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璟燚才反应过来,离夜说的是他跳进河里救他的事,不由得更诧异了。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笑着摆摆手。
看着离夜消失的背影,璟燚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总觉得离夜说的是自己跳下水救他的事,但由好像不是这件事。
是他太敏感了吗?
离夜现在站在房间了,有些感概。
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
“离夜,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晴雪看着离夜进屋之后一直没什么表示,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离夜走到桌前坐下,到了一杯茶。
过了半晌,晴雪却只是攥着茶杯,眼神却好像是在屋子里打苍蝇,只是,可能这苍蝇一直没有落在离夜的身上,晴雪
的目光一直刻意地避开了离夜。
看晴雪一副欲言又止,坐立难安的样子,离夜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晴雪,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
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晴雪蓦地抬头,不想却刚好对上离夜清澈的双眼,几乎是马上的,晴雪迷失在那深沉的宁静中
。
又过了半晌。
看晴雪似乎没有开口的样子,离夜到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你还好吗?”清脆的声音,却有些微的沙哑;沉静的语调,仿佛压抑着什么。
晴雪知道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然而临到事前,费尽了力气,能出口了却只有这么一句。
不由得有些气恼。
如此地笨拙,实在不想是自己啊。
离夜有些微的讶异,实在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却等来这么一句。
“不好的是你吧,”微微顿了顿,才接着道,“你大病初愈,实在不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的。”
“我打扰你了吗?”几乎是离夜刚说完,晴雪就慌张地问道。
离夜不怎么在意地摇了摇头。
晴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依旧胶在离夜脸上不曾离去。
昏黄的灯光下,离夜微微侧着身子,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被镀了一层亮色,偶尔轻轻地颤动,竟让人觉得分外耀眼;
黑亮的发丝顺着修长而白皙的脖颈柔顺地垂下;清秀的侧脸依然是安静而平和。
晴雪近乎贪婪而无比眷恋地看着离夜宁静的侧脸,恍然间有记起梦中这张熟悉的脸淹没在一片令人心悸的血腥中,心
立刻不可抑制得疼痛起来。
离夜看着晴雪明亮的眼睛光影变幻,时而留恋,仿佛喜悦;却又突然凝成不可言喻的悲伤,复杂的情绪却又令人觉得
莫名的熟悉。
然而,直觉那样的复杂会很麻烦。
不经意垂下眼帘,细细地思考,却还是不怎么不明白。
有些意外,毕竟,在离夜的印象里,能让他想不通的事实在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仿佛有些头痛,不禁抬手揉了揉了额头。
“你不舒服吗?”晴雪看着离夜微微皱起的眉,赶忙关切的问道。
轻轻地摆摆手,示意没事。
晴雪理了理情绪,终于忆起自己今晚的来意。
“离夜,你觉得璟燚这个人怎么样?”仿佛试探一样地问道。
“怎么这么问?”平静的话语,似乎并不意外晴雪的问题。
“你觉不觉得璟燚有些时候很奇怪?”进一步问道。
“你觉得他很奇怪?”依旧平静。
“我一直不怎么清楚璟燚的武功到底怎么样,我曾经试过慢慢不知不觉地加力,但是,不论我怎么加力,他都恰好比
我高出一成。”仿佛有觉得不够,晴雪又一次强调道,“真的是每次都恰好高出那么一点,仿佛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
底线在哪?”
离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晴雪拿起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开始我想可能练武之人应该都不喜欢被人看透,但是……”晴雪顿了顿,仿佛
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但是,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离夜,你还记得你落水那次吗?”
看到离夜轻轻点了点,晴雪继续道:“一开始那些黑衣人出来时,我们打得很辛苦,我以为是我连累了他,但是,在
你落水后,我突然看见,璟燚左手挥出,因为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然后,剩下的黑衣人突然全都
倒下。之后他叫我带翼儿去洛城等你们,他就跟着你跳下去了。”
注意看看了离夜的反应,却看见离夜依旧一脸的平静,一如从前。
“后来,我曾去察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但是,很诡异的是,我在那些后来倒下的黑衣人身上却找不到任何的致命伤
,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简直就好像是妖术一样。”仿佛真的见到了妖术一样,晴雪缩了缩脖子,“我一直没机会问。
直到我醒来后,我问南宫公子,岳家有没有一门功夫可以杀人于无形。他却说没有听说过。”
“我想,也许是他在外拜师学艺,所以也无可厚非,但是我又问他有没有其它门派的武功可以这样,他也说没有没有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晴雪突然看着离夜的眼睛,“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可以那么轻松就解决了敌人,却又为
什么要等到最后才出手?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璟燚对我们有所隐瞒的样子。”
看着晴雪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自己,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离夜有些无奈。
“晴雪,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你是说,”晴雪有些疑惑,“我误会他了。”
“我什么都没说,”离夜答得有些无力,“我只是说要知道真相,不能只从一件事来判断吧。”
寂静的夜,离夜却毫无睡意。
站在窗前,任凭微凉的清风吹拂着,看着远方闪亮的北极星,离夜觉得有些疲倦。
最近,很多情绪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
而且,总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一卷·完——
++++++(卷二:迷雾)++++++
第一章
平坦的大道上,两旁绿树成荫,偶尔一阵风过,沙沙作响。
两匹枣红马并行,马上两人,一人素衣如雪,温文儒雅;一人清华俊朗,沉静稳重。
白衣的男子看来不会武功,脸上已有些疲态,气息有些不稳;另一人应该功力不浅,只有仔细看眉宇间沁出的细汗,
才能找到兼程赶路的痕迹。
“先生,其实你不必跟着我来的。”
白衣男子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清傲,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先生,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有什么话就说吧。”爽快地答道。
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当不当问的问题吗?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难道还能用手蒙着他的嘴不让他问吗?
“先生,你似乎对此次的事很在意?”
“我不应该在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徒清傲停了停,才说道,“先生,你对这次多个门派同时有人中血色千里而死有什么看法吗
?”
“没什么看法。”斩钉截铁。
司徒清傲感觉自己好像是吃东西给什么东西噎住了。也不用回答得这么爽快吧。
司徒清傲专注于自己的情绪。却没有看见身边的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仿佛恶作剧的光。
“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或许会变得很有趣也不定哦。”懒懒的补充道。
“有趣?先生觉得死人是一件有趣的事吗?”有些气愤。
“所以我说了‘或许’嘛。”无奈地开口。真是个正直的孩子啊。
“先生为什么会认为这次的事会有趣?”依然不肯松口。语气严肃,却也夹杂着些微的好奇。他实在想不通这次的事
哪里有趣了。
“这个嘛,”顿了顿,看见司徒清傲的兴趣被调起来了,才满意地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
“清傲哥哥……”
两人刚在门前停下,就见一道鹅黄身影从里面飞奔出来。
“悦儿,好久不见。”司徒清傲下马来,把马交给了仆人,“你哥哥呢?”朝南宫悦身后看了看。
“他带岳凌,离夜和翼儿一起出去了。”
“哦,看样子发生了很多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岳凌就事岳伯伯的儿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至于离夜嘛……”
“离夜是什么人?看你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好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是和岳凌还有晴雪一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仿佛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一样,“老
是那个死样子,好像谁欠他钱一样;对人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问他十句答不了一句;就算说话,也还是一副不
咸不淡的样子……”有些愤慨。
一阵笑声打断了南宫悦的话。
南宫悦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有些失态了,尴尬地笑笑。
而也是这时才看到司徒清傲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一副书生模样,只是现在笑得开心,破坏了原本的形象。
“这位是?”
“他是……”司徒清傲看向隐先生,仿佛是在讯问他的意见。
“在下殷悠。”隐先生没等司徒清傲说话,先自我介绍了。
“我叫南宫悦。”
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清傲哥哥,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三人进门,南宫悦一边走一边问到。
“清盈呢?怎么没见到她?”没有回答南宫悦的问题。
“清盈嘛?当然是跟着哥哥啊。”南宫悦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说。
“唉,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才是她的家。”微微叹息,颇为无奈的样子,“南宫伯父在吗?”
“当然在啊,听说你来了,就叫我来带你去见他。”
三人来到书房前,敲门进入。
南宫狄尘坐在书桌前,正端着一碗茶,见三人进来,微微点了点头。
“悦儿,你先下去。”
南宫悦知道他们应该要谈正事了,懂事地退下了。
屋子里只余南宫狄尘、司徒清傲和殷悠。
南宫清傲先为殷悠与南宫狄尘作了介绍,只说殷悠是自己的朋友,陪自己前来的。
然后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上前恭敬地递给南宫狄尘。
“你此次是为血色千里而来吧。”并没有着急打开信封,南宫狄尘说道。
“是的,”司徒清傲也没有否认,“这次的事无论于南宫世家有没有关系,南宫世家都有责任给大家一个交待。”
南宫狄尘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红的请帖来。
“父亲这次六十大寿,借此举行武林大会,准备退位让贤,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同时,希望南宫世家在此为这件
事做出一个交代。”司徒清傲解释道。
“现在,距你父亲的六十大寿,还有半年时间吧?”
“是的,”司徒清傲恭敬道,“父亲已经说服各大门派给南宫世家这半年的时间处理此事。父亲叫我来,也是看有没
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多谢你父亲了,”南宫狄尘点点头,“你和你朋友一路上应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司徒清傲也不坚持,和殷悠一起退了出来。
两人出书房没几步,就看到南宫悦站在走廊上,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清傲哥哥,出了什么事吧?”一见到两人,南宫悦就马上冲了过来,满是兴味地问道。
“没出什么事啊。”司徒清傲淡淡道。
“你骗人,你专程跑来会没事?”有些不高兴,“你和大哥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
“真没什么事,”有些无奈,“我是来送英雄帖的。”
“你知道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吗?”转了话题。
望了望天色,才答道:“谁知道呢?他们说要去寒山寺,也不知道去那种偏僻的小寺庙要干什么?”
“你大哥什么时候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了?”有些意外。
“才不是大哥想去呢,”忙反驳道,“就是那个离夜要去,大哥才迫不得已陪他去的。”
“你知道他们去那儿干什么吗?”随意地问道。
“大哥只说去走走。”
“只是去走走?”微微顿了顿,喃喃道,“别是出什么事吧。”
“别担心。”
司徒清傲转过头,看见殷悠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也许真的只是去走走而已。”没等司徒清傲讯问,殷悠就接着说道。
第二章
山峰重峦叠翠,处处绿树成荫,花香鸟语。
山路崎岖,此处看来少有人来,虽然烈日炎炎,静幽之下,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多么难受。
离夜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身边的那几个人,有些无奈。
本来只是说一个人出来走走,怎么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么多人?
翼儿向来黏着自己倒还说得过去。
璟燚也非要跟着,他来南宫世家真的是来观光的?
另外,南宫澈也是死了心非来不可,虽然他说什么要尽地主之谊,但是南宫家的大少爷难道真的就这么闲?
还有一个,不说也罢。反正南宫澈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没走多久,远远的绿树掩映之中,已隐隐看见寺庙的一角。
“离夜,你对这儿的路程很熟的样子,你以前来过吗?”璟燚停下来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寺庙,随意地问道。
离夜慢慢点了点头,望着前方没说话。
“说实话,我也是隐约听说过寒山寺,从来没有来过,”南宫澈在一边说道,“离夜,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别怪他会这么问,以他的看法,离夜绝对不会是那种走大老远的路就只为了跑去进香的人。
离夜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南宫澈的话。
对于这种不想说话就直接无视的做法,南宫澈基本上已经非常习惯了,虽然心里仍然免不了一阵失落,但是这样的心
情倒也不会持续很久了。
“爹,快到了吧。”翼儿的声音有些兴奋。
“还早。”淡淡的声音。
本来还不明白明明已经近在眼前,离夜却说“还早”,但是没过多久,所有人就开始慢慢体会到了离夜之所以说“还
早”的原因了。
近在咫尺,却总是一步之差而错失。
多么令人无奈的现实。
明明眼前绿树掩映,就是寺院一角,却仿佛绕圈一样,总也无法进前一步。
每次到一个转角,告诉自己也许就到了,但是到下一个转角,却仍旧是失望。
有时绝望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希望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司徒清盈最先沉不住气,那出剑想从中间开一条路,但是怎么努力却还是感觉在原地,一步未动;后来想用轻功直接
飞过去,但是到了空中,反而失了这寺院的踪影。
看来该是阵法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