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水——何夕月朗

作者:何夕月朗  录入:06-05

夕也没有多说。只是随著谱子的熟练,秦月朗开始注意去听他们的歌声,空灵的人声,神圣的歌颂著雪花的纯洁,坚强

不屈,沈浸在音乐中,让人心安。

灯光是如此的耀眼,秦月朗站在后台,接过方生递过来的演出服,眼睛却还盯著舞台。知道自己应该平静,应该全身心

的投入到音乐中。但是紧张和激动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晚会已经开始,再练习一遍的机会都没

有了。不知道一会儿上台会不会紧张到出错。感觉到衬衫被湿透了,几乎想扔掉手上的演出服夺路而逃。

“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快点去换衣服,马上就到我们了。”突如其来的催促让秦月朗猛醒,然而熟悉的声音又让他找

到了依靠。抬起头来,果然如愿的看见了何夕面无表情的脸。平时让他倍尝冷漠疏远的表情,此时看起来却是如此亲切

“我,我……”何夕伸手过来拉著他往休息室方向走。沈稳的步伐和握紧的手指都让秦月朗莫名的安心,仿佛通过身体

的接触,把镇定传到他心里。

何夕感觉到他在颤抖。就算是第一次上台,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子吧?现在也来不及说什么了,快点拉著他去换衣服的

时候再慢慢说。不过紧张到极点的秦月朗并没有发现何夕的走神,只会跟著他的脚步往前走了。

换衣服的时候,何夕意外的发现他比方才镇定些了。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颤抖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来不及去细想

原因,只能稍稍安慰他说:“不要胡思乱想,就当作是排练。注意听我们的声音,大家会配合你的。”其实何夕语气很

冷淡,手上帮他整理著衣服,似乎只是随口说说。但是秦月朗听在耳朵里,却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演出顺理成章,甚至还有点超水平发挥。下了舞台,在大家的祝贺和称赞中,秦月朗抽空看向何夕,却发现他

正温和的笑著跟婉玉说话,根本没有看向这边。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失落。

第二天是中秋节。秦月朗起床的时候,意外的看见饭桌上放著一张晚上演出的票。四面寻找是否有留下的字条,绕了一

圈失望而归。秦月朗站在桌子前盯著那张票猜测究竟是不是何夕特意留给他的。毕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从心

底里觉得跟何夕方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些。虽然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演些什么,却相当希望能够去看看。何况,中

秋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独自一人寄居在别人家里,更是让人难以忍受。没想到何夕竟然有心的给自己留了一张票,一

瞬间,那种暖暖的被关怀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间。

中午吃完饭躺在沙发上,竟然睡不著。翻来覆去的只想到晚上去看演出的时候该怎么办。毕竟是第一次去看这种真正的

音乐会,西装会不会太正经了?又或者是休闲一点的衬衫会不会过于随便?想了半天,爬起来到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的挑

,弄了半天也没决定。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喂,你好。”

“秦月朗吗?”

“……”心里一紧,竟然是何夕的声音。

“喂,秦月朗吗?怎么不回答我。”何夕没听到回答,又追问了一句。

“啊,是。何夕,有什么事情?”回过神来的秦月朗急忙的回答他。

“桌子上是有一张今天晚上演出的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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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是。”听到他的问题,秦月朗心里迅速的转了几个弯。看来票不是专门留给他的了,否则……回答的声音有

一点失落,但还是把大部分的伤心掩藏了干净。

“哦,那就好。你晚上准时啊,迟到了就不让进的。注意穿的正经一点,但也别太严肃了……”何夕快速的说著注意事

项。这边秦月朗听到“准时”二字,心就怦怦狂跳起来,根本没留意他后来说了些什么。

晚上秦月朗提前近一个小时就到了音乐厅。音乐厅不大,上下两层,几百人的位子。秦月朗的位子不算最好,在第二层

的第一排中间。穿著黑色西装和浅灰衬衫,暗花的领带坐在观众席上。心情还是很激动,但总算是不像下午那样慌乱无

措了。有些怕自己的打扮动作不太合适,便开始打量四周。时间还早,观众席的灯光还很明亮,观众在陆陆续续的进来

。各个年龄层次的都有,大家的穿著都很正式。却并不像以前在电影里看见的,西方的音乐会上都是晚礼服。不过是男

士西服,女士长裙,也有些男士穿衬衫,女士穿中长裙子的。看来自己穿西装还不算错。观察了一小会儿,人渐渐多起

来了。自己身边也坐上了人,似乎是一对夫妇,却不好意思转过头去打量别人。

“咦,你不是小夕的……”左边的妇人突然对著秦月朗说话,把他吓了一跳。立即转过头去,却发现这一对五十多岁的

中年夫妇,正是把自己“捡”回家的何夕的父母。

“啊,阿姨,伯伯,你们也来了。”秦月朗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在老辈人面前,基本的礼貌还是很懂得的。敏锐发现

似乎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叫秦月朗。”

“呵呵,月朗啊。”何妈妈立即了解的叫了他的名字,“你也来看小夕的演出?”

秦月朗很久没听人这样慈爱的叫他的名字了,心里一颤,连忙掩饰的说:“何夕留下的票,我就来长长见识了。”

“哪里说得上什么长见识这么客气呢。”何爸爸也参进来,和蔼的微笑说:“不过是他们自娱自乐的一个演出。都是些

亲戚朋友来看,再就是他们团的友好人士。放轻松就行了。”

秦月朗上次跟他们的接触时间很短,而且当时正在心神俱乱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两位老人是什么态度。此时真是觉得

两个老人很随和可亲,又体贴又善解人意。立即就觉得亲近了许多,慢慢也就放轻松了跟他们聊起来。两位老人问得多

的依旧是何夕的事情,浓浓的关切溢于言表。不由得想起来时路上所见的满月,想到自己的父母,顿时情绪就暗淡了下

来。还好时间也快到了,灯光暗了下来,这副凄惨的样子不会被别人看见。

演出开始的时候,秦月朗基本上已经趁著黑暗的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合唱团上台的时候,是一大片热烈的掌声。秦月

朗知道这个演出并不像何夕的父亲所说只是个自娱自乐的东西,下面来看的人,除了亲戚朋友,恐怕更多是懂行的人。

台上的人也和昨天演出时候大不一样,女生们是暗紫红色的露肩落地瘦腰身的长裙,胸前用银丝绣著盘花的图案,男生

们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装和领结。看上去稳重高雅,气质脱俗。每个人看起来都是认真装扮了的,女生大同小异的发式

,同色不同样的项链,男生们精神的发型。看上去完全扫尽了以前对合唱队那些大红大绿衣服的印象。

秦月朗还在寻找何夕,指挥的手就已抬起来。钢琴声响起来的时候,秦月朗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在寻找的是谁了。终于

明白何夕为什么把昨天的演出称之为玩玩了。专业的钢琴,流畅而舒缓。仿佛让人看见月光在水面上一波一波荡漾著,

清冷而灵动。又仿佛让人听到的是古筝在拨动著琴弦,由低到高,由快到慢,是那安静的流水被船桨轻划过,让人以为

自己是站在河中游船上,心都随之荡漾起舞。

人声响起来了,却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仿佛京剧中的拖长的腔,而又不似那样华丽响亮。是遥远悠扬的女声抛出泛著莹润光芒的

珍珠……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速度转快了,似乎是倾诉的语气,带著点期盼……我欲乘风归去……男生的

声音起来了,豪爽而坦诚,充满著向往。女生的声音似飘荡在仙境的云彩,淡淡的透明的,却又时时围绕在身边……又

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豪爽过后的担忧,带著内心独自的苦闷,钢琴拨动著水声,波光粼粼……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突然声音又轻快起来,仿佛独自舞动了水袖,在月光下,在水影中,独自抒怀。

琴声接著人声响起来,也转为欢快的曲调。似乎是舞动的欢快了,脚步也随著跳动起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满月似乎格外的低垂,舞动的同时,月光就在窗中移动了,从这头到了那头……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兴奋的一瞬间,又想起了分别的亲人,声音慢慢弱下来,轻声自问何事长向别时圆,音调似乎有

些哽咽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声音又变得坚定了,似乎是想通了不能勉强的事实,然而

却难掩心中的遗憾。

乐曲已经到了最高潮,音乐越来越辉煌,用著复调反复吟唱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古往今来最最遥远又

最深刻的祝愿与思念。

飘远……散尽……

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而持久的掌声,秦月朗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想要

鼓掌都已经不能够了。坐在这里,看别人一家团团圆圆的看演出,过节,越发触动了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又怕被何夕

的父母看见要询问,死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沿著脸庞滚滚而下。后来演了些什么,有

了多少掌声,秦月朗全都没注意。到了最后终于忍住眼泪时,发现演出已经快结束了。观众们起立鼓掌,何夕他们被观

众的热情所感染,谢幕之后还决定返场。唱的又是那首开场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秦月朗好容易忍住的眼泪,

又下来了。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秦月朗用尽了所有的意志,终于将眼泪收了回去。但是红著的眼眶却是收不回去的。被何夕的爸妈

看见了,还当他是彻底的融进了歌声中,激动得热泪盈眶。随口打趣了两句便收住了。

散场出来,秦月朗正在犹豫要不要等何夕一起回去,就被何家夫妇拉住,说要他跟何夕一起“回家”过节。这个回家自

然是回父母家了,秦月朗方才正自感慨,此时想说不去的。然而何家父母的热情,根本就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分明就是

决定要带他一起了。

坐在沙发上,看著窗上透过熟悉的阳光一点点从西边移到东边,秦月朗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中秋节晚上看完演出,跟

何家父母一起吃了饭。有何夕的父母,还有那天第一次见到的大姐都很友善,时时招呼照顾著他。赏月的时候围坐一桌

,一边吃著月饼,一边闲聊。和乐融融的景象,让人有一种家的错觉。不一刻话题转到了何夕身上。何夕埋头在最爱的

甜点里面,恍若未闻。看得何家父母直笑著摇头,于是当著大家的面笑问:“月朗是个好人吧?你当初还怀疑他,说身

体一好就赶他走。”几个人都笑起来了。何家父母已经省了他的姓,月朗月朗的叫得真是亲。但这句话,秦月朗还是听

得一惊,连忙低下头不让大家看见自己突变的脸色。何夕不知道抬没抬头,只听他闷声闷气的说了句“过两天”。撒在

身上的月光到底没有太阳的温度,秦月朗浑身越来越冷,微微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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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朗坐在沙发上,看著这间熟悉的房子。何夕给自己买的衣服,也叠好了放在衣柜里,虽然留下来何夕也没有用。终

于要走了,出门前转头看看桌上的钥匙,还在阳光下闪著光,刺得人眼睛隐隐作痛。现在想起来,何夕那样冷淡地人,

对他感情其实也淡得像水一样。但何夕将牛奶和鸡蛋调成凝胶的时候,默不作声递给他钥匙的时候,已让秦月朗不自觉

的沈沦。每天变著花样给何夕做宵夜,看著坐在对面的人慢慢吃著甜点,偶尔夸奖两句好吃,便能够自欺欺人的以为是

一种幸福。以为何夕也温柔得像水一样。然而现在连欺骗都是多余的了。那一句漠不关心的“过两天”惊醒了他。其实

与何夕,根本没有说过几句亲近的话。与其让人来赶自己走,让人再提醒一遍自己的不受欢迎,不如知趣一点,免得讨

人嫌的好。

关上门,便又是两个世界,从此形同陌路。

何夕依旧快十二点才打完工回来。房子里没有开灯,觉得有点奇怪。平时秦月朗都会坐在客厅里等自己回来,今天竟然

这么早就睡了。轻轻按亮了廊灯,借著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整个屋子。桌上没有宵夜,沙发上也没有人。四处走了一圈,

确信秦月朗没有在家。看见了饭桌上的钥匙,正是当时自己给他的那把。

自己走了吗?这样也好,倒免得自己狠下心来赶人,还要找个好说辞。

何夕每天的生活还是同以前一样,实验,打工,睡觉。没有了秦月朗,少了些牵挂,每天回家早点晚点倒还自由些。不

过偶尔还是会想起这个人,觉得他比自己之前养的那些阿猫阿狗还是有骨气,竟然自己走了。之前养的那些阿猫阿狗,

赶他们出门的时候,一个个扑上来死抓著不放。不过这样的情谊也有那么点感人,至少还是记情的动物,倒不像秦月朗

这样白眼,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就走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天了。临近圣诞和新年,演出又多起来了。依旧有伴奏不能到场的时候,大家

让何夕还是叫秦月朗过来。

何夕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秦月朗,他走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如果说没有联系方式,拒绝大家的要求,似乎难以让

人置信。毕竟曾经是他介绍来的人,还托方生帮秦月朗介绍过工作,在这样一个通信发达的社会中,没有联系方式,不

是太可笑么?

但是人海茫茫,又怎么去找他呢?思来想去,只有到当时介绍他去弹琴的西餐厅碰碰运气了。但也仅只是碰碰运气,秦

月朗既然决定要离开,多半不会再在那里打工。到那时,又怎么办呢?

第二天下午,何夕便在打工之前顺路去了一下那家西餐厅。从外面看这是一家小小的店面,因为是下午,客人并不是很

多。只有几对情侣散坐在店内。也许正是这样,老板才会在下午增添一个助兴节目,以招徕顾客吧。推开门走进店内,

迎面飘来的轻柔音乐,让何夕顿时放下心来。普通的技巧,深埋的感情,顺著声音看过去,坐在那角落里立式钢琴前面

的正是他想找的秦月朗。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何夕,意外的见到了要找的人,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呆站了一会儿,

已经有侍应生过来问他坐哪里,何夕随手一指,坐了门边的一个位置。

等了一小会儿,秦月朗结束了他的工作,站起来收拾了乐谱低头往外走。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何夕站起来叫住了他。

秦月朗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何夕,意外地呆了呆。但是看到老板和侍应生扫过来惊讶的眼光,立即走过去坐在了何夕

对面。

他这一连串动作没逃过何夕的眼睛,也没多说话,直接招来侍应生点餐。两人一边吃饭,何夕一边跟秦月朗说了来找他

的原因,还特意强调这次是有报酬的。秦月朗倒也爽快,没多说便答应了。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后半餐饭吃的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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