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动权。李铭冠心情好,那就好说话。李铭冠心情不好,那就要碰钉子!完全就是与那些难缠的客户打交道一
模一样!金小虎一边看着对方的脸庞,一边想,我现在就把你当一客户,好死不活的顺着你!你不是说我是生意
人吗?我现在就是一生意人,不但是生意人,还是一奸商!
李铭冠又笑着与金小虎聊了几句。他那种随意散漫的语气,似乎真得把金小虎当成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午后的明
媚阳光下,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悠闲惬意的谈着天气。李铭冠转头看向窗外射进来的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听着金
小虎谈论着一些往事,仿佛也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当金小虎停下来后,他才转过头,嘴角带着微笑,问:“金
小虎,你不是一直都在问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语气相当自然轻松,似乎正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情:“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
金小虎猛得一怔,随即他笑着说:“呵……学长,那么远的事情,还提起来吗?早不就说过是酒醉了吗……”,
他的笑容有些僵,停顿片刻,和缓了一下,又说,“……那时候我也是太年轻,固执的要命……学长,你就不要
放在心上了。”
李铭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种冰冷而又犀利的目光,几乎刺穿了金小虎的心脏。金小虎知道自己在很努力的伪
装,他在轻松的笑着,在保持着平静,在装得象李铭冠一样毫不在乎。他此时此地,必须要伪装,他的内心激荡
起伏,要命的想要知道真相,但是另一个声音却拼命拦住了他。他看到刚才李铭冠说话时逼人的眼神,那是在威
胁他,他只要说一句:“想知道”,李铭冠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金小虎不能让他说,不能让
他现在说!否则,金小虎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他需要一切维持现状,需要一切都
在逐渐改善,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让他这么多天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看到金小虎的反应,李铭冠笑起来,那个笑容在金小虎眼里几乎可以算是残忍。李铭冠说:“金小虎,你现在倒
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相当亲切,象真正的学长一样,“真是不容易!……可惜啊,就
是有些太迟了……”。
天气渐渐变冷,金小虎和陈先生一直关心的这桩生意又有了进展,一改往日停滞不前的局面。黄总通知他们开始
草拟合同,他们又谈判了好几次。生意一顺利,当事人的心情也就变好了,虽然还是患得患失,但总是带着份干
劲。他们除了天天忙着工作上的事外,就是往医院跑了。现在金姐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睁开眼睛说话了。
一天,金小虎到医院看金姐,金姐还在昏昏沉睡。金小虎便在旁边坐了下来,顺便拿出一份文件来看,正在翻阅
着,听到金姐那边有动静。他移过去,看到金姐缓缓睁开眼睛,费力的看向他的方向。金小虎凑近她,问:“姐
,你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金姐微弱的笑了笑,轻轻的说:“挺好的。”她看着金小虎,觉得他瘦了,脸上有些疲惫的神情。金姐有些心疼
,她是多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弟弟的脸,但是她做不到,她费力的抬抬手,却累的气喘吁吁。金小虎握住她的
手,问:“姐,你想做什么?我来帮你。”
金姐轻轻的摇摇头,她现在还在吸氧,喘口气,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姐现在感觉挺好的,你不要担心……”她
努力的笑了一下,又说:“姐倒是担心你,还有你姐夫……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一定都很辛苦吧?……我不在
你们身边,你们两个男人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你气色不好,你姐夫的更差……回去告诉阿蓝姐多给你们炖汤
喝……多补补身子……”
金小虎说:“姐,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和姐夫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金姐笑了笑,“嗯”了一声,注视着金小虎。过了一会,她大概觉得有些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
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说:“你们忙你们生意上的事,不要太为我挂心……也别为我为难……顺其自然就好…
…遇事不要强求,不然不会开心的……”。
金小虎说:“姐,你放心……没有什么可为难的事情……我和姐夫在外面都能对付的了”。
金姐闭了眼睛,似乎笑了一下,但她太累了,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了。重新陷入沉睡之前,她说了一句话,低不
可闻,金小虎几乎没有听清楚。
说完这句话,她再无别的声息,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余下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
“……小虎……姐这一辈子……活得……不亏……”。
(三十二)
天气预报警告将有寒流来袭。果然,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一夜之间就气温陡降,凄风冷雨。陈先生和金小虎的
合同,也如同受了寒流的影响,忽然之间全部停顿下来了。本来一切谈判妥当,只等着最后签字,这其中又出了
变故,黄总把最后的时间拖延下来。陈先生和金小虎只觉得,马上要被这次生意,耗下一层皮来。
一天,李铭冠打电话给金小虎,问:现在有空吗?金小虎自然说有空,心里又有些意外。李铭冠告诉了他一个俱
乐部的地址,让他现在过来。金小虎赶过去时,有人在俱乐部门口等他。原来这是个会员制的搏击俱乐部,如果
没有人介绍,金小虎肯定会被拒之门外。那人把金小虎领入俱乐部,穿过几个房间,很快就在一个搏击场地中看
到李铭冠。此时的李铭冠穿着搏击装备,戴着拳套,正一拳把陪练的对手挥倒在地。在场地外站了几个工作人员
,还有一个骠悍槐梧的外国人,一望而知是保镖的身份。李铭冠的对手檄械认输,翻身下场了。李铭冠回过头,
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毛巾和饮料。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他有些气喘吁吁,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没有戴眼
镜,等到金小虎走到场地下,李铭冠才注意到他。李铭冠撑住围绳,俯视着金小虎,向场地里扬扬头,“金小虎
,上来较量一下!”
金小虎咧开嘴,笑了笑,说:“怎么?学长玩起自由搏击了?”
李铭冠说:“偶尔来玩玩!”他兴致很高,狠狠的将两手上的拳套互相碰击了一下,一副急欲逮住某人一揍的架
势,眼神灼灼的盯着金小虎,说:“跟其他人玩没劲!就等着你来了!”
金小虎看了一眼刚刚下场的那个陪练,他正远远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痛得眦牙裂嘴,旁边有人在帮他处理伤口。
金小虎说:“好啊。”他抬眼迎上李铭冠的视线,“就陪着学长练练……只是我好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了,怕学长
练的不够尽心……”
很快,工作人员领他去换衣服。他在更衣室里先做了热身,深呼吸几次。出来后,翻身上了场。一上场,他的表
情就一下子变得全神贯注,眼神也凌厉起来。这是他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应。但他没有主动发起进攻。李铭冠好象
早就料到金小虎的反应,撇撇嘴角。他细长的眼睛,精亮有神,眼角斜飞向上,薄薄的眼皮带着阴狠冷漠的意味
。他首先向金小虎挥出拳头,金小虎躲开了,眨眼间,李铭冠的第二拳接踵而至,金小虎被击中眼骨,他踉跄着
退后一步,闷声低哼了一声。李铭冠停下来,冷笑着说:“这么没用!坐了几年写字间就成软骨头了!”旁边的
工作人员翻身上来,查看了一下金小虎的伤势,金小虎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工作人员也确认并无大碍,
他帮金小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下去了。
重新开始。还是跟头两招一样,李铭冠是步步紧逼,金小虎节节后退。好几次金小虎都被逼到围绳处,差一点掉
了下去。这时李铭冠都会冷笑着停了手,退回场地中间,重新来过。金小虎总是甩甩头,让自已晕沉沉的脑子清
醒一些。他也不知这是怎么了,要么真的是这几年坐在写字间里身体退化了,要么就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想与李铭
冠交手。金小虎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只感觉到李铭冠阴沉狠毒的眼睛在眼前晃动,还有对方薄薄的嘴唇所紧紧
的抿成的一条残酷的直线,忽远忽近。突然之间,他一个措手不及,李铭冠从后面用胳膊扣住了他的脖子,把他
拖到在地。金小虎挣扎了几下,觉得李铭冠差不多该放手了。但是李铭冠没有分毫松动,他的胳膊反倒是越扣越
紧,死死的勒住了他。金小虎喘不过气来,他张开嘴巴,竭力挥了挥胳膊,他明白的在用肢体语言告诉李铭冠松
手,但是没有丝毫效果。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的闪过他的脑海:李铭冠一直在恨他!他要勒死他!就这样一点
一点亲手勒死他!
金小虎猛的爆发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厉害!仿佛年青时遭遇致命危险时的求生本能,在潜伏多年后
全部被激发出来。他闪电般的狠命向后一记重拳,趁着对方吃痛猛然放手松脱的瞬间,飞起一脚凌厉干脆的后踢
。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工作人员上场了。金小虎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颈处的肌肉随着呼吸痛得很不舒服
。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刚才他真得差一点就被勒死了。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按摩肌肉,递给他毛巾和饮料,金
小虎接过毛巾,带着又怒又疑的表情,看向李铭冠。刚才金小虎那一踢想必非常厉害,李铭冠坐在另一角,手臂
撑开,攀住围绳,仰起头,让工作人员给他的脸上止血。他一声不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忙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金小虎漱了漱口,狠狠的把漱口水吐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盯着李铭冠,等着李铭冠过一会会有什么话说。他可以想象刚才李铭冠勒住他时的表情,
他虽然看不到,但那种平静到残忍的狠毒他却是完全可以领悟和体会的。他歪歪脖子,按摩着脖子上的一圈疼痛
的肌肉。这时他看到李铭冠一直仰着的头低了下来,大概是刚才伤口被处理过了,所以并没有看到明显的痕迹,
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他细长飞挑的眼睛看向金小虎,那里面跳动着两簇爆裂着的火焰。李铭冠咧开嘴,大概是牵
动了脸上的痛感,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邪佞阴森。他说:“金小虎……”,他的嘴角渗出血迹来,工作人员
伸出毛巾去擦,被他一把打开了。他手上的拳套已经被解开,他自己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慢慢的抹去了嘴角的血
沫。他沙哑着嗓子,语调阴冷但又带着压抑着的平静,缓缓的说:“金小虎!刚才才是真正的你吧!”他冷笑一
声,“要不然,我怎么会看得上你!”
金小虎皱着眉头看着他,觉得李铭冠越来越古怪了,这个时候简直有些到了疯狂的地步。过了好一会,他才觉得
胸膛起伏的稍微缓和了一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保证自己可以安全的开口说话。他转头看向别外,做个
深呼吸,然后回过头,说:“学长”,他顿了一下,问:“你没事吧?”
寒流之后,难得的一天晴朗的好天气。金小虎到慈善疗养院去看小米。小米现在病情好多了,脸色也比以前红润
了一些。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她心里的那份宁静。她见到金小虎,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眼角的乌青,向他比了比,问
:“你这里怎么了?”
金小虎说:“没事。不小心撞到了。”看着小米还在盯着他看,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病人的执拗和透亮,让
金小虎简直受不了。金小虎知道自己不能用这种随随便便的语气打发她,只好进一步解释,“昨天早上在厨房里
……拿东西,一开上面的橱门,不小心,就呯的撞上了。”他不但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遍,还表演了一番。
小米似乎被他的动作逗乐了,抿嘴一笑,就没有再追问,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书。
金小虎说:“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小米从窗户向外看了看,嗯了一声。
他们沿着草坪边的小径徐徐的散着步,走到一个长凳边,坐了下来。眼前展现着一片明媚的蓝天绿地,白色古朴
的疗养院主楼镶嵌在它们之间,仿佛是明信片上的清爽景致。微风吹拂着送来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金小虎似
乎也将多日来的烦恼事抛置脑后了。小米微笑着对金小虎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嬷嬷讲得话很有意义。她给我
这本书……”,她轻轻的拍拍摊在膝头的一本书,金小虎知道这许多天她一直在看它,“便是告诉我该怎样做…
…我翻到这一段,越读越觉得感动,我读给你听听,好不好?”
金小虎说:“好!”
小米把书捧了起来,认真的,一字一顿的朗读起来。
“对许多的试炼,我们都是无法解释的……因为神根本就不肯说明……”
金小虎看着小米,注视着她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表情。今天的小米,显得特别漂亮。穿着粉红色的高领毛衣
,长过膝盖的淑女裙。乌黑的长发梳得一丝不乱,整齐的披在脑后。她读书的时候,轻轻的翘着嘴唇,眼睛闪亮
着,一扫平日的呆板优郁,在明媚的阳光下,美好纯洁,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了无瑕的少女时代。
“……硬要解释,就把整个试炼的本质破坏了……神要我们在试炼中学习单纯的信心及不变的顺服……我们若知
神为什么把我们放在试炼里……试炼就不能生出信心及忍耐。”
小米念完后,抬眼看了看金小虎,金小虎鼓励的笑了笑。小米又翻了几页书,低头看起来。金小虎看着她的模样
,几乎很难以想象她曾经是做母亲的人。金小虎听小米嫂嫂说,小米结过一次婚,丈夫是她以前的同学,一直在
乡下经营农场,估计是在小米去乡下养病时重新遇到的吧。小米从乡下回来没有多久,就嫁给他了。那男人也很
喜欢她,不曾亏待过她分毫。后来小米有了宝宝。但终究这段婚姻没有持续多久,小米痛苦,那男人更痛苦。宝
宝生下后,归了男方,被带到乡下的农场里抚养。那男人偶尔会带着女儿来看看小米,但小米一直有病,似乎忘
记了他是她的前夫,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小米住进疗养院之后,金小虎还遇到过那个男人,那天他也正好带着女
儿来探视。他是个憨厚的年轻人,话不多,带着乡土气息。他怀里抱着的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没有通常这个
年龄的小孩所拥有的丰盈饱满,反而是先天不足的瘦弱苍白,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与小米简直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