
不顾自己衣衫不整,冷玉翎便准备跑去大牢,尹靖骥气得摔了茶杯,“你给我站住,堂堂台宣皇子,你像个什么
样子。”
冷玉翎赤红着双眼,低头垂目,脑子里尽是邱楚水葬身火海的消息,可是他不相信,这不可能……他说了要他等
着自己……
怎么会……
双腿一软再无法支撑下去,重重跪在地上,双膝碰地的声音发出很大的响声,双手紧握着,张着嘴不停的喘着气
,龙秀皱着眉无声的一叹,怎么平时那么一个聪明的孩子会一碰到感情之事便变得愚蠢起来了。
良久,冷玉翎却轻轻一笑,伏低身子向尹靖骥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谢谢父皇成全,若是楚水他……有个万一,
儿臣一定随他去……”
尹靖骥瞪视着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冷玉翎苦笑一声,看着被指套刺破的手掌流出鲜红的血液,手上的魂牵绕沾上冷玉翎的血闪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来
,“所以……冷玉翎只是冷玉翎,禁不住父皇吓啊……”
尹天晖看着一脸又是伤感又是欣慰的冷玉翎,心里真是百味具杂。
大牢之内一片狼籍,都处都是被火烧得黑色痕迹,大牢外面堆了两三具尸体,都是在大火中没有逃生的囚犯,邱
楚水所住的牢房本就在于最下面,里面也是一片混乱,墙上到处都有兵刃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