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酒精的缘故,几杯酒下肚之後,两个人莫名解开一直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心结,阿单发现,原来丁子是一
个比记忆中还要好相处的女生。
「你好像变坦率了。」
「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感觉了。」
这句话让阿单笑起来,丁子也笑。
「欸,我一直搞不懂你当初干嘛和我分手。」
「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阿单说,然後被丁子狠狠捶了一拳。
「这是你欠我的。」她说,笑著又点了一杯酒。
「我知道我欠你的不只这一拳。」阿单说。
丁子静静的微笑。
「很奇怪,我曾经恨你恨得要死,但是现在想起来,那些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她说:「可能在我心中
,你终於也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吧?」
阿单没有说话。
当初和丁子在一起的心情,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爱过她吗?应该有吧,否则也不会在听见丁子这麽说的时候,感觉心情莫名的低落。
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你现在还和她在一起吗?」丁子问。
「嗯,那你呢?」
「我快被追走了。」丁子笑。
阿单朝她举起酒杯:「祝你幸福。」
丁子弯著唇角,将杯身往他的轻轻一碰。
那又怎麽样(45)
更新时间: 11/16 2007
送丁子回家後,阿单来到阿豹居住的公寓楼下。
将近半夜十二点,今天的灯也没亮,是已经睡了吗?还是他根本没回来?
阿单点了一根烟,胸口闷闷的。
两个礼拜多不见了,那家伙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到最後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想念吗?
每次一这麽想,阿单忍不住都觉得自己娘。
这是这两个礼拜来的第几次,自已站在这里,对著黑暗的窗口发呆?
阿单不想计算,所以他告诉自己,把这根烟抽完就该离开了。
看来今天阿豹并不会回来。
结果阿单抽完了半包烟。
每次当烟快要燃尽的时候,他又再点起一根,然後告诉自己,这是最後一次了。
像在和什麽赌博一样,到最後那扇窗户还是黑暗。
阿单回到家,觉得很疲惫,凌晨一点半,自己为什麽总是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这根本就不像他。
他拉下领带,走进房间,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然後听见床上传来嘟囔。
「干……快关灯……」
是阿豹垂死的声音。
阿单反射性的把灯关上,站著发愣了几秒钟,忽然听见阿豹骂:
「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会这样跟他说话的,肯定就只有那个王八蛋了。
阿单忍不住笑,乖乖走到床边,被阿豹勾住肩膀拖到床上。
「你怎麽会回来?」
「你去哪了?这麽晚回来,还全身烟味。」阿豹皱起鼻子。
阿单直起身:「那我先去冲澡。」
「不必,你给我在这边躺好。」阿豹抱著他,舒服的把头塞到他的胸前,「别乱动,我睡一下,天一亮我就走了
。」
「妈的,当我是枕头吗?」阿单低骂,但是一看见躺在怀里的这家伙他就心软了,真的被吃得死死,他有些无奈
的摸著阿豹的短发。
阿豹很快就睡沉了,不晓得累了多久。
阿单抱著他,感觉著怀里这个人像小孩一样有些偏高的体温,忍不住把脸藏进他的发间,陌生的洗发精香味。
不知道为什麽他竟然一夜不能眠。
天亮的时候,阿豹的手机闹钟响起来,阿单伸手将它按掉,阿豹安静的趴在他胸前一动也不动,如果能够不叫醒
他该有多好。
可是他却不能够这麽作。
阿单苦笑著吻了他额头一下,然後把他的下巴狠狠扳上来,堵上一个深深的吻。
阿豹被吻得呼吸急促,挣扎的张开眼睛,给了阿单一拳,笑骂:
「干,一早你就想强奸我。」
「不这样哪里叫得醒你。」阿单笑。
阿豹左右扭著脖子,坐起来,看著时间:「我要走了。」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阿单故意问。
「你不会不让我走的。」阿豹说。
被他这麽一说,阿单只能苦笑,阿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我起来了……干,知道了,我等等就到。」
阿单看著阿豹收线,问:「谁?」
「乔治,他怕我睡过头。」阿豹走到镜子前整理衣服。
妈的,阿单不爽起来,他的男人由他来管,什麽时候轮到别人插手了?
迟钝阿豹没感觉到身後熊熊燃起的怒火,走到阿单旁边低头一吻。
「我走了,有空我就回来。」
那是什麽时候?
阿单想问,然而到最後,他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又怎麽样(46)
更新时间: 11/17 2007
同志疑云又一宗 马戏团主唱惊爆与男友同居
惊悚的斗大标题下,有两张模糊不清的偷拍照片,照出阿豹和阿单同居的公寓楼下街景。照片中模糊的人影分别
是他们两人,记者用红圈框出放大阿豹的人头,还注记他进入公寓的时间。
阿豹放下报纸,心情很恶劣。
不过就那麽短短的几个小时,居然也能被拍到,真他妈的衰。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还是给我搞出这种乌龙。」
经纪人的表情倒是比阿豹预料的还要冷静,他把一份文件递给阿豹,阿豹皱著眉头接过来,翻了翻。
「不过幸好他们拍到的只有这样,还掩盖得过去,我帮你写了一份稿子,你背一背,下午记者会他们一定会问你
这个,你照我写的念就对……」
「我不能照著念。」阿豹忽然低著头说。
「为什麽?」
阿豹沉默著,感觉每一个字都坚硬的哽在喉间,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不说:「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那瞬间经纪人没有说话。
阿豹抬起头,看著他万分苦恼的闭著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你听著,」然後经纪人说:「我不在乎他是你的谁,我只在乎他会不会毁掉马戏团。」
他站起来,把稿子重新塞回阿豹的手中。
「你赶快把稿子背一背吧,我相信你自己知道什麽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决定。」
阿豹不知道,什麽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决定。
记者会,四下闪动的镁光灯,十几只麦克风递到他的眼前,这曾经是他梦想过的情景,现在竟成梦魇。
「你是gay吗?」一名女记者紧迫追问:「你真的和男友同居吗?」
阿豹看著她沉默,稿子在他心底背得烂熟,可是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摄影机都对著他,所有的记者都紧紧的盯著他,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那样的谎言,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前
,他要怎麽说出口?
「我不知道写这篇新闻的记者把我放哪里去了。」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乔治笑著把麦克风接过来,所有的记者和摄影机立刻把焦点转向他,乔治毫不在意,还是那
样亮眼的微笑:「毕竟现在和他同居的人是我欸。」
底下嗡嗡一片,记者们犹如嗜血蚊蝇,一波波抢著发问。
「所以说,现在是你和阿豹一起住吗?」
「乔治,你对於阿豹有超过友情之外的感觉吗?」
「……」
乔治皱著眉头有点苦恼的笑,揽过阿豹的肩膀说:「好啦,我承认有时候他洗完澡出来,我会对他有点想入非非
。」
这句玩笑话逗乐一干记者和摄影师,阿豹却还是笑不出来。
他甚至感觉到指尖的发冷,妈的,没用的自己。
「所以报纸上拍到的那位先生,真的是你的男友吗?」
仍有记者毫不放弃的追问。
阿豹看著那名记者,忽然感觉肩膀被重重的一按,他转过头,乔治还是搭著他的肩膀对他微笑,那样茶色的眼睛
,让阿豹想起了那晚他们的对话。
也不会怎样啊,最惨也不过就是我们四个都会因为你的绯闻而失业。
乔治说,茶色的眼瞳有著森冷的光。
我不会让他这样对你们的。
阿豹记得,那是他的承诺。
什麽是最好的决定?他从来不能选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对不起,阿单。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阿豹木然的说,一字一字的,照著稿子上背:「他是马戏团的前吉他手,阿忍小龟也认识……」
然後这一幕被所有的新闻台不停的转播。
晚上阿单坐在沙发上,粗鲁的拉开领带,抽著烟,胸口还是闷得受不了,他乾脆把衬衫的扣子全部都解开。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萤幕上的阿豹说,一字一字,都像尖锐的刀面划过他的心脏,阿单关掉了电视。
妈的。
他烦躁的爬著头发。
楼下似乎还埋藏著一些记者,阿单不那麽清楚,只是隐隐也觉得大事不妙。
他这边都已经这样子了,阿豹那边肯定更难熬。
一想到这里,阿单就难受得受不了。
他拨著阿豹的手机,一遍一遍,阿豹就是不接,干,这算什麽?
阿单把手机扔在一旁,狠狠的抽烟。
打给阿忍吗?这个时机好像不太好,阿忍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这样会害得阿
豹和他们尴尬……
他妈的,他已经不知道他该如何是好。
好好谈场恋爱,也要这样藏头藏尾,干你妈的普通朋友,他单以律从小到大没这麽窝囊过,现在竟然甘愿为一个
男人忍气吞声。
他焦躁不已,一根一根的抽著烟。
不晓得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起简讯声,阿单连忙凑过去看,阿豹传来的,手机萤幕上很简单的一行字:我们暂
时不要见面了。
阿单简直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就这麽一句话,你连我手机也不肯接,这算什麽?
他火起来,一遍接著一遍的打,阿豹不接就是不接,妈的。
简直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阿单用力的将手机砸了出去,有种欲呕的反胃感从身体涌出来,他克制不住,趴在垃圾桶上乾呕一阵,什麽都没
吐出来,反而更觉得自己的狼狈。
去你妈的范则冶。
我从没想过你会这样对我。
那又怎麽样(47)
更新时间: 11/17 2007
他背叛了阿单。
用最拙劣的方式,狠狠的背叛。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阿豹几乎不能想像阿单在听见这句话的表情。
他没有办法面对阿单,他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几天之後,同志风波慢慢平息下来,他却持续失眠。
阿单不停打电话给他,他不敢接,也不能接。
他知道他这多日的想念一定会因为听见阿单的声音而溃堤,而他再也不能让狗仔抓到任何一个把柄。
他不能让他们毁掉马戏团,他不能让其他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所以最後,他只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牺牲阿单,成全他们的梦想。
到头来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
「重头再来一遍。」
录音室内,制作人大叔透过麦克风说。
阿豹疲惫的抹著脸。
二十几次的重录加上连日来的失眠,让他非常疲惫。
阿忍拍拍他的肩膀,担心的问:「你还好吧?」
阿豹点点头,往透明隔板的方向比了ok的手势,前奏继续了,他闭著眼睛唱起来,乏味的歌诵爱情的歌词,让
人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单调旋律……
「停下来。」
大叔说:「阿豹你出来一下。」
妈的,阿豹挫折的低骂一声,拿掉耳机。
「你搞什麽鬼?我已经告诉过你这首歌不能这样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录音室隔间的另一头,大叔不耐烦的吸了一口烟。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状况不好,搞得大家都要陪你一起加班?你唱歌就不能专心一点……」
「这就是我的唱法。」阿豹硬硬的顶了一句。
大叔嗤笑一声,「你这算什麽狗屁唱法?路边随便抓一个人都唱得比你好。」
阿豹一时忍不住,火气冲了上来,控制不了的脱口道:
「我根本就不想唱这首歌。」
大叔愣了愣,下一秒钟冷笑起来,「现在你红了嘛,讲话也大声了嘛,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唱什麽歌?」
阿豹深呼吸,努力克制著脾气,尽量平静道:
「我之前有拿了一些demo给你听过……」
「我跟你说过了,现在还不是去作那些歌的时候,」大叔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唱我挑的这些歌就可以
了,我保证你们会一直红下去……」
「我不是你的棋子。」阿豹咬牙。
碰的一声,大叔用力的拍著桌子,周围细碎的说话声顿时停止,所有的人转过头看他们,大叔站起来,阴沉著脸
收拾东西。
「我真後悔我签了你。」
最後大叔撂的这句话,让阿豹迟迟喘不过气。
最近真是到处挨骂,他范则冶就过得这麽鸟。
阳台上,阿豹吸了一口烟,嘲讽的笑。
小龟陪在他旁边抽烟,贴心的一句话也没问,结果反而是阿豹憋不住。
「当初真的不该找你们回来的,妈的,我真是害人害己。」阿豹骂。
「干,你不找我,我才要跟你拚命咧,」小龟却笑,「你他妈的我这辈子还没这麽红过。」
这句话多少带给阿豹一点安慰,他笑笑,丢开烟蒂。
「我只是想唱我的歌而已。」
他说,然後被小龟轻轻的往肩膀上捶了一拳。
阿豹无奈的又点了一根烟。
的确一开始,他只是想唱歌而已,和这群喜欢的夥伴,唱著自己喜欢的歌,他妈的什麽都不管,没有人会被牺牲
,没有人会受伤害。
可是为什麽到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人生?
那又怎麽样(48)
更新时间: 11/19 2007
阿单坐在车上,疲惫的松开领带。
他已经不想去计算这是第几天他和阿豹失联,他知道阿豹的身不由己,但是为什麽连一个电话也不回应?
他看著报纸上那幅全版的银饰广告,阿豹就在那里,全身赤裸的坐著,下颚微上抬的直视著镜头,那麽漂亮的眼
睛,你在看谁?他妈的居然连拍这种照片也不跟他先报备,他单以律现在在他心底,到底还算是个谁?
阿单闭上眼睛,胸口很闷。
那明明是他的男人,曾经和他那麽接近,现在却又那麽遥远。
遥远得让他几乎都想不起他的体温了。
阿单忽然张开眼睛。
还是一样的深夜,太阳穴钝痛的抽动著,妈的他睡著了。
他皱眉,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他抬眼往阿豹居住的房间望去,心跳突然加快。
房间是亮著的!
他动作迅速的下车,走向那栋公寓。
客厅,三个男人沉默的坐著。
阿单从没想过再次和阿豹见面,竟会是这样尴尬的气氛。
「你来有事吗?」阿豹问,冷淡的语气。
阿单看著他,阿豹却像是回避似的垂下视线,为什麽不敢看他?
他心里冷了冷,看了一眼阿豹旁边坐著的乔治,勉强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有什麽话不能在这里说吗?」阿豹还没说话,乔治反而开口。
阿单没有理他,又再说了一次:「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阿豹低下头,阿单看著他,那样的眼神几乎是带著乞求的了。
他们已经这麽久没见了,难道阿豹连一句话也不想对他说?就那麽一点点的时间也好,至少给他一个拥抱吧,否
则他已经不知道他还能再这样等多久。
「有什麽话这里说可以了。」但是阿豹却这样说。
那一瞬间阿单有点喘不过气,胸口闷得近乎痛了。
妈的他这样每天眼巴巴的等在楼下,到底为了什麽?就为了你这一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