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野一翻白眼,“他看人不顺眼,行不行?我可告诉你了,那个徐二管事没准就是死在他手上,你自己看着办
吧。”铜板一阵哆嗦,“你......你骗人,白玉公子怎么会杀人,主人对他那么好。徐管事是自己掉水里淹死的
......”龙在野也不答腔,将口中的巧克力咬得“咯嚓咯嚓”响。一时间屋里只有龙在野口中的咯嚓声以及两道
一轻一重的呼吸声。铜板畏缩着往男人身边移了移,用几乎哭出来的音调道,“俺......俺没做错事。徐管事,
别人都说他是坏人。呜......呜......俺不想死,俺想回家。想姆妈和香油。......姆妈,香油,你们在哪儿,
俺想你们,呜呜......”龙在野赶紧一把搂住不停颤抖的小小身体,一手捂住他的嘴,“嘘,嘘,你想把别人都
招来吗?”怀中的泣声马上低了下去,双肩不停地抽动着,少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
“不如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出去,离开白府,他们以后就不能欺负到你了。”
少年眨巴雾蒙蒙的眼睛,抬起头。龙在野伸手摸摸他的眼睛,要不是怕吓着他,他真想亲亲他,压倒他。以往的
那些情人伴侣无论男女很少有让他升起怜爱之情,想不到一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就遇上这个自己以为一辈子也不可
能遇上的人,低声魅惑道:“跟我走。”少年仍然眨了眨眼,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推开他,缩到床的
另一头,警惕地看着他。
龙在野看着他如受惊小鹿一身的忐忑,上前一步,“你怎么啦?”少年努力往床头缩了缩,“你......你是坏人
,你骗俺。”惊恐的眼中隐然有忿色。
“我骗你?!”龙在野差点怪叫,说一不二的宇兰会去骗一个小白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骗你的是白少云,
他根本不会替你找你老娘和什么香油,他只不过是......”将后面的“玩弄你”咽下口,心中苦笑,自己什么时
候会替别人着想了,竟怕他难过。虽然这傻小子未必明白玩弄是什么意思。“好了,一句话,你到底走不走?”
“你骗我,主人出了远门,你怎么能听到主人和白玉公子说话。”铜板大叫,“你以为俺是笨蛋,俺才不笨。”
你确实不笨,只是为什么要在不应该精明的地方精明。“是,他早上或许是真的出了门,但他不可以再回来吗?
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看。”话毕,也不待铜板有何反应,就去拉他。“啊!”铜板大叫一声,“你不要过来,
坏人!”坏人又来了,主人把他带回来之前,就有许多坏人要把他骗去,幸好他聪明没有上当,直到遇到主人,
主人把他带回府里还答应替他找姆妈与香油,所以主人一定是好人。虽然有时会粗爆地对待他,像要将他撕裂一
般。不过就像大管事说的,他在这边吃住找姆妈她们总要付点代价的。龙在野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虽说其中原本就有一点不良私心在里面,但被人这么直接拒绝还是顿时气得头顶冒烟,迅速下床,穿上靴子,
一言不发地闪出门。傻冒,我再理你,我就是白痴,管你去死。
按龙在野的性子,不达成目的是不会放手的。不过今天一天下来,他受到的心理刺激太大了,竟然同情、渴望、
怜爱一个才见面不到一天的少年,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中邪了,竟然有种想保护他的念头。SHIT!甩甩头,
决定将异样的情绪归结到很久没释放了,等找几只鸡或鸭来,明早一起床,想必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龙在野从后
门走出白府,头也不回地离去。心中却有一股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想法:那白玉公子应该还有两天才
动手吧......
3.2
顺着白府门前的大道,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市集。刚才在白家庄内乱逛时无意中听到的信息倒发挥了一点点
的作用。路边小摊正吆喝得兴起,“卖芋头喽,香喷喷刚出炉的芋头喽......”“刚出笼的新鲜包子,一文钱两
个......”白府处于山林之中,夜晚来得比外面早,市集上各个门前还挂着风灯,看起来明亮了不少。龙在野从
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脑中就一阵轰隆。面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古朴的城墙,破败的街道,店面内简陋的木头摆
设......更重要的是他没看见有一点疑似与现代文明有关的东西,没有电,没有音乐,没有身穿T恤衫的时尚小
伙......
“哎,这位大哥,要不要来壶‘雪夜酒’,这可是正宗都城黄家出的......”路边一个年轻小贩将一小壶酒递到
龙在野鼻尖。旁边的炉子上还热气腾腾地温着几壶酒。龙在野一退步,摇摇头,在小贩惊讶的眼光中走开。小贩
以及正坐在一旁就着豆子之类下酒菜喝酒的几位客人马上讨论起来:这是哪的人呀?这么奇怪,看他那头发倒像
是“太清国”的那些人一样,可他的衣服怎么看也不是“太清国”的,上次那些“太清国”的人可不是穿成这样
,他们长衫衩裙的......会不会是“海升”一带的人,不过“海升”人大都身材矮小,哪有那么高大的,再说“
海升”到这边来的人几乎都是有钱人,怎么会像他那么狼狈。......什么狼狈,我看他那衣裳料子光滑,一看就
不是便宜货。......龙在野在别人惊诧的目光下逛遍了整个市集,发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这儿的人用的竟是铜
钱,上书“中宋通宝”,上帝呀,而且说的话中竟在“县令大人”“府衙”“秋试”......怎么看怎么像无聊的
古装连续剧里的场景。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中有这个这样的结论:当速度达到某一定值,超过了光速,
时空就有可能逆转,让我们回到过去。光速,就算那幢楼有一万米,也达不到光速呀,就算达到了光速,他又怎
么不变成一只火球呢?而且还来到了这个奇怪地地方。据他观察这有点像是中国的一些古典小说所写的什么古代
,唐宋元明清?有可能吗?他的中国历史差不多有十几年没翻了。这种事又没办法问别人,难道开口就道:“哎
,哥们,打扰一下,你知道现在是那个朝代,距二十一世纪有多久,离中国上海有多远?哪个皇帝当朝?这个国
家的发展史是什么?......”。在现实面前,这些问题都不是显得那么紧迫,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凸现了出来
,那就是他的信用卡、现金都不能用了,站在墙角,踢踢靴子,靴子的高筒夹层里是他的各国护照、身份证、信
用卡、还有一万人民币,他不认为这些能在这里用得上。在他的面前有个四方的大门,门上挂着一个大门帘,当
中一个大大的“当”字,典当行,自古至今,一直存在。走投无路、日常应急之首选。龙在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隔着木栅栏,有个头戴玄色小帽的小伙计正在不甚熟练地拔着算盘,看见龙在野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有片刻
的怔然,然后一扭脖子,大叫道:“佟师傅,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龙在野也不理他,径直在栅栏前的小
窗口旁站定,一只手按在台子上打着拍子。
不一会儿,有个穿青色长衫的矮胖中年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叫什么叫?莽莽撞撞的,邪乎个啥!”他最讨厌别
人叫他佟师傅了,一个个像不知道他升了掌柜的似的。小伙计低着头站到一边,“佟师傅,有人......”猛然想
起那个一身落魄仍难掩英俊不凡的男人并未说来当东西,啃啃呀呀地说不下去。“佟师傅,是吧?我来当点东西
。”龙在野大声解了他的围。佟老板一出来就扫到栅栏外的那个一身狼狈的人,不过他还是没答理。这落魄之人
都喜欢来他这“白记当铺”,他早就学会了怎样才能压到一个“好”价钱。就看眼前这人,一身风霜,上衣还被
拉了个大口子,正胡乱地掖在身上,看那上面的暗黑色,怕不是受了重伤吧。这样的人最好了,三两句就能以最
“好”的价钱得个什么东西,而且这种人一般不会回头赎,他转转手就有不少的进账。
在心里打好算盘,咳嗽一声,站到窗前,对着外面比站在踏板上的他还要高一个头的男人道:“咳咳,这位兄弟
想当个什么东西呀,也得拿出来给本掌柜的瞧瞧不是。”龙在野见他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也不生气,伸手从口
袋里掏出一颗花生米般大小的桔黄色物体,那东西还有个小小的银白色底座,放到台上,看着佟掌柜的肉饼脸上
不屑的表情,“请佟掌柜鉴鉴这个。”他要是鉴得出来才有鬼。小伙计将烛台移到近处,佟掌柜肥胖的手费力地
捏起那小小的底座,置于烛光下细细观察。桔黄色物体竟十分通透,能看见里面长着的几棵乌黑色小草模样的东
西,物体表面竟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心中暗暗称奇,他干这一行也有四五十年,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
见了多少,今天竟然还见着了一个他说不出名字的宝贝。端详了半天,心中原先的高傲之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
无踪,换上认真的表情又端详了几分钟,还看不出是什么宝贝。小伙计在一旁看看掌柜的, 看看掌柜手中的小
东西,再看看对面一脸自在俊伟不凡的男子。来来回回,迟钝地感到这莫不是个宝贝?
“怎么样?”龙在野打量起四周,漫不经心地问道。佟掌柜捏捏手心的汗,状似漫不经心地将物体放在柜台上,
“请恕我直言,兄弟你这个小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是吗。”龙在野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拿起,在手上轻轻
一转,一团明黄的亮光在他手心展开。
敞开手心,将之送到目瞪口呆的佟掌柜和小伙计面前一转,“现在呢?”
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可是他留在身边的高科技产品,整个由防弹玻璃、不锈钢制成,是组织里开发的微型手电筒
,底座是不锈钢及特殊材料制成,展开至蝉翼似地一层,可有一平方米大小,可用来接收太阳能,然后将其转化
成电能,一个小时的光照可不停息照明四个小时。从白府往这边走的路上,他就打开试过,怕它震坏,想不到它
的质量超乎想像。手中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店堂,烛光苍白无力。“这颗叫做日光珠,乃是我龙家的家传之宝,相
传乃是天神之物,要不是龙某落魄至此,也不会拿出典当,真是愧对祖先。惭愧惭愧!”龙在野装模作样地对天
一拱手,“龙在野在此发誓,日后定会赎回此物,以慰祖先在天之灵。”正在慷慨激扬间,有人一挑门帘走了进
来,声音嘶哑,“兄台这件宝物要当几何?”正是同样肥胖的白府大管事。佟掌柜恭恭敬敬地行礼,“大哥!”
龙在野将手心的所谓“日光珠”递到大管事面前。大管事激动得直哆嗦。
龙在野收回手,手指略一动作,光亮慢慢更甚起来,伸到三个呆若木鸡的人面前,一转,再收回来。光亮又消失
在手心。“活当,五十贯!现金支付,不收银票。”大管事与佟掌柜一对视,佟掌柜马上一脸为难地道:“这,
价钱开得太高了一点吧。就这个小东西可值不了这个价。”“哦!”龙在野一脸恍然大悟,马上转身向外走,“
既然不是识货人,那就算了。我龙在野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哎!------”佟掌柜正欲喊。“龙兄弟慢走。”
大管事对佟掌柜挥挥手,佟掌柜马上移动沉重的身躯到柜台的尽头,掏出钥匙,打开栅栏上的一道门。大管事挤
了出来,“呵呵,龙兄弟可真是个急性子,五十贯虽说高了点。 不过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大家’,看
龙兄弟急着用钱,我们怎么能不偏帮偏帮呢。请稍等,佟掌柜!”
佟掌柜“哎”一声,“嗵嗵”往后面去了,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一个上覆红布的托盘出来,“龙兄弟过来办一下单
子。”龙在野过去看着他写单据。大管事这边一直拿话套龙在野,龙在野回以国际友人标准答案:“恩,啊,也
许......”让大管事如罩云雾之中。龙在野拿起佟掌柜写好的单子一看:兹中宋乾禧年二月四日龙氏在野将家传
宝物“日光珠”当予中宋泰州“白记当铺”,白银五十两。当期,逾期不赎,物品由白记自行处理。赎金八十两
。下面是“白记当铺佟”的朱红印记。背面写的是“日光珠”的详细特征,用词十分精确。
龙在野在当期下写上“半年(六月)”之期,又在抵当人一栏填了自己的新名字:龙在野,并按了手印。佟掌柜
看着他写下“半年”二字,脸上难掩窃喜之色,口中不住地称赞:“龙兄弟一手好字,师出哪位才士,看这笔力
,不像是‘海升’一带蛮荒之人呐......”龙在野也不理他,将毛笔扔进砚台,指指托盘,“这是纯银五十两吗
?”
“不错,您看,五十两不多不少,正好抵铜板五十贯,真金实银,请您把‘日光珠’与‘家财文书’交给我吧。
或者将宝物上的家族标识指给老夫见识见识,恕在下眼拙,看不出这......”
龙在野在听他说什么“家财文书”时心中一怔,现在则哈哈大笑,“两位老板不相信龙某。”
大管事也打着哈哈走上前来,“龙兄弟莫怪,这是这一行的规矩,要是收了什么不该收的,我们也不好向大老板
交待不是。”龙在野微微一笑,左手伸出,“请这位老板看看。”掌心正是刚才的“日光珠”。
大管事小心翼翼地拾起,同时他也注意到他手上的厚茧。走到烛台旁,左看右看,左弄右弄,好半天,终于“咦
”了一声,“这,这‘日光珠’怎么不亮了?”龙在野伸手拿过,捏在手心,也不知怎样动作,“日光珠”慢慢
地亮了,“这个标识行不行?”“日光珠”除了在他手中能亮起来,还有何人能操纵它。里面暗含的指纹识别系
统,只认他一个主人,除非他开启加入第二主人。“够!够!”佟管事连连点头,赶忙吩咐小伙计,“还不把盒
子拿上来。”小伙计这才清醒,忙弯腰在下面拿出一个华丽的红木盒子来。佟掌柜将托盘从小窗口推出来,龙在
野也将手中的“日光珠”放予他的手心,保持着打开状态。揭开红布,托盘内赫然堆得高高的一堆银元宝。拿起
一只,在手上掂了掂,右手间一缕光亮起,只听“兹兹”几声,元宝落于左手掌心,大姆指一拔,一片一片银叶
子在手心展开,用右手挑起一片,左右一打量,“不错,两位老板够诚意,半年之后再见了。”两手一动作,将
红布包起五十两银子,掂了掂,大步流星而去。佟掌柜摸了摸额头的汗,“幸好没来硬的。”小门后靠墙站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