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而已,小的们知道的,这京城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一边说一边唯唯诺诺讨好的笑着。
“是吗?”雷风行面无表情,凌厉的眸光紧紧盯着几人,像是一眼看到他们心底,估量着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
着墨青色捕头装的人,就是雷风行。
半晌,雷风行抱着胳膊的手放下,“你们如果有任何线索,希望到府衙说出来。”
“是是是!一定一定!”几个人点头如啄米,不敢再有继续呆在那里,忙叫小二结账,匆匆忙忙的走了。
雷风行为了几个案子忙了一天,这时才想起来,他上来是想喝口茶,就坐到了一边桌旁,让刚刚收拾完桌子的小儿过
来,想要叫壶茶,岂料他刚刚抬头看小二脸,脸色虽不变,但是眸中的惊讶骗不了人。
这个小二,身形纤细,皮肤有些古铜色,像是常年被晒所致,发黑如黑,眸如子漆,偏偏他的眼睛,圆圆的像极了猫
儿……这个人,肤色,和动作间的洒脱利落,像极了梅小五;亮亮的眼睛,和眸中坦然真诚,像极了左小七;而唇角
眉梢那一丝狡黠鄙夷,又像极了戚小久……他到底是谁?
又想起了十五日前那个伉俪的晚上,一室的春光,梅小五,左小七……醒来后却是一室寂然,他到现在为止心里还有
些疑惑。如果不是连日来的忙碌,他一定会为这个事情疯掉,或者跑回阳关找左小七,或者上天入地的寻梅小五,誓
要弄个清楚。
他雷风行,从来没有这么不清不楚过!从没有这般疑惑,摇摆不定过!
他的世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为何在今日,他居然见到这样一个人……说像又不是,说不像又像极了……
“客观?客观?”小二见雷风行紧紧盯着他,问了他几遍要什么他像是没听到,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露齿一笑,
大声的说,“请问客观,你要点些什么?”
红唇皓齿,红的摄人,洁白小巧的牙齿,像极了那日夜里他唇下的那几颗精巧贝齿,想来触感定是……突然想起了那
夜他的冲动,想起了那夜粉嫩白皙的小屁股,想起了那销魂,紧窒的快感,雷风行小腹一热,黝黑的脸上有了可疑的
红晕。
小二唇角微翘,像是对他这种反应很满意,但马上睁大了眼睛,很担心的问着,“客观你怎么了?”
雷风行终于醒了过来,看似不慌不忙,实则速度有些快的将手上的刀放在桌上,“一壶雨前好了。”
小二回头喊,“雨前一壶,靠窗一桌——”
“还没有其他的需要?”小二微笑着很热心的问着。雷风行只是摇了摇头。
待小二转身要走时,雷风行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小二。”小二将白色的帕子往肩上一搭,回头,露齿一笑,有左小七的纯真,梅小五的洒脱,戚小久的狡黠。
雷风行心里一动。他心跳加速,眉头皱起,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怎么那么的不真实,像是在梦里……之前遇到小七,
小五,对着他们,心里有满足,不管是感情的归属,还是对知己的相惜,总觉得不太真实,看到他们,像是在雾里看
花,迷迷蒙蒙总是不真切。
今日见到这个阮小二,心里的感觉也是这样,想要接近,又看不清楚……
不过万事随缘,他喜欢小七,等他办完案子得了空便去看他,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再一起,其他的人或事,便随便罢。
刚刚办完皇上交代的案子,谁知回京就遇到了几起棘手的偷窃案,因大家均认为他破案抓贼有一首,但让他协助来办
这几个偷窃案,他亦是一直在忙,终于到了今日得空来这里。
这太白楼的掌柜是他好友,在京城时,只要有空,他便会来此和他喝个痛快,他很光和人喝酒痛快,至今为止遇到两
个,一个便是这太白楼的主人袁天钢,一个便是梅小五了。
袁天钢听得小二上报雷风行来了,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来了,此时刚刚好走到二楼。
“哎呀,雷兄弟你可回来了,老子我可是想了你很久啊——”一边往雷风行桌边走,一边抱拳问好。
雷风行亦站起抱拳回礼,“袁兄弟近来可好?雷某实是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呐——”
“雷兄弟你抓贼嘛,老子我知道,知道啊——”说完还大力的拍了几下雷风行的肩头。
雷风行亦是非常江湖的拍了拍袁天钢。
阮小二躲在一边,这一幕当然看到了,而这个阮小二,也当然是易乐容的戚小久无疑了。
戚小久抓着帕子的一角,狠狠扯着,像是想把它撕碎一样,“这只死狗熊!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他和雷风行关系这么
好!”愤愤小声骂着,戚小久危险地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那两只狐朋狗友。
袁天钢身体壮硕,比之雷风行又是大了一圈,绝对黝黑的肤色,满脸的络腮胡子,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两个人坐在一起,倒显得雷风行有几分斯文,只是那雷风行一脸正色,无论何时都透着一种我很公正的样子,而袁天
钢一身的江湖味,尤其额角一道刀疤,更添几分嗜血的味道,一看就知道两人的气质就知道格格不入了,应该是无论
在什么地方,都搭不上边才对。
戚小久摇着头看着两人,深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盗受五十二 披着假皮的耗子(下)
“哈哈哈——”像是两个人正讲了什么笑话,袁天钢笑的十分大声,“雷兄弟你今天得不得空,陪老子喝几杯!”
“这些日子查案的确忙,不过今日刚好得闲,雷某就陪袁兄你喝几杯。”雷风行亦是笑得洒脱。
“痛快!”袁天钢大手一挥,“小二——”
戚小久忙装出很忙的样子,急急跑了过去,“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跟雷兄弟要喝酒,你去酒窖取几坛上好的儿女红来,再去厨房要几个小菜,至于要什么,你做主吧。”
“得嘞——”戚小久十分清脆利落的答应一声,转身直去准备。
雷风行稍稍讶然,“刚刚这位是——”袁天钢看起来是粗人,可他从来极为自负,除了他老婆,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别
人替他做决定,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要做什么。每次来这里,都是他亲自点菜,这次居然如此轻易的让阮小二替他点
菜,不得不说雷风行有些吃惊了。
袁天钢倒是非常的不介意,“哦,他啊——他叫阮小二,当年我还在寨子里的时候,有次中了马帮的套,娘的老子一
条命差点被夺了去,还好这小二胆子大,又细心,救了我,才让我躲过一劫,不过以前他好像为了他爹找什么药,总
看不到人影,前些日子我在长安街看到他,他很是落魄,爹又死了,我看他可怜把他带了回来,谁知他很机灵,又什
么都懂,当年我承了他的恩,想说把酒楼抵给他几成,他却不愿意,只说在这里做店小二,这不,我不在时,这里就
交给他,全给我打理得清清楚楚,红红火火的,而且这人还挺有一套的,喝酒厉害,点菜也牛,聊天划拳更不在话下
,我现在啊,是离不了他了——”说完还得意的大笑。
“不过说实话,当初遇到袁兄时,还真没想到,袁兄你能定下心来安安心心的开酒楼。”雷风行啜了口茶,他和袁天
钢,真真是不打不相识,当初袁天钢虽占山为寨,却并未打家劫舍,寨里的人全部耕种织布,自给自足,他还误会了
他劫了财,想把他抓回大牢,后来才查清楚,原来袁天钢那幼时的确有干过那些抢劫的事,也为此有过牢狱之灾,后
来为了他老婆,才不干那些坏事,也是为了他老婆孩子,才开了这太白楼,这太白楼的名字,还是他老婆给起的。
“我老婆说,世事无常,人心向善什么什么的,老子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只要她高兴,我儿子高兴,就齐了!”袁天
钢红光满面,一脸的高兴。
“袁兄这么开心,莫非是有什么喜事?”雷风行眉毛一动,揣测着。
袁天钢大力的拍了雷风行一拳,“是你很久不在京城了所以不知道,我老婆有了,这几天就要生了,你知道我一直想
要个丫头,所以非常希望她能给我生个丫头。”说完非常得意的大笑,“你丫也该找个老婆!看看我,儿子都多大了
!”
雷风行默然。
此时阮小二饱了两大坛酒过来,他叫的菜也开始陆陆续续上了。
葱香鹌鹑脯,贵妃鸡,珊瑚蟠龙鳝,桂花翠笋烧腐竹,再有一个翡翠汤,不错,即合他们的口味,又不会过于油腻,
在这种初夏的午后,极为合适。
正当戚小久给他们倒了酒准备下去时,有家仆打扮的人急匆匆上来,“爷——夫人她——”
“她怎么了?”刚刚还豪情万丈,洒脱随意,没什么事难得了的袁天钢,此时一脸紧张,双手拉着那家仆,“夫人她
怎么了?”
看着家仆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他更是急,“你快说啊,夫人她怎么了?”
“生——要生了——”
“啊?”袁天钢先是愣了一下,像在反应那个家仆在说些什么,之后马上跳了起来,额上青筋暴露,“要生了?”
忙大步往外走去,走到楼梯口,才想起了今日还有一个酒局,马上拉了刚刚走到楼梯口的小久,“小二啊,你去替我
陪雷兄弟喝酒,一定要陪好,像陪我一样——”话没说话,急急的就要走,阮小二忙应了声是。
看着袁天钢的脚步消失在门口,戚小久顺了他的意走向雷风行的桌子,坐在他对面。
眼观鼻鼻观心,雷风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七上八下失了平衡,这阮小二让他想起的人太多了,个个都算是他生命
中举足轻重的角色。
戚小久面上亦是不动声色,潇洒真诚笑着,心中有着得逞的窃喜,他非常恶劣的开心着。
终于是雷风行憋不住先开了口,“袁兄他近来可好?”
戚小久微笑,“老板他过得还不错,我也是日前才再遇到他,所以很久之前的事便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对他夫人一
如既往的疼爱。官爷你还真是关心朋友,看不出来高高在上的你,也会跟普通人交心呢。”
雷风行的笑有几分憨直,“我平日里很忙,能交得到的朋友也不是很多,既然有,就珍惜了。相逢自是缘,在下姓雷
,看你的样子年纪,想来我痴长你几岁,若不介意,唤我一声雷大哥即可。”
举起酒杯,小久眼睛闪亮,“爽快!既然如此,小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在此敬雷大哥一杯,愿你事事顺利!小二先
干为敬!”
小久这一声雷大哥,唤得清脆,坦然,真诚,如果不是语气略略洒脱了些,雷风行便以为是左小七喊的了,饮下杯中
酒,朝对面的人看去,晶晶亮的猫儿眼,红艳艳泛着水色的唇,像极了离别那日喝多了的小七,那么的清纯,那么的
可爱……
当时他还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一度不想离开……
“雷大哥在想什么?”小久挤着眼睛凑近了问着,转着手指,“让我来猜猜……又甜蜜又思念的,想请人啦?”他非
常乐意火上浇油,看到雷风行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心里非常非常非常的开心。
情人……不能说不对,他的确是很喜欢小七……用力眨了眨眼睛,微微甩了甩头,雷风行控制自己不要再乱想,眼前
这个,是阮小二,不是左小七也不是梅小五!
看着雷风行眸里有几分疑惑,小久更是开心了,这便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了。
大概一看很像,仔细看看又不像,就算是身形有些相似,可仔细一看,眼睛眉毛鼻子,处处不一样,声音动作眼神,
更是不同,会让你不停地想起以前认得的那个人,但也绝对不会让你以为这个人就是他。这样的技术,可是小久苦练
了十年的结果呢!
有引起尴尬,雷风行只得岔开话题,“袁兄说你胆量可嘉,人又细心负责,想把店子让给你几成,你为何不答应?”
而且看着阮小二的言行举止,的确不像是一般跑堂的小二。
“小二有事富贵,可惜负了家父的心意,没有用功读书,后来家道中落,我亦流落民间受尽苦楚,这么多年过来,再
怎么样机灵细心,也还是市井小民。有些事情需要一步步慢慢学东西,目前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够了,一步登天的事,
还是少来的好。”
阮小二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火花,又让雷风行心头一震,他想起小七。小七一人生活也极是艰苦,家里并没有条件让
他学习,他便跟着教书先生讲了条件,每日去帮忙做事,只希望以后有读书的机会。而且就算是娘亲早逝,依旧没有
折了他勤俭,努力的意志。想到他眼睛亮晶晶,握着拳大声说要努力的样子,雷风行不自觉轻笑出声。
“雷大哥又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雷风行摇头,歉然一笑,“我们继续。”率先拿了杯子,一口饮尽。
“雷大哥因公事行走江湖,想来一定有很多江湖趣事,不如说来听听?”小二摆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雷风行想了想也好,说些江湖中事,便不会想起小七了。
岂知雷风行走遍大江南北,阮小二亦是流浪很久,见过的自然不少,于是他们便从武林大会聊到江湖七侠,从偷儿大
盗聊到草莽水贼,从江湖意气聊到儿女情长……聊着把酒问青天的豪迈,聊着仗剑江湖的洒脱,聊着儿女私情的甜蜜
……
聊到尽兴处,皆是会心一笑,举杯畅饮。
雷风行显然没有想到阮小二居然也会有这种见识,他看到阮小二胳膊随意支在桌上,手上提了酒坛子,背懒懒的倚在
墙边,眼角眉梢都是恣意的慵懒,自我的洒脱。这般的姿态,这般的神情,跟梅小五又怎的不像?
他便想起了十五前的夜间,他抵着梅小五在青色的墙上,那个火辣至极的吻……
不用听雷风行说什么,便就是看到他这等有些痴的神情,戚小久也知道他想了什么。
不着痕迹的鄙夷的看了雷风行一眼,他顾自喝着酒,那日算是意外,那么激烈的运动,哪里是初经人事的他能受得了
的?他足足在床上躺上五日!整整五日!私处更是痛得他路都走不了,磨得难受,每次痛极了时,他都忍不住咬牙大
喊,他一定要杀了雷木头!然后奸他一百遍!
谁知居然给他这么快又遇上这个人,这个人居然在他面前恬不知耻的回忆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而且还三心二意
的把他当了梅小五又当了左小七!
谁知道他到底是喜欢那个,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两个都敢亲都敢抱!想不到雷风行木头一只,居然动作熟练并且
谁都可以,那他跟那些个满街乱逛,日日流连勾栏的花花公子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再看着雷风行明显不对的花痴眼神,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好你个雷风行,既然自己撞上来了,别怪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