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4+番外——杀欲

作者:杀欲  录入:06-30

说说而已,那么小气,我忍不住激他,你独占欲没强到这个地步吧?
得了,他特自信地摆摆头,他恨透热的地方,死都不会往重庆跑。再说你真以为世界这么小吗。
他说完,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顺口加了句,不过,你那位陈先生说我和他知道的一个人重名呢。
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想也没想便顶了回去,他那帮狐朋狗友里就没有姓雷的。再说你以为全中国就你一个人叫雷

川的么?
好了,算我多嘴,我们不讨论这个,他头一回主动叫停,间隔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还有,本大爷早就不姓雷了。给我记着。
说完,这厮嘴角一开始轻松的弧线不知不觉垂了下去,脸上的肌肉也像是上满了的弓,突然拉紧了。

一路上聊着睡着,等姓陈的塞给我们那包吃的被阿川独吞得差不多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了南京站。我们提着一堆

破铜烂铁下了车,穿过兵荒马乱的人群,站在这个陌生城市的领土上,那个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我又将

停留在这里多久,从一个城市颠沛到另一个城市,没有幻想,只有最实在的生计,像个最普通的凡人般浮浮沈沈

,已经是我两年生活的全部。
故事应该到此结束了,起码当我面朝完全陌生的人群时,是这么觉悟的,这些迎接我们的神情都冷漠又呆滞,那

应该就是生活的真相,不管曾经多么轻狂和逞强,最后总是逃不过,归到一个最单调最麻木的轮回上。
我爱的人,他们都还在啊,只是我却不知道,把爱过他们的我丢在了什么地方?

刚到南京的头两个星期,照常是一堆例行公事,我们忙着找住的地方,水土不服加上挨饿受冻的,那头野生动物

倒是一落地就能生根发芽活蹦乱跳,没闲几天就忙着出去打工了,我一个人呆在新租的屋子里休息了几天总不见

体力恢复,终于在半个月之后的某天晚上,难受得从噩梦中醒过来,全身像被火烤一般疼痛,喉咙干得发苦。
就算不去找温度计也知道至少是叁十九度的高烧,阿川出去打夜工至少得凌晨五六点才落窝,我趁着尚还有体力

行动,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把衣服往厚里穿了一阵,锁了门去搜寻能暂时救个急的地儿。
拼命控制住剧烈的眩晕感挪下楼之后,强撑着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家药店,胡乱买了些感冒药,又怕吹了冷

风加重病情,赶紧往回走,到了楼梯脚的时候就开始吃不消了,我克服了想五体投地的冲动,一步一步爬上楼,

是手脚并用的那种爬。
掏钥匙的时候手开始发抖,钥匙落在了地上,我连忙弯腰去捡,这一下去就没再起来,眼前的景象倒转了一圈,

然后听见自己的脑袋撞到了门上的声音。
意识倒还残留了些,只是没力气站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挪动我的身体,我虚弱地睁开眼睛,面前的黑色

影子比照相机暴光不足还模煳。
你回来了......,我喃喃地念着,攀住他想要扶起我的手臂,他紧紧抱住我的一瞬间,那种安全感让我沈沈睡了

过去。


活过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躺在了医院,手上插着输液管,环视一圈就差点没再晕过去,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超

奢侈的单人病房吗。冰箱电视空调DVD,乖乖,好久没见到过这些高科技了。
我二话没说就朝着守在旁边的阿川一通大唿小叫,你是拣了金子还是银子?区区一个感冒把我送医院干什么?还

敢住单人房?你丫是压根儿不知道这里一晚上多少钱还是少看了个小数点啊?
他哑口无言,支吾半天蹦出一句,......医生说是肺炎。
我立马不服输地顶了回去,肺炎......肺炎就有道理挥霍浪费了吗?
行了,刚醒就这么激动,你就别担心钱的问题了,不是还有存款吗,你就只管好好养病......。
养病我没意见,何必花冤枉钱。我的口气真的已经像管家婆了。
都住进来了就甭想那么多。他的口气潇洒万分,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就这么一连几天,这日子越过我就越觉得怎么都没对路了,这厮居然连他生活的最大嗜好打工挣钱都不去了,大

好时光浪费在守我从早到晚之上,伺候得就跟在坐月子似的,更诡异的是有几次我懒觉睡醒,映入眼帘的就是床

头上硕大的一束花,包装得媲美新娘子手上拿得那种,我是没有鄙视他的品位,问题是这一切都极有问题。
熟人熟事儿的,你干嘛阁叁岔五地买花?钱多烧包了吗?我逮着个机会就想一探究竟。
......呃,他又结巴了,这厮最近绝对心里有鬼,送病人花没什么不正常吧?
不正常得吓死人!我一拍桌子,先在气势上压倒狡猾的敌人,还有,我们这都住了多久了,你一天都没去打工,

每天吃好的喝好的还买那么多补品,钱从哪里来的?
我私房钱不行吗?他虚张声势地提高了音调,我说你是不是给烧坏了,那么神经质做什么?我对你好你不喜欢?
这句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赶紧扛住这太过明显的肉麻战术,说,这都不靠谱吧,你对我好的方式明明

不是这种风格的啊!
反正你没几天就出院了,钱花了再挣就是,你要有个叁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他说着突然卡壳了一下

,又赶快生硬地接了下去,......你爸妈。
我眯起眼睛,满脸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招手让他靠近。他扭扭捏捏着地走到我床边,一脸警戒地说,干什么?
我压低声音问,阿川,你该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他立马像受了奇耻大辱般,您老放一千万个心,我没那贼心更别说那贼胆儿了。
我笑眯眯地继续问,你敢对天发誓你的动机很清白?
我对天发誓,他举起手,迫不及待地保证道。
我随即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扯下来,以我能扭曲出来的最有恐吓效果的表情冷笑着说,少把我当猪哄,既

然你对我没企图,凭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到底瞒我什么,从实召来饶你不死!
见我突然逼供,他咬紧牙关,老大,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我召什么?
阿川,我的语气明示着我的最后通牒,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敢私通贼寇,胆子不小啊。
他微微惊讶,你......你说什么?
还装?我懒得跟他玩弱智间谍游戏,直入正题,好了,他在哪儿?
谁......你说谁呢?
哼,什么买花买补品,包括住这种档次的病房,随便捡哪样儿都是他的风格,我用脚指头都猜得出来是谁在搞鬼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白活的吗?
阿川张口结舌半天,估计眼见守城无望,发出一声长叹,得了得了,我本来就不擅长撒谎,事实就是这样你满意

了吧?
住院的钱是他给的,东西是他买的,花是他送的,你不去工作来照顾我也是他的意思,我有哪里冤枉你没?
......我不需要补充了,阿川耸了耸肩膀,忙着推卸责任,我就说不能送花,八成得露馅,这人就是不听。硬要

我瞒着你也是他的主意,我是被逼的。
谁能把你逼着啊,大概只有RMB吧?我酸熘熘地挖苦着,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勾结的,我们离开北京的

时候?你俩吃饭的时候?或者......还更早?这个是不是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对我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喂喂喂打住,社会没你想得那么险恶,我以前可真的是不认识他,阿川终于有点沈不住气了,我也压根儿不知道

他来了南京。
他在南京?我被口水一咽,几乎当场背过气去。
这才发觉又漏嘴的阿川彻底举了白旗,......哎,算了,什么都让你知道了,我坦白从宽吧。
我们走之后他就没去美国,临时在机场改了来南京的机票,比我俩还先到一步,早在南京车站埋伏上了,从那里

就一直跟着我们──早跟你说过他会跟来的是不?我一早就觉得这男人的冤念深得很。等我们找了房子,他就干

脆在我们对面的楼也租了一套,跟守贩毒团伙似的看着我俩......
那天晚上送你到医院的不是我,我根本没回去过,是他见你一个人歪歪倒倒地在楼下晃悠,就想搞清楚你病得严

不严重,跟上去就发现你倒在门口,赶紧叫了救护车,还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事情经过的,如此这般......

阿川边说边用一种受害者的眼神望着我,听候发落。
停停停,我及时插话,忙着澄清一个不可理喻的事实,照你这么说......我的一举一动每天都被他监视着?该不

会像电视上的偷窥狂那样没事儿就摆个望远镜在窗口朝这边望吧?
可以这么理解。阿川轻松如常地肯定了上述推断,极其不正经地笑着,他最近都要问我很多你的情况,想来看你

得不得了。
这疯子......,我有点不愿想象这是陈旭阳这种男人干得出来的事,连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了,真是没药救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他打算在你出院之前偷偷来探病,我看你认栽吧。阿川说完脸上升起一种幕后主

使般充满阴谋感的微笑,突然让我有打冷战的冲动。

 

出院的前一天,大家都心照不宣,阿川自觉地收拾了东西回了家。我吃过晚饭,看了些乏味的电视节目杀时间,

就早早地关了灯睡觉。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只有空调平缓运转声音的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开门的声音,我一直清醒着的大脑不觉有点紧

张,随着刻意放轻的脚步逐渐靠近,几乎连心脏都要跳出胸膛。
他没有开灯,慢慢地挪到正对我脸的位置,轻轻拖了个椅子坐下来,我几乎闻到他衣服上扑面而来的独特的汽车

香水混合烟草的味道。
我控制着自己匀速的唿吸,纹丝不动地躺着,就这么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只不过是几分钟而已,感觉身

体都僵硬了,对方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正想着的时候,有冰凉的东西落在我脸上,一瞬间我以为是个KISS,但却是他的手指,非常轻,轻轻掠过我额上

的头发。
只有这么唯一的碰触而已,像在摸一个名贵的古董那么节制,然后听他衣服摩挲的声音,知道他在拿烟,烟是拿

出来了,火机打开,却又关上了,没有点,重新把东西又收了回去。
再次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这次是真的很长了,听不到任何响动,我几乎真的就这么睡着了。突然的椅子挪动的

声音让我提起了精神,他起身,大概要走了,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我越来越会自作多情,他当然不会对一个睡

着的人浪费口水。
轻微的脚步声响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咳嗽了几声,我发誓这个是肺炎的余孽搞的鬼,绝对不是我无聊的小小故

意,他的脚步却马上停止了,又倒了回来,拉了拉我的被子,将我露出来的肩膀盖严实。
 我决定不再装模做样,趁他还在跟我掖被子的时候,我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见鬼般吃了一惊,爪子倏地缩了回去,煺开了几步。
......我是不是在做梦,陈旭阳?我盯着他,淡淡地说。
他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半天硬没吭声,憋足了劲儿才缓缓地开了口,......我马上就会走了,所以......你就当

什么都没看到吧。
他话音刚落,我便从床上蹭起来,拉了台灯的开关,漆黑的房间里一下子明亮了,仿佛让他无处可藏。
说了再见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既然跟来了,又为什么躲躲藏藏?
那是我自己一相情愿,不关你的事,他没有表情地说,上次是我失策了,我根本不该跟你见面,就是因为见了我

你才会跑,所以我不会让你发现了,我想最低限度,只要我能看见你就足够了。 
这样的话......不愿回去也没关系,我跟着你就行,讨厌看到我,我就不出现在你视线里,不想再做情人,就当

陌生人好了,你忘不了谁,想着他也无所谓......这个就是我想到的,可以再在一起的办法。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打断他说,宁肯这样辛苦为什么不放手?
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激动,声音大了一些,你不爱我,你说你从来没爱过我......就算这是事实吧,我承认

了......这样就能够放弃你了吗?会这么简单那就好。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发疯,我一天到晚不出门,就只想守在窗子面前看你,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天起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我不说话了,将目光微微移开,又一次用沈默来面对这种质问,他等了我半分钟,苦笑一声说,还是觉得碍眼的

话......我会从你面前消失的。
话音刚落,他便冲到了门口,眼看就要打开门跑掉了。那剎那我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去,

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
把话说清楚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用力牵制住他的脚步,喘着气说,少婆婆妈妈的!我他妈看不惯你这样!

一天到晚跟踪我像什么爷们儿!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你有时间这么耗下去,我也没空奉陪了


见我干脆把话挑了个明白,他踏出去的半只脚算是收了回来,犹豫了一下说,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一

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买东西,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我就是还想像那时候一样。
直到现在我都忘记了,没有再认真考虑过,究竟是不是有那么爱你......爱这种东西,一过时效期就哪里都找不

到了,但是,就是再也放不下一起生活过的那个人。
我愣住了,抬头看见他耳朵后面隐约的几根白头发,似乎终于为多年都理不清问不明的感情找到了见证,眼泪就

这么毫无防备地掉了下来,打湿了他外套的一小块面料。
好象告诫自己无数次,不能回头的,只要一回头就是世界末日。爱顾鹏飞那么深,最后还是都错过了,连爱本身

都消亡了,那么好听的从头开始,只会让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而现在,陈旭阳也累了,我们一样都不想去谈爱的难题,那已经是过往旧事,不管它曾经在不在,今天还在不在

,在我慢慢松手之时,我塬以为没有了那种激情就什么都会失去了,却勐然发觉,塬来还有一些东西留了下来,

躺在潘多拉盒子的最角落。
这样的话,下次再离开的时候,我会死的。......我一定活不下去了!你明白吗?不可能再像今天这样,还能拼

命站起来!
我的声音严重走着调,无力地松开了抱住他的手,他突然抓住我滑下去的胳膊,转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舌头强

硬地翘开我的嘴唇。
嘴里顿时被他的气息塞满了,我皱了皱眉头,被迫到了墙边,在他竭尽浑身解数的挑逗下,我勐地圈住他的脖子

,疯狂地回吻着他,我们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眼泪渗进嘴里被唾液冲淡了,似乎没那么苦涩。
就这么直到肺里的空气彻底被榨干,他放开了气息急促的我,轻轻拭去我脸上残留的水迹,低声说,我再也不离

开了,已经没有人会离开你了,所以......你安心留下来吧。
接着他拨开我的衣领,将那戒指拉了出来,一把扯断了穿起它的棉线。
这个不是这么戴的,他说完拉起我的左手,无名指上轻微地一紧,又被他放在唇边轻轻吻着,这个时候我发现陈

旭阳眼神中一贯的居傲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有种释然,下面流淌着宽广的平静。
 
习惯是很可怕的,不是吗。
你已经是我这辈子的习惯,再也没有改好的一天了。
全文完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完结后记

后记《这么近 那么远》
 
重庆几日酷暑,前夜一场暴雨,总算缓和了下来,这个就是今年的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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