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郎——冰帝

陆箫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苍东尧相识多年，不管怎麽惹他，他还是那副表情，顶多对你挑个眉表示不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苍东尧是一个喜爱乾脆的人，在他的「乾脆」之下，阴曹地府总是会突然涌进一群报名的人，而他，还能存活到今天是一个奇迹了。

想不到现在又让他看见奇迹中的奇迹，怎叫他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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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尧是不是很爱他啊？」

欷和侑一副「你是白痴哦」的眼神看著这为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看他吊儿啷当的模样，要不是亲眼见识到他精湛的医术，还以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白痴咧。

「你们那是什麽眼神啊，我只是还无法完全相信苍东尧改变如此大而已。」陆箫不满的抗议。

「不相信也得相信啊，你认识我家主子这麽多年了，看我主子为谁这般伤情劳心的，若不是真的付出了，又怎会如此。」

「也对！」陆箫点点头。

三个人静默了一会儿，侑站了起来往小烟的那间房走去，不理会欷在後头的叫唤声，是该说明白的时候了！

侑一进门，就可以感受到那股浓浓的哀伤，侑有些自责，要是他早点让欷说出来，或许事情应该会有转圜的馀地，小烟应该也不会受这麽多苦了，更不会的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不用在劝我了。」苍东尧头也不回的对侑说。

「不，我不是要来劝主子，只是想将事情说个明白。」

侑的话引起了苍东尧的注意。

「主子，您和小烟……」侑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下去，「主子，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在回天城之前的事吗？」

「为什麽这麽问？」苍东尧不懂侑的意思，不过他直觉跟小烟有关。

「主子，您真的忘了小烟的一切了吗？您真的全部都忘记了？」

「侑，您到底想说什麽？」苍东尧有些不耐烦了。

「两年前……不，应该说是三年前，您遭到阴山和孟浪的毒计而墬崖，我和欷两个人找了您一年多，却无意间让我在这不起眼的小镇中找到您，那时的您是多麽的温柔多情，不过您的温柔与多情只给一个人，那就是现在正躺在床上的小烟。」

苍东尧皱起俊眉，但没作声。

「主子，那时候你跟小烟除了没有名份之外，你们恩爱的连比翼鸟都妒羡，我和欷曾希望，要是您永远都没有恢复记忆，或许您会过的比较幸福，可是那天还是来了，两年前您恢复了记忆，将小烟忘的一乾二净，但这两年里，小烟为了您多次差点到阎王殿里报到。

我交代著大夫，无论无何都得让他活下去，我不希望直到有一天您後悔，当欷写信告诉我你到这镇上来的第一天和小烟相遇的情景，我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你和小烟的情缘还没结束，所以我要欷静观其变，但我却忽略了孟浪，因此让小烟受了不少苦，主子，您罚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侑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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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麽？起来。」

「主子，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让那两个贼人有机可趁，害的小烟变成这样，您罚我吧，我只求您好好对待小烟，爱护小烟，别再让他受苦了。」

侑留下泪水，苍东尧第一次看见侑示弱，侑和欷不同，有时侑的冷静内敛连他都要佩服的，可是他现在竟在他面前示弱，让苍东尧觉得有些不对劲。

「侑，你为什麽会对云烟这麽愧疚？」

「主子……小烟……小烟他长的像是我那早年夭折的弟弟，当年若不是主子发现我，我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只可惜我的弟弟就没有这麽幸运，所以主子请您好好爱小烟，那块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明。」

经侑这麽一提，苍东尧才想起小烟身上的那块玉，前些日子发生那些事让小烟有些怕他，为了哄他，他都忘了要问玉佩的事了。

「起来吧，我会好好爱他的，他救了我。」

苍东尧一想到小烟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去挡那要命的一刀，也不想想他的身子还虚弱的很，怎麽承受的住这样的伤害，苍东尧的心就痛了起来。

侑依言起身。

「不，我要的不是他救你的爱，是你全心全意的爱，眼中只有他，心里只有他，可以为他作任何事，甚至是为他死的爱。」侑不用敬称，此刻的他是无比的认真。

「我知道，这一生我只会爱云烟，除了他我不会再有第二人。」明白侑在想什麽，苍东尧许下一生的承诺。

侑得到他要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搁在桌上的美食。

「主子，你要照顾小烟，你也必须让自己别倒下才行。」

苍东尧想了想，接过侑手中的饭，吃下第一口自小烟重伤後就没再吃过任何一粒米饭，侑盯著苍东尧结局了食物，端著空饭碗满意的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咛苍东尧要休息。

当侑端著空碗盘出来时，欷和陆箫都围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看著侑。

「你是怎麽让主子吃饭的啊？」欷近乎崇拜的看著侑。

「这就要看个人投其所好的功力了。」

欷不明白侑留下这句话的意义，想再追问，侑已经走了，欷生气的猛跺脚。

「唉，你再怎麽生气也没用的，认命吧！」陆箫留下一句安慰的话後离开亭子，不过有耳朵的人都知道，看戏的比安慰的成分还多。

欷不只气到跺脚，简直市用直接破坏比较快了，大夫回到家看到这副景象应该会忍不住落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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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两个月就这麽过去，小烟依然没有醒过来，还有几次差点就不回来了，背後的伤口是结痂了，可是小烟的气息还是非常弱，大家的心就像是船在经过一波又一波的狂风暴雨般，各个人心惶惶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小烟就会从此离他们远去。

陆箫更是饱受精神上的凌虐，苍东尧有事没事就给他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欷和侑则是每天在他耳边耳提面命，要是小烟真的就这麽英年早逝，他这个神医也会就此长眠。

还故意在他面前上演鸡被分尸、鸭被割去舌头、鱼被切去鱼鳍……一些有的没有的精采血腥画面，让路箫无时无刻都担心下一个会是自己。

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晴空的白天，苍东尧走出了两个月来寸步不离的房间，忧伤让他整个人显的有些憔悴，没有以往那意气风发的气势，但却有另一股让人著迷的气质。

苍东尧会离开房间的原因，主要是要威胁陆箫……是要跟陆箫沟通要用什麽办法让小烟醒过来。

心急如焚的他并未注意到地上有任何异状，就这麽咻的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之前重重撞上了坚硬的地板。

「痛！」苍东尧揉著撞疼的头，五官都皱了起来。

「他X的，是谁这麽该死？」

苍东尧拿起躺在身边的罪魁祸首，怒瞪著那根无辜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的香蕉皮，心里不断咒骂，苍东尧边骂边起身，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令他傻了眼。

「这里……是哪啊？」苍东尧不断揉著疼痛的後脑袋瓜。

躲在树丛理不敢出来的陆箫，听到这番话不禁探出头来。

本来他为了消怨气而到树丛里吃香蕉，吃著吃著顺手就给他丢出去，听到一声大叫，陆箫还看戏似的想知道是哪个倒楣鬼中奖，没想到却是三不五时来威胁他的人，所以他躲树丛里，死也不愿意出来，要不是听到那句话，他会继续当乌龟。

「小烟，我那麽出来这麽久没回去，小烟会担心。」苍东尧说完急急的要往门口冲。

「等一下。」陆箫赶紧从树丛里跳出来挡去苍东尧的去路。

「你要干什麽？小烟还在等我回去呢！」

「你在发什麽傻啊？」陆箫趁机给苍东尧一个爆栗，想要趁机报复多日来受到的委屈，「小烟正躺在房间里奄奄一息，你想回去哪？」

苍东尧想反驳，他的头忽然一阵疼痛，脸色变的很难看，陆箫心想完了，他下手不重啊，怎麽会这样？

「东尧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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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好痛。」

苍东尧觉得他的头像是被人用力、狠狠的敲击打结，既混乱又疼痛。

陆箫马上发挥他的大夫本能，帮苍东尧把脉，可结果并没有什麽差异，陆箫皱了皱眉。

苍东尧最後痛的昏过去，陆箫赶忙招来欷和侑把苍东尧抬回房间，苍东尧昏睡了一天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往小烟的房间冲，当大夥儿赶到时，苍东尧跪在小烟的床边，泪流满面。

「小烟，你醒醒，我是苍，你最爱的苍，天啊，为什麽要让你受这种苦？」苍东尧话语充满心痛与懊悔。

「主子。」

欷唤了一声，苍东尧理都没理他，他现在心里、眼里、脑里，都只有小烟那苍白消瘦的脸蛋，他懊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小烟，对不起，我想起来了，我一切都想起来了，跟孟浪的事，跟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还有我恢复以前记忆却忘了你的过去，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真是该死，说好要爱你一辈子、疼你一生一世，我却忘了你，让你受这麽多苦，我该死！」

苍东尧拍打著自己的脸，惩罚著自己，其他的三个人都看傻了，那自尊无比之高的人，竟然跪在别人面前长自己嘴脸，待他们回神时，苍东尧已经双颊血红了，他们才忆起要去阻止他。

「主子够了，别这样。」欷和侑一人抓住一边才能阻止苍东尧的自虐。

「你们放开。」苍东尧大吼。

陆箫有些看不下去，像苍东尧挥出一拳，苍东尧才停止发疯。

「你在做什麽，这样打自己，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会醒来了吗？」陆箫不悦的骂道。

他怎麽也没想过苍东尧的用情会这麽深，深到愿意抛下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尊，这样的转变，带给陆箫的震撼是可想而知，何况苍东尧今天会这样发疯，也是他临时乱丢香蕉皮而引起的，横竖他都有责任。

苍东尧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一点益处都没有，可是若不这样做，他心底难受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要是让他知道你这麽对待自己，他会高兴吗？」

苍东尧挣开被箝制的双手，用跪走的方式到小烟的床边，轻柔的吻著他这辈子最眷恋的唇。

「小烟……小烟……」

温柔的低唤著，希望能唤醒他的爱人，只可惜……床上的人还是无动於衷。

「唉……」陆箫叹了一口气，要其他两个人先出去。

「东尧，现在他的生命是用药和流质的食物勉强维持的，照理说他已经不可能活下去，能拖这两个多月已经算是奇迹了，如果……如果真的……你自己要保重啊！」陆箫说出在心里一直盘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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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不是要打击苍东尧的信心，这是事实，小烟的身体原本就有病根存在，加上欷告诉他那些日子的他们两人的相处，使的小烟的身子更弱，又为苍东尧这麽不要命的接下那一刀，能不死已经是奇迹了。

他现在说出来，只是希望苍东尧能有所心理准备。

「我不要，小烟死了，我会陪他。」

苍东尧说的深情，陆箫知道现在说什麽也没用，不过作为一个大夫，他还是得说出口。

「多和他说话，试图唤起他的回忆，既然你都已经恢复和他在一起的记忆了，那应该更能打动他，只要他有任何一丝的反应，就算只是小小的动个手指也好，他就有活下去的机会，怕只怕他会永远像这样躺在这。」

苍东尧自那天陆箫这麽说过後，苍东尧每天都比以前更加勤劳和小烟说话，虽然还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苍东尧什麽都说，他小时候的事、他的义父、他习武的辛苦和糗事，更多的时候是说他们一起生活的那段甜蜜，包括他们的相遇、相爱、小烟的献身，大胆在山路上做爱……有的没有的，露骨的言谈让一旁偷偷躲起来偷听的人，各个红了脸。

苍东尧恢复和小烟的记忆後，无时无刻都抱著小烟，因为他害怕怀里的温度会随时消失，这样抱著他，才能感觉的怀里的人的存在。

一个月过去，小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苍东尧不放弃，他的仪容没有以往的风度翩翩，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不少，但那股天生的气质还是会让人移不开视线。

某天，苍东尧发现怀中的温度没了，惊的睁开眼，怀中的人……

不见了！

「小烟！」苍东尧焦急的大叫，心中也狂怒。

该死！

是谁带走他的小烟？苍东尧此时只想将带走小烟的人碎尸万段。

众人闻声赶到，发现苍东尧已经气的跳脚，要冲出去了，欷赶紧拉著苍东尧，侑的心里也急了，只有陆箫冷静的观察著房间景象。

「他……不是被人抱走或劫走的。」陆箫一说完，便有六只眼睛同时看著他，「有人会劫走人质前，看他没穿鞋子，还特地帮他穿上吗？」

经由陆箫这麽一说，众人才注意到地上只有苍东尧的鞋子，一般来说，如果是把人劫走，应该不会这麽从容的帮他把鞋穿好才带走，但若没有被劫走，就只有一种可能……

小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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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小烟人在哪？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能到哪去？

况且小烟在床上躺了这麽久，照理说应该也会虚弱的没力气下床才对，怎麽还有力气闹失踪，众人不解的目光全集中到陆箫身上。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麽知道他去哪？」

苍东尧不知道想起什麽，光著脚拔腿就往外冲，欷和侑都来不及抓住他，人已经不见了，陆箫走到两人身边，拍拍他们的肩膀。

「这时候若跟去，我们就太不识相了。」

欷和侑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他们知道，主子和小烟的幸福距离不远了。

当苍东尧快速赶到那个地方时，小烟真的就坐在一块岩石上，毫无任何表情的看著流动的河水。

苍东尧内心是激动的，他盼了这麽久的奇迹，上天终於听到了。

「小烟。」

苍东尧有些胆怯的叫著小烟，害怕眼前只是一场梦，就像以前一样，当他一叫唤小烟，小烟就消失了，醒过来，小烟恬静的躺在他怀里，所以他真的好怕这又是他的美梦。

坐在石头上的小烟闻声转过头，看到苍东尧，发起愣来。

「小烟。」苍东尧相信这不是梦了，小烟真的醒过来了。

苍东尧兴奋的到小烟坐的那块石头上，紧紧将他抱进怀里，感受著小烟的体温，虽然有些冰凉，但是那真实的感觉让苍东尧忍不住落泪。

「你醒了，你终於醒了，天啊，这不是梦，不是梦。」

苍东尧欣喜的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激动的心情，情不自禁的吻著他想念已久的唇瓣，小烟刚开始没有什麽反应，但慢慢的他回应起苍东尧了，感觉到小烟的回应，苍东尧更是炙热的吻著小烟。

「呜……嗯……」

小烟快被苍东尧吻到缺氧了，苍东尧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小烟，让小烟喘了口气後又吻了上去，两人不知道互吻了多久，最後苍东尧才带著眷恋离开小烟被他吻的红肿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