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躺在地上,听着流水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小鸟的吱吱喳喳声。用身体感受着身下土地的触感,心里不由得有
些感动。能有一具让我自由支配的身体,这是件多幸福的事情,我以前并不知道,但现在完完全全的有了切身的
体会。
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继续感动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蓝天白云倒是没有什么不同,看来灵魂与实体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视界。
缓慢的坐起,轻轻活动着手脚。抬手摸摸面颊,细嫩光滑。能用手指碰触到肌肤的感觉真好。虽然还有些微的僵
硬,但我和这具身体的适合度还算不错。
尘,你醒啦?这个身体的适合度怎么样?
随着砰的一声,身后传来小若的声音。
适合度还行,就是一点不好,身子太沉。不像灵体的时候,能飘起来不用自己走路,实体就是这点不方便。我抱
怨着。
一边说,我一边起身,冰冷的身体慢慢的回复着原本的温度,也慢慢的增加着我动作的敏捷度,虽然动作还有点
象七老八十的人,但在小若的扶持下,我还算灵活的起了身。
想起另一件事,我问他:你这么快就回来,这身子原主的灵体,你安置好了?
小若眨眨黑漆漆的大眼,可爱的点头:嗯哪,我把他送回山上了,先让他在你那里待着。我走时,他正在看你的
书架子,我有说不让他动,我要先来问问你才行。那你让不让他看那些无聊的书哪?
我失笑,挪了挪脚,把身体的重量放了一半到自已贴上来的小若身上。
抬手刮了刮他的挺翘的小鼻子:你怎么就是不爱看书呢?你怎么不想想,他也是灵体,没有你和小幽在那里帮他
翻页,他怎么能动得了那些书?
小若眉眼弯弯,翘起色泽艳丽的唇角,撒娇地用头脸蹭着我的肩头:我是喜欢你念给我听嘛。而且,我怕他动了
你的东西你会生气,所以就忘掉他拿不了任何东西啦。
我借着他的劲开始试着走动,听了他的话,翻了个白眼给他:你们要只是动动就放回去,我又怎会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心虚地笑:嗯哪,小幽就是太淘气了。
哼,你和他都是一路货色,都是以看谁把东西弄坏得快为乐的主。
小若无辜地眨眨大眼,转了转头上的耳朵:可是我都有赔给你更好的呀。
叹气: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就算有了更好的,也失了当时的心境,看起来,总是不如旧的好。
他蹙起眉头,低头想想,抬头看我,把头摇得似个波浪鼓:不懂,新的怎么会不如旧的好?
我看得头晕,手脚也有了些力气,放开他,再叹: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九尾狐?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谄媚地笑,抱了我一条胳膊,又把头贴上来蹭:因为以前有爹,现在有你在嘛。
无语,再笨也是狐狸,看这迷魂汤灌的。
看天色不早,不再与他费话:你回去就封了他,让他先睡上些日子。他的灵体看上去很是美味,要是放他出去到
处跑,被那些不长眼的妖怪吞掉,我们可就白做工了。
好。
小若乖顺的点头,接着眼圈儿一红,眩然欲泣地看着我:让我跟着你去罢,好不好?
我伸手顺了顺他那流光般的纯银长发,哄劝着:别人的身体总是不好用,适合度不好不说,而且也用不了太长时
间。若不是想再造一个合用的身体,我何必要费这些工夫?那造身体的宝珠,多少孤魂野鬼眼红?你若是不帮我
看着,早晚会让人偷了去。丢了想再找到一个,可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嗯哪,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可是,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他可怜巴巴的说完,就抱着我大哭起来。
叹气,好话说了三车六担,总算是把这个自来水笼头关上。看着小若衣发飘飞,舞蹈般旋转着消失在空气中,我
拂了拂湿漉漉的前襟,总算是松了口气。
抬头看天,天色不早,虽然我是灵体的时候没多大关系,但是有了身体,这里就不太安全了。想到这里,我急忙
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新接下来的任务。
我本是只鬼,还是个现代世界的鬼,只因为存了不想转世的念头,就被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找到我的,小若的那只
奸鬼老爸捉到这个世界来。
那只万年发情的骚包老狐狸,扔给我一本书,只说了一句:看好小若,让他保护你。就呯的一声,消失在我面前
。
好在我适应力好比小强,小若这只笨头笨脑法力不错的小狐狸,抗打击能力也比得上小强。所以,我这个晕头转
向而又脆弱不堪的现代灵魂,只靠了那老狐狸扔给我的生存全攻略手抄本,和凭气势收服,并被我压得死死的小
若的威风,硬是在那妖魔横行的云雾山站住了脚。
本来混得风声水起,除了没小若的法力保护,我自己不能白天出去见太阳之外,我这只懒鬼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
可是,一天夜里我自己晃出去看月亮,要不是粘人的小若看得紧,我差一点就被一只外来,没眼力,也没什么道
行的小妖魔当了夜宵。
痛定思痛,我切身的体会到力量的重要性。当夜就逼着小若把他爹用法术找了回来。
那只袍带凌乱,眉稍眼角春情勃发的骚包狐狸,为了早点回到情人身边。只好忍痛拿出宝物,让我去换来了一颗
能造身体的宝珠。
这宝珠是要用三种东西来养,才能造出一具身体。这三样东西就是财,命,子。
财化骨,命化肉,子化血。而这三样东西,都得要化形的魂灵本人想办法得来,而且还不能有违天和,若是靠抢
劫杀戮得来,化出的形体就会丑如鬼怪。
既是要费大力气,变成丑八怪可不是我心中所愿。我想了又想,只想出这个先帮人排忧解难,再让契约人心甘情
愿付报酬的笨方法。
我所收取的报酬,就是让契约人在断财、断后、断命中三选其一。世人皆有所求,自然会有为了达成目地,而舍
得放弃一些东西的人在。
而我现在所用的身体,就是那个原主叫做莫怀的小子在走投无路之下,宁愿放弃生命,也要为了完成心愿而与我
订立契约。
为了不露破绽,我在这个身体里留下原主莫怀的一丝魂魄。保有了他原本的一些记忆,也会自动保存下新的记忆
。这样不但方便我的行事,也有利于在有特殊事情发生,需要他暂时回这个躯体的时候,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寻着记忆,在府后的小门悄悄溜进去。脚下象有自己意志般,向着一个种满繁花的院落走去。
远远就听得院子里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随着怒骂声,一个小仆满头汤水菜叶地逃窜出来,差点就撞到院外站
着的人。
那小仆慌忙向那人见礼:啊,老爷。
你下去吧,他既不爱吃,那就不要吃。那老爷的声音里有着怒意,却也有着无奈。
小仆离去之后,他也只是站在那里,目无表情地望着天际那变幻莫测的云层。搜寻着记忆,原来这个人正是此庄
的庄主。
因为我心里并没有合适的成型计划,而此人与莫怀又是极其熟悉。想想,我还是先不要与此人打交道的好。先躲
一下让他先走,然后我再回房好了。
良久,见他一直站着出神,终是没了耐心。正要悄悄退开之时,他转头看过来:是莫怀吗?
无法再藏,我从树后走出:周叔。
他皱眉: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我去了趟云雾山,采了些药材,希望能对姐夫腿上的伤有些用处。
他轻轻叹息,看向我的眼光有着慈爱:难为你这一片心意,竟连那妖魔横行的云雾山也敢去,可逸儿哎
我心知肚明他没出口的话。
屋子里那人叫周子逸,是我这身体的姐夫。
他以爱之名,利用了一个误会并做下一些假像,拆散了我姐姐一段好姻缘,在她情伤难禁之时,使手段抱得美人
归。
因莫家只余这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又得周家诚意相邀,所以,小小年纪的莫怀也随同姐姐一起过府。
虽然莫情心上的良人并不是周子逸,但周子逸出身武林世家,教养良好。在世人眼中,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
称得上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再加上他婚后凡事都对莫情百般迁就,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在成婚之后的头几年,过得倒也和美。及至添了一个
可爱的小儿子,夫妻两人的感情倒和睦了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莫情原本那青梅竹马不但绝处逢生,更是练得一身的绝世武功。那满身煞气的冷冽男子,天神般
闯门而入。他打伤周子逸后,看了一眼搂着孩儿的莫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莫情原本就是个极聪慧的女子,见此情况,以死相逼,终是知道了真情。
一边是害得自己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在这几年里却也相敬如宾的重伤丈夫。一边是死里逃生,心心念念想要与
之相伴一生的人。这情势,却让以行事决绝出名的冷仙子莫情,也不由得柔肠百转,百般为难。
她的青梅竹马原本只打伤周子逸,却不说出真相,也是为了她考虑。眼见她为难,只咬牙艰难地说了句:保重。
就抽身而退。
眼见那个每到午夜梦回之时,一想起,就让自己萦绕伤怀之人黯然神伤地离开。莫情决绝地狠下心肠,割发断情
。
她将大哭不舍的小儿推给弟弟莫怀,只扔下一句:帮我照顾好小风。竟连看也不再看向周子逸一眼,转身就追出
门去。
周子逸本是天之骄子,向来无往而不利,此时不但被人击败至重伤难起,竟然连心爱的女子也离弃自己而去。急
怒攻心之下,吐血昏迷。
周家向来人丁单薄,周老爷长房只此一子。虽然此事说出来颇不好听,但自己儿子的性命攸关,哪还理会得那么
多?连忙延请名医前来救治。
好在周老爷向来为人公正,在江湖上也颇有义名,此事虽然周子逸做得于理有亏,让人颇有微词,但大家看在周
老爷子的面子上,还是帮忙找到江湖上最为有名的大夫,来为周子逸医治。
原本看在莫情过得还算幸福的面子上,那人下手虽重,但让周子逸所受的伤,却并非是什么致命之伤。经过那名
医诊治,说周子逸被打伤的双腿,只要好好治疗,今后还是能在别人扶持之下慢慢行走的。
但他经此打击,万念俱灰,一撅不振,每日不是心如死灰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是怨天尤人,寻些小事就迁怒
于旁人。每日屋内盘飞碗打,弄至下仆视进此园为畏途。连周老爷也劝服不了他。
莫情做出弃夫而去这种离经叛道之事,还连累夫君变成如此一个半废之人,周家虽然于理有亏,但能做到不追究
此事,已经是难能可贵。
更别说还继续收留莫怀住在家里,而且周老爷对他的态度依如既往,这一点,更是让身份尴尬的莫怀铭感于心。
我能感受到心里,莫怀留在记忆中的,那种淡淡的慕孺之情。
虽然时机不算成熟,但夜长梦多。就算多拖上几天,我所走的也大多会是这步棋。而且我来此处,就是为了解决
问题而来,这个老爷子给我的印象也还不错,能让他早些天不再伤心,我也算得上是做了桩善事不是?
周叔,关于姐夫的事,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叹气,寂寞地笑笑:莫怀,我眼见你长大,虽然口里没说,但早把你当做亲儿。偏是你还如此见外。
心内涌过一股暖流,我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低低的只懂得叫了一声:周叔。
黑线
我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刚刚让莫怀这小鬼的心情影响到,我居然差点哭出来?
摇摇头,丢掉这些莫名的情绪,我看向周老爷,认真的说出我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周子逸现在自暴自弃,眼见已是废物点心一块。若是一直象眼下一样顺着他意,让他把家里搅得鸡
飞狗跳的,倒还真不如下点猛药,也许还能把他震醒。
周老爷看着我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这倒也是个主意,但是逸儿从小就脾气倔强,这回就连我发火他也不听,要
谁去才能行?
我笑:我去。
你去?他最
周老爷没说出口的话是,现下他最恨的人就是莫怀。每次见到莫怀,他不是打就是骂,骂得还很难听。要换成是
我,早就让他苦头吃得十足,亏得莫怀这小子竟还忍了他。
周叔,我只要你应了我一件事就成。那就是,把他身边一切事情,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不管他或是别人说些什么
,你都不要插手,也不要让任何人插手!
你只要记得,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好就行。周叔,你能做到吗?
日暮西斜,落日的余晖轻轻洒落,照在被微风吹得轻轻飞扬的老人半白的须发之上,将他那威武的脸孔也映出金
黄色的慈祥。
他认真地看着我:莫怀,周叔信你,放手去做吧。
我笑着点头,这下子免死金牌到手,周子逸,你就自求多福吧。
初战
晨起,天清气朗,花木上点点的露珠被初升的朝阳照耀着,折射出金色的光芒,有如颗颗钻石般闪亮。
我好心情地站在周子逸的门外,挽起袖子,猛地推开房门。
门开,黑沉沉的屋子里,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啧啧,能在几天功夫里,把这间屋子祸害到这种程度,这也是种奇才。
我手一挥,一马当先进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窗子,让新鲜空气进来。身后的敢死队,在我的以身作则之下,
搬着澡桶,热水和清扫工具蜂拥而入。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滚出去!床上那半人半鬼的物体发出怒吼。
切,还帅哥呢。还不如云雾山上那些小妖让我看得顺眼。
走到床头,低低的回了他一句:干革命!
他怔住,随后挥手击来:你这贱种给我出去!
后退闪开。
水弄好没?
好了。
先出去,在院子里待命。
仆人们如蒙大赦,飞奔而出。
你也给我滚出去!
看着床上那不知大难临头的人,我缓缓逼近,露出一个色狼见到绝世美人般的笑容。
你要干什么?
呵呵,不出所料,经典台词出现。
邪邪的笑:干这个!
一把将他的衣服从领口处狠狠扯开,那清脆的响声让我满意地眯起眼睛。可惜的是,床上的人不配合我,不惊叫
不说,还冲着我鼻子抬手就一拳。
我不满,捉了他手腕,一个大背就把他扔到澡桶里。
欧耶!准头不错,正中篮心!
水花四溅中,他挣扎着露出头来,正要破口大骂,我当头补上一桶热水,很成功地止住了他的出口成脏。
抓出被呛得半死的人,我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将头后仰,靠在澡桶边沿。
极温柔地笑:若是你再骂一个字出口,我就让院子里的人,一起进来参观周大少爷的美男出浴图。
他瞪眼:你
呵呵,我早有准备,手上一用力。
啊!咕噜噜
嗯,有武功在身就是不一样,期负起人来也是特别的爽。看看他脏水喝得差不多,松手让他冒出头来。趁他扒着
桶沿喘气的时候,三两下将他剥得精光。
扔下手中碎布片,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他:现下这院由我负责,我不同意,你老爹也不能进,院子里那些可都是受
过你气的。就算不敢上手,但只要看着你难过的样子,想必他们也会开心,你要不要试试?
周大少悲愤莫名:莫怀!你竟敢如此对我!
还是当恶人爽,我心情极其愉快:我又有什么不敢?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还你。
我努力笑得纯洁善良:放心,不会有人来救你,你现下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以为你爹很爱看吗?除了你自己,没
人救得了你。
看着那气得嘴唇直哆嗦的人,我继续落井下石。
不过,你还是省省吧,你眼下手无俘鸡之力,行走不得,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周公子吗?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