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牙医的秘密爱情——樚镉壤?

作者:樚镉壤?  录入:07-07

我是笨蛋吗?
明明不是应该还等着拿找的钱的时候,应该要马上追上穗高才是啊。
「我才不会觉得困扰……」
我在店门口自言自语,茫然一会后离开了那里。
礼物是蛋糕跟牙刷。
虽然是我自己选的,不过仔细想想真是奇怪的组合。吃完蛋糕后得仔细刷牙——我可一点都没有要这样说教的打算。商店街外围有间小蛋糕店评价很不错,休息时间的时候可以给工厂的大家吃。而牙刷只是顺带的,因为我想牙刷是消耗品,多几支也不会造成困扰才选择的。
每个月有两个星期三是藤井泽牙科的公休日,我拿着蛋糕盒来到「新城板金涂装」前。在附近徘徊几趟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穿过宽广的停车场空地,走向办公室所在的楼房。
穗高还在生气吗?
……不行,一想脚步就好像要停下来似的。
从义大利面店那件事以后已经过了五天,虽然我立刻写了电子邮件向他道歉,但却完全没有回音。而平常总是一起共度的周末,上星期穗高也没有联络。
在那之后我想过好多次,并试着模拟情况。要是自己站在穗高的立场会如何?
手机掉进情人的餐盘里,让它掉下来的人没有道歉,代替情人发火时又被说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生气」——糟透了。发出怒吼的那一方立场该往哪摆才好!
穗高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想好好看着他,向他道歉。
「咦,这不是三和医生吗?」
穿着作业服大跨步走来的,是名叫三原翔也的青年。好像是穗高头号弟子的他,性格容易与人亲近,他摇动着丰腴的身躯朝我跑来。
「午安,在工作中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我缓缓低下头,翔也也一样弯腰致意。
「穗高先生他现在刚好在接待客人。」
「啊……那就见不到他了。」
「不,我想就快结束啦。那个客人差不多也要被赶回去了吧!」
「咦?为什么?啊……这个请大家吃。」
我发现到翔也正悄悄注意着蛋糕盒,便将蛋糕交给他。看来他似乎非常喜欢甜食。
「呜哇,这不是『小小鸟』的蛋糕吗?超高兴的!之前吃到这间店的巧克力慕斯时,好吃到我都快要昏倒了说。」
「啊哈哈。这里面也有巧克力慕斯喔……那穗高先生他……」
「啊啊,怎么说呢?」
把蛋糕盒像宝贝一样抱住的翔也说明着。
「有个很讨人厌的家伙来了。看,就是停在那边的飞雅特的车主。我不知道他是记者还是作家,好像有在杂志上写报导吧,他想采访穗高先生啊。」
「采访,这不是很好吗?」
我们边朝办公室走去边对话着。
听说穗高不时会以著名板金师傅的身分登上杂志。他也曾经看来很不好意思地把过去的报导拿给我看,当时就连阅读报导的我,也都感受到骄傲的心情。
「唉,对工厂来说可以当成宣传,如果有空的话是没关系啦。不过现在等着取车的客人很多,不是能接受采访的时候。」
「很忙碌吧。」
「因为穗高先生做工很仔细,口耳相传来维修的人也很多。穗高先生他把顾客跟顾客的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于是把自己的采访排到后头去啦……而且这几天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差不多也到了要爆发的时候吧。」
「心情不好……吗?」
「就是说啊。真是的,要是三和医生的沉稳能分个百分之一给穗高先生就好啦。」
翔也当然是因为不知道我诊疗中的模样才会这么说的。
「这样子吗?他心情不好啊……」
怎么办,我有点害怕见到穗高。
他的工作也很忙,我该不会妨碍到他吧。要是被穗高冷淡地说「你来干嘛」的话,我的脚一是会发抖的。正当我就快要说出「那我就先回去了」的时候,怒吼声自位于工厂内部的办公室里头传出。
「你很烦耶!」
我猛然停下脚步,身旁的翔也说了声「啊——啊——」。
「看吧看吧,穗高先生快要爆发啦。」
「快要爆发……现在还没吗?」
「不,他真的气到爆的话,可不只这样而已。」
翔也一副吊儿郎当、早已看惯的样子。之前他曾说过,被穗高怒骂或是推个几把都是常有的事。
「新城别突然发火嘛。我想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吧。」
当听见客人的声音泄出时,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骚动。
这个非常清晰、但有哪里带着高压傲慢感的嗓音——
「不管是什么坏事好事的,不管你是要采访还是有什么企划,那些事情是啥我都无所谓啦。这个月我就是没办法,你知道我们厂里现在有几个顾客正在等车吗?」
「不,可是能当作题材的车只能安排在这个月……」
「所以说……那是你们的预定吧?为什么我们非得配合你们的情况不可,我可没拜托你们来采访我。」
「别生气嘛……唉呀唉呀,我惹天才板金师傅不高兴啦。」
「……什么?」
「啊,差不多要开始了。」翔也这么说着连门都没敲就打开了门。
「穗高先生,有客人喔。」
他大概是故意发出那种缺乏紧张感的悠哉声音吧。
「唉呀,不能考虑考虑吗?」
少了门这个阻碍,来客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到我耳中。果然很像!不,我想一定不会错的!想想那个男人的职业,会与这里有关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就是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好冷淡啊。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不过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的,告退啦。」
糟糕!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与自办公室走出来的客人刚好面对面,就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
「悠纪生?」
「好……好久不见了。」
我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这个下巴上蓄了胡子,特地把看来很贵的西装穿得凌乱的男人双眼圆睁地看着我。虽然看起来老了些,不过仔细想想这男人也快四十岁了。
「真的很久不见啦……快十年了不是吗?真是吃惊。」
「是、是呀。」
被他从头到脚盯着看,我低下视线。
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个会这样毫不客气打量别人的男人,我曾把他的目光误认成爱情。那时的我太过年轻也太过愚蠢,虽然现在也还是个笨蛋,不过以前可是更严重呢。
东乡清孝——是曾交往过两年,由我提出分手的男人。
「你和从前一样完全没变耶。」
「是这样吗?」
「啊啊,没变。我都已经有了在读小学的孩子……还真的有年龄不会增长的家伙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是我们工厂的顾客。」
回答的是穗高的声音。我总算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穗高在东乡背后,看来极为不悦的脸。
「医生?你在当医师啊。」
「不……我是牙医。」
「是喔!是那种医生啊,你是牙医啊。那现在在那里……」
「医生,进来吧。」
像是要打断东乡的话,穗高以食指指向身后的办公室说着。
而我也没打算跟这个男人讲太久,说声失陪后,只朝东乡打个招呼就要是进办公室里。
「喂喂,等等嘛。」
但东乡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只好回头。「这是我的联络方式。」
他将烫了金箔的别致名片递过来。我本想推还给他,但怕他会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收了起来。
「……那我就收下了。」
「你的名片呢?」
「今天是假日,我没有随身携带。」
「是吗?也好。要跟我联络喔。」
我迷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这次换穗高抓住了我的肩膀。
「医生,快进来吧。那么东乡先生,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不会接受采访的。」
听到穗高那像在说快滚回去的冷淡语气,东乡刻意地耸耸肩后总算转身走了。穗高推着我的背,我跌跌撞撞地走进办公室。脚去撞到了柜角,我小声呻吟着。
「嗯,蛋糕该放进冰箱吧……」
或许是从穗高恐怖的表情察觉到危险,翔也拿着蛋糕盒离开了办公室。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不近危难吧。此外也没看见穗高身为工厂社长的母亲。
剩下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刚刚嘈杂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
「……坐。」
穗高催促着,我在合成皮待客沙发上坐下。坐在我对面的穗高穿着染上油渍的作业服,刺鼻的涂料气味阵阵传来。
「那个前阵子……」
「那家伙是谁?」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说话,也同时困惑地闭上嘴。
「你……你先说吧。」
「……那家伙到底是谁?」
「是谁……东乡先生不就是汽车杂志的记者吗?」
我不是说这个,穗高说着将背靠在沙发上。
「我是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过去的旧识。」
「这不算回答吧。怎么,不想说吗?」
没这回事,即使我这么回答,但声音却明显地变小。我对这种事最感到棘手了,能顺利掩饰过去吗?
「他是我学生时代认识的人……」
「年纪完全不同嘛,怎么会认识的?」
「那是……在社团朋友带我去的酒吧里……」
「社团?」
「嗯,病毒研究社。」
「……那个社团都做些什么?」
「主要是研究RNA病毒,阅读最新文献等等。」
「……喔——」
穗高用力地搔着头。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曾参加那个社团,在与社团交到的朋友一起去喝酒的店里认识了东乡。
「跟我一起去的朋友很喜欢车……东乡先生从那时候起就在替汽车杂志写报导,那天场面很热闹,之后也有去喝过几次酒。不过从我毕业之后,就完全没有见面了。」
连同朋友一起去喝酒也只有几次,那之后就变成我跟东乡单独见面。东乡是个双性恋者,也玩惯了,要靠甜言蜜语攻陷我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你对车没兴趣吧。」
「嗯。」
没有说谎跟没说出真相是不同的,完全不同。我很清楚,但是我没有现在在这里说出一切的勇气。
「……我知道了,够啦。医生有什么事?」
「之前的事情我想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说了没神经的话。」
我坐着低下头。
但穗高什么也没说。沉重的沉默堆积在我垂下的头上,令我更加难以抬起头来。已经不行了吗?他不会原谅我吗……
「那个啊……」
终于等到的,是穗高那仿佛有些失落的声音。
「医生……喜欢我吧?」
他太过理所当然的疑问让我吃了一惊,我像弹起似的抬起头。
「这……这不是当然的吗?」
「也是。不然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
「穗高?」
「不,这样的话就好。嗯!」
他的话语仿佛在掩饰什么。穗高没有看向我的眼睛,他虽然没有低下头,但视线却到处飘移不定。
「之前也是我不好。这个易怒的毛病,不想点办法可不行啊。」
「没这回……」
「我会尽量注意的。」
「没关系的。穗……新城先生只要像新城先生就行了。」
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我是想传达这点的,但穗高却只暧昧地笑着喃喃地说:「像我吗?」
微小的不安在胸中萌生。
而我只能注视着穗高的脸,却说不出下一句话。
3
我掀起月历,将「藤井泽牙科」制作的「预防蛀牙月历」翻到三月的地方,月历中原创的角色——蛀虫小弟很受到小孩子们的欢迎。三月的图片是女儿节,蛀虫小弟喝白酒喝得醉醺醺的,被一旁的牙刷小妹嘲笑了。事实上进入三月已经有好几天了,单纯只是我忘记掀起月历而已。
从拜访「新城板金涂装」之后已过了两周,我第三十次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穗高的生日也是三月,就在我的生日四天后。这单纯的偶然让我很开心,对他说想一起庆祝。那是在我们刚刚交往的时候,穗高回答「好耶」,对我露出笑容。
——得小心注意的餐厅太累了,就在医生的公寓庆祝吧。选个豪华点的宅配料理,喝瓶好香槟吧。
穗高边这么说着边将我抱到怀里,温柔的吻了我。
我一直、一直都期待着,就是今天了。
我早起把房间打扫完毕,浴室也清理得闪闪发光。用过的牙刷要多少就有多少,用来打扫小地方特别方便。
这两个星期我没跟穗高见过面。
工厂里好像非常忙碌,穗高连假日也回去加班。每天他会写一封电子邮件给我,找到时间也会打电话过来,感觉像是以往的穗高回来了,但我总觉得他有点没精神,不过光听声音也搞不太清楚。
关于东乡的事,在那之后他什么也没问过我。
好想见他。
想看看他的脸……想碰触穗高。
我的心、还有身体,都渴望着穗高。
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惊讶,甚至觉得困惑了。我从不曾想像过自己会这么地喜欢上一个人。
我曾以为在恋爱时胸口会觉得疼痛是小说里才有的事情;不然就是原本是自律神经系统不安定的体质,血压在一时之间上升而已吧。而我就是不管跟谁谈了恋爱也不会有那种感觉的类型——我自顾自的这么判断。事实上跟东乡分手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受到所谓胸口要撕裂般的痛楚,只是觉得疲倦、空虚而已。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两周没有见面,心脏一带就不停地疼痛着——如果这就是恋爱的话,那我至今谈过的恋爱又算什么呢?
东乡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床伴。关系能维持两年,只不过是因为我一直忍耐罢了。
——别闹别扭嘛悠纪生,我的情人只有你而已,其他人只是玩玩啊。
即使我察觉到他对别人一定也是这么说,但还是没有跟他分手,这完全是因为我讨厌孤单一个人的关系。
当我决定由医学系转到牙医系时,就向东乡提出了分手。东乡似乎不认为我是当真的,于是他取笑着说,反正你一定会再回来的。不过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东乡的公寓了。真是太过无聊的结束方式。
时间接近中午,我前往车站附近的花店。
要给穗高的礼物在许久之前就准备好了。宅配料理傍晚时会送来,而香槟穗高会买。再来我想用花来装饰朴素的房间。花店里罗列着形形色色的郁金香,光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起来。要买什么颜色好呢?明亮的黄色还是清纯的白色?或者华丽的粉红色也不错——
「悠纪生。」
被熟悉的声音这么一叫,我雀跃的心情顿时被浇了冷水。
「怎么,来买花啊?要送给谁的?」
我从一副很熟地要来攀我肩膀的东乡身边退开几步。
「……是家里用的。」
「我送你吧,要哪一种?」
「不必了,我自己会买。」
或许我脸上浮现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吧!东乡于是笑着说:「我在刚从新城板金回来的路上啊,又被赶出来就是了。」
「悠纪生,你跟那边的第二代很熟吗?」
「说是熟……他是我的患者,还帮我修车啊。」
「喔,只有这样而已?」
「是啊。」
我心里边想着要他快点走开,边请店员包花束。结果我选了淡粉红色,房间的室内摆设很朴素,至少花选个可爱的颜色也好。
「在家里摆花什么的,是情人要来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有点春天的感觉罢了。」
推书 20234-07-06 :富不败家穷败家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