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越传奇——双鱼座

作者:双鱼座  录入:06-18

讽刺我一字半句?至于背后,哼,即听不到,又管他怎样?再过几年,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今日之事?我忍忍也就

过去了。
周子逸对此事能够淡然处之自是甚好,但他这大违原本性情的处事之道,却惹得周老爷目瞪口呆。
半晌,才摇头笑叹:好好好,你能想明白就好。子逸,经此一事,你真是变得太多,也成熟太多,真是让我老怀

大慰。
周子逸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双眸笑意流转有如清泉映月,在灯月辉映之下分外明亮。
他抬眼看向满眼疑惑的周老爷:这些东西,都是我在病中,天天听莫怀念经般在我耳边说个没完的时候记下的,

念得我做梦都是这些话,我要是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才是怪事呢。
周老爷哈哈大笑:好个莫怀,再想不到,全家上下都对你束手无策之时,竟是他挺身而出将你制服。谁又能想到

,那个成日跟在你身后的老实孩子,竟然在肚子里藏了这么多的弯弯绕?
听到后半句,周子逸笑容一僵,伸向棋盒的手也在空中顿了一下。
周老爷毫无所觉,继续豪爽地笑着说:原来因为这孩子不太爱说话,还似有些怕我,所以我对他虽不坏,却也没

怎么太过关心,可现在想想,这孩子真是让人疼到心里去。对了,我这里有人送来些京城老店的桂花松子糖,你

给莫怀带回去,过几天李老板过来,还会带他上次很喜欢吃的张记甜点来。
周子逸收了笑,抬眼看向周老爷。
莫怀从来不喜甜食。声音轻飘,出口就被夜风吹散了。
周老爷一楞抬头,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父子相对默然,周子逸垂眼看向棋盘,眼内流光一并掩去,看不清楚情绪。
周老爷凝了凝神,咳了咳:这孩子真是,不喜欢吃说就是了,为了让我开心硬是吃了那么多,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周子逸眉毛跳了跳,低声自语般:他会委屈自己?

周老爷干笑两声,不知是想说服自己儿子,还是想说服自己:莫怀前些日子因为着紧你,脾气是燥了些。现在不

过是看你好起来,心安了,脾性儿也静了,这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想了想,又振作精神,补了句: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对你的这份心,对周家的这份情,是谁

也比不过的,你可不能亏了他。那孩子为了给你采药,连那妖魔横行的云雾山都去了。
周子逸一怔:云雾山?
两人眼光相对,眼里都带上了一份了然与震惊,同时呆住不动。
风吹云动,掩住了月儿洒下的淡淡光辉,在暗夜笼罩的园子里,只听得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在这片静寂之中,一

片叶子悄然下落,飞舞如陨落的蝶。

不知过了多久,周老爷的声音低低传来:莫怀,他现在
他现在帮我做事,林管事说他很认真也很能干。周子逸声音飘忽,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周老爷抬手揉了揉脸,伸手去抓了茶杯,连喝两杯才放下。
那就好,以后学好了也能帮你一把。年轻人嘛,在家里都是些淘气孩子,一出去做事,就都变得人模人样了。呵

呵,子逸你说是不是?
周老爷的声音干巴巴的,但最后一句却微微加重了语气。

天上的云层慢慢散开,皎洁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将周子逸抬起的脸映得清亮亮的白,但那眼中的璀璨之光却早

已湮灭,只余一片幽深宁静。
在周老爷凝重的目光注视下,周子逸勉强恢复精神,牵强的笑了笑。
爹,你放心吧,我也是当爹的人了,再不会象以前般自私妄为。经了这些事,莫怀对我有多好,我又怎能不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别说莫怀也是我看大的,我竟不知他对我用情如此之深,真是汗颜。我不管怎样,总是

不会负了他。
周子逸话说得虽慢,但字字清晰决断,当是出自内心。
周老爷微微吐出口长气,鼓励的笑笑,伸手拍了拍儿子放在桌上已攥成拳的手。知机的拉开话题,继续下起棋来

我低头看着面前一朵开得灿烂的芙蓉,花瓣的边沿上爬着一个小小甲虫,背甲映着月光粼粼的闪,而那花朵在夜

风的吹拂下摇曳多姿,猛的一晃,那虫一下失了踪迹,竟不知掉到哪里去。

微微而笑,人类,就是这么会给自己找理由。呵呵,这我不是早该知道吗?为情为爱或为了家庭为了安定,不论

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愚蠢苍白,总是会找出某个有利于自己的理由。
相对于那些灵异神怪,还是将一切归类于人性的一时偏差比较安全嘛。
虽然,理由这东西,根本就是为了说服自己才存在,但谁又会在乎?
环望四顾,还是月华如篁,蓝阁疏窗,一切归于最初。

转身穿墙而去,恍惚中,竟被院墙外那背墙而立,掩面无声而泣的少年吓了一跳。
出于本能,连忙飘身而起,掩形树上。
待细细看来,那人竟是莫怀,不知他又听得多少?
莫怀松了双手,虽满面泪光,唇角却是含笑。而那欣喜神色中,转眼间却又带了些黯然,待略想一想,提起衣袖

,拭净泪水,终于还是笑起来。只这一笑,那由内而外的温柔,渲染到眼角眉稍的暖意,就已将那些许黯然一扫

而空。
望着莫怀推开院门,我也微微而笑,求仁得仁,我还有甚不满之处?最少,现在莫怀感觉到了幸福吧?
飘身而起,随风向那侍立身后,已不知等待多久的银白身影落去。
这最后的时间,我不会再来,就留给莫怀一段幸福的时间与空间吧。

契约最后的时限之前,我在云雾山的半山腰处接待了一位提前到来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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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空中,我看着那面色平静的少年,终是忍不住问道:今天午夜才到时限,你又何必如此急着送死?

莫怀微微一笑:早些晚些又有何区别?托您二位的福,我心事已了。不但让我见到他身体完全恢复,就连我原本

准备深埋心底一生一世,从不敢奢望会实现的愿望都已实现。我还有何所求?
这些日子,我已身在极乐,若是再沉溺下去,我怕自己终是会心怀怨恨之情。所以才提前上山来完结契约。只望

上仙看在与我有缘的份上,在今后周家遇到危难之时施以援手,莫怀就感恩不尽了。

我与莫怀结有契约,心灵有着相通之感。他以此契约的力量来看到我的影像,和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可凭此契约

之力来知道他心情如何。他现在心情竟然非常平静,虽然还是对周家父子有着不舍之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感恩的

心情。这是怎样一个干净的灵魂啊!看着莫怀那清澈如泉的双眼,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下错决定。
转头看向小若,他头上的耳朵直直竖起,正微微转动着,在凝神静听。
来了吗?
小若大大点头:嗯哪,就快出林子了。
我笑着看向林边,被我忽略的莫怀,也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了过去。

人未到,声已至。
莫怀,你在哪里?莫怀!那声声呼唤中,透露出来人的惶恐不安,与无法言喻的伤痛之情。
莫怀呆住,嘴里喃喃:子逸,你为何要追来?

忽然,他清醒地看向我,被水雾所笼罩的大眼透露出一股坚定不移。
现在来完结契约吧,我不想见他。
我坏笑:真心话?
他的:真与林中的:啊哟,扑嗵。同时响起。

接下来的那个字,莫怀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他双拳紧握,咬紧牙关。但他的苦苦坚持,在另一声扑嗵声响起

之后,就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真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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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他飞身而去,让小若隐去身形,我们也跟进林中。
老藤妖悄悄的收了藤条,那满身狼狈的周子逸才得以被莫怀扶起。
顾不上站稳脚跟,他一把就将莫怀反手捉住:跟我回家!

莫怀摇头,艰难地想拉开周子逸紧握不放的双手: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只是来还愿,你先自己下山吧,我明天就

回,你去吧。
你许了什么愿?
在周子逸充满压迫力的盯视之下,莫怀吱吱唔唔地说:没什么大不了,这事不能说给旁人听,你不要再问,快走


周子逸冷声说道:云雾山妖魔横行,入此山之人向来九死一生,你还愿,还的什么愿?性命吧!
莫怀语塞,反应过来时,那慌乱的否认,一丁点儿的说服力也没有。

周子逸向空中大叫:我不管你是妖是仙,你听着,莫怀许了什么,你从我这里取走就是,放他好好下山!
莫怀阻止不及,惊慌失措地嘶声叫道:不要理他,定下契约之人是我,快把他赶出山去。

眼见他们吵嚷成一团,我借了小若的力量,传声出去:你们都舍得为对方失去性命吗?
是!异口同声。
我叹息:我很为难,选谁好呢?
我!两人的声音都是坚定不移。

将声音放得阴狠些:既然如此,你们就都不要走了,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同生共死吧。
两人对看一眼,虽然不约而同的在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意,但同时一笑,两手相牵。再转过来的两张脸,竟是平

和的默认。

眼见没热闹可看,我也只好亮出底牌。
与我订契约的,只能是一人,但所付报酬,却可在财、命、子中三选其一,你们选择什么呢?
我选财。周子逸抢先回答。
我断的财,是断你一生财运,以你这个未来的一家之主来说,要连带着身周的人也生活清贫,你要想好。

周子逸犹豫,正要下定决心再开口之时。
我断子。莫怀开口。
他直视前方,并不看向周子逸:周家若是一直留我,小风就是我的儿子。
周子逸静默,半晌才说:好。
相牵的手紧了紧,莫怀笑着抬头看向我的方向,从他心里传来一种幸福和满足。连带着,让我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咒语有若实质般,化为一道道闪亮的七彩符号,飞舞跳跃在空气中。慢慢围绕到莫怀身边,将他包裹起来。
随着我念出最后一句:以汝之子,化吾之血,契约结!那些咒符光芒大盛,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莹光,溶入莫怀

体内。与此同时,在他额心处泛出红光,凝结成一个晶莹剔透红水晶般的球体,凭空飞落在我掌心。

那球入手之时,我就失去了与莫怀的心灵感应,但见他面色如常,想是对他自身并无大碍。
契约已经完成,你们速速下山罢。
两人跪拜之后,相携而去。
但没走出几步,周子逸就返身回来,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放下,轻声自语般道:这是我上山之前,我父亲让我带

来,这个。
他略停一下,并没再接下去,只是轻轻的说句:多谢。就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木中,心里忽然有了些淡淡的惆怅,这种属于人类的情感,我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呢


很香的味道呀,那是什么?
小若迫不及待地现出身形,小巧的鼻子不停地抽动,耳朵也兴奋得不停转着,眼巴巴的盯着那布包蹲下,任由银

白色的长发流泄一地。

看到他那副如同教养良好的狗狗一般。明明想要得紧,我不发话,他就是不敢伸爪的样子,我又是好笑,又是自

豪。
你看吧。
一声欢呼,包皮布瞬间飞上空中。那里原是一个食盒,装得满满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那种外地小点。
叹息。
但我虽然吃不得了,心里却是又酸又甜。

啊,都是吃的。
小若双眼闪亮亮的盯着我,那副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我,也冲淡了那些许的莫名情绪。
这是周老爷托人由外地带来的点心,很是好吃,你尝两块吧。余下的收起来,回去再吃。
他吃得嘴里鼓鼓的,依依不舍的盖上盖子。眼睛又转到那小袋子上,快手快脚的打开一倒,滚出一个银亮的圆东

西。

小若拿着翻来覆去地看:咦?这是什么?
啊!那竟是一块极古拙的表,虽然与我印象中的古董表不太一样,但那的确是块怀表。

想起那夜漫不经心的话。
[你若是不喜欢那香气,掐灭了吧。]
[不行,要用它来计时,也只能忍了。]

转身,遇树穿树,遇石穿石,直直冲出林去。

站在崖上,低头看去,山峦叠嶂,树木葱笼,都被那漫天的云霞,洇上了一层金红的颜色。在那蜿蜒而去的山路

上,两个人影相扶相持,相依而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夜幕微垂,那金红色的落日余辉斜射过去,把那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合在一处,远远

望去,犹如画中一般。
看着那越行越远的两人,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尘?尘!
回头,看向满是担心的小若清澈明亮的眼,心中温暖。
没事。
小若怯怯的举起那表:这东西让你不高兴,我扔掉它吧。
我只是太过喜欢罢了。
这怪东西有什么好?
这表的滴答声似人的心在跳,听了会让我安心,你帮我收好吧。

小若搔了搔耳朵,似有不解,但随即点头小心将表收好,抬头又要说话。
我笑:下次偷吃要记得擦嘴。
他抱着食盒洋洋得意:我有擦,我擦了两遍。
你果然偷吃。
啊!你又诈我!
谁叫你那么笨?走吧,想吃回去再吃。

此时此刻,所有的光线都铺张开来,模糊成一抹暗影。夜幕四合,阴风四起,鬼哭阵阵。
再不回头,随着夜风飞起,向云雾山深处飘去。由小若相伴,属于现在的我的世界,在那里缓缓地拉开了新一夜

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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