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风行忍不住轻笑,“真的都好了?这些天有没有好好习字?雷大哥这些天很忙,所以才没有来看你。”“嗯!当然
有!”小七用力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雷大哥在抓坏人!”他看向雷风行的眼神有着崇拜,“如果小七也习武就
好了,以后也可以像雷大哥这样,抓坏人了。”身为捕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危险,可心里最觉得骄傲的时候,无不
是百姓对他们的称道及尊重。雷风行做捕头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已经习惯,可现在对着小七向往,期待,崇拜的眼神
,突然心里涌出很久不曾出现的骄傲。他甚至觉得,自己凭一腔热血,这么多年来,不怕辛苦,一往如初,是不是就
是这了这时这刻的这个眼神?每次只要见到小七,看到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握着拳用力点头的样子,看着他虽然过
得不好却依旧满足,努力生活并期待未来的样子,雷风行都会忍不住的微笑。离开小七房间时,已经是星斗满天,他
去那个偏僻的庄园里等梅小五,却一夜,都没等到他。不过他们的计划很不错,配合也十分默契,终于在第二夜间,
顺利的拿下了采花贼。“你觉得他像吗?”梅小五把先行把那个五花大绑的人面巾拉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问着
雷风行。那人身材矮小瘦弱,皮肤略黑,下巴微尖,眼睛浑浊,面容猥琐,一对招风耳颇人注目。“看起来还算有些
像采花贼的样子。”雷风行皱了眉,他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刚刚追他时,他武艺似是没有前几日那般好,虽然身
形相似,可感觉总不是一个人,但种种证据,却说明了他就是那个采花贼。梅小五看着雷风行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
了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状似散慢的说,“不是也没关系,看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采花贼的坯子!那采花贼下
回如果再出现,就很清楚了,到时你再抓就是,不必介怀这么多。”雷风行转身,看到的就是梅小五懒懒的笑,“呈
你吉言,希望采花贼不要再出现。”“哈哈——现在你没公事在身了吧,这么晚了,走,喝一杯去!”梅小五的手又
搭到他肩上。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微皱了眉,“很晚了,酒馆里想必都关门了吧!”
“酒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老地方见,怎么样?”梅小五促狭地眨着眼,一脸的神秘。雷风行自是明白,肯定是他又在
那个庄园附近藏了酒,他的意思是他先去把酒挖出来,等着他送采花贼到官府。定定地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雷风行
点了头,“好”。
那一夜云淡风轻,那一夜星稀月明。
可也就是从那夜开始,雷风行再也找不到梅小五,任他去哪里打听,众人都说不认识此人,便是在此地生活了几十余
年的老人,也是一脸的茫然,说没听说过。梅小五就像一个偶尔出现助他的小仙,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雷风行想,许是他有什么事去办了,他定是记得这个朋友,以后如果有缘自会相见。虽然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后悔
,为何没有去多了解他一些,为何当日会禀着英雄不问出处的想法……
*****************************************************************************************************
偏僻的庄园阁楼,幽暗的房间,刻意迷离的光线,一面曳地的珠帘。
披着长发的黑衣男子,面白如玉,一双上挑的眸子,却似藏了千年的飞雪,“哦?原来还有一个梅小五?”“是,主
上。”
“游戏越来越好了……”男子掬起身前一缕发,唇角似笑非笑,眼睛微眯着,目前投身远方,轻轻地说,“我都要忍
不住想参加了呢……”“禀主上,北夷使者已经到了国内,不日将经过阳关县。”
“哦?”男子眉梢轻挑,目露精光,“还真的到我了呢……”
“传令下去,依计行事。”
盗受十九 “听说”皇上出巡(上)
戚小久这些天一直在暗地里偷笑。
白天在街上转悠,不管是逗蛐蛐还是听曲儿吃饭逛铺子,经常会时不时“偶遇”雷风行,那人每天都打听梅小五的消
息,在别人一次次摇头表示不知道后,他眼里明显有着失落。夜深时,雷风行如若不忙,总会下意识走到城外那个偏
僻庄园,经常一坐就是小半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会呆呆看着月亮,有时会拿了坛酒在那自己喝。戚小久就在
旁边看着,有时想想觉得心里很美,有时又会不知道为什么,会略略湿润了眼角,涌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而每天傍晚
时,戚小久就会化身为左小七,用着纯真的表情,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眼神,享受着雷风行不甚外露的关爱。他看到雷
风行宠溺的眼神时,会觉得心里很甜,可这种心情,总是在眼睛不小心瞄到他腰间的银袋时,酸涩下来。他曾看到过
雷风行对着那个东西发呆,那种很珍惜很珍惜的眼神和动作,让他想来又有点失落,不知道送他银袋子的那个姑娘,
是不是很漂亮?跟他又是何种关系呢?虽然偶尔心情有些些的小小失落,但总的来说,戚小久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尤
其当雷风行在大街上“偶遇”戚小久的时候,那种暗自咬牙的铁青的表情,更让他开心,他却偏火上浇油的上去打招
呼,表现出跟捕头很熟的样子,雷风行更是恨不得马上走多远……谁让师爹说过,捕头,没有证据,是不可以乱抓人
的,所以喽,小久敢如此大胆,那雷风行只有忍着啦……当然,在那人走远后,墙角猫着笑弯了腰的小久,那人自然
也是不会知道。他和雷风行之间,的确是猫和老鼠的游戏,可是现在,谁是猫,谁又是老鼠呢?到底是谁,在逗着谁
?戚小久脸上挂着笑,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装束,“哇,真是英俊少年,风流潇洒啊——”再次拉了拉领子,偏着头
对镜中的人俏皮的眨眼,“当然小爷我是猫啊,是不是?嗯?”拿了把花俏的扇子,小久悠哉悠哉出了门,目标:仙
客来。
这天还真是无聊,小久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吃着茶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他觉得好困,这几天一点意思也没有,
过得实在无聊,街上闹事的人少了,连乞丐偷儿都少了,难道还真是那木头捕头的原因?小久打了个呵欠,抬手准备
让小二上壶好的茶来,没精神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在这时,他恰巧往窗外看去,有意思,偷儿少是少了,还真有的。
那个曾被雷风行抓到过一次的小乞丐,这时正坐在街对面,刚刚戚小久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实在不太惹人注意,可
是现在,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可戚小久就是看到了,他的眼睛,正盯着某个方向的某个人,看似随意,实则在仔
细观察。这种神情是什么意思,戚小久最明白不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哎哟喂不得了,肥鱼啊!
街的那边走过来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一身的锦衣,料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普通人家买不起,头上的玉饰,莹白通
透,腰间的金环扣,闪闪发亮,手上的折扇折着,什么样子倒是看不出来,但光那个扇坠子上的绿翡翠,一看就知道
上品,偏偏那人手上还戴着个扳指,也是莹绿的翡翠,太阳底下折射的光泽,真真闪了戚小久的猫儿眼!不说那小乞
丐,他也想要啊,这些个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呐。
偏巧这个时候,有阳关县的捕快巡街,那个小乞丐的眼睛里,愣愣是喷了火出来。戚小久“啧啧”了几声,心想,还
真是可惜,居然会遇到巡街捕快,运气不好,老天不让你拿的东西,还是不要拿好了,不如小爷我去替你“拿”了来
,到时分给你些,不然以你的水平,被人再抓,就不好了嘛。正眯着眼睛笑,那金光闪闪的人,进了仙客来,上了二
楼。
戚小久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他绝不承认刚刚是只顾看他身上的东西才没见他长啥样,刚刚就是离得太远,他才没
有看到他长相的!说起来,这人还真的长得不错……美人哪……戚小久邪邪笑着……那人穿着不一般,气韵也是非凡
,白玉般的肌肤,似笑非笑的细长双眸,润泽樱红的双唇,偏生一举手,一投足,没半分的市井气,只让人觉得尊贵
无双,一双眼睛似笑似笑的看过来,让人心里一震,这人……是在笑,还是在算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人,身
形瘦长,手上拿了把长剑,长相平庸,却目露精光,让人忽视不得,那人眼睛似是看着前方,但戚小久就是觉得,周
围的一举一动全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戚小久倒有些不在意,这人再怎么看着尊贵,一身的贵气,无非是什么大户的
人家的公子哥罢了,撑死了,也顶多是个什么京城世子啥的,怎么样不了。他背往墙上一靠,拿根牙签剔着牙,下巴
一抬,眼睛一眯,“兄台要不要跟小九坐到一起?这仙客来,生意也实是好,到了中午这时,可是很少有空位的。”
他也忘记了,刚刚那人眼睛看过来时,自己曾蒙了一身的寒意。“哦?”墨色的眸子流转,那人唇角微弯,“也好。
”
盗受二十 “听说”皇上出巡(中)
锦衣人背后的灰衣人似是想阻止,却被锦衣人的一记眼神阻住,他只是微皱了眉,随即随着锦衣人的落坐,侍立在旁
,整个过程,未曾言语。而锦衣人的动作,虽落落大方,洒脱豪爽,举止之间却透着尊贵,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只
缓缓说了句,“阁下很自在。”“那是自然!”戚小久停止了上上下下刻意打量的动作,猫儿眼一转,笑嘻嘻的脸往
前凑,“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相逢即是有缘,小久请你喝两杯——”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家在哪,富不富有,请你喝
了酒,你怎么着也得给点好处呗……“哎哟——”小九拍了拍脑门,“瞧瞧我这脑子,来来来,先给你倒杯茶,顺便
自我介绍一下。”伸手拿了壶给锦衣公子倒着茶,时不时抬了眼,“我叫戚小久,这阳关县的地面儿上我最熟,公子
你这么贵气,想来吃的用的也得是上品吧,有事问我就行,一准儿给你解决掉!”拍了拍胸脯,一副问我准没错的样
子,“不知道公子你——”锦衣公子玉扇一挥,“姓齐,人都称我齐公子。”
岂料这般的正经严肃后,这位齐公子眼儿一弯,眼角含了春意,“戚公子可知这阳关县,哪里最快活?”“哦——”
戚小久马上笑得别有深意,“原来齐公子也是风雅之人,这阳关县最让人快活的,自是春风得意楼了——”戚小久笑
得开怀,一双猫儿眼暗自闪着贼光:我道是什么高贵的人呢,不过如此嘛!戚小久点了菜来,二人同吃,期间二人时
而交头接耳说悄悄话,时而大声调侃毫不介意他人目光,时而又别有深意的对视轻笑……总之,这顿饭吃来,是宾客
尽欢。一顿饭吃完,两人似是富家纨绔子弟交到狐朋狗友般,狂笑着定下约期,哪日哪日一起到什么楼什么楼,真真
像是得了知已的样子。“皇……”离开仙客来之后,灰影在“齐公子”身后说话,刚说一个字,就被前面那人一记危
险眼神阻止,才想起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主子,那戚小久如此市井之徒,难登大雅之堂,主子何必污了自己身
份,与那等人坐到一处,还聊起那等低俗之事?”齐公子不以为然的展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唇角还是那抹
似有似无的笑意,双眼微眯,却在流转之间闪出一抹犀利,未等人发现时便敛眉掩去,只让人看了那眸中一抹戏谑,
一抹风流。“历影难道忘了,我们此次出来,为着何事?”
“是,为北夷皇子。”灰衣人面色,言语皆显十分恭敬,那份恭顺,含着敬畏,让人不由怀疑,如若这不是在大街,
他是否已然双膝跪地,低头聆听锦衣人训话。“北夷皇子性喜什么?”
“回主子,喜色。”历影像是即刻想到了什么,马上抬头,一脸的惊讶,“莫非主子想——”锦衣人不再说话,只微
微点头表示他的想法。
“可是主子,那等污秽之地,怎可涉足?不如属下——”
锦衣人微微摇头,“我年轻时也曾涉足这等地方,历影难道不知?”
“可是以前主子不是——”
“我自有分寸,亦不会让自己处于险地,何况你不是会一直跟着么?”锦衣人回头,唇角掀起的微笑,有几分势在必
得的自信,更多了些许算计人的玩味,“那里,才是最让我们了解一个人真正品性的地方呢!”“那个戚小久——”
锦衣人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眉,“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啊……”
历影细细想着方才仙客来里,戚小久的动作,眼神,“那人虽言行市井轻浮,却眉目间有着清明,不知是不是属下看
错了,他的眼睛,似乎时不时扫向主子身上的饰物,对于主子,态度虽不甚正经,言行却犹有尊敬,并无轻慢之意,
似是……似是在图主子什么……”“嗯,”锦衣人微点了头,“历影江湖阅历长了不少,这戚小久,自然不是那般简
单,市井之徒,见识再丰富,也不会对我这样一身贵气的不感兴趣,尤其阳关是小地方,你我二人去仙客来时,你的
气质举止亦十分高贵,根本不似一个仆人,可那戚小久对你不坐不语只侍立一旁没有半分讶异,或者说,很习惯。至
于他的意愿嘛……”锦衣公子脸上的笑别有深意,“他是对我身上的东西,或者是我家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吧!”
“主子的意思是——”历影脸上有着恍然大悟的释然。
“不可说。”锦衣人微微笑着,加快了前行的脚步,“这戚小久,或者是可用之人。”戚小久在他们身后悄悄跟着,
那灰衣人一看就知道武艺不俗,此时又是青天白日,所以他不敢跟得很近,只远远随着,想着先知道他们住哪就好,
自是听不到二人的谈论。他觉得有点奇怪,这个齐公子,明明一气的贵气,时面流露的气质也是尊贵无双,甚至有时
眼光会让人不敢仰视,那等的傲气,那等的睥睨,跟他表露的风流性情,很是不搭。他该不会和他戚小久一个癖好,
爱到处装人玩吧……可他身上的东西货色真的不错,他这样的偷儿怎么能错过呢?
师父虽然说过,不可偷正人君子之物,所以他偷的东西,一定要前边去查过,才会下手,可那个锦衣人一看就知道不
是本地人,家在哪都不知道,等查出来之后不知道人会在哪,而且他只想偷一件,一个小件!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