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瘦黑的子胎,满脸幸福地道,“这是我和大哥的宝宝。”
“哈,你看他们尾巴还缠到一起了。真是的,好调皮。”
后面那些西北人此时也走上了山顶,纷纷奔了过来。其中一个精壮黝黑的大汉当先奔了过来。
大汉来到面前,看到水盆里轻轻划拉着水波的子胎,不由念了声,“自然大神保佑!”紧紧地抱住了旁边的青年
。
有医护人员提着药箱走到边上,犹豫着走来走去。这些西北人,没有大人的命令他可不敢擅自去救的,可是不救
又于心不忍。
铜板一见,冲他生气地大喊,“你快过来帮他止血啊!医者父母心,你在做什么。”
医护人员赶紧奔了过来,忙不迭地去帮青年止血。
龙在野一行人坐着祭师专用的龙纹豪华小车,从圣巢出发,沿着笔直的四框道,很快来到生子山。还未到达山脚
就听到阵阵欢呼声,几人心中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天梯口的守卫一看这些车就知道是祭师大人的专座,不待吩
咐就打开了铁栅栏。龙纹轿车很快驶了进去。
无数的青壮年男子守在山脚下,个个兴奋非常。簇拥着向里挤,不一会儿就又被守卫驱赶到一边。在铁栅栏的一
边有一个小门,一个长长的队伍排在那里,一半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水盆,脸上充满了幸福与激动。一个个地向
守卫出据着什么,经过守卫的允许,才经过小门,走了进去。大家见了祭师的车,纷纷拜倒......
龙知仪一路看着他们,眼泪慢慢地流下来。李中华拍着他的肩,也是一脸欣慰。
国民从十六岁开始就向国家纳税、奉献各种物品。维护国家的和谐、国民的安全与利益就是政府的工作,如今遇
上了这个几百年从未遇过的大浩劫,他们没有能力马上解决,导致了无数子胎的死亡,无数国民的希望的破
灭......受了这些欢呼尊敬,怎能不受之有愧?
轿车慢慢向山顶开去,一路之上一对对、一队队的平民努力地向上走着。
“他们有一天的时间选择对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位置。”李中华扫了眼车后座上面色平静的男子。
“为什么他们不使用交通工具?国家禁止?”那些人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走着,有些人已经坐在地上,水盆交在
另一些身体强壮的人手上继续向上走去。“那些人刚刚生了子胎?怎么能走这么多路?”
李中华叹了口气,也看着外面那些坐在地上难以动弹的虚弱男子,“父母对孩子的爱的力量是非常大的。太清除
了少数人可以使用交通工具上山,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国民都得靠自己的双腿走上去。一来天梯承受不了太大的
重量,二来这也是一种公平的竞赛,无论身份为何只要体力足够,就可以选择孩子的投放地,位置越高将来出生
的孩子越健康聪明......”
随着车的快速行驶,两边的路人已经越来越少,偶尔看见一两个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着脚下的路不停
地向上走去......
“快点开车。”龙在野靠回椅背,不再看向车外,频有些焦急地道。在祭师宫看见小天赐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用
心去逗他,他害怕,害怕如果自己不成功,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孩子。现在事情解决了,至少目前看来是解决了,
看着这些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努力拼命地父母,他不由有些迫不及待想抱抱自己的儿子了。
山顶上现在则是一片混乱。
那些西北人趁着卫兵不注意,纷纷将子胎投放到了窟窿里的汽泡中,汽泡带着子胎一眨眼就不见了。等卫兵赶到
的时候,只剩下天赐和那个跟他缠在一起的子胎没有被投放了。
“你们找死。”有几个卫兵气不过了,举着刀剑就刺。“我们好心带你们上来,竟然敢污染山顶。”
那些西北人本来走了这么多的路就已虚弱不堪,哪里能抵挡这样的追打,不一会,就有几人被打翻在地。其他人
无力挣扎,只有趴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事情发生得太快,铜板正跟那个黑瘦的少年努力着要把两个子胎缠在一起的尾巴解开,就听到一阵击打叫
骂......回头一看,都不由吃了一惊。
脸上有花刑的大汉拥着少年,看见这一幕,身上马上涌起一股怒火,正欲站起来,瘦弱的少年死死地拉住了
他......大汉挣了一下,最终放弃了。他答应带他们上生子山,如今也算是做到了。现在各人顾各人,听天由命
吧。
小屋里的人听见混乱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龙在云心情大好,见了这一幕,也仅是皱了皱眉头。
“报告二王子殿下!......我们......失职。这些西北人太可恨了,竟然偷偷地将子胎投进了山顶软地。”
么雪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去看龙在云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心上不禁暗暗叹气:原本他还想帮着说
些好话,让龙在云同意将这些子胎送到山下软洞。现在......
这片山顶软地一向是祭师宫以及几大家族专用,近二十代的祭师、王子都是从这里投放,今天竟然因为一时的好
心被这些西北贱民污染了。
听了卫兵的称呼,那些西北人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由得个个面色苍白,身如筛糠。“王子殿下饶命,王子殿
下饶命。我们山野匹夫实在不知道这个池子这么重要......”
龙在云慢慢地踱到窟窿边,看着一片朦胧的大坑,那上面正在不停地冒出一个个越来越大的泡泡......脸色却渐
渐和缓了下来。今天生子山重焕生机,他的心情十分高昂,一向的温厚脾性又显现了出来。
既然已经如此,必是这些子胎的一个机缘......
“把他们押送刑部审理,一切依法而行。至于这些子胎就等祭师来定夺吧。”龙在云道。这已是法外开恩,对于
污染这座生子山软地的人,就算是当场杖毙也是理所当然。
那些西北人赶紧磕头谢恩。卫兵们很快把他们带了下去。
“想不到政府里还有阁下这样宽厚的人物,真让在下欣慰。”花刑大汉不顾身边人的拉扯站了起来,对龙在云拱
着手道。
龙在云看了看他的脸孔,微一皱眉。太清的法律宽大,很少有人会受这种禁止生育的花刑。“你是哪位?既然受
了花刑就应该恪守惩罚,现在竟然还罪上加罪,你不想活了吗?”
“哈哈哈......说句大实话,太清什么法律我都服,但凭什么禁止我们生命传承,说什么万民平等,生命无高低
,都是屁话......”大汉气愤非常,他们的孩子不敢去医院生育,不敢光明正大从天梯口上山,将来也不能登记
上户口......
“我只知道万事有因果。你受此刑,当然就有受刑的理由。这些我不想和你理论。今天本王子心情好,你快把你
们的子胎带到山脚,我会给你一个机会。”龙在云微微弯下腰看着水盆里瘦瘦黑黑的子胎,他已经很少动了。“
看样子,已快一天了吧。”
大汉正欲开口,脚边的少年已挣扎着站起来,“谢谢王爷开恩。”一边伸手去水盆里拿子胎。
“不行。走到山脚,子胎撑不下去。二王子既然开思,何必不再大方一点。”大汉挡住少年的手,盯着龙在云。
“不行啊。他们两缠在一起了。”铜板眼睛转了转,大叫起来,抬头看着龙在云,“我解了半天,天赐好像很喜
欢这个小宝宝啊。我解一个他缠一个。”
龙在云赶紧努力弯下腰去,看了看水盆里的情况。两个一粗一细一透明一混浊的尾巴紧紧地绞在一起,他伸手扒
拉了一下,两个小家伙果然缠得非常紧。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着,又弯了弯腰,正欲继续去分。突然感觉腹部被什么绞了一下,“哎呀”一声,摇摇
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冷汗淋漓。
“二王子。你怎么样?”么雪赶紧扶住他,看着他紧紧蹙起了眉,不由担心起来,“是不是要生了?我们赶紧下
山去。”
“不,不要。我得看着天赐安全放进去。”龙在云挣扎着道。
“那,那怎么办?”么雪急了。
“让他们两个一起行吗?”铜板摸了摸瘦黑的子胎,“做个伴也好。”那个什么软地粘粘糊糊一片,要不是刚才
那些西北人毫不犹豫地样子,他真的不敢第一个把天赐扔下去。天赐一个人扔下去会不会害怕,有一个人陪着总
是好的。而且这个子胎也不用再跑那么多路到山下,可以安安全全地生存下来。
龙在云喘着气,认真地看着盆子里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子胎,脸色变化不停......
众人不由得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半晌,“把那个小东西的尾巴给我。”
铜板正欲开口反对,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已高兴地把自己子胎的尾尖抬了起来。
龙在云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一个透明的层层叠叠的圆环,一手轻轻地在上面掰了一下,露出个小孔来。接过少
年手中的尾尖,插了进去,然后顺着子胎的天尾向尾尖捏了几下。
花刑大汉与少年相视一眼,不由得都露出感激的神色。
龙在云捏了几下,放下子胎的天尾。喘了几口气,对铜板道:“铜板,现在你就把它们扔到那边的软地里去,最
好扔到汽泡中。”
铜板摸着水盆,看着不远处那雾茫茫的一片,紧张地握紧拳头。
正说着,突然几道强烈的光线射了上来。道边卫兵伸头看了一会,叫起来:“是祭师的车。祭师来了。”
龙在云松了一口气。铜板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一行人兴奋地往山下看去。只有花刑大汉与身边的少年有些紧张地
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子胎。他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里,只能看出一点点的呼吸。旁边小天赐不时地扑腾着水,往旁边
拱着,似乎要跟他说话一样。
祭师的龙纹轿车飞快地来到山顶,停在龙在云的车队前面。车未停稳,龙在野已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大步向人
群走来。
铜板抱住水盆,往起端,“龙在野,在这里。”
这光景间龙在云已吩咐人打开了山顶的照明大灯,这片大灯只有祭师亲至才能打开。整个山顶顿时一片灯火辉煌
,窟窿里的软地看得分外清楚。
“龙在云,可以了吗?”龙在野挤过人群,几步走到铜板身边,一手托住他努力端起来的水盆。“哎,怎么有两
个?我儿子旁边这个瘦巴巴的丑小子是谁啊?这小子的爹妈呢,怎么和我宝贝儿子放一起?”他只顾着兴奋地伸
手去挠天赐的脚心,引得他不停地扑腾着小脚丫。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下子紧张万分的两人。
黑瘦的少年似乎已经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得将全身的重量交付在身边的人身上。花刑大汉警惕地盯着龙在野。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是他们两个的。”铜板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示意了旁边两个衣裳褴褛的人。“你儿子好像
很喜欢人家,现在缠在一起。你说怎么办吧?我觉得就一起放在这里好了。”
龙在野瞄都没瞄旁边的两人,笑眯眯地感觉着天赐踢着自己的手心。
“现在差不多可以了。只要有这些泡泡出现,就说明软地内部的环境适应子胎成长,检测器也能说明这一点。”
龙在云解释道,“我看可以投放了。”
龙在野摸着儿子的脚心,伸手摸摸旁边一动不动的子胎,呼吸已很微弱,不由紧张了起来。“龙在云,这个小家
伙是怎么回事?快没气了。”
“没事。赶紧投到软地里去。等他进入山体里面就能慢慢恢复过来。”龙在云吩咐着,退了开去。
龙知仪和李中华远远地看着,紧张不已,“小心,小心。一定要投到泡泡里啊。这样我的孙子才会又聪明又健康
。你们都退开,不要碍事。”他家四个儿子,可是个个正中泡泡。李中华为此不是没有得意的。
众人赶紧慢慢地向后退去。
铜板放下水盆,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一边没动。
龙在野从水里把两个小家伙捞了起来,一手托一个。右边是自家儿子,红嫩嫩的小脸可真像他桑妈,漂亮得无法
言语。被龙在野拎出水面,抱怨地挥舞着细细的四肢......左边的小家伙则是动也不动,浑身隐隐透出灰色,小
小的嘴巴大大的张着......
龙在野想了想,把左手提到面前,对着小口深深渡了口气。放开,又把自己家儿子提到面前,在小脸蛋上快快亲
了一口。
走到大坑边,盯着软地上不停冒起的水泡。
不一会儿两手同时动作,将子胎扔了出去。软地上两个邻近的泡泡正慢慢长大,在子胎接触到的时候正好涨到最
大。它们与子胎一接触上,就将他们一下子包了进去,迅速消失。
“好啊,好。”龙知仪高叫道,旁边的卫兵也不由得鼓起掌来。
铜板看着软地上重新光滑如平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龙在野盯着软地,回手一把将他拥到怀里。口中不忘确认道:“老妈,这样就可以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出生?”
李中华和老婆手挽着挽走过来,“好了,没事了。剩下的就眷顾,五六个月之后,他们就会从底下落下来,现在
我们就回去为他准备衣服之类的看自然大神的庆祝吧。”
夜已深沉,一行人急忙下山。在山脚接了项宝儿就往祭师宫驶去。龙在云职责所在,再加上他的生产之日也已不
远,所以就留在了途中的国一院里。么雪则留下照看龙在风。
一行人回到祭师宫已是半夜光景,宫里早有人安排妥当,很快安置下来。
铜板从下山开始就困得频频揉眼睛,途中终于抗不住睡了过去。回到宫中,原本有专门替他和项宝儿准备的房间
。但是龙在野一手扛一个跟着宫侍进了自己的宫殿。
龙知仪知道后,颇为担忧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一星期,国内其他地方频频传回各项统计资料,大部分的生子山都重新焕发了生机,开始慢慢又有续命汤
流下...根据龙在云的估计,不久就会有婴儿出生......人们发现的奇怪落叶也少了很多......事情都在向着好
的方向发展......
这也坚定了龙知仪要传位于龙在野的念头,调了一千名士兵给他使用,又请了几位大儒见缝插针地将太清的各种
知识传输给龙在野。
一星期后,祭师宫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宫廷盛宴。庆祝祭子回国,庆祝祭子的长子顺利投入生子山,更为庆祝国
内的重焕生机......
灯火辉煌的大殿内,身穿各式美丽服装的青年,个个独具风情,各有其美。在这一个星期里龙在野倒也与他们之
中的几位相处融洽,只是那几个明显对他没意思,现下更是不会来搭讪。
他手里拎着一杯酒,好不容易突破美人的包围圈,赶紧准备开溜。
刚走到大殿门口,迎面就遇上了龙知仪与李中华带着一群人走进来。躲闪不及,只好迎了上去。
“两位来得可真早啊。”早早让人把他拉来了,这两位现在才露面。
“哈哈,那不是为你们年轻人制造机会吗?”龙知仪背着手,笑眯眯地道。现在他换了一身乳白色的宫装,头上
只简单地系了根淡金色的带子,倒比盛装的时候更加温和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