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斯德哥尔摩————红の叶

作者:红の叶  录入:05-08

──[待续]──


叶子碎碎念:

自从幼儿园毕业以後偶再没有跟人打过架,所以,汗,今天这场武戏写得真是吃力,不过也觉得非常好玩。
很快我就要被押解到乡下去过年啦,不过叶子借到了一个手提,所以即便是在那个田间小屋,叶子也会继续敲打这篇文的 ^^
感谢所有看文的朋友,特别是给我提意见的几个朋友,这章叶子参考大家的意见作过点调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拍我的砖,谢谢!
预祝大家新春快乐,鸡年行大运!


13.

狂风和暴雨在山林间肆虐,灰色的湿气越过窗棂直逼到屋子里面,两人气咻咻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随著汗液的冷却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肖海闭上了眼,暗微的光线中他那密布著汗水的面容意外的平和自然,望著好似沈浸在深眠之中的肖海,李明正放开了卡在他喉咙上的手,转身在床铺的一角找到刚才在撕打中掉落的眼镜,把被压歪的镜脚掰正过来,李明正重新将眼镜架上了鼻梁,虽然撕裂的衬衣、胸膛上啃噬、扭打而留下的红痕让他显得有几分狼狈,但镜片後的目光已重拾平日里的镇定、从容。

“你想干什麽?”李明正坐在床沿厉声问。

“看不出来吗?”肖海头枕双手仰望屋顶嘴角上扬:“我想跟你做爱,”瞥见李明正阴沈的面色他的笑意更深了:“我想看看剥掉所有伪装以後的你是怎样的。我喜欢藏著毒牙的你,不过撬开你的嘴摸到毒牙我会更加兴奋。”

李明正直视眼中流露著恶意揶揄的肖海:“明天峰哥是不是真的会来跟你见面?”

“当然,虽然你很不合作,我却从没骗过你。”肖海坐起身来,从衬衣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烟已被水浸透,他骂骂咧咧地将那盒湿烟扔到床下,对李明正说:“帮我拿包烟,旅行袋里有,你翻包的时候应该看到过。”

接过李明正取来的香烟,肖海拆开封口拿出一支,“啪”地点燃,深吸一口悠悠吐出,回头问李明正:“要不要?”

李明正想了一下点点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肖海凑近过来,李明正以为他要用打火机帮自己点烟,但肖海却将嘴里叼著的烟对了上来,橘红的火星在对接的两支烟之间蔓延,一支引燃了另一支,相携共赴焚身的宿命。

李明正夹著烟沈吟半晌:“你是想用警方对付峰哥吧?所以才设了这个局。你自己报案的话有会诸多不便,由我打这个电话不但免去了这些麻烦,还能得到警方的绝对重视。”

肖海淡淡一笑,李明正问:“你和峰哥有过结?”

肖海仰头将还剩大半截的烟猛地按在墙上熄灭,一松手被压得扭作几段的烟直直跌落,望著白墙上那摊焦黑的印记,肖海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我要他死!”抓过烟盒,又点上一支,狠狠地吸了几口,肖海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叫杜峰,我会亲手杀了他,警察只是用来防备万一。”

“那你自己呢?警察来了你又怎麽办?”

肖海笑了:“你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套我的话?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赢。”他轻弹烟灰的动作显得优雅而从容:“退一万步说我还有你这个人质在手中呢。当然我也知道,”他回头看著李明正嘴角一勾:“事实上你是最靠不住的。”

“是为了黎小天吧?”李明正抬起头来:“你杀同夥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你还记得黎小天吗?’,如果我没猜错,你和峰哥是为了这个人结的怨。”

“你还真是喜欢自作聪明。”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肖海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香烟已化作长长一截烟灰,李明正掐灭烟,默默坐在那里。肖海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安静的屋子里弥漫著腾腾烟雾,床头的地上横七竖八落满了烟头,肖海忽地冷笑:“你一直在等我开口,对吗?你觉得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凭什麽我得告诉你?!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耐心到了恐怖的程度,简直像只恶心的毒蜘蛛!”

“没有,”李明正目光温和而坚定:“不过有人曾说我是猪笼草一样的男人。”

“哈哈,真是形象,植物一样温和的外表和岿然不动的耐心後面藏著阴险的陷阱,这人说得真好。”

李明正坦然迎接肖海的恶语攻击:“是啊,我和你一样不坦白、一样有自信、有手段。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因为我的耐心有多好,而是因为你需要一个人分享秘密,不然沈重的心事早晚会压得你发疯。我们都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了解魔鬼,你的秘密也只有我才可以分享。”

肖海冷笑一声,他撑住脑袋,瞧著指间的烟半晌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个魔鬼。黎小天是我的弟弟。”

当香烟烧到手指,肖海只是茫然地抛掉烟头继续著他的陈述,他没有再点烟,甚至也没有改变坐姿。和著风声、雨声,望著肖海翕动的嘴唇和时时蹙起的眉头,李明正仿佛在这间昏暗的房间中央看到了一片雪白的大幕,凝神细看,幕布上隐隐出现一些活动的人影和变幻著的景物,李明正知道这并不是什麽电影投影,这张大幕上放映的是肖海的真实人生。


九岁的夏天肖海第一次来到乡下的爷爷家,从父亲的轿车中下来,一抬头他便看见了院门外缀满了米白花蕊的老槐树以及树下那个有著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男孩,父亲告诉肖海那就小天。多年後肖海依然清楚地记得望见父亲的那一刻小天眼中闪现的戒备和冷漠,很难想象那样的神情竟会出现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脸上。几乎就在父亲迈步上前的瞬间小天逃进了院子里,直到爷爷闻声出来肖海才再次见到了紧紧抱住爷爷大腿的小天。

虽然不喜欢这个乖僻的弟弟,肖海却不得不留在乡下和爷爷、小天一起生活。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用肖海的父亲黎业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一个无力组建家庭的人”,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已经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虽然之後他确实没有再度踏入婚姻的围城,而是以三个月到半年不等的间隔替换著各式各样的情人,但是曾经的婚姻生活留给他的两个儿子作为无法改变的错误却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

肖海的母亲和黎小天的母亲都是在孩子一岁大的时候因为不能容忍丈夫无休止的花心和黎业祖离的婚,有所不同的是,黎小天的母亲把孩子丢给了黎业祖,从此不再出现,而肖海的母亲争取了儿子的抚养权,将孩子带走了。黎业祖不会带孩子,他的新太太和情人们同样懒得应付小孩,没有人知道小天四岁以前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但是当实在看不下去的爷爷将小天接到乡下养育时,小天的脸上已没有了儿童应有的天真笑容,见到父亲以及他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们他会不自觉地浑身颤抖。

肖海比小天幸运得多,他的母亲尽心尽责地将他养到了九岁,但当一个男人闯入她的生活,要求她跟他一起去北欧开始新的人生时母亲终於在爱情和儿子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幸福。肖海被推给了父亲,仅仅在父亲那栋漂亮的小洋楼中过了一夜,他便被转送到了山中的爷爷家。

肖海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孙子们爷爷也许永远都不想同自己那个富甲一方的儿子见面,肖海并不认为父亲是一个坏人,他只是比较贪图快乐、没有责任心而已,但是在爷爷看来父亲对小天造成的伤害是无法被原谅的,因此爷爷拒绝了父亲一切的金钱、物质援助,独立抚养著两个孙子,爷爷常抱著孙子们说:“你们是是爷爷的孩子、爷爷的宝贝。”


虽然在爷爷眼中肖海和黎小天确实都是他的珍宝,但这两个宝贝最初的相处却很不愉快。小天用一种饱含敌意的漠视来表达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的不满,他不跟肖海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同时小天又极端不能容忍肖海分享爷爷的爱意,仅仅因为爷爷抚摩了一下肖海的脑袋他就曾跑出去整整一天,等爷爷将他从深山中寻回时已是半夜,趴在爷爷背上的小天用两只小手死死地抱住爷爷的脖子,而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明在宣告:“爷爷是我一个人的!”

爷爷费了很大的的功夫才终於说服小天同意肖海搬进他的房间,肖海倒是宁愿一个人住,但爷爷认为既然他们是兄弟,那就应该接纳对方、爱护对方,他要孙子们学会彼此分享,不管是床铺、写字台、还是爷爷的爱。听罢爷爷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小天进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刀片在写字台的正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三八线,他在桌子的右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啪”地把刀片扔过楚河汉界,冷冷地望著窗外一语不发。肖海一咬牙,拿过刀片,刷刷几下在左面的桌面上刻上了“肖海”。两人处於同一屋檐下的兄弟关系便是以这样的形式开了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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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的家常话:

各位新年好。
叶子到乡下已经两天了,昨晚才总算给我找到劈劈啪啪打字的机会,呵呵~

因为偶很怕冷,亲戚热心地为偶讨来一个偏方,用狗皮熬成膏给偶进补。狗肉、桂圆、核桃、红枣每一样叶子都很喜欢,可是这些东西合在一起那味道实在是恐怖啊,又甜又腻还有一丝诡异的鲜味。说实话,早上吃过之後到现在偶还在胃涨,但他们说了这个方子要连吃十几天,把那一大锅东西都吃干净,想到明天早上还要面对同样一碗黑糊糊的玩意,叶子两腿发抖中…
偏方这种东西,切莫轻易尝试,偶就是个深刻的教训。


14.

暑意渐渐消退、槐花凋落的某个清晨,爷爷一手拉著一个孙子去了村中的小学,小天念一年级,肖海是四年级。虽然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两兄弟姓氏、外貌、性格脾气都毫无共通点,他们从来不找对方说话,放学路上也是各走各的,即便在学校的走廊相遇彼此也会默契地调开视线。

肖海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乐观开朗的他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围著一圈朋友,但小天的人缘却差到了极点。肖海下课时路过小天的教室常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眼光淡漠地望向前方,全然独立於周遭的喧嚣笑闹之外。成年以後肖海终於明白小天的冷淡只是幼小的他借以保护自己的铠甲,除了爷爷的爱护他不敢奢望从这个世界得到其他的温暖,他只想守住自己眼前的一方小小天地,那里有他、有爷爷、有属於他的半间房间、半张桌子、半张床,但在当时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肖海也认为小天是个目中无人的怪人。

孤僻的小天很快成为了问题学生欺负的目标,他们取笑他是哑巴,用粉笔在他的课桌上乱涂乱画,在放学的路上拦截、推搡他,小天从未理会这些挑衅也没有将事情告诉师长,他的隐忍被看作了软弱可欺,而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欺凌也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肖海隐约知道小天在学校中过得并不如意,但既然小天没跟家里哭诉,他也就没有太在意,直到这年春天他在校园外的酸枣树旁目睹了那一幕。

那是一个薄寒的黄昏,肖海回家之後才发现课本忘在了教室,於是匆匆赶回学校去取。暮色中的校园一片冷清,学生们都已经走光了,取完东西出来肖海被一阵笑闹引到了院墙外的一棵老酸枣树边。两个男生围在树下嘻嘻哈哈地抬头仰望,还不时吹上个口哨,肖海认出这两人都是学校里有名的捣蛋分子,心想这次不知又有谁遭殃了,他顺著那些人的视线看过去,却赫然发现小天正爬在树上,紧咬著薄唇,眼光死死地盯住最高处的枝桠间挂著的一个书包。小天几次试著探身去抓书包都没有成功,他的个头太小,根本无法够到。看著脚下一个劲打滑的小天,肖海不由心惊,这棵酸枣树足有十米高,摔下来的话可不是闹著玩的。

“危险,呆著别动!”肖海抢上前去对著树上的小天大吼,小天一愣倒真的停止了惊险的尝试。

肖海转身一把抓住身後的一个男生,他跟这个家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人像猴子一样擅长爬树,书包多半就是他放上去的:“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对方也认出了肖海:“关你什麽事?”

肖海用拳头代替了回答,那人的同夥冲过来帮忙,得到了相同的礼遇。把两个男生都胖揍了一通,肖海拽著那个猴子似的家夥来到树下:“把书包给我拿下来,不然有你好看!”说著在他的屁股上重重加上了一脚。肖海满意地看著那小子边吸鼻子边爬树,却蓦然发现小天不知何时已颤巍巍地踏上了那根挂著书包的树枝,细细的枝条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向下弯折著几乎就要断掉。

“小心!”肖海大叫:“你先下来,书包他会帮你拿的!”

小天望了肖海一眼,目光中满是冷冷的拒绝,探出身去,终於将书包抓在了手里。就在小天退离那根枝桠的瞬间,随著一声“啪”的脆响,树枝从中间折断,直坠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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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海把书包狠狠甩在地下:“我是他哥!这事我管定了!”

“什麽?哥?他姓黎你姓肖,怎麽可能?别骗人了!”

肖海没有解释,他用更直接的方式证明了自己对弟弟的维护。肖海说那是他这辈子打得最惨的一架,他怎麽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跟几个人动了手,肖海还说打架一定要用脑子,像那样顺著怒意的指使一味拼力气,结果只能是遍体鳞伤,但他也从未後悔过,就是在那天晚上小天第一次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哥”。

打那以後再没人敢找小天的麻烦了,但肖海的人缘也一落千丈,打架本身未必会给一个男孩子减分,可随著小天和肖海同父异母兄弟关系的曝光,各式各样的嘲笑、歧视纷纷落到了他们俩头上。对於那些缺乏同情心、理解力的孩子们来说,像离异、再婚、无父无母这些词所引发的只是模糊的好奇以及深深的鄙夷。肖海後来对李明正说自己大概就是在那时学会了用拳头说话,跟那些冥顽不灵的人讲道理纯粹是浪费唇舌,武力反而是更适合的沟通方式。

被众人孤立的日子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可怕,反倒能享受一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乐趣,看著小天脸上一天比一天增多的笑容,肖海坚信自己得到的远比失去更多。写字台上的刻痕渐渐变成遥远的回忆,肖海完全走入了小天的世界,他们一起去深山探险、溪涧垂钓、碧潭翔泳,爷爷常欣慰地说他们是世上最融洽的兄弟。单纯而幸福的日子一直延续到肖海16岁,随著他考入县重点高中,暂别山林的时候到了。

肖海很喜欢高中的那段日子,虽说学习紧张忙碌,但没有人在他的背後说长道短,更不需要时时拔出拳头维护自己和家人的尊严,肖海像一尾游鱼尽情享受著那片开明、自由的水域。寒暑假的时候肖海总会回到山中,和爷爷、小天团聚。小天已升上了初中,个头窜得很快,肖海打量著纤细而白皙的弟弟说:“小天越来越帅了,就要赶过我了麽。”小天扭过头去,微微飞红了脸。

早在高二的时候便肖海和爷爷商量选定了要考的大学,高三填报志愿之前他向父亲电话通报了一番,父亲当然是一万个说好,还说会负担他所有的学费、生活费,挂下电话肖海不由苦笑,父亲接到电话时的茫然和震惊告诉他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今年要考大学了。当天晚上肖海接到宿舍管理员的电话说楼下有名访客。肖海以为是父亲,匆匆下了楼却发现那是一个陌生而富於魅力的中年女子,女人望著肖海顿时泪眼婆娑,哽咽一声:“小海,我是妈妈啊!”

学校边的咖啡店里,母亲执著手绢,不时擦拭一下眼角,絮絮地诉说别後光景,她早与当年带她去丹麦的男人分了手,照她的话说她恨不能当时就飞回来找肖海,但又不甘心白跑一趟欧洲,於是她吃尽辛苦留了下去,几年前她嫁给了一个在斯德哥尔摩开中餐馆的瑞典籍中国男子,母亲说那个男人比她大十几岁,为人和善、膝下无子。母亲望著一脸平静的儿子问:“小海,你今年要考大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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