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水一身雨一身伤痕一身泥巴,一根半米长的铁棍在右手攥得跋紧,湿水眼中是野豹般的蛮横,一个人,
一步一步踩进来,踩进坐满他齐子风一票打架为生的小弟的茶房。
“你干什麽……”离他最近的门边几个站起来试图恐吓,就被余震左右几下挥棍打到鬼哭狼嚎。呼啦,坐著的
人起身一窝围过去。劈里啪啦,桌翻人倒,混战。齐子风丢掉那根皱了的烟,掏出一根新的,小金毛马上凑过来
点火。活苗晃动中,石小妖看向那小子的眼神是…不舍得,一定有什麽,一定有什麽!
“打死他!”他粗粗吐出第一口烟。
“我们只是做个例行询问,你不用怕。”大胡子的严队长瞄一眼陈为面无表情的紧张。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把照片递到陈为面前,指著那清楚的人影,余震和自己,那个姿势…… 坐在他身边的
陈洁脸一下子比死人还白,为为和小震……
胃抽搐,恶心涌上。陈为连滚带爬进浴室,呕。
严队长向著李翔天做个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表情,呐呐地:“这样吧,等那孩子情绪稳定一点,再到局里去做
份问卷………”说完,和另一警察起身。
李翔天脸铁青,听著陈为在卫生间大力的呕吐声,看著陈洁吓得白无人色。
“呤呤”手机声音像雷到。
“喂?翔,石小妖在我这里,照片…是他拍的,晚点,我带他去局子里。你…别担心。”洪卫声音低沈磁性,
像在哄小孩,李翔天突然觉得很有泪意。
雨,还在下。时间就停了,分不清上午还是下午。
等你说爱我(26)
更新时间: 11/18 2003
“抓我吧!”陈为伸出手给严队长。“什麽事都没有,不是他强奸我,是我自愿的,不是他偷拍照片,是我要
他拍的,那只是…一个…游戏。”淡淡的淡淡的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那只是一个游戏……”
“陈为──”余震反起身就要接陈为向桥外倒的身子,激痛就在同时袭来,无力了。挽著他的身体,两人一起
坠向河中,原来雨棚架子也早已腐旧空心,破了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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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照片是你拍的?”石子量的风度坏在洪卫带石小妖过来做协助调查的交代中。
“哦,这样啊,看样子当时的情况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严队长的烟把刑侦一队的办公室熏的蓝雾缭缭
。“还有人拍照,你拍照是经过他们同意的吗?拍那种照片。”严队长一对大眼一扫虎虎生威。石子量的脸愈来
愈白净,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也在里面踩了一脚。
“如果…你拍的照片是他们同意的,那就可以认为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由於家长老师管教不力犯的道德错误,或
者只是受一些黄毒影响而做的模拟性游戏;而如果,你拍照片是未禁当事人同意的,那…就属於非法偷拍,构成
侵犯他人肖像权,再有,我们甚至可以推测你和那个余震是实行强奸罪行的同犯,更可以由此调查你们是否有组
织集团性暴力犯罪的可能!那,可是非常严重的!”
这边的椅子上绻著石小妖,低头,抱膝。边上站著气歪了嘴的石子量。这边的椅子坐著陈为,苍白,无言。
洪卫给李翔天一抹自信的微笑。余浩波鼓著眼睛狠狠瞪著那对父子。就说,这次石子量怎麽会那麽热中与小震
的事。本来,这两个家庭的家事就是半斤对八两一样乱七八糟,不存在谁家看谁家的笑话,老是有什麽坏事就两
家凑一堆了。
“对了,那个…一中学生处的肖主任呢?怎麽说回去吃个中饭就没来了呢?”严队长环视房子没见到他。洪卫
微微抿嘴,可能,今天明天甚至以後都来不了了。
“队…队长──”一个小警察推门进来,喘吁吁:“刚刚…刚刚110那边来电话,说老街老桥那边打群架,动了
刀子,见了红…小吴才说,我们要找的那个余震也在…他们人手不够,阻止不了!”
“什麽?那帮兔崽子,给我调四辆警车过去。”严队长烟一丢,拿起大檐帽往头上一盖,骂咧出门。不让人安
生的家夥们!
呼啸呼啸警车红灯蓝灯尖锐的开进老街。
红雨。红流。像似乎染纺里倒了一缸子红染料,红遍老街,红过小桥。远远雨里几十个人在挤兑混战,有亮亮
的白色晃动在灰色天幕下,有嘶嘶的拉响波动在哗啦的雨声里。几个巡警显然尽了力,身上沾满泥巴血污。严队
长浓密的胡子一下车就煞满水珠,看去一片乱离的桥上,圆眼睛几乎瞪了出来。“妈拉个巴子──”
“砰砰砰!!!”随著一句粗话骂出,他掏出佩枪朝天就是三响。
震响过後,死静。
严啸一个人踏上石桥,全部是,狼狈。
“你们全他妈的吃饱了撑著啊?啊?一天到晚惹事生非,怕我们警察没事做,无聊,来陪你们做乐子?”他舞
著枪在桥上一顿乱吼。一张张那麽年轻的脸空扭曲在无谓刀光血影中,怎叫人不心痛!
“照片!”一声嚎叫接在他的愤怒後。余震,揪著齐子风。脚边,一个破碎的相机。
洪卫低身拣起。
“哼哼哼……”齐子风冷笑。“严队长,今天这事,你可要给我公道,我好好的坐在我的茶馆了喝茶,这小子
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是抄家夥打人,我要告他,要他赔偿我全部经济损失和我弟兄的医药费!这家夥是个疯子!
”是的,他疯了,从始至终就纠结著要照片照片。被打成这样,还在要照片,哪里有照片,照片都已经贴了……
“那你要赔多少?”洪卫朝他呲笑开牙。齐子风愣,洪卫的笑容里夹著一缕残忍的…认真。
石小妖一直呆呆的望著那个支离的相机。和余震拍一起存钱买的第一个相机。傻瓜!傻瓜余震,你怎麽那麽傻
,你要照片干什麽呀,你要回那些照片干什麽呀?底片还是在我这。为著照片被打成那样!他回过头,瞪住後面
的陈为,到底,我是伤你最深,还是伤我自己最深?
“底片,给你。”麻木的从内口袋里掏出两卷东西到余震面前。不看他,不看他的人,不看他的眼。
“你…要什麽赔偿?要多少?事情是我惹来的,我赔给你,你要多少?钱我没有,命我有一条,不要我的命,
我还有这个人尽可夫的破烂身子,你要不要?石小妖对齐子风笑。
“小妖……”齐子风看著他笑在雨中风里,发现,被余震打到的地方全部开始急痛。
“妈的,全部给我捆回去!”严队长又是一声吼。警察们行动。余震被一把反扣到地上。
陈为站著看著。那对黑黑的眼透过雨丝雨帘射过来。脚抬了几下才抬起来,陈为朝他走过去。到面前,站定,
俯视。被砍了多少刀?衣服裤子都划成一条一条的,红的,白的什麽东西翻滚著……“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呆
在你身边保护你……”
“抓我吧!”陈为伸出手给严队长。“什麽事都没有,不是他强奸我,是我自愿的,不是他偷拍照片,是我要
他拍的,那只是…一个…游戏。”淡淡的淡淡的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那只是一个游戏……”洪卫,
李翔天,余震,石小妖,还有…雨都在转,在旋转。是的,那只是一个游戏。
“陈为──”余震反起身就要接陈为向桥外倒的身子,激痛就在同时袭来,无力了。挽著他的身体,两人一起
坠向河中,原来雨棚架子也早已腐旧空心,破了大洞。
“扑通”水响。两人没入河心。
“救人!”几秒的反应。洪卫推一下怔愣的严队长,修长身型跃向河中。
雨,急骤
等你说爱我(27)
更新时间: 11/18 2003
“余震断了两根肋骨,十一处刀伤……”你这样盖著被子我也看不到你伤在哪里,看到你伤在哪里,我也不知
道怎麽帮你缝合伤口。阿姨,我没有答应你照顾他,是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们从一开始的第一个照面,就
对立。错在一开始,现在…已经错到底,无所谓了。
余震睫毛抖一抖,眨开,黑亮黑亮眼珠特别亮。
“醒来了。”他笑,对著黑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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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好久,睡得塌实,竟然,无梦。
“醒了?”睁开眼,是李翔天。还有,白色,墙壁,黄色,是窗外的阳光,晴了。
“为为,肚子饿不饿?”陈洁手探向他的额头。
“有…点……”好象几百年没开口说话,张嘴很辛苦。
“那我给去把粥热热好,给你吃。”陈洁有哽咽。还好救上了河,还好为为醒过来了。
“嗯。”陈为点头。是不是过了很久,感觉好象过了很久很久。记得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沈下去,淹下去
,一直有只手在紧紧攥著自己。手指轻动,那个触感恍若还在……
“怎麽样?感觉还好吧?”李翔天问。
“没事。”其实是…记不太清了。
“照片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李翔天起身把窗帘撂开些,让阳光射进来。
“哦。”陈为让阳光照的微微眯眼,应声。李翔天看他,非常淡漠的表情,放下了?所有东西就随著那一河水
东流去了?
“余震断了两根肋骨,十一处刀伤,在隔壁病房,还没醒。”陈为稍稍眨眨睫毛,清淡。
“想不想转学,如果想,我帮你联系省城的学校。”
安静,连阳光宣泄进来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谢谢,不用了。”意料中的回答,李翔天笑,他挺过来了。
不用了,到哪里他都会追上来,到哪里都一样。
“粥来了。”端粥进来的是洪卫。随後是陈洁。
“精神不错。”他把粥放在陈为柜边,第二眼马上就给李翔天。“余震还没醒呢!”
陈为端粥大口吞下两口,掀被子下床。
“为为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他。”陈为拉开门说。
李翔天会意低头笑,再抬头,是洪卫的褐色眼睛。
“後天,五一节,我的酒店正式开业,请你来剪彩。”洪卫笑说。
“酒店?”
“是,我决定用‘新天酒店’的名称。
“我又不是达官贵人,怎麽剪彩?”
“你是我这里的贵人。”洪卫拉起他的手放上自己左胸。李翔天镜片一转,陈洁正背对著弯腰理床。
还没醒,他还没醒。悄然无声坐下他床旁小凳,看他。
齐整直眉,长敛眼睫,高隆长鼻,薄抿淡唇,安静,祥和,稚气。
你在想什麽,有没有做梦,梦里有什麽?
记得很清楚的是,当所有东西都在旋转的时候,他这张脸就像旋转的中心,固定。
“余震断了两根肋骨,十一处刀伤……”你这样盖著被子我也看不到你伤在哪里,看到你伤在哪里,我也不知
道怎麽帮你缝合伤口。阿姨,我没有答应你照顾他,是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们从一开始的第一个照面,就
对立。错在一开始,现在…已经错到底,无所谓了。
“在想著自己很受伤的时候,别人是不是也同样很受伤?”不懂,因为我太年轻。也许以後,我会懂。
露在外面的手突然一个猛抽。陈为看回他的脸──
余震睫毛抖一抖,眨开,黑亮黑亮眼珠特别亮。
“醒来了。”他笑,对著黑眼睛说。
山脉连绵著,这里真的很小,被群山围住有山有水的小城小地方。
“小妖……”齐子风试探性将他拢进怀里。从那天他说你要赔偿,你要多少,我把自己赔给你要不要後,就不
敢碰他。虽然他就那麽老实的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再,不苟言笑。
“小妖,两周年庆典的时候,我为你办个烟火大会,在这‘清风人家’的顶楼为你放烟火,让全城全市所有的
人都看见。”吸取他身上的味道,齐子风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小妖,觉得,你在变。想抓住你,不容易。
“你的‘清风人家’…有几楼?”
“十三楼。”
“十三楼…咯咯,咯咯咯……”像突然听到特别滑稽的事,石小妖笑开。
“你…你就要在这十三层楼高的地方,为我放烟火…还,还让全城的人都看见?咯咯…”齐子风被他笑得不止
所措,要麽不笑,要麽笑得…这麽…难看。
“你,果然是乡巴佬!”齐子风眼斜,他讨厌被人叫乡巴佬。
“洪卫的新天宾馆,有十八层,你知道吗?洪卫的宾馆定在五一接正式开业,你知道吗?你坐在这里当老大,
你算什麽老大?这年头只有傻瓜才会靠蛮力做老大!”没看到齐子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石小妖的话越说越难听
。
“老说洪卫是靠当市长的老爸,对,是那样,可他就是有当市长的老爸,而你,就是没有!”
“你除了牛蛮力,就是猪脑袋,蠢驴根子!”
“就是你,你,你凭什麽打他!谁让你打他!谁让你把他打成那样!你还有资格要赔偿?我石小妖再烂,你这
乡巴佬也配、不、上!”石小妖吼著吼著红了眼圈瞪眼渐红的齐子风。
“我告诉你好了,余震,洪卫是我石小妖最喜欢最在乎的两个男人,你别说跟他们比,你就是比第一次上我的
那头猪,你也比不上!”他边说边摇头边後退,怕沾上什麽脏东西般後退。
“我最最讨厌乡巴佬!我最最讨厌你──”最後一句。石小妖跑去螺旋楼梯。是我利用了你,是我痛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