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第五部 下——老庄墨韩

作者:老庄墨韩  录入:06-04

傅汉卿赶紧说:“那宝藏本来就是修罗教的东西,无论是你们哪个问我,我都会告诉你们的,只是如果没有人问我,我总觉得还是不说的好。那种东西,带来的价值永远比不上带来的麻烦大,而且,天上掉下来过多的财富,往往是祸不是福。我以前就听说过凡是暴发横财的人,大多在很多年之后,会陷入极度的贫困之中,倒还不如当年不发财的好。”

萧伤瞪大眼睛狠狠盯着他,一瞬间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说,就算是狄九不问你,我们任何一个人只要开口问。你就会把宝藏的是毫无隐瞒地说出来?”

“是啊。”傅汉卿坦然点头。

他这里答的轻轻松松,却不知道萧伤简直恨不得冲过来伸手把傅汉卿直接掐死算了。

当年傅汉卿以交出各国的小宝藏为代价,得到各国的扶持。这件事虽然被隐瞒下来。只各国高层知道,但毕竟人多口杂,时日又长。萧伤的风信子无孔不入。瑶光手下的美女也常常混到权贵身旁,天长日久,到了第八年,终于渐渐有风声透出来了。细算起来,狄九当权那么多年,也自有一套班底,隐约察觉此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莫测高深的不动明王。

当年诸王察知所谓各国扶持修罗教的真相时,也多感震异。只是因为诸王虽彼此合作,却也彼此制衡,大家少不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几个消息较灵通的人,都先后得了信,又都联系所有信息。以及教中的秘典传说,推测出狄靖应该还有一处最大的宝藏在傅汉卿手里。

既然大家都有私心,此事又涉及一大宝藏,到头来,竟是谁也没把消息说出来。诸王各自空怀鬼胎。不管是否有能力染指或独占,总想着在一个大秘密上捞点好处。只是像宝藏这么重大,这么珍贵,这么机密的事,当然不能指望傅汉卿说出来。甚至连问都不敢随便问一句,唯恐让傅汉卿先一步警觉防范了。

大家打的主意都差不多。无非是偷偷观察。注意监视,在他身边服侍的人里安插自己的亲信,记录他的一举一动,以后找机会旁敲侧击,看能否探出口风端倪来。

甚至傅汉卿和狄九离开总坛,大家前一段时间就算查处他们的踪迹,也不出面逼他们回来,为的一方面是想让傅汉卿有点自由快乐的时间,另一方面,却也多有些不能见人的私心。希望傅汉卿自己去探查宝藏,他们也能跟出线索来。

只是后来到处都出事,大家疲于奔命,派齐皓去叫两位回来,狄九却拉着傅汉卿接着逃,且动用自己班底的力量来斩断萧伤的追踪。

那一年多的时间,大家就这么算计来,思量去,小心再小心,结果被狄九当机立断,迅疾果决的套出了宝藏,其他人全都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份懊恼简直都钻心了,因为多是怀着私心,私密暗中做的事,便是有苦也只好吞下去,嘴里半个字也说不得,脸上还得装出笑颜来。

真说起来,诸王对狄九的愤怒,除了教中公事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份私怨。毕竟大家费尽心思没弄到的东西,让这家伙捷足先登了。

以前大家只当傅汉卿与狄九私情太深,宝藏只告诉狄九也不奇怪,偏偏傅汉卿今日诚实无比的一句话,听得萧伤简直有一头撞死的冲动。原来只要他开口问,就可以得到整个宝藏,那么那一年时间的坐立不安,心机用尽,又算什么呢?

这一刻,萧伤简直是全身都冒出火来,杀气怨气,一起往上冲。

傅汉卿被他那诡异的脸色和表情吓得身子极力往后缩。适时远远传来一阵铃铛疾响,傅汉卿闻之如获大赦:“有人来了。”

“我们找你练功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诸王异步可擅入,谁这么不知趣?”萧伤七窍生烟的大喝一声。

不过,即使是他自己,也隐隐觉得这铃声响的及时,否则自己没准真会一时收不住手,直接把教主大人给宰掉算了。

现而今,不管来的是什么,都是送上门来给他出气的。

这满心火气正等着发呢,话还没说完,人已疾风般掠了出去。一连飞跃三重院落,却见远远近近,讯铃疾响不绝。一道人影,正以快捷绝伦的速度迅速接近。

萧伤低低咦了一声,身形倏然加速,竟是冲着前方直接撞过去的。

急掠而近的身影快的如风似电,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倏然落地,堪堪避过萧伤这一撞,如此劲疾的前掠之势中,他是说停就停,绝无拖泥带水。虽只是一掠一停,其中所显露出来的武功火候,轻功,内力,定力,无不达至化境。

萧伤也悠然停在他身前。淡淡打量了几眼,慢条斯理的挑挑唇角,勉强算做是笑:“这么久不见,功夫居然进步这么多,不错啊.”

对面的人面沉似水,显然没空搭理他,一侧身。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萧伤伸手一拦,悠然道:“这几年你在外头逍遥的够了,像是忘了咱们这里的规矩,总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来去进出都可随意的。”

来者不便同他争执,只得强忍一口气,沉声道:“龙王答应让我见……”

“那个老好人什么时候能替教主做主了?教主的居处,是外人可以任意进出的吗?”

“我不是外人,我是……”

“你当然不是外人。”萧伤冷笑“你是他的影卫。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任何时候都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可惜,现在你已经不是了,是你自己要走的……”

萧伤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对方:“既然走了。何必回来,就算你回来了,这里也不再有你的位置了。”

狄一叹息,他不知道应该为萧伤的为难愤怒好呢,还是该为萧伤因傅汉卿而生他的气这个事实高兴好。毕竟,这代表这些人真的还是比较关心傅汉卿的。

时光在他那道布满狰狞疤痕的面容上染了许多风霜。伤痕都老了,淡了,乍一看,也并是不特别的刺眼和丑陋了,只是神色出奇的沉重,他的目光越过萧伤,望向教主的居所,眼神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当年我离开,是因为,我真的很想为自己活一回,我真的很想自由的,不受拘束,无所顾忌的活一次。即使是很短很短的时间……”他叹息“我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

“可惜遇上了个美女,当然就重色轻友了。”萧伤挑高了眉冷笑“说起来,你那个美人被你藏到哪了,这几年我一直再派人找,居然一直没找到,你也算有本事了。”

因为有着重重的伤疤,狄一的神情让人很难看明白,只是目光出奇的苦涩沉重,他摇了摇头,答非所问的说:“我当年能放心地走,是因为,六年的时间,六年的观察,我对狄九也有了结论,我相信就算他有很多私心私念,同教主之间的一切,其实是很真的,他应该不会伤害教主……”

萧伤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发痒:“可他伤害了。”

狄一有些怔忡:“其实在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我不相信他真的会伤害教主,他们的事,我最清楚,他对教主其实……”

他语声一顿,良久方道:“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自以为看清了他的心,可以放心离开,却忘记了,有的时候,人们最不能看清看透的就是自己的心。”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仿佛已经穿过了萧伤,穿过了重重墙壁,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重见了许多许多年来,他所见到的在那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这一刻,他的语调,几乎是悲伤的:“狄九也许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心,也根本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

萧伤怒极反笑,双手轻拍:“好理由,好借口,好道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你多给我们讲讲你的了解啊,人生啊,心啊,想要什么啊,明白什么啊,这一类很深很深,我这种俗人听不懂的道理,行吗?”

狄一长叹,终于低头,对萧伤行了一礼:“请鹏王行个方便,容我见见他。”

萧伤只是笑:“在他出事之前,你两年不归,一年连信都没有一封,在他出事之后,过了足足两年你才来看他,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在乎了,怎么现在急于这一时一刻。”

狄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他声音又是一顿,忽的叹息了一声“我和她一直在过与世隔绝的日子,这件事,我是最近才听说的,而在听说了之后,我就立刻赶来,我赶了五千里路,没有睡过一个晚上……”

萧伤至此才开始正眼看他满身的风尘。

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跋涉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裳,即使功力精深,也无法尽掩疲惫的面容,甚至低垂在身侧的双掌边缘处,隐约可见血痕,那应该是因为日日夜夜控缰不放而留下的痕迹。

萧伤微微皱眉,为自己越来越容易柔软的心境而感到烦躁。

妈的,简直都不像是修罗教里出身的人了。

一时正不知应否继续拦下去,就见眼前的狄一眼神忽的一亮又一黯,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狄一。”

知道自己的拦截行动彻底宣告失败,萧伤朝天翻个白眼,叹了口气,回过身,就看到教主大人高高兴兴的挥着手跑过来。

萧伤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在心里默算“一,二,三,倒!”

前方的教主不负众望的结结实实的栽倒在地,身后的前影卫化作一道旋风急掠过去。

萧伤慢声道:“告诉过你多少声,不许跳,不许跑,不许快步走,不许登高,不许蹲太久,不许站太长时间,你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你怎么就是不记得。”

教主大人呵呵傻笑与那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的承诺第无数次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的。”

基本上对于凡事守诺,但在这件事上经常说话不算话的傅汉卿来说,再讲我会注意,我会小心,我再不犯了,都是废话,在诸王眼中,他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更何况,萧伤要得,也不是他的承诺。

自己那番风凉话之后,萧伤满意的看到正小心扶起傅汉卿的狄一身子忽的略略一僵。

拦不住你,骂不跑你,内疚也让你内疚死。

我是谁,我就是修罗教的金翅大鹏王。咱们修罗教可是魔教啊,我可是魔头啊,哪能放过你这失职的家伙。

俊朗而邪恶的金翅大鹏王,在大好的阳光下,有些狰狞而得意的微笑。

小楼传说 第五部 魔主篇下卷 第一百零八章 烽烟将起

飞掠向前,扶起倒地的人,一切的动作其实不需要思考,只是顺从身体的本能选择。

这么近的去看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竟然凭空生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记忆里的那个人,经常受伤,老是闯祸,因为永远在打瞌睡,所以任何场合都有可能会一头栽倒。

但是他的脸色总是红润的,闹出了什么祸事,栽得再丢脸再难看,总能扎手扎脚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继续傻笑。

也许会受伤,也许因为懒洋洋而总是先得没精神,但生命的活力一直在他的身上。总会有比别人温暖的手,总会有比别人明朗的笑,总会有比别人清澈的眼。

而现在他瘦的几乎让人认不出,以前在大冷天穿一身单衣,也能跳上跳下的身体,现在在大太阳下,也裹在貂皮里,那么大的毛皮衣服,把人裹得越发显得瘦小。

他依然会笑,看起来似乎依旧明朗而快乐,但是狄一知道,有什么和记忆中已经不同了。

记忆里的那个人,经常受伤,老是闯祸,因为永远在打瞌睡,所以任何场合都有可能会一头栽倒。

但是他的脸色总是红润的,闹出了什么祸事,栽的再丢脸再难看,总能挣扎着手脚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继续傻笑。

也许会受伤,也许因为懒洋洋而总显得没精神,但生命的活力一直在他的身上。总会比别人温暖的手,总会有比别人明朗的笑,总会有比别人清澈的眼。

而现在他瘦得几乎让人认不出,以前在大冷天穿一身单衣,也能跳上跳下的身体,现在在大太阳下,也裹在貂皮里,那么大的毛皮衣服,把人裹的越发显得瘦小。

他依然会笑,看起来似乎依旧明朗而快乐,但是狄一知道,有什么和记忆中已经不同了。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而不含杂质,狄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眼神,自己会出奇的怀念那人过去的目光。

身后传来萧伤淡淡的话语。

“告诉过你多少声,不许跳,不许跑,不许快步走,不许登高,不许蹲太久,不许站太长时间,你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你怎么就是不记得。”

身体微微一僵,心头终于开始痛了。

自听到消息之后,初时的念头是不信,后来便只是焦急,只是奔波,直到现在才开始痛起来了。

傅汉卿微笑,眼神几乎是了然了,压低了声音道:“不要上他的当。他不过就是想让你不痛快。”他悄悄眨眨眼,带笑说“他们不明白,你还会不明白吗?我现在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不懂。”

狄一想笑,却笑不出。他自然明白的。在一起朝夕相伴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

傅汉卿没有雄心。没有大志,不是英雄,只是懒鬼。内里有没有重要吗?反正他又喜欢打架,没有内力没准更好,打打杀杀的事,不会再强压到他头上。

身体差一些又怎样?反正他就是一头懒猪,生命中最大的享受就是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觉。饿了有饭吃。身子不舒服,不是有更多借口可以躲懒了吗?

这些灾难,对别人来说,是至大之祸,对他也许反而是意外之福,借助这些,也许可以真正去过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幸福日子。就算是有烦心的帮务,别人也未必好意思在那来找他麻烦,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得任他继续这么做米虫。

这是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这简直该放声大笑,普天同庆了。

然而,狄一笑不出来。

甚至于看到傅汉卿的笑容,他都觉得刺眼。

一个人要有多么残忍的心肠,才可以对自己这样无情,才可以在经历过这些变故之后,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适时前院方向跑出一个白发老者。倚着门提高了声音喊:“教主,该用饭了吧,饭菜再热几次,可就没法吃了。”

明知道教主是被鹏王绊住了,还有胆子跑来喊这么一嗓子,可见赵伯真的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傅汉卿顺手一拉狄一:“我们一块吃饭吧。”

这一刻,狄一觉得指尖奇冷,那股冰寒之意让人心中凛然。记忆里的人,虽然怠懒得无药可救,但每一次别人有需要,他总会伸出手。他的手,永远都是温热的。

要怎么样的寒冷,才能让那么温暖的手,变得这么冰冷彻骨。

没有注意到狄一这一瞬间的失神,傅汉卿转头又对萧伤说:“你也一快来好不好,大家热闹些。”

萧伤冷笑:“我没你这么好风度,整天盯着个叛徒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怕闷出内伤来。”

语音未落,人已振臂而起,如大鹏展翅击云破雾而去。

这一番尽展轻功,纵身而掠,带起疾风劲气,呼啸不绝,耳旁风声不止,总吹不尽心头郁郁之气,直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响在耳边,方才舒臂缓势,徐徐落地。冷眼望着聚在一处的瑶光碧落与莫离。

“是你们让狄一轻轻松松就进来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都这么好说话?”

碧落淡淡道:“你对他不满意,难道我们就对他当年一去不回的事觉得高兴。只是他即能来,可见心里总还是念着教主的,就算我们再不喜欢他,也要让他见见教主,也许见了他,教主能高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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