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想起来刚才那妇人似乎说过什么“快去告诉老爷”,看来这位就是家里的核心人物了,没想到我一个落难女子竟然
能有如此大的面子,他家老大亲自来看望我?
难道我和他家公子的事有谱了……
我一边飘然一边露出纯洁善良的眼神,看着走过来的老爷大人感激地说,“谢谢老爷一家救命之恩……”紧接着我却发
现老爷妇人的眼神都诧异起来,周围的一干人等也惊疑的盯着我,呃,我这么说不对么?
老爷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看了看,又摸了摸我额头,转头严厉的对那妇人道,“烧得这么厉害,难怪都糊涂了,还不赶紧
叫大夫来瞧瞧!”
妇人连忙答应着,一边快步走出去,我还想说顺便带点吃的过来的,不过没等我开口她就消失在门外了,他家老爷坐到
床边眉头紧皱的看着我,“宸儿,”我一个激灵,宸儿?
老爷接着说,“那几个失职的侍卫我已经全部处死了,以后谁再让你有半分闪失绝不轻饶。”
我怔忡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全部处死?我不禁想起余钦临死前的惨景,整个人一阵瑟缩,挣开他的手向后躲去。老爷
大手一捞就把我拉了回来,“大夫说你是受惊过度,又呛了太多水,不过还好救得及时,养一养便无大碍了。”
我在脑海中飞快的过滤他说的话,失职、闪失、呛水……我怎么不记得我落过水?听这老爷的语气仿佛我原本就是他家
里的人,而且还被保护得很好。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鼻子眼睛都在,没什么问题啊,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老爷又叮嘱了几句,转身对旁边的丫鬟说,“好好照顾七少爷,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丫鬟答应着恭敬的送老爷出
去。
我僵直的坐在床上,还在反省他的最后一句话,七少爷——说谁?我?本能的一摸胸口,我顿时心凉了半截,这回可真
是愚公移山——一马平川了!尽管我以前也是不折不扣的飞机场,尽管我常常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尽管我的适应力很强
……但是也不能不和我打声招呼说变就变啊!老天你办事忒不讲究了吧!
丫鬟被我的表情吓到了,谨慎的探问,“七少爷,您不舒服吗?”
我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挺伶俐的,白皙的颊边垂下两条辫子,虽然造型有点春丽,不过很衬她清秀的五官,我一时又想
起我亲爱的女儿身,当初我也是这类型的女孩啊!确实我一直在打破女性的行为规范,可是毕竟二十年是有感情的,何
况一想到下半身也可能存在的改变,我彻底心凉了。
我对着丫鬟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妥了,敢情这嗓子不是哑的,本来就是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幸好没
有很粗噶的声线,虽然还带着一点少年的青稚,在男人来说到底算是柔和型的了,看来老天还有点良心,给了我一个发
育的过程,没有让我太难接受。
丫鬟顺从的走出房间关上门,她一走我立即跳将起来,也不顾一身的不适寻着房内的铜镜,说来奇怪,“我”一个大男
人,居然把镜子摆在桌面上,即使少年公子好臭美也不该这么直接把……当我的脸在镜子里映出来时,我的心脏再度漏
跳半拍——秀眉瑶鼻,唇若丹朱,一双漂亮的杏眼正因为过度惊愕而圆睁,怎么看怎么是个小美女——我丢下镜子重新
钻进被窝,飞快的做了最终确定,结果在指尖触到那个绝对不应该属于我的物件时,我彻底崩溃了。
苍天啊!我是常常诅咒你,谩骂你,无视你,可是你也不能如此的惨绝人寰吧,给了我一张美人脸我是不反对,可是我
现在算什么?怪物?人妖?一个大老爷们出落得和朵芙蓉花似的,你这不是拿我当羊肉涮吗!
[3]诡异的名门望族
我终于认命了。
古代就古代吧,总算没去侏罗纪,男人就男人了,我一直都希望这样,至于这漂亮的脸蛋,我也忍了,不是有人说气质
决定一切吗?我相信我还是有机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的。
最重要的是除了自身的改变,我对身处的这个家庭非常满意,看起来貌似是皇亲国戚,再怎么也算朝廷重臣,单从我这
房间的装修来看就不是一般富甲的品味,而且由身边人对我的态度来看,我显然是这家里的一大宝贝。
大夫来看过我,检查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已无大碍,稍微调理饮食滋补一下便可,于是我得到了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
顿美餐,很久以后我都怀疑真正让自己安心留下来的理由其实就是那顿饭,果然病人是享受精心照顾的,以前被余钦控
制的时候,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周末晚上的试验,所以拼命的让自己吃饱吃好,死了也不会那么亏,尽管最后
总是昏眩得吐到一干二净,我依然乐此不疲。更何况现在不同以往,我可以真正放松的享受我的贵公子生活,不必带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态去面对“最后的晚餐”。
现在我已经大约知道我是老爷的“儿子”,之前的贵妇人是我传说中的娘,不过我可没看出来她把我当儿子——也许是
继母?月见是我的随侍丫鬟,就是那个时刻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的乖巧女孩,古代人就是诗意啊,换了我就直接叫夜来
香了。
之前貌似是落水了,我初步猜测可能是这个身体的主人魂游天外时不幸遇到了我,果然余钦的破机器是有漏洞的,可能
是搞乱了我的脑电波,害我灵肉分离,也可能是压根儿就没把我的身体穿越过来……
算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我生平的宗旨就是好吃好穿做个平凡简单的人,当然前提要保住性命
,现在这些一应俱全了,虽然有点小瑕疵,我决定忽略,人总要学会知足常乐。
对于我初醒时的表现,大家都认为是受了惊吓的结果,要是给他们知道我占了他家宝贝少爷的性命,搞不好会怎么驱邪
招魂,所以我索性顺水推舟装作暂时性失忆的样子,果然也得到了大家的接受。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处于“恢复期”,努力少做少错,信守言多必失,人不问,我不答,等到大家不在时就抓紧熟悉
自己的房间,边角旮旯都搜索个便,连张纸条也不放过,看来我原本的宿主是个真正的纨绔子弟,漂亮的衣服配饰一应
俱全,柜子里居然还能翻到粉,却连个像样的诗集本子也没有,只有几篇看似是誊写的册子,笔迹倒还工整,却没有什
么收获,只记得我那个“爹”曾经叫我“宸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写。
后来还是月见拿来我的扇子,我才得偿所愿的在上面找到最重要的信息,池牟宸,复杂又难写的名字啊……
好歹知道了名字,我的日子便好混一些了,自己的任务不过是整日在院子里游山玩水,至此我已经确信池家是皇亲国戚
,因为普通大臣是不会有如此皇室风范的宏大场面,尤其在我趴在花园的假山上研究古代的喷泉是什么原理时,月见跑
来恭敬的制止了我,“七少爷,这座假山爬不得的,皇上御赐提了字。”我一听连忙掉下来,妨害生命的事我是绝对不
做的,月见怕我也不是很记得,便指着假山的正面给我看,一堆唧唧歪歪的字,根本看不明白,我只能一本正经的点头
称赞,“好手笔,好手笔。”
由此我知道池家是相当得皇帝宠信的,宠到连块破石头都送,看来已经赐到没什么可赐的了,这样也好,我可以放心了
。
住下小半月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池家上下虽然人丁兴旺,却明显的相处冷漠,来探望我的人有过一个叔公
,据他所说他的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小叔叔们都在北方,这次事发突然,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只有他正好在江北做官,
连忙赶来看我,还送了我一堆乱七八糟的珍奇补品,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大概也就十岁左右,是我的同母妹妹牟鸢,
看来我的第七少爷是从全家的孩子来排的,不过除了天真单纯的牟鸢,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母之间都没有家庭的温馨
感觉,只是一致都很宠我一个。
不过是个毫不掌权未及弱冠的少年罢了,偶然落水居然牵连了数名侍卫的生死,连叔公都要赶回来问候?
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简单。
不过后来的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我于是开始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我是这家的长子,既然叔公和小叔叔们都
在外做官,这个家以后自然要交给我继承的,受到万千关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身体恢复不到一月的时候,突然传来皇帝召见我的消息,我很惊讶,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还和皇
帝很熟络?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是很不愿意接受这消息的,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我也没有办法拒绝,月见倒是熟练的
服侍我沐浴更衣,期间因为衣服上的熏香我还闹了一场,生平最讨厌娘娘腔的男人,长成这样已经很为难了,做什么还
搞得和大姑娘一样,想来以前的七少爷是习惯如此了的,月见见我发怒很惊讶,但是终于还是给我换了一件没有薰香的
白衫。
“以后我的衣服都不必薰了,干净清爽就好。”我一边整理腰带一边略微缓和的对月见说,月见乖巧的没有多问,顺从
的点了点头,只是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陌生,大概从前的七少爷不会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吧,反正我现在借着失忆的名头
可以对自己的生活习性做很多微观调整。
我原本的发型是长发软软披散,只在额角挽起几缕束在脑后,很飘逸的造型,却略嫌女态,我索性叫月见替我梳起,要
像父亲那般用发冠利落的系在头顶,月见说不过我,却因为我才“十七”,只好取了条发带帮我设计了一个比较清爽的
发型,我勉强满意。
送我出门前月见似乎有些犹豫,“七少爷,不再装扮了么?”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洗了脸梳过头,还有什么可装扮的?
她不会是指那盒粉吧,有没有搞错,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定情信物的,后来干脆丢掉了,当女人的时候我都没
抹过粉,现在叫我抹,不是戳我痛处吗!
我承认我还是满倔强的,最后到底白衣素面上了车,一边暗骂池牟宸小小年纪没气概,我十七岁的时候都能和人彻夜拼
酒了。
一直骂到下车,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事情我还不熟悉,只是暗自小心的随着带路的太监,要说皇宫的规矩还真是啰嗦,七
拐八扭N道门,我顺便观察了一下建筑风格,也看不出具体哪朝哪代,反正中国古代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一个样,想通过
这点判断要比以服侍判断更有难度。
转过一道角门时,带路的太监停下了,回头躬身对我说,“里面奴才不能送了,池公子就从这里进去吧,过了桥便是,
皇上在水榭里等您。”
我皱眉应了一声,抬手推开门,想不到这位皇帝的待客之道还真特别,居然要我走后门?
进了门果然看见一座白玉桥横跨在湖上,湖面万千的荷花盛放,仿佛很远都能闻到清香,我顿时心情大好,举步走上拱
桥,水面映出自己的身影,我竟然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全身镜像,虽然并不十分高大,却也英姿挺拔,修长的
身形在白衫的衬托下飘逸脱俗,连我一向认为过分女态的容颜也因为长发束起显得多了棱角——好一个翩翩佳少年,我
不禁陶醉,终于理解Narcissus怎么会变成水仙了,这种美景不自恋好难啊!
“我只当缘何姗姗来迟,宸儿今天好风貌,疑为天人。”
我一惊,寻声望去,桥对面的水榭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蟒袍玉带琉璃珠冠,手里一把金装折扇轻轻摇曳,正含笑看着
我,神态不怒自威。
[4]被馅饼砸死的女人
“命和清白你要哪个?”
“当然是命啊,贞节牌坊能让你刀枪不入么?”
好么,来到这里时空看尽帅哥美女了,看样子这位就是皇帝陛下,我心里难免有些诚惶诚恐,却并没有动作,因为我听
见他自称是“我”而不是朕或寡人,这让我头脑一片混乱。
中国从古至今没听说有那一个皇帝不对自己用至称以显示俯仰万民,如今这个皇帝说“我”,这到底又是什么年代?
迷惘间皇帝已经走过来,“怎么了?几日不见看的出神了么?”他言语清风谈笑,眼神却上下打量,我怎么那么的别扭
,他,他这是在——调戏我?
“皇上……”我勉强开口,实在搞不清楚他们这的称呼习惯了,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轻声说,“听说宸儿落水受惊,
混乱了很多记忆,不想连对我也生疏了么?”一边却用力的拖着我向水榭走去,我突然有些惶恐,这个人的言语和行动
完全是两种态度,光听声音明明如沐春风,下手却如此狠重,我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考虑到人家是皇帝,毕竟没敢挣
脱。
水榭里只有一张宽椅,一个摆着点心瓜果的圆桌,皇帝松开我,“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客气,坐吧。”我四处看了看,完
全没找到第二把椅子,不由得疑惑的望了皇上一眼,让我坐哪?看样子他也没有席地而坐的打算,难道我坐着他站着。
我正迷糊,皇帝已经径自走过去坐在宽椅上,我暗想这下好,原来是他坐着我蹲着,也不知道什么狗屁风俗,我不甘愿
的走过去刚要在他身边蹲下,腰身突然被他揽住,连带着向后跌坐在他腿上,我吃了一惊就要站起,他的手臂却固若金
汤的圈着我,笑盈盈的问,“怎么这么急,多日不见,不要先叙叙旧么?”
我愈加迷惘,“急什么?”一边本能还想挣脱他的手臂。
“没什么。”他最后的尾音模糊在我的颈后,我一个激灵更要站起,他却不依不饶,另一只手开始在我腿上游移,“别
动,你今天怎么没有熏香?”
我已经炸起全身汗毛,他,他这是要干什么?我一边制止他动作的手,一边颤抖着回答,“又不是女子,香腻腻的做什
么。”
察觉到衣带被解开,我惊叫一声拼命挣脱,远远的躲到一边,开什么玩笑,即使再好的朋友这么闹也过火了吧!我委实
有些生气了,好不容易做了次男人,却屡屡被人女子般对待,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哪怕要我跪着背全唐书我都认了,但
是他开这种玩笑我却受不了。
皇帝皱了皱眉站起来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禁发抖,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遇见那么多无法理解的事,又不能问别人,仿佛被整团迷雾重重包
裹,虽然安逸,却总隐约觉得暗箭难防,如今见了皇帝,倘若在家里有人这般对我我自然不依不饶,可是对方是九五之
尊,我如此挣脱恐怕是犯了大忌。
“我……对不起,有点,有点痒。”我喷,这个信口拈来的理由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但是我总不能直接说你别摸我吧
?
我也只是想想,皇帝却真的喷了,大笑着走近俯身看我,鼻梁几乎贴上我的,我不敢再躲,勉强维持原姿势,他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