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绯寒

楔子
我，混吃等死大学生一枚。
他，前途无量之富家子弟。
其实很简单，有如一般无聊老梗的言情小说所言，在饭店打工的大学生翻倒了大厨精心特制的餐点，得罪了饭店
小开，匆忙道歉道歉再三道歉，然后做好被辞退的心理准备。
只有一点不一样。
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所以不管怎样我们两个是不可能会擦出爱的火花，也不可能会有言情小说所谓的『怜香
惜玉』这种可怕的东西，他只是瞪直了眼，用厉鬼般的表情看着我。
乖乖，七月还没到，我等等去飘版公开徵个茅山道人帮你超渡超渡，不要大白天的就出来吓人。
在总经理边破口大骂边匆忙奔跑过来的当下，我只是边道歉边帮他擦理那一看就知道是名牌的衣裤上沾染的食物
污渍，脑袋快速转着等等该用什么方法脱逃是好。
如果要我赔的话，我想明年的书钱大概就泡汤了，所以等等还是想办法先逃吧。要从厕所？侧门？还是直接换下
身上侍者服装从大门走出去？罢了罢了，看来被火掉的机率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我还是直接从大门走出去比较
快。被火掉之后就可以不用赔了吧，我想，反正如果要火掉我还要我赔的话…嗯，本山人自有妙计。嗯……大概
。
啊啊，不过号称打工达人的我怎么会犯这种白目的错误？要搭讪也该是找他对面那个看起来一样有钱的千金大小
姐才对，虽然现在尖叫骂着很像泼妇，但怎说是个女的……何况他看起来比我高比我帅比我有钱，这种类型最容
易触痛我的自尊心。
唔，还真的颇痛。
大概是因为我诚心诚意的道歉打动了他，厉鬼已经被超渡转世为人，勾起微笑说不用麻烦了，等等他会上楼去换
一套衣服，这套衣服就可以丢了，要我不要太在意。
我低着头学小媳妇语气说着可是可是，心中却是不住的叹息。
哀哀，富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这种食物污渍靠电视广告中的什么去渍霸一下就可以清掉了，何必丢掉呢？不过
富家子弟的衣服大概也不能用水洗吧。
在这段时间内，肥短矮小的总经理已经来到这桌，揪着我的耳朵要我道歉。
怪哉怪哉，我明明就道歉过不下二十次了，道这么多歉有办法改变现况吗？
可是我还是乖巧的又再次道歉，虽然快被火掉了，可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毕竟是因为我的恍神才会造成现在
的状况。
「总经理别为难他了，他只是个打工的不是吗？」
「可是，少爷……」
低下头偷偷打了个哈欠，如果要火掉我就快吧，这样我也比较好找下个打工啊。更何况，我可没兴趣看你们少爷
来少爷去的，又不是人伦大悲剧，我昨天打工加班到凌晨三点现在很累很想睡啊。
「而且啊，我认识他，」他露出天真的表情，冲着总经理笑。「他是我朋友喔！」
唔！我什么时候跟这种大少爷交上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可是人家好心帮我解围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抬起
头装出『我会忏悔』、『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表情，再次道歉。
「原来是少爷的朋友，那……」
「所以就这么算了。」他微笑，一派轻松说着。「你也是，淑女一点，别丢人了。」
啥，现在演到哪出戏了？
「可是哥……」千金大小姐不依的想反驳。
「我说了算，」他站起身来，看了下身上沾染上的污渍，「在这边僵持也没用，我要先上去了。」
总经理一脸为难地看看我，再看看他家少爷，叹了一口气。「那请少爷赶快去换衣服吧。」
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我不用被火掉也不用赔钱了？
我双手拿着托盘，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就被他拉住了手。
「你的衣服也弄脏了，跟我一起上来吧。」
我连反驳都还没来得及反驳，手上的托盘就他被抢走并塞给总经理，直达电梯叮两声，就来到了顶楼总统套房。
生平第一次看见总套，也就是所谓的总统套房，我除了瞪大眼外还是只能瞪大眼。
他拉着我走到那大的不像样的双人床边，当我正想开口感谢他救我的时候，他冷不防将我推倒在床上，高级床垫
柔软的触感瞬间让我有些晕眩。
可是被陌生人压倒的不快，还有身上的重量也让我瞬间清醒。
「Shit！你要干麻！变态啊！快放开我！」
他将下颚靠上了我的肩，温热的吐息在我颈间起伏，不回话。
「干！老子说话有没有听见啊！放开我！」
在他身下不断挣扎再挣扎的我迅速转动脑袋，想说给他十秒，十秒再不放开我就准备恩将仇报用我的黄金右脚踢
他下面的巨龙（？）保护自己了！（作：你怎么知道是巨……别瞪我！我唱歌给你听就是了嘛（委屈），巨龙巨
龙你擦亮眼~）
我在心里倒数到三的时候，他开始笑。
由我看来，他原本是想忍着不笑但肩膀轻微抖动，后来真的忍耐不住了开始大笑，并翻了个身躺在我身旁。
我愣了下，迅速撑起身远离床，理智上虽然知道他是刚刚救了我的人，但我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靠！你以为
这种玩笑很好笑啊！害我瞬间有种遇到变态的感觉，还以为会被强暴咧。」
瞬间袭上的冷颤让我抖了下，那个已经笑到捶床单的疯子看来完全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再补了一句：「干！歹年
冬搞肖郎！肖欸！」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笑累了。
可是我的怒意也累积到一种程度了。
「感谢少爷的帮忙，那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笑，咬着牙吐出这句话后，转身便要离去
。「告辞。」
「等等！」
「请问少爷还有什么事吗！？」秉持着服务生就该笑的铁则，我回身给他一个冷冽的笑，并在眼神中透露出杀气
。
如果你胆敢再接近我我就咬死你！
他撑起身坐在床沿边，将右手握拳放在唇边遮去笑意，咳了声，并顺了顺气。
「对不起。」
他的道歉让我愣了愣。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对着我不断眨动的那双眼是湛色的蓝，似乎在哪看过……可是印象中，我应该没认识什么混血儿之类的人吧！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弄脏了少爷的衣服。」人家都用低气焰跟我说话了，我也只好收起问候他妈妈还有祖父
母的脏话，不动声色回话，脑袋自动启动扫描装置不断搜索着相关资讯，快速扫描过两三次后，却连一点结果也
没有，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衣服什么的就算了吧，我也没要你赔。」摆摆手，他似乎没那么在乎衣服，还有钱的事。
「感谢少爷宽宏大量。」我悄悄松了口气。呼，好哩加在。「那既然没事了，我要先告辞了。」按照今天这种状
况看来，班也不用上了，反正我是被少爷外带出场的，总经理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反正都有可能要被火掉了，先
别想那么多。
等等先回去补个眠，然后起来打个B找个资料，晚上还有工作要做。
「……你不记得了？」
「啥？」
他低下头，额前的浏海掩盖住他的眼。「过分……太过分了……」
「什么跟什么啊！？」瞬间低沉的声嗓幽幽飘入耳中，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曾经在飘版上看过，被附身的人有时候都会用跟平常不一样的声线说话，还会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靠！
今天该不会就让我遇上了吧！？
「亏人家……」仍旧低着头的他肩膀抽动了下，双手掩住脸，幽幽口气中带了些颤抖。「亏人家是这么想你啊…
…」他起身，如幽魂般踩着摇晃脚步向我走来。
一声干卡在喉咙中骂不出来，我急速后退了好几步，瞬间苍白了脸颊。妈的！真的让我遇上了！还是大白天！这
哪来的天理啊！
我的背碰到了一堵冰冷的墙壁，瞬间的绝望让我开始在心中不断反覆着南无阿弥陀佛。
他挂着诡异的惨澹笑容，伸出右手要碰触我的左脸颊。
「南无──」碰上的那刹那，我因恐惧而闭上眼，并忍不住喊出了南无这两个字。温热手掌碰触着我的脸颊，并
且有种轻柔的触感在唇上一略而过，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
咦！？咦咦咦！？
「我回来了……」
我睁开眼，望入那双充满笑意的湛蓝眸子中。
「好久不见，学长。」
倒抽一口气，我想起他是谁了。
「干！」
我和他－《他》1
我，平凡老百姓。
他，有钱大少爷。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
我边骂边用手背猛力擦着嘴唇，奋力在街上奔跑着。
干！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难怪我没有印象！几年前他是那种样子！现在他是那种样子！干！以为像气球一样用针戳个洞就泄气啊！
『学长，我喜欢你。』隐隐约约中，似乎又听到那还未变声的稚嫩嗓音。
干！这根本就是诈欺！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就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少爷！难怪我没在第一时间想
起来！Shit！居然因为这样错过了逃开的时机！还被他夺走了吻！
「干！」
那家伙！那种家伙！
我已经忘记了！我已经忘记了！我已经忘记了！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很难接受，可是我喜欢你，学长。』
放学后黄昏无人的走廊，一点也算不上瘦小的身躯，遮去视线的影子，映入眼中的黑框厚重镜片，印在唇上的触
感，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紧握双拳，我在捷运站由上往下的手扶梯上加速奔跑，口中一直不停怒骂着脏话，沿途路人的眼神一直往我这飘
来。我知道我这样很像疯子，可是我没有办法克制我自己。
想从背包中拿出钱包，用里面的悠游卡哔过闸门，平时流畅的动作今天却格外卡手卡脚。先是钱包被压在背包深
处，任我怎么挖都挖不出来。等我好不容易拨开了所有杂物碰到挂在钱包上的卦饰，手指一拉，钱包没拿出来，
反倒是挂饰断了。
看着我喜欢的挂饰就这么断成两截，我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怎么办，只好将所有责任迁就于他，又骂了一句脏
话。
如果只有这样就算了！问候他一个人就够了！没想到等我好不容易拿出钱包放在感应区，想像平常一样哔哔两声
就往前走，平常很容易就感应到的悠游卡今天怎么样也感应不到！害我的脚去撞到铁杆，痛到飙泪并问候闸门的
祖父母（作按：捷运工程师？），然后再被附近的路人用白眼问候我的祖父母！Shit！老子招谁惹谁啊！干！干
！刚刚不应该只踹他一脚就逃走的！（踹哪里应该不用我多说！大不了就是从巨龙变成面包虫！）
我忍着脚上的痛将钱包打开抽出悠游卡，没想到抽得潇洒，散落的卡片也飞得很潇洒！
驾照健保卡身分证学生证电话卡金融卡拉哩拉杂会员卡……只剩下悠游卡跟钱包拿在手上耻笑我的愚笨。干！
假日的捷运站人来人往，我急忙蹲下来把散落一地的卡捡一捡，有几个好心的路人停下脚步弯下腰帮我一起捡。
这时才感受到台北并不是很冷漠的，我瞬间很想把手上的卡当做好人卡发给所有帮我的人，虽然我知道他们不会
接受，除非是我的金融卡加上密码免费附赠。
好不容易捡完了，想说终于可以通过闸门了，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同鞋，还有这个喔。」一位欧巴桑操着浓浓口音递过一张照片。
我拿过照片，愣了愣，看也不看的塞进口袋并赶紧与欧巴桑道谢，「别扣去，下促小薰一点。」当我还在思考欧
巴桑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慢慢走远了。
过了一会，我终于安全无恙通过闸门，搭上捷运，手上拿着从口袋里拿出，仍是一片混乱的卡片，点了点发现没
少后，小小声骂了声干后叹了口气将所有卡片丢进背包中。「真不知道今天招谁惹谁……」
嗯？口袋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卡片不是都齐了吗？难不成还有传说中的神之卡？（漫画看太多）
我摸了摸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那是一张泛黄且折得皱巴巴的照片。
「干！」我大骂了一声，发现所有路人都给我白眼后赶紧收声。
「我还留着这个干麻！」小声碎碎念。「干！」
「我不认识那个人！不认识不认识……」
『学长……』
学个屁！妈的！
我将那张照片丢到地上狠狠踩了两下，清楚的鞋印落在自己脸上，还有那张笑得像白痴的白胖圆脸上。
我和他－《他》2
我，英明睿智学长。
他，笨蛋白痴少爷。
印象中，他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幼稚富家大少。就像以前我曾说过的：做人哪~痴肥就算了，毕竟那种家境不养得
肥肥胖胖也很难嘛！个性差爱装大牌就算了，所谓的养尊处优，家里面总是一堆仆人使唤啊，所以自然出了门把
别人当仆人嘛！幼稚爱耍赖就算啦，我当你天生的没法改嘛！而且本大人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跟他计较！只是人
啊~~（拉长音）
何、必、脑、残、呢？（咬牙）
嗯咳，简而言之，反正他就是那种你看到他就会很想踹一脚又怕反弹的那种少爷。
本来嘛，有钱人是路边看到羡慕一下就算了，少爷就少爷，反正不会跟平凡死老百姓的我扯上关系。
只是有段时间，自诩运气背到马里亚纳海沟去的娘亲奇迹般找到了在有钱人家帮佣的工作，福利优渥，薪水还不
低。
我还记得，阿娘叫着跳着说，难怪她一生会这么背，一切衰事都是为了这刻幸运准备的！豪宅啊！钱啊！
不过，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我在旁边凉凉回了句：有钱人就有钱人啊，不过就算阿娘你再怎么兴奋，他们的钱他们
的豪宅还是他们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你的。
然后就被阿娘掐着脖子追着打，怒骂着早知道在我出生时就把我丢水沟放生算了！（我不得不承认，阿娘这个想
法说不定才是正确的，免得养在她眼角的鱼越来越多，又不能炸来吃，养在那浪费那些高档保养品。）
去到那没几个礼拜，阿娘几乎把对仆人很好很好的有钱人家老爷当做神般来看待，只差没每天三柱清香膜拜，对
老爷家的孩子也比我这个亲儿子来得好、太、多、了！
那时，老爷家的少爷国三，正面临人生的第一个重要考试。这很平常嘛，时间到了总是得碰到，我也考过所谓的
基测，还不就只是那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位少爷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让老爷看到后皱起眉头问问身旁秘书：你确定我们十五年前没走错医院抱错
小孩？然后两个人一起拿着成绩单叹了口长长的气。
这本来也没什么，怎么扯也不该扯上我，只是恰好在那擦花瓶的娘亲听闻之时，整个就是同情心泛滥。啊~那个
可怜的小少爷~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扭扭扭）不行！老爷对我们家有恩啊！（握拳）
娘亲想也没想，丢下手中的抹布站向前堵住老爷，双手在胸前交握，用闪亮亮发光的眼神跟老爷说：我儿子除了
念书打工外什么都不会，要不要让我儿子来试试看！？
……然后我隔天放学就被自己阿娘绑架了。干……干什么啦！（毕竟是自己娘）
老爷的确是个还不错的人，不过离阿娘说的神还有很大的落差，我还没看过神拿着自己儿子的成绩单泪眼朦胧有
求于人，还只差没跪下。
老爷外表看起来就是个经商很厉害很精明的人，可是却愿意对我这个高中生平起平坐说话，也感觉不出任何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