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箱里!柯杰太着迷于那幅画了,你看过的。『倒牛奶的女仆』。那个时候距离我们前一个案子才快一个月,
柯杰坚持他非得得到那幅画不可。我跟柯杰差点打起来,玫瑰告诉我,她只能支持柯杰。如果,她非得选择不可
。」
「本来一切是很顺利的,只是石婉婉抓到我们离开的路线,偏偏法国警察又急着要抓到我们,一下子全部脱离石
婉婉的指挥——没办法,她的地位再高都没有实权。老法警察又嫉妒她嫉妒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就是我们被追上
,然后柯杰为了保护玫瑰,死在那些警察枪下。玫瑰因为这样没有丢掉一条命,可是她再也站下起来了。那颗子
弹不但杀了柯杰,也毁了玫瑰。」
烟雾缭绕之中,齐让彷佛是看着眼前……也仿佛是看着过去。曾经是三个人的,少了一个,再少一个。最后,只
剩下他。
「柯杰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是个笨蛋。」
几乎是本能反射一般。齐让说得斩钉截铁,连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们会把玫瑰抢来抢去,电视不是都是这样演吗?三个青梅竹马为了之间的那位女士反目成仇——好
痛!你又打我!」
摸着快被齐让打笨的头,夏雨沛眼睛里泛着极其可疑的泪光,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们一定得抢玫瑰吗?一个差不多是我弟弟,一个差不多是我妹妹,我像是那种会饥不择食到跟我的弟弟抢我
妹妹的人吗?!」
像。不过他不敢说……偷偷瞥着齐让看,夏雨沛嘴巴可嘟得高了。
「我想说玫瑰应该会比较喜欢你……」
混同一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会对同行有一点淡薄了解。那个『K』,据说是暴躁又冲动——这根本不像玫瑰会
喜欢的型嘛!自做主张地替玫瑰决定,齐让应该会是玫瑰心仪的目标。所以接下来夏雨沛的重点就在,怎么可能
那个『K』会得到玫瑰啊?
「哦?我常听到的是柯杰比较适合我。」
好象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齐让连遮掩都没有,只是提笔,在帖子上顺便替夏雨沛落款。
「柯杰适合你!?」
「是啊。我没告诉过你吗?喔,我忘了。我是一个同性恋者。彻头彻尾的同性恋者。」
——特赴府上致感谢之意。齐让、夏雨沛。满意地拿起纸,晾干墨汁。齐让转头看看好半天没有声音的夏雨沛,
嘴角,透出一抹难以使人理解的微笑。
「我以为我说过了……唔,我没说过?喔,那好。对?不?起。这样可以吗?谢谢。」
*****
「你们家阿让应该是跟小朋友说了吧?真可怜。」
模糊主辞的定位。石婉婉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半躺在床上的玫瑰没有开口……不想开口
。被带离自己的房子,连轮椅都被藏起来。齐让或许很爱很爱她,但是玫瑰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她可以谅解齐让
的做法。
「我说,你也不要怪那个大贼头了。他不知道我会把你困在这里。」
「阿让知道我发誓过不再离开那个屋子。」
「他也发誓过,要永远保护你。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他是这样答应他兄弟,他会保护你。」
叹气,石婉婉是有一些莫可奈何的。如果不是因为齐让根本不敢与玫瑰开口,那个骄傲的男人应该死都不会肯欠
下她这个人情。她是很高兴当债主啦,可是当得这么辛苦,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玫瑰,帮你家阿让想想。他已经没有兄弟了,你不能让他连妹妹都没有了。」
「……可是,我想要回去。这里不是我的房子,我想回我的房子。」
抱住了眼前的被子,玫瑰连说话都有一些孩子气了。记忆太多了,要全部都带出门,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在那个
房子里,她才能一直一直想着柯杰……记忆,全部都放在那里。
「那我们来岔开话题?聊聊你怎么不是爱上齐让吧!小朋友可是很好奇的哪!」
合起书本,石婉婉一脸无所谓地提问。没诚意又怎么样呢?安慰人又不是她的专门。
「……怎么可能爱上齐让呢?」
有一点点恢复正常了,玫瑰是有一些苦涩的。怎么、会爱上齐让呢?阿让的性向从来就都不是秘密。但不论是他
,或是她。都自觉他们不可能爱上齐让。
「我很喜欢阿让,但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不可能爱上他。」
*****
「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不过叫玫瑰爱上我是有点困难。啊,当然这跟我的性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又不是秘
密。」
把手上的工具一样一样拆开、检查、清洁。齐让皱眉,有点抓不住螺丝该不该换诸如此类。
啊!还是换掉好了。
「可是怎么会是爱上柯杰呢?这样说起来,应该是你比较帅,比较厉害吧!?」
眼睛盯着齐让的动作,不过脑子里则是百思不得其解……照齐让的说法,柯杰显然是个个性很奇怪的人?直来直
往,从不拐弯抹脚、稍微看不顺眼就破口大骂,不过范围显然是把齐让与玫瑰排除在外——严重的偏私、大小眼
、破坏狂。警车杀手、嘲笑警察的专家……还有什么吗?听柯杰的生平听到头晕脑胀,夏雨沛完全不明白,虽然
齐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应该是比那个柯杰好很多吧?至少不会那么让人满脸线条……
「唔,我是比较帅,比较厉害没有错。但是玫瑰不可能爱上我。」
全神贯注在维修器材的动作上。齐让头也不抬地,回答夏雨沛永无止境的问题。
「哪,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哥哥吧?要说是青梅竹马那种纯纯的爱情,我实在没办法。不管是玫瑰或是柯杰,要对
他们产生爱情啊!那实在是都太困难了。」
「可是玫瑰那么美……」
「你会对你的妹妹产生爱情吗?会对你弟弟产生爱情吗?就算是天下第一大美女好了,只要她是你妹妹,我想,
你都不会禽兽到把她拖上床去吧?」
*****
「柯杰是『同伴』,阿让是『哥哥』。你说我会爱上谁呢?」
啊啊~~上一次能够这样讲话,是什么时候了?齐让到她房子去的时候,她不敢这样跟齐让说话。因为她不想让
齐让以为她希望他留下来;她知道的,齐让不适合过她过的生活。
很平静,很和平。所以,她不要齐让留下来。
「你们不是都一起偷到大的?」
耶?还有这样分?可能这个写成小说会得普利兹奖吧?本世纪,最伟大的小偷之一的成长史。可能心理学者及教
育学者都会蜂拥而来。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石婉婉觉得鼻子很痒。
「玫——瑰,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挥开玫瑰手上的小纸头,石婉婉给了玫瑰一个大白眼。真是的,又不是三岁小孩?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把她拉回神
来……
「这句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没事,没事。」
傻笑,要玫瑰继续说她的故事。所以说当警察一点也不好玩啊……石婉婉可是非常怨念的。就为了当这什么鸟警
察,害她少听一堆故事……
「婉婉,我记得你说过嘛?其实如果只有我跟柯杰,你那上头根本不会派你来办这些案子。」
「……想不到你这么会记仇……」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石婉婉故做优稚状地撇过头,玫瑰不禁失笑了。果然,石婉婉的优雅一向都是有限的啊……
「如同你所说,没有阿让,我跟柯杰也只会是普通的优秀小偷而已。而如果没有我们,阿让依然会是最杰出的。
虽然他的杰出可能不受欢迎。」
「……这我可不知道。」
「你知道的,可怕的不是『C?M?K』,是齐让。我跟柯杰比谁都了解这一点,因为我们都是因为阿让才能够成为
小偷,而不是妓女,与皮条客。」
她与柯杰或许都有天份,但显然远远及不上齐让。记忆里,他们总是躲在齐让身后。要说齐让是同伴,还不如说
像是兄长。他们做不到的,齐让死撑着都会把他们一起拉起来。只要她想要,齐让什么都给。
柯杰是他的兄弟,兄弟有兄弟相处的模式。而她,是他的妹妹。他竭尽所有地宠她,疼她。在她失去柯杰后,齐
让只是做得更多,仿佛害怕,他会连她一并失去一般。
他们,一同失去了『家人』。
「你家的大贼头最讨厌你说这些。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啦!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听你把自己说成这样。老实说,我不
认为跟齐让比有什么意义在。你们是很杰出没错,齐让的话,我只能说他是个天才。」
拔下眼镜,擦拭。石婉婉有点烦恼,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真的把受不受欢迎摆在一边的话,连我们家老大都说,齐让在偷东西这方面绝对是天才。好象天生下来就
是要偷东西一样。」
*****
算是在某方面应和石婉婉的说法?总之,接下来的几日,可以说是本仓贵一的恶梦……也可以说是,日本媒体的
天堂?
「『大盗齐让矢言盗尽本仓收藏』……哇!你变成大盗了,出人头地喔,有你的。」
「……我迟早放把火烧光那些报社!」
火冒三丈地写信投诉……真不敢相信!大盗?他是哪里大?会需要这么了不起的名词!?
「……这个报纸说你是二十世纪的亚森罗苹耶,看起来好神气喔……」
「……是吗?我还以为他们会用鲁邦。」
「……」
陷入属性为尴尬的沉默当中。夏雨沛一脸同情非常地看着耳根已经红透了的齐让;果然,人还是不该做自己不擅
长的事?像是开玩笑这类轻佻举动,不擅长,还是藏拙的好啊……
「那些笨记者没有写你什么?」
放下手上的工作,齐让绕到夏雨沛身后,接过夏雨沛递过的报纸,皱眉。
「这个记者搞什么鬼?我们只是偷偷本仓贵一,他怎么写得好象我们老是在作奸犯科?」
「去偷他们家啊!把他的笔啊纸啊计算机啊通通偷光,嘿嘿……」
「……偷那个要干嘛?」
手肘顺势敲击夏雨沛的脑袋。让夏雨沛背靠在自己腹部,齐让没有发现的是,他开始宠夏雨沛了……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
「……那个,齐让,你之前讲你是同性恋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可以。」
「可是仰慕跟爱慕只差一点点,我觉得我开始喜欢你了……」
「别乱说话,不是每个读者都这样想。」
「啊?」
「没事……」
顺手敲了一下夏雨沛的头,然后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没有盲肠,就没有盲肠炎。只要不谈爱情,他就不会
跟玫瑰一样。他不会失去,不会心碎。
可以感觉,夏雨沛直接,毫不虚伪的感情。齐让只是背对他,不加以响应。
他只要有玫瑰,偶尔可以接纳他,这样就很足够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需要。
被爱、爱人,他都不需要。他只希望,可以一个人。还有一个偶尔可以停留的地方,这样,就很足够了。
「我不可以吗?我会很爱、很爱你,而且会在你身边,所以,跟我谈恋爱,好不好?」
*****
夜。极深,极深。
有一点点紧张地,拿起电话,齐让深吸一口气,瞪着手上的纸条,按下一串号码。
一声,两声。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电话的那一头传来断讯的声音。齐让瞪着话筒,最后还是叹下一口气,重新拨
号。
『喂,是阿让的话,我要挂掉啰。』
仿佛被揪紧一般——齐让勉强挤出笑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电话那头的玫瑰。
「那个,我是齐让。」
『……你一开始钻牛角尖就不太会花言巧语了。』
带有一点点怀念的语气,玫瑰说着,并没有带着太多的怨怼。离开那个房子,是很伤心的。不过她还没堕落到会
因为这个去恨齐让。他们都只剩下彼此而已,不是吗?他与她,都只剩下彼此。
还活着的人,能够思念、能够看见的,都只剩下对方。她很珍惜、很珍惜。
「是啊,我一直一直担心你不会原谅我啊。你会原谅我,对吗?会原谅我吧?」
低声笑说。藏起不安、藏起害怕。黑暗中,齐让点起一根烟,看着小小的火光,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起来。
「可以吗?你还生我的气吗?」
『……生啊,生完气了,所以现在也不生气了。』
她应该要生气多久呢?一天?一个月?还是一辈子?扭亮了床边的小灯,玫瑰窝回被窝,懒懒地,只是耽在一片
温暖里头。
『你呢?在烦恼什么事吗?』
「你发现了?」
苦笑着,并没有很意外自己的情绪隐瞒不过玫瑰。齐让很清楚,对玫瑰来说,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值得庆
幸的是,他从来都可以脆弱。
只要,不被发现……是说被发现也没什么。放下烟,拿起早已不冰的啤酒灌进一口。吐气,齐让闭起眼睛,听见
自己在说话。
「他说了。」
『……你的意思是,小朋友说了?』
「你知道?」
有一点点手忙脚乱。齐让不很自在地转过身,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光脚丫,脚指头动啊动的。
『唔唔,小朋友没说。他没你别扭,是个很容易懂的可爱孩子。』
沙哑着声音,玫瑰蹭着温暖的毛毯,低低地笑出声。而还真是闹起了别扭的某个男人,显然是很不高兴没错。
「你发觉了怎么不早说……」
『我要说什么?告诉你小朋友爱上你了,叫你快点逃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坐倒在地上。齐让抱住头,其实很想逃走……是啊!他是听得出玫瑰相当愉悦。
「我的意思是,我被吓到了。那个小鬼跟我们都不一样,他太认真了。」
认真地生气、认真地崇拜。或许他是该认真地羡慕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坦率了。他可以冷冷地笑着,嘲笑。
至于坦率,那离他太远了。
或许他是坦率过的。在他开始当小偷以前?哼,在他还没出生的那几年,或许他就坦率过。
『或许是跟我们都一样呢?阿让,你都让他在你的帖子上署名了,我不认为你只是把小朋友当作一个不知天高地
厚的小鬼。』
「玫瑰,我只是不高兴本仓贵一连我的人都敢动。」
『哦?你的人?』
扬眉,浅笑。这就是重点了,「他的人」?她还以为有此殊荣的只有她呢。如果是以还活着的人来说,那的确就
只有她了。在齐让,发出那张帖子之前。
「……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把他当作同伴。」
『阿让,再说下去就描得太黑了。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无可避免地,玫瑰完全被齐让的窘迫以及故作镇定所取悦。放了齐让一马,任由他落荒而逃。应该要说是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