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终究从来不曾为我敞开吗?
突然,额上一阵凉意。
那温凉的气息,仿佛有什么魔力般,让璟燚感到眼前蓦地一亮,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也渐渐散去。
璟燚抬眸,正对上一双水润的眸子。
璟燚从来没有想过,离夜那双令人迷人的眼睛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模样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还是一望不见底的深潭,然而却是不同,依旧平静无波,却有水光潋滟,曾经层层的寒意也似乎不在了,也许只是藏
得更深了。
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祈祷,也许是,真的消失了。
而让璟燚真正愣在那儿无法动弹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名
为关切的情绪,那么真实。
离夜看着眼前这个从对上自己的眼睛开始好像有些愣神的人,有些失笑。
本来感觉到这几天璟燚有些不对劲,也没太在意。
想要报仇,辛苦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对。
直到刚才感觉到那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
从浅浅的寂寞,淡淡的忧伤,慢慢竟然凝结成令人动容的悲伤。
果然,出什么事了吗?
然后,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越过众人,站在璟燚面前了。
对于自己这种身体的行动先于脑子的行为,离夜有些惊异,对于其他人来说很正常的行为,放在他身上可就有些令人
玩味了。
离夜没有在对于自己这样的行为的惊讶中沉溺多久,因为近看才发现,璟燚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说难听
点儿,简直就像是,病入膏肓。
而且,以璟燚的武功,他都已经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没发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正常啊。
然后,当他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手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却很清晰告诉他,这个人现在很健康啊。
真是见鬼了。
接着,感觉到他慢慢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对上璟燚幽深的眼睛。
离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复杂,令人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只是让人觉得莫名地熟悉。
直觉,有些麻烦了。
知道那只带着淡淡的凉意的手离开,璟燚才慢慢清醒过来。
离夜已经坐下,安宁而沉静地仿佛从未离开。
额上残留的温度,弥漫着些许清新的味道,仿佛眷恋。
如果不是那淡淡的凉意依然徘徊在身边,璟燚真的觉得刚才的事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也许,自己并不是完全被排除在了他的生命之外。
第十章
殷悠看着璟燚眼中浓浓的深情,再看看离夜眼中隐约的疑惑,真的有点儿同情璟燚了,喜欢上这个人,实在是有勇气
啊。
不过,也许他算是比较幸运了,起码从离夜的行为来看,璟燚在他心中也不是全无位置。
“你去看看。”
听到那熟悉的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殷悠任命站起来,向璟燚走去。
他根本没病,又病也是因为你。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胆子说出来。
只是他还没抓住璟燚的手,他的手就被璟燚一个擒拿手抓住了。
殷悠无比为难地看像一边坐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离夜。
而现在在场的其他人,基本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先是离夜毫无预兆地突然走到璟燚面前,接着没过多久殷悠也走过去了。
离夜还好,他个跟璟燚本来就比较熟,摸一下额头而已,更重要的是璟燚本人都没有拒绝。
至于殷悠,就让人觉得有些夸张了,他与璟燚本来不过就是点头的交情,不打一声招呼地就往人家的脉门拿去。
要知道但凡是练武之人,谁都不怎么愿意让自己的脉门捏在别人手上,那根本与把自己的命教到别人手上没两样。
众人就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比诡异的状况。
璟燚一手钳着殷悠的手腕,眼中厉色。这可以理解。
殷悠却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为自己的无礼感到抱歉,而且还很执着的,一点儿没有要退却的倾向。他还
有理了?
而殷悠用有些为难的眼神盯着的离夜,还是那副老样子,仿佛完全不被身边的气氛影响。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让他看。”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满了半怕才意识到这话是对璟燚说的,然后纷纷忘向璟燚。
璟燚看看离夜,虽然不解,但是还是放开了殷悠,任殷悠一手搭上自己的腕脉。
殷悠看着璟燚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憋笑憋得肚子有些疼了。
随便帮璟燚看看,殷悠笑着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不看他也知道璟燚身体根本没什么问题,当然,如果相思病不是一种病的话。
但是……
转身给身边的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果他不去看看,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就在殷悠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在场的人,包括璟燚,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请你给个解释。
殷悠有些郁闷,明明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个才是“罪魁祸首”吧,怎么所有的人都盯着他?
难道是自己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转头看看身边那张漠然的脸,在心里叹息一声。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想要去问他吧。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任命般地开口解释,话是对璟燚说的。看看众人好像还是不甚了然的模样,又接着解释道,
“我医术还可以。”
众人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那岳凌没什么事?”南宫悦关心地问道。
“没事。”大概吧。在心里补充一句。
虽然对这件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触,但是现在明显并不适合再谈论这件事了,所以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说什么。
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血色千里的事上。
殷悠恢复了沉默,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兴致勃勃地讨论。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些人明明
看起来都挺聪明的,怎么搞了这么久还没到重点?
有些无聊啊。
“真的除了南宫世家,没有其他人有血色千里吗?”璟燚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虽然不明白璟燚怎么突然这么问,南宫撤还是回答了璟燚的问题。
是啊,如果还有别人能够拥有血色千里,南宫世家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了。
说来也是讽刺,南宫世家独有的骄傲却成了令其百口莫辩的证据。
“从来没有给过其他人吗?”璟燚好像想到什么,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我问过父亲,他从来没有把血色千里给过其他人,”南宫澈有些狐疑地看着璟燚,“而且,家里收藏的血色千里一
点儿没少。”
南宫澈的话并没有让璟燚眼中的疑惑消失,反而更叫明显起来。
南宫悦显然看到了璟燚眼中的怀疑,有些气氛。这家伙竟然不相信大哥的话吗?
“血色千里在南宫世家也只有家主才能拿到,”还没等到南宫悦开口为自己大哥抱不平,璟燚又开口了,而其他人都
不禁为他的下一句话吸引了心神,“南宫家应该不只有一位家主吧?”
殷悠唇角微微勾起,眼睛看着璟燚,颇有些赞赏之意。
终于有人想到点子上了吗?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司徒清傲微转过头,正巧与南宫澈有些惊喜与苦涩混杂的目光对上。
看来这事总算可能会有些新的进展了。
“大哥,南宫世家真的不只有一个家主吗?”南宫悦当然没有错看自家大哥眼中开始显得明亮的光,不自觉地咽了咽
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南宫小姐,令尊又不是长生不老,南宫世家的家主当然不是只有一个。”南宫澈还没来得及出声,殷悠就开口为在
场的人解惑了,声音中有些愉悦的味道。
这下,再笨的人也该明白过来了。
然后众人又默契地一致望向南宫澈。
“祖父尚在人间。”南宫澈特有的温润声音为这次讨论画上了句号。
时候不早,众人也各自散去。
望着璟燚的背影,南宫撤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他该跟他道谢的,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却长得美艳绝伦的岳凌公子,他一直都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不同于离夜仿若自然天成的遗世独立,令人想要接近却往往无从下手。
璟燚给人的感觉,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傲然与幽深,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今天,璟燚的话真的可以说帮助了南宫世家,但是,璟燚的口气却始终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璟燚的话语中,总带着令人费解的嘲讽。
第十一章
默然地站在窗口,南宫澈有些失神得望着眼前平静的湖水。
夜晚西湖深绿色的湖水,仿佛可以倒影一切,又仿佛什么也不再其中,就像,那个人的眼睛。
但是,南宫撤知道,哪怕这世间最清澈的湖水也不及那双眼中的明晰与透彻,哪怕是最美丽的宝石也比不上那双眼中
偶尔掠过的波光潋滟,即使那并不是因为自己。
心中蓦地一痛。
“想说什么就说吧?”终究无法那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混杂着探究与关心的视线,南宫澈淡淡地说到,却并没有转过
身。
司徒清傲也不在意,走到南宫澈身边,和他一样望着窗外沉静的湖水。
“你知道,不论是我的家人还是你的家人,都希望我们两家可以有更深的关系,这其中的意义自不必我说你也该知道
。”司徒清傲顿了顿,看着南宫澈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作为兄长,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有一
个好的归宿,对你,我向来是放心的,再加上清盈从小就喜欢你,所以,对于你们两人的事,我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
。”
南宫澈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司徒清傲幽幽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我会娶清盈的。”南宫澈突然出声打断了司徒清傲的话,只是太过急切的话语显得有些无力。
“我并不是要逼你娶清盈,”司徒清傲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你们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朋友,我并不
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痛苦……”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南宫澈终于转过头望着司徒清傲,语气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温和,带着些许急促和焦躁,
眼中亦是一片混乱与茫然,“我也想忘了他啊,我也想和以前一样,按照大家的意思,爱清盈,娶清盈,然后就这样
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啊。可是,我忘不了他啊!”
“我见不到他时候想他,见到他时我还是想他。我想忘了他,但是只要我闭上眼,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突然南宫
澈平静下来,用近乎空寂的眼神望着司徒清傲,问道,“清傲,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看着南宫澈一脸的平静,司徒清傲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几乎清晰地看见南宫撤那样的平静下压抑了怎么的狂风
骤雨。
看来问题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啊。
“忘不了就别忘啊。”就在屋中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人转身一看,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屋中了,想来是两人都太专注所以都没发现他已经来了。
轻舒了一口气,司徒清傲马上想起宁远刚才的话,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你又跟着添什么乱?”
一个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那还得了?
谁知宁远理也没理司徒清傲,走到南宫澈的面前,一只手搭在南宫澈的肩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人生短短数十载,
能遇到自己所爱的人是多么珍贵的缘分,当然应该努力争取不是吗?”
南宫澈看着好友眼中浓浓的鼓励之意,感觉心中有一道暖流缓缓流过。
“不过……”谁知南宫澈还没感动完,宁远突然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下,连司徒清傲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远似没看到两人有些愣愣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喜欢上那个人,兄弟你情路坎坷啊!”
然后,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宁远哈哈大笑起来:“我今天真是好运,原来澈你也会有这么有趣的表情啊!”
好半天,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这人给耍了,不由一阵气恼。
“澈,你约我来该不会是为了解决你的爱情烦恼吧?”乘着这两人还没有揍他的想法,宁远赶忙装换了话题。话说,
这开玩笑也是要懂得见好就收的。
三人从小玩到大,司徒清傲和南宫澈哪里会不明白这小子打的主意,不过,的确是正事要紧。
而且,也因为宁远的玩笑,屋中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僵硬了,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南宫澈整了整情绪,将白天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那你应该赶快去找你祖父问清楚啊,还在这儿干嘛?”听完了南宫澈的叙述,宁远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说实
话,跟你认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祖父啊?”
“你有所不知,我这位祖父性子怪癖,”南宫澈解释道,“至从二十几年前他把家主之位传给父亲之后,就把自己一
个人关在后院,对所有人都是避而不见。”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有心思去管他的意愿,硬闯也要见到他问清楚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南宫澈说得无奈,“你别忘了,南宫世家可是以阵法闻名的。”
宁远看着南宫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祖父用了一个阵法,把自己困在里面,也叫你们进不
去吧?”
“他能不能出来我是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们是进不去。”
“所以?”
“我想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也许会有办法。”
宁远看向司徒清傲,司徒清傲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听南宫澈说过了。
“那么,你祖父的阵法很厉害?”
宁远的话刚一出口,就看见南宫澈用一脸“你是个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而他也惊觉自己这话问得太蠢,南宫世家的家主布的阵,如果很弱,南宫世家也不用混了。
“我这方面并不擅长啊,”宁远看向南宫澈,“这方面不是你比较擅长吗?我去有什么意思?”
“一起去看看吧。”南宫澈没有回答宁远的问题,只是这样说。
宁远有些疑惑的望向司徒清傲。他知道,澈一直以来都是认为,不懂的人就不要去瞎插手。
“这次的事,让我觉得有些感触,”察觉到了宁远的疑惑,南宫撤主动解释道,“也许多一个人,真的可以多一分力
吧。怎么?不愿意来吗?”
“你说什么傻话。”宁远笑着,对着南宫澈的肩上轻轻一拳。
看着这样的宁远,南宫撤也笑了,和司徒清傲一起。
三人相视一笑,竟是说不出得默契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