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繁华长安。琴笙如酒,当夜色如歌。
盛世长传。一世凄美,剩一曲传说。
梨州灯下,月色流水中尽长安雪;惊蛰桥畔,马蹄檀香里绚烂烟火。
你给我长安,我共你安长。
如果我仍然能找到你,你究竟会在哪里等我?
我歌长安晚,长安夜夜光。愿与君长安,此生永安长。
(言情玄幻悬疑穿越要啥有啥文:-D)
我歌长安晚
梨州城。
当时时值四月。秦江岸边,柳绿花红。让人感觉是春光正好。
梨州华街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整条街上,驿马客栈,茶馆酒楼,房严舍谨,人来客往,又靠着秦江四月
,春光灿烂,竟也是花团锦簇,真可谓‘阗城溢郭,旁流百尘,红尘四合,烟云相连’,称之其“花街”却也当
之无愧。
“扬州的胭——脂哎~”是叫卖声。
“各种珍奇古——玩,来看看呦~”还是叫卖声。
“刚摘的新鲜水——果来~”又是叫卖声。
满大街好像都是叫卖声。一声连着一声,带着各种地方口音的腔调融合在一起,此起彼伏。如你带起了我的开腔
,刚好我接住了你的尾音。从城西的双月环桥,到镇北的锦仕书坊,人们穿梭来往,不断以各种颜色的衣衫来回
交错。像他们头顶上搭着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做成的大伞帐篷互相折叠似的。还有各种颜色的招牌迎风招展,也
在这无尽的叫卖声中来回荡漾。
于是。
赤橙黄绿青蓝色。东南西北上下腔。颜色鲜艳。声音洪亮。
“那么……这就应该算是盛世了吧?衍哥?”
“恩?”正在打瞌睡的闻人衍听见耳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却猛地精神了一下子。本来用来撑在下巴上的手被迅
速移到了额头上,才没至于露出趴在桌子上的惨象。然后边揉眼睛边做清醒状。“啊?你刚才说什么?”
“衍哥……”陆祭只好一脸无奈的看着印在他额头上那一小片痕迹。“你刚才又睡着了。”
“恩啊这个我知道。”对方毫不在乎还理直气壮的伸着懒腰。“前一句。”
陆祭把眼睛瞄向街道,“我说——现在也算是盛世了吧?”接着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书上说‘歌舞
升平乃盛世之姿’,我看现在这光景比歌舞升平还升平。”
闻人衍听完不禁哈哈大笑。他伸手搭在陆祭肩膀上。“你小子还知道什么叫盛世啊?还歌舞升平?哈哈……”
“我是不知道,那你说盛世是什么啊?”稍稍侧侧肩膀,有点不服气的看着他。
闻人衍微笑着把手抵住下颚,然后只是轻轻瞄了瞄窗外。
陆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依然热闹非凡的行人外,对面店铺下面角落里还有几个小孩正玩的不亦乐乎。
黄衫绿裤。红头绳。还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沙包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
踢的满头大汗嘴里还边唱着。哼的只是平常儿歌。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沿对革,
异对同,白叟对黄童。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鬓蟠对眉绿,齿皓对唇红。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
。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
但脆生生的童音真的挺好听。
花沙包在他们之间好像连成了线。嘴里哼唱的,脚下翻飞的,把这日头,这清风,这街道,这路人都紧紧的连了
起来。
陆祭看的有点出了神。直到闻人衍碰他才刚反应过来。“啊?”
“想什么呢?”对面又笑了起来。
“听入迷了?”
陆祭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刚才听到的,熟悉的好像自己小时候也曾学到过似的。但是那已经是很久远很模糊的
记忆了,而且在薄薄一层亲切下面终究是难忘的灼痛。
——桃花妖的孩子!
——他是桃花妖的孩子!
杂乱的声响穿过时光,依附着耳根衍生,陆祭狠狠皱了下眉头。闻人衍看他没反应,忍不住问怎么了的时候,陆
祭自己却先晃晃脑袋:“小娃娃们唱的挺好的啊。”
“还有唱得更好的呢——”闻人衍指指自己身后。
这才看见,这裕隆茶馆里的大堂中间早摆好了张椅子,一位姑娘已经坐在了上面。怀里抱着个琵琶,正在拨弦调
音。
稍微坐的近一点的几位客人看来是常客了。一个个在下面抖胡弄须的恬着脸。
“好壮儿乖壮儿~今天给咱唱曲《小桃红》吧~”
接着闻人衍就用很不解的眼光瞧着陆祭。“哎?你说那么个纤细的姑娘,怎么起名儿叫‘壮儿’啊?还真是奇怪
哎!”
陆祭听着刚才那人应该是陕北口音。就笑了笑,想沾水写在桌子上,却看见茶汤还烫着。于是干脆拉过来闻人衍
的手,就在他手心里一比一划的写给他看。“是‘梳妆’的‘妆’儿吧!怎么挺好的名字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
闻人衍的手心被他划得有点痒,“咱们管她是‘壮儿’还是什么‘妆儿’的——一个歌姬的名字而已嘛~”任何
时候嘴巴是绝对不会输人的:“且听她唱的怎么样再说……”
一段悠扬的琵琶之声已经响了起来。坐在中间椅子上的那个绿衣女子已经开始了起调。这乐声正是出自她手。
“我歌长安晚……”这句是长长的起音。
却不是秦淮之音,也不是江南小调。好像是一种陆祭连听都没听过的曲种。
那女子已经轻启朱唇,他忙回头。随着她的唇舌翕动,歌调就似绸布一般,清晰婉转,珠圆玉润,配着恰到好处
的琴瑟之音,细腻处似黄莺出谷,磅礴时如大雁回声。
“我歌长安晚,长安夜夜光。”
“纱翼裹金烛,枕木雕银凰。”
“磬巾惹菊影,胭脂浮梅香。”
“笑颜晴似暖,梦魇雪如霜。”
“门前无病卒,槛内有将郎。”
……
这分明描的是前朝长安盛极一时的盛况。但盈盈绕绕的调子却非欢庆倒似哭诉。陆祭很是奇怪她怎么会唱起这种
曲子,于是就不由自主的望过去一眼,却正好看见那女子刚好也正在望着自己。目光在接触到那一刹那变得异常
灼热起来。他赶忙低下头,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洒向远方。心里却不停的狂跳。
那女子容色其实一般但是皮肤白皙,一头墨色的长发搭在青绿色的衣衫上倒显得动人非常。可是她的目光却让人
感觉那么的不知所措。——像是在哪儿见过。
这时候却刚好听到邻座的一位老者等在聊天。听那人的语气好像是无限惋惜。
“……咳,明儿个就要卖到花满楼里去了,那楼子可是咱们这里的第一大窑子……又可惜了一个唱曲的好姑娘啊
……”
“听说是贝老板亲自花大价钱来买的……”另一个人也附和着。
花满楼的确是梨州城里有名的第一大妓院。贝老板便是那楼里的第一老鸨。
“豪门嫁令女,贫子拜高堂。”
“今夜人无事,前夕神却忙。”
“但望长安月,不见广寒墙。”
……
听着后面几句长安盛到极限,但其声音不喜且悲。升调降调中似乎透着无限的悲凉。陆祭不知为什么心里着实的
痛了一下。
“怎么啦?”闻人衍看见陆祭好像有点不对劲。“皱着眉头干什么?”
“没啊……衍哥,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我看还早啊……”闻人衍抬头望望窗外,看见太阳还未偏西。然后就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陆祭面前。“董大人
可就给咱们这一次假,以后想这么闲坐着喝茶的时候可就难找了!”
“我知道了……可是我想回去了。所以……”尽量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哎~!”闻人衍长叹一声,只好拿拳头在陆祭肩上轻轻敲了一下。“……拿你还真没办法。”
“那么……小二——结帐!”
刚走出茶馆的门口,街上还是热闹如昔。但是阳光正渐渐暗淡了下去,各种刚才鲜艳的颜色也随即跟着暗淡了下
去。
“哎~这么早回去干嘛啊?本来还想逛逛闹市呢!”
“每天都逛你还没逛够啊!”看着他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陆祭使劲白他一道。
“可是意义毕竟不同啊……今天可是难得不用穿那套行头来回跑了的。”闻人衍自然明白这个“每天都要逛”的
意义。不过他哈哈笑着妥协地靠在比他要矮了快一头的陆祭身上。“明天可是火神娘娘下凡的日子,街上肯定有
灯会,那到明儿个咱们再来好好玩个够好啦~”
“那可要看董大人乐不乐意了……”陆祭才刚张开了口就被闻人衍一下子打断,“好啦好啦快走吧……你这张嘴
除了吃可就是会扫兴了!”随着拉住他的胳膊开始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哎……”陆祭倒想问问“除了吃就会扫兴”这句话他从哪里看出来的。无奈手突然被他拉到,只能跌跌撞撞的
向前赶了几步。
脚下好像起了点微风,把两人的下摆吹得稍微卷了起来。
身后的茶馆里好像还继续有歌声传出,陆祭匆忙的又朝里面望了一眼,但只听见几个简短的音符,模糊的不好辨
认。还因为某个柱子的转角却刚好挡住了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抖动的青绿色袖子的一角。
而同时,对面门铺上的几串穿着大红花的铜铃也被吹得轻轻的响了起来。铃铛上栓的红绸子像是得到节奏似的也
随着舞弄起来。绸子不断撩过的是上等黑松木做的招牌。三个金晃晃的隶体大字被刻在上面异常耀眼。
雍容又富贵。
花满楼。
胭脂案
1 谁描霓裳妆
四月初九。这一天也许只应该属于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一个早春里。
但是外面繁花还是灿烂的不成样子。
当妆儿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窗栏已被刺眼的阳光笼罩了满满一层,店里也早已是人声噪杂。或许是那‘火神灯
会’快到来的缘故吧,最近街上总是热闹非凡。而连这小小的茶馆都已经开始香气缭绕。更不说对面那声势浩大
的花满楼呢。
透过窗户的缝隙特意看了一眼对面花枝招展的门面。今天就是自己‘嫁’到花满楼的日子。
自己是前几天被花满楼贝老板亲自过来点定要买下的。茶馆老板对着那一卷的银票瞪大了眼,他肯定不敢相信阅
人无数的贝老板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的。
谁都想不到,这竟是个关乎于自己的,一个极其重要,且不曾为人知的秘密。妆儿心里明白极了。
就像有时候一天会对某一个人如同平日,但或许对另一个人的意义便不会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最底限的私
密东西。
窗外街上已经开始挂起彩灯,而对面的花满楼更是被装扮的华贵无双。妆儿不由自主地用手无数次的探进袖子里
,小小金属盒子以特殊的质感令她手指一颤。——这是一盒胭脂,前些天贝老板亲手交给自己的,和她眼里那一
丝的意味深长,自己怎么都忘不掉。
脚下迈的步子似乎比一个年代还要长。
妆儿已经走到了大堂中间,那里有一张小梨木椅子,是她已经坐惯了的地方。妆儿也就从容的坐在那里。从开始
抹弦调音的空档,眼神不经意间往座下扫了一眼。下面除了还是那些常坐的客人外,在靠近窗户的东南角那张桌
子上竟多出来两个陌生面孔。
好似从来没有看见过。但这两天毕竟是特殊日子,所以妆儿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立刻拨开琴弦。
“我歌长安晚,长安夜夜光……”
这首歌是描写长安的。也是妆儿自己最爱的曲子,虽不知作曲者姓什名谁,哪朝哪代,甚至连自己从什么时候起
开始学会唱了都记不大起来了,但是日复一日,自己手里弹过曲子无数,也唯这首《长安曲》最为长久了。
因为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多长久的秘密。
最繁盛的景色或许包含着最凄凉的东西。——像是最艳丽的妆容下面不一定就是原本那张脸。
从某一个角落里射来了炽热的目光,忽然的罩住了自己身上的某一个地方。妆儿很自然的向那儿望过去,却正好
对上了那一个人的视线。
正是那个角落里的两个陌生人之一。妆儿只向那里望了一眼,心里就感觉像是轻轻的慌张了一下。
跟自己偶然对上的那双眼睛,像是忽然在陌生的世界里又遇到看久了的风景,映入眼帘后牵引起了心里无限深的
记忆——与那么多年前的某个人,竟然相似到极致。但是,他会是谁呢?
她还待再看时,可是那双眼睛却已经飘向了别处。只是倒像是因为害羞,因为脸上的一抹红晕还没来得及褪去。
不过再不多时,两个人却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外走去。
自己只是一介歌女。现在还没有权利和理由去留下任何的一位要走的客人。妆儿懊悔不已,她甚至要怪自己为什
么没有早点下楼来这样说不定可以更长的看着他。
而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静静的走过自己身旁。
而就在这时,妆儿突然感觉另外的那一个人冲自己望了一眼。可是那目光如鹰似豹。锐利而霸气。像一直看进了
自己心里。而抓住了里面的某一个最隐秘的无人破晓的地方。
妆儿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指尖仓促间划错了某一根弦。从而使琴音稍稍变了调。
而她正在唱尽最后一个尾音。
“一度长安锦,都指返魂香。”
今天就是传说中火神娘娘下凡的日子。
火是最温暖的东西。也是上天赐予人类得以延续生命的最重要东西之一。所以在一大清早就已经有很多的老百姓
出来祭拜了。点香供饭。磕头参拜。火神娘娘端坐在每家每户里灵台上。在香气环绕中挑动细长的眉毛。威严又
神圣。
还有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举行一年一次的‘火神灯会’。这时候,每家都会早早的把自己糊好的灯笼挂在门口,
然后祈福这一年的炉火都会兴兴旺旺。梨州府也会把各式各样的花灯全部的登挂起来。邀全城人民都出来观赏玩
耍。而且还会在子时燃放烟火。在那一刹那整个梨州城都会明如白昼。
那一夜总会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