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纪事（花篇 生子）夺香+番外——牧秦

苍漠拗不过赵丁的固执，臭着脸继续赶路。

入夜后温度迅速下降，魏青縠冷得发抖，手都快冻僵了，好怀念大熊炽热的体温，厚实而可靠的胸膛将自己包围的温暖。

「大熊……」思念教人热泪盈眶。

「停下来！」赵丁突然喊停，苍漠再度扯住缰绳，勒住马匹停止前进。

「你想休息了？」

「把你的外衣脱下来。」赵丁头也不回地命令。

苍漠扬起一双剑眉，依言脱下外衣。「真难得你会叫我脱衣服哪。」

赵丁没好气地拿过衣服，抛给旁边的魏青縠，「穿上吧，你一定冻坏了。」

苍漠立刻爆发，「你拿我的衣服给他保暖！」他以为赵丁会冷才脱下来的，结果──真是教人捉狂！

「不高兴？好吧，衣服你拿回去，让他改穿我的──」

「我没有不高兴！」他咬牙切齿地说。

魏青縠默默穿上那件外衣，外观看来是普通的丝绸，穿在身上却非常保暖，赵丁的贴心让他十分感激。「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得代替独孤鹰照顾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更何况……赵丁脸微红地想，自入夜后苍漠就一直催动内力为他驱寒，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像偎着火炉似的，一点也不冷。相较之下，魏青縠就显得可怜了，一天一夜没合眼，跟着他们马不停蹄赶路，挨饿受冻不说，还不能停下来好好休息，若非他够坚强，否则此刻早已倒下了。

22

当他们终于到达灰狼族的地盘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魏青縠从来没预料到会看见这种景象，灰狼部落里竟连房子都没有，人们全都住在帐篷里，族长也不例外。

「族长在哪里？」苍漠一来就急着找人算帐。

「把剑收起来！」赵丁斥骂：「我们是来讨救兵，不是来大开杀戒！」

他们一出现，立刻有两名灰狼族战士上前挡住去路，盘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灰狼族部落的地盘，外人不得擅入。」

「在下是碧水城护城军队长赵丁。」赵丁自我介绍，态度谦和有礼，「我们有急事求见你们的族长。」

两名战士狐疑地端详赵丁，他半边脸包着布条，以致于他们一时没认出他来。

「原来是赵队长。」灰狼族与碧水城交战多年，打都打熟了，灰狼族战士哪个不认识碧水城的护城军队长。战士们狐疑的目光转向其余两人，「那这两位是……」

其中一位满脸怒容的男人好眼熟啊。

「这位是未来的城主夫人。」赵丁先指着魏青縠说，然后指向身后苍漠，「他是你们族长夫人的哥哥，碧水城前任城主。」

三个人来头都不小，两名战士连忙带着他们来到最大的一座帐篷前，其中一位进入帐篷内通报族长。

不一会儿，苍溟从里面跑了出来，「天啊赵丁，你的脸怎么了？还有青縠，你看起来快昏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转向苍漠，「哥哥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他冷哼，「娶你的臭家伙在哪里？这门亲事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不能算数！」

苍溟熟知大哥的脾气，怕他真的找铁昊军的麻烦，于是赶紧说：「哥，昊军对我很好，你可别为难他。」

「你替他说情？」苍漠冷冷一笑，「很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留他全尸！」

「哥！」

「溟儿，怎么不请客人进来？」

帐内传来铁昊军的声音，苍溟忙回道：「就来了。」接着对赵丁三人招呼道：「大家先进来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苍漠举步就要踏入帐内，赵丁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对魏青縠说：「你进去就好，我们在外头等你。」

「小丁！」

无视于苍漠的怒气，赵丁笑着接收魏青縠和苍溟感激的眼神，挥挥手要他们赶快进去。

少了苍漠在场气氛融洽许多，铁昊军坐在铺着兽皮的长榻上，和他简单打过招呼后示意他坐下，帐中摆了矮脚桌却没有椅子，苍溟先行在同样铺上兽皮的矮桌边坐下，魏青縠才恍然大悟，忙学着他席地而坐，接过他递来的热茶。

「谢谢。」

「都是自己人，这么客套作什么？多生疏啊。」苍溟为他倒完茶后便起身走向铁昊军，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被他一把搂住腰也只是脸红，低头不语。

魏青縠顿时庆幸苍漠没跟进来，否则看到这一幕绝对抓狂。

喝口热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魏青縠呼出胸口积压的郁气，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因为事态紧急，我就直说了，碧水城于前日被攻陷，护城军死伤惨重，城主与城内居民生死未卜……」

「独孤鹰没有逃出来？」铁昊军感觉到身旁的人儿在颤抖，忙收紧手臂，无声地给予安抚。

「他要和碧水城共存亡……」说到这，眼里又浮现雾气，他强忍住哭意说：「我不知道敌人是谁，他们冒充商队混进城里，等到夜晚进行突袭，里应外合，护城军措手不及，只有我和赵丁逃出来。」

铁昊军面色凝重，「你来找我是希望我伸出援手，带领灰狼族战士助你夺回碧水城？」

「是的，望族长不计前嫌，出手相助，青縠感激不尽。」

铁昊军陷入沈思。攻打碧水城十分不易，势必得出动全族战士，倾巢而出，一场战事下来伤亡难以估计，而且还不一定能夺回碧水城……

魏青縠的请求怎么说都是烫手山芋，接不得。

铁昊军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对上他哀求的目光。

他叹息。「好吧，我答应助你夺回碧水城。」

魏青縠喜出望外，改坐为跪，不断磕头道谢。「谢谢你，魏青縠一定记得族长的大恩大德……」

「哎，先别急着道谢，虽然我答应帮你，但此事必须从长计议，马虎不得，我身为灰狼族长，有义务将族人的伤亡减至最低，我们得拟订出一个计划，而且是非成功不可的计划。」

「族长言下之意是……」

「碧水城易守难攻，硬碰硬只会浪费时间，徒增伤亡，最好的办法是派人潜入城里，一方面救出受困的人质，一方面充当内应，里应外合方能事半功倍。如果能有碧水城内的街道图更好，有助我拟定进攻策略。还有，潜入城中的内应最好两到三人，可彼此掩护照应，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知道幸存的护城军被关在哪？地牢又在哪里？该如何潜入不被发现？」

魏青縠听得都愣了，他一心一意只想着救出独孤鹰，完全没考虑到这些。

「图由我来画。」苍溟抢着说：「碧水城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没人比我更熟悉了。」

「好，就让你来画。」铁昊军宠爱地对他说：「请赵丁和你哥哥进来吧，此事需要他们的协助，别担心他为难我，只要你站在我这边，他就拿我无可奈何。」

「你说找不到地道的出口？」刘兴愤怒拍桌，「一群饭桶！」

真让独孤鹰给说中了。刘兴面上无光，恨得牙痒痒，他去过地窖，也打开了那扇门，但是步下阶梯后却发现石室内空无一物，这种被刻意耍弄的感觉令他勃然大怒，到地牢里将气出在独孤鹰身上却反被他嘲笑，独孤鹰无惧酷刑，这点他始料未及，无法给予独孤鹰致命伤害又被他耍得团团转，刘兴羞恼愤恨之下，想出一个好主意。

一名护城军成员被五花大绑，带到独孤鹰面前。

独孤鹰冷酷的锐眼瞇起，「你想干什么？」

刘兴拿剑抵住人质的脖子，独孤鹰的手下面无惧色，抬头挺胸，护城军是不怕死的。

「干什么？当然是逼问出雪心石的下落，我的人把整座城都搜遍了，值钱的东西竟然装不满一辆马车！碧水城的财富和雪心石一定都藏在宝库里，我要知道这座宝库在哪里？」

面对威胁，独孤鹰依然冷静。「你去过地窖就该知道，那里面的所有东西就是我全部的财富。」

「你说谎！」面粉腊肉和白米算哪门子财富，刘兴以为城主的地窖都是堆满足以炫花眼睛的金银珠宝，谁知这个碧水城的城主比他还穷酸！「难道你不管手下的死活了吗？」

「你们尽管动手吧，刘兴……还塔尔泰，碧水城里死去的每一条冤魂都会从地狱里爬出来，缠着你们直到死亡为止！」

刘兴和塔尔泰脸上都是忽红忽青又忽白，刘兴一怒之下杀了独孤鹰的手下。

「我就不信扳不倒你，独孤鹰，我非要找出你的弱点不可！」

踢开地上的尸体，刘兴气呼呼走出地牢，忽觉颈后一阵冷风拂过，忍不住打个寒颤，恶人无胆，忆起方才独孤鹰诅咒的话语，他背脊发寒，加快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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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秦已经决定了，番外要写苍漠和赵丁相遇的故事.......

这个.....有人想看吗？(不是很有信心滴说.....)

23

入夜，碧水城里巡逻的护城军换成了天道门的弟子，他们不熟悉城内的街道环境，该巡逻的重要地点没巡到，不该巡的地方晃了五六次，连有人翻墙溜进来都不知不觉。

「这城墙还真是高到令人不爽。」害他差点翻不进来。苍漠落地时无声无息，迅速隐身黑暗里，与他同时落地的赵丁先放下背上的魏青縠，再拉着他一同躲在角落的暗影中。

「当初下令加高城墙的是谁啊？」赵丁丢给苍漠一记白眼，先确定四下无人，接着拉起魏青縠的手熟门熟路往城中地牢而去，一路轻松地避开巡逻守卫，很快就不见踪影。

「啧，我怎么都不记得下过这道命令？」苍漠往相反方向疾奔，犹如暗夜里的魅影一闪即逝，快得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苍漠负责找出被软禁的居民和护城军，城内只有一个地方能关这么多人，就是用来储存粮食的大仓库，他必须重新集结剩余的军队，等待时机反攻。

而赵丁带着魏青縠来到地牢外。「你在这儿等我。」他对魏青縠交待。地牢外有两名守卫看守，赵丁借着暗影的掩护悄悄靠近，再出其不意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他们。

他向魏青縠招手，魏青縠立刻跑过来。

「你听，除了城主的声音以外地牢里还有其它人，我先进去把人解决掉，等我喊你的名字时，你才能进来，知道吗？」

魏青縠猛点头，紧张地说：「我会照顾自己。」

「最好是这样，你要是磕破了一块皮，我就等着被独孤鹰五马分尸。」赵丁连连挥手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影子里躲好，千万别随便跑出来。」

赵丁先等他回去躲好了，才持剑走下地牢。

「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还能挺得住。」塔尔泰得意地奸笑：「这可是我花费不少功夫才弄到手的赤尾金蝎，奇毒无比，但不会立刻使人致命，毒液会慢慢侵蚀你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你将会受尽毒素折磨，最后七孔流血而死！」

独孤鹰用力甩头，蝎毒使他头晕，呼吸急促。「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你也只能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嘴硬地嘲讽。

这阴险的老头竟然将蝎尾直接扎进他的伤口，独孤鹰发誓，等他获得自由非将他剁成肉酱不可。

「尽管逞强吧，待会儿你就会开始求我给你解药了。」塔尔泰万分小心地将蝎子收进木匣里，「还是你现在要告诉我雪心石藏在哪里？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独孤鹰忽然低声笑出来，「其实雪心石对你而言并无用处，告诉你也无妨，但我怕你一旦知道它只是颗普通石头，会一怒之下毁了它，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不准笑！」塔尔泰挥手用力赏他一巴掌，打得独孤鹰头更晕了。「雪心石不可能只是普通石头，我知道碧水城历代城主皆立誓以性命保护它，甚至把它藏起来，若它一文不值，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它的确一文不值……」独孤鹰看着塔尔泰的眼神充满轻视，「你长年在沙漠中生活，难道不晓得对沙漠居民而言什么最重要吗？」不待对方回答他又说：「是水，塔尔泰，水比金银珠宝更珍贵，滴水胜过黄金万两，雪心石是一颗会出水的石头，是它的存在创造了碧水城，我们仰赖它生出来的水过活，碧水城不能没有它所以才把它藏起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说谎！」塔尔泰拒绝相信，雪心石不可能是普通石头，他费尽心机换来的代价不可能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唉，这年头实话都没人相信哪。」

「住嘴！」被彻底激怒的塔尔泰再度举起手来要给他狠狠一巴掌，但他的手却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眼睛骤然大睁，自独孤鹰无畏无惧直视他的双眼中，看到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倒影。

剧痛瞬间自后背漫延至全身，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血从喉咙里泉涌而出。他缓缓低下头，只见胸口突出一截剑身，长剑倏然拔出时，他无声地往后倒下，死不瞑目。

「你看来真糟糕，城主。」赵丁将染血的长剑在塔尔泰的衣服上抹了抹，而后从他腰间取下钥匙，解开扣住独孤鹰手脚的铁链。

束缚一松开，独孤鹰整个人倒下来，赵丁连忙撑住他，让他靠着墙壁坐下来。

「赵丁……」他喘息着说：「我中毒了……是蝎毒……」

他头脑昏沈，全身无力，被蛰的地方红肿灼痛，而且痛苦正逐渐漫延扩大，他手脚痉孪，眼皮愈来愈沉重。

赵丁搜遍塔尔泰全身上下，就是没找到解药，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个木匣子，拿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只赤尾金蝎，赵丁吓一跳，将金蝎连同木匣子丢进火盆里烧了。

「没有解药可怎么办？」他蹲在独孤鹰面前，伸手拍他的脸颊，「城主，城主，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独孤鹰依稀听见他的声音，却无法开口回答他，毒素侵蚀过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的身体彷佛碎成千片万片……

除了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24

赵丁救出独孤鹰后，随即朝天空发射一枚烟火。

苍漠看见烟火，知道行动的时刻到了，他已经找到被关起来的护城军并一一分派任务给他们，有的去开城门，有的去武器库，有的留下来保护老弱妇孺，此刻他放手让他们去执行任务，自己则往城主的住处而去。

城中渐渐涌起骚动，护城军的反攻相当迅速，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专为战斗而生，先前天道门的袭击来的突然，加上人数众多，护城军来不及反应，如今他们为了夺回家园，为了替死去的同伴们报仇，为了洗刷碧水城被攻陷的耻辱，无畏生死奋勇杀敌，加上铁昊军率领的灰狼战士们自大开的城门涌入，往两旁散开，形成包围网，逐渐往城市中心逼近，天道门的人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任人宰割。

苍漠来到独孤鹰的住处，就见刘兴正背着一个大包袱准备逃命，那包袱里是这两天自碧水城里搜刮来的财物的一部分，若要全部带走的话太过累赘，于是只好忍痛放弃，只带走这一些。

「想弃手下于不顾自个儿逃跑？」苍漠突然出现挡住他的去路，「我最痛恨背信忘义的小人，今日遇到我，算你倒大楣。」

「你、你是谁？」刘兴完全出于本能，下意识的畏惧眼前这名男子。

「你没资格知道。」

他瞬间出手，掐住刘兴咽喉。恐惧的眼睛瞪得老大，刘兴骇然惊觉自己挣不开这只手，无论如何搥打挣扎，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犹如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终是逃不开死神的魔爪。

刘兴的眼珠子暴突出来，脸颊迅速凹陷，皮肤皱缩，头发枯黄，痛苦的吶喊卡在喉间，他的生命在剎那间流失殆尽，然后，干枯的双手垂下，再也无法挣扎。

苍漠丢开刘兴时，他已成了一具干尸。男人提起沉重的包袱，对着自己的杰作皱眉。「这尸体得处理掉，不能让小丁发现。」

真麻烦，早知道就不用这招了。

「大熊……大熊……」魏青縠泪流满面，蹲在独孤鹰身边，紧握住他的手。「你要振作点，赵丁去找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