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笙消（生子）第一部——诺九

到处寻找镜头在哪里。

“你在找什么？”看见我东张西望，碧凡开口问道。

“镜头啊，镜头在哪里？”

“什么镜头？”他一脸的疑惑。

我才知道自己出了丑，急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过了一会，宾客渐渐地多了起来。

碧凡忙着招呼别人，就没有时间搭理我，我自己一个人对着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期间，不乏有王子和公主过来跟我搭

讪，这都得拜碧凡的这套西装所赐。其实我不是什么王子公主，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几杯鸡尾酒下肚，脸上就不自觉地发烫起来。

没想到鸡尾酒的后劲也那么大，我站在人群中间觉得好闷，就一个人跑到花园里透气。一个人跟我走了出来，我就知道

他不怀好意，刚才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借着酒劲，我转过身来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见过你，你是小凡的朋友吧？我是小凡爸爸的朋友，我叫JIM。”

“那……那又怎么……样”我有点大舌头。

“我看你自己一个人，就想陪陪你。”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腰。

我打了个颤，一把推开他“我不用你陪。”

“别装了，跟小凡在一起玩的人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你说吧，多少钱你才愿意？你开个价，我照付。”说着又要

过来搂我。

我给了他一拳，虽然力量不够，却也足以让他尝到厉害了“滚开，恶心的人。”

他从地上站起来，猛地踢了我一脚，我站不稳，就摔倒了地上。他走过来，又给了我一脚。狠狠地说“给你钱是抬举你

，你别不知好歹，我想要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将我拉了起来，我的手被他抓得很疼“你放手，放手。”

见我反抗，他更放肆了，一把摸上我脸“怎么，要哭了？哭吧，越是楚楚可怜，我越喜欢。”说着，就要拉着我离开。

我全身难受，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抓着我的手，只能徒劳的挣扎“放手，放手……赫连旻笙，你在哪里，赫连旻笙……”

情急之下，我叫出了贺联旻笙的名字。

“不用再喊了，就算是碧凡的爸爸来了也救不了你。”

“小尘。”

迷糊之中，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下一秒就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失去支撑的我，趔趄地晃了晃，就要摔倒，却被另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

“小尘。”

我抬起头迷糊地看着他。

“真的是你，小尘。”

“你是谁？”

这个人……是谁……

我吃力地用一片朦胧的眼睛辨认他的脸。

有点熟悉的轮廓，但又似乎完全陌生。

“小尘，我是赫连旻笙啊。”

赫连旻笙，你是赫连旻笙？在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赫连旻笙，你真的是赫连旻笙吗？

这样热情地令人窒息的拥抱。

不对，赫连旻笙不会这样拥抱我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你骗我，你不是赫连旻笙，你骗我……”

“小尘。”他又将我抱在怀里。

我使劲地拽着他衣服“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赫连旻笙……他不要我要我了……赫连旻笙他不要我了，他走了，他

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我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我身体突然悬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温暖健壮的怀抱让我觉得很安全。

我冷得发抖，拼命地抓住他，往他怀里缩。

“赫连旻笙，你不要不要我……你不要不要我……”

二十五.

喝酒误事，我又再一次证实了这句话的真理性。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白色的高顶天花板，线条简单的纯白家具，有点像碧凡的房间，只是房间的结构怎么一夜之间

就改变了。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看她的穿着，应该是这个家的保姆吧。

“请问，这是碧……凡的家吗？”我不大确定地问出口。

“碧凡？”她疑惑的看着我。

从她的反应看来，这里应该不是碧凡的家，那，这是哪里。

“先生你醒过来了，那我先去通知一下少爷。”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出门去。

“等等。”我把她叫住了“你们家少爷是谁？”

“就是旻笙少爷啊。”

旻笙少爷，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眼提到了嗓子口。

“你们，家，少爷，是不是姓赫连？”

“对啊。”她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全身的力气都流走了。

赫连旻笙，昨晚抱我的那个不是别人，就是赫连旻笙。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喉咙有些发痒，急忙想起身下床，可能因为太急的缘故，被床沿绊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佣人急

忙过来扶我“先生，你是急着找少爷吗？我帮你去叫他。”

“不，不用了”我急忙向她摆手“我先走了，他问起的话，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就说我先走了，谢谢他的招待。”

“先生，先生您的……”

我也没听清她在我身后说了些什么，就慌张地跑下楼去。

我居然在他面前说那种话，还抱着他不放，他一定恶心死我了吧。

迷糊地快速动着脚，鼻子又有些不通起来。

“小尘。”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不敢回头去看，又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早知道有一天要逃避

别人的追赶，当初上体育课的时候干嘛要逃课呢。

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小尘，你要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已经叫你们家佣人转告你了。”

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亲自告诉我一声有那么难吗？”

“……”

你要我怎么面对你呢？

“小尘，你干嘛不看我？”

“……”

“小尘。”他的声音微微带着点怒意。

既然生气的话，那么放开我，让我走啊，干嘛还紧抓着不放呢。

两人僵持在那里，彼此都不得进退，手腕被他重重抓住，用力地想要扭转我的身子。

“小尘，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鼻子真的好酸，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一刻都不想。

我用自由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使劲要把另一只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他的力气大得近似蛮力，我挣脱不掉，被他生

生地扭过身体来面对他。

他突然将我紧紧抱住，感觉连呼吸都困难的拥抱，熟悉的体香一下子窜入鼻中，在两人周围静静荡漾。

“小尘，我们都那么久没见过面了，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没有。”

“那这三年来，你想不想我？”

“不想。”

赫连旻笙你不要再逼我了。

“可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赫连旻笙，现在说这个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为什么又要哭呢？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一直在哭，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尘。”

他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你不要再叫我小尘，我觉得恶心！”

“为什么你不敢看我？为什么你当初一声不吭的走掉？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

“为什么？”

“因为你害得爸爸，你害得妈妈……”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吼了出来，却哽咽得说不下去。

听到我这句话后，赫连旻笙没有再说什么，放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用牙齿用力地咬住嘴唇才能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真的要走了。

才没走出几步，他又追上来拉住我。

“小尘。”

我转头，对上那双如深潭般水绿色的眼睛，眼底漾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你让我走了吧，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僵持了一会，他终于松开抓着我的手。

在我走出大门的瞬间，从身后传来一句话，悠悠地飘进我的耳朵里“小尘，我会让你再喜欢上我的。”

换做是以前的我，我一定冲上去，将他紧紧地抱住。

但是现在，不行了。

赫连旻笙，我不能再喜欢你了。

刚踏进房门不久，邻居就来告诉我，说母亲高血压突然晕倒了，被送到了镇里的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前一黑，身体撞上桌子，差点摔倒，等稍微缓过来后，又急忙跑到汽车站，搭乘最近的一班汽车返

回镇上。

我来到医院，在咨询处问到母亲所在的病房。

来到病房后，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还带着氧气罩，面色很是苍白，我从来

没觉得母亲这么老过。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母亲半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妈。”

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她艰难地转过头来看我，勉强地对我笑了一下，我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妈不是还没死么？”

她粗重地喘着气，气管里有些浑浊的声音，说话对她现在来说很是费力。

“妈，你别这么说。”

过了好一会，母亲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扯出一个皱巴巴的存折递给我“子尘，这些钱都是妈为你存的，应该够你读完大

学了，你收好。”

“妈……”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可我都那么大了，这么做，只能让她更伤心。

“子尘，是妈对不起你。”她说得很慢很吃力“妈把你生成这个样子，是妈不好，妈也想看着你成家立业……”

“妈，你别说了，我现在不是很好么，你安心养病啊。”我抽噎着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将她的手贴到我脸上。

母亲对着我一直流泪“子尘啊，妈要求不多，只希望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妈也不忍心看到你这样子……”

“妈……”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我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答应妈，啊，子尘……答应妈……”

我忍着眼泪，拼命地点头。

在喂完母亲吃药后，我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给她顺气，然后就坐在一旁陪着她，给她说我小时候的糗事。

好不容易等母亲睡着后，我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凳子上。

又想起了赫连旻笙。

他退掉稚气的样子，愈发显得英俊了。

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医院照顾了母亲一个多星期，她病情好转后，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回了家。不久之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是我们

学校的第一个考入S大的学生，一时间成为了学校的头号传奇人物，大大的光荣榜摆在学校门口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风吹

日晒。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碧凡考入了R大，成为了学校的第二号传奇人物，据说是R大破格录取的，我有点不信，不过相比

起他那烂得不像话的文化分，他的专业分却是好得一塌糊涂。

放假期间，碧凡打过几个电话给我，无非是说一些他和他情人之间的事情，但他却没提起那晚的事，我有点奇怪，却也

不好多问什么。

而我也没再见过赫连旻笙。

转眼之间，就要开学了。

母亲为我收拾行李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看着眼前这两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它们全部背上班车。

九月份的阳光格外温暖，透过窗户抚摸着我有点微凉的脸庞。我坐在车上，看着不断向后倒退的树木。

天空很蓝，澄澈如镜。

我想，无论是谁，看到这么动人的蓝天。

一定也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吧。

二十六.

大学的第一堂课是参观校园。

大学的第二堂课是自我介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注定要错过认识新同学的第一个机会了，因为我现在正准备跟周公联络一下感情。

刚进入状态，身边的人突然一阵骚动。

好像在讨论着讲台上的正在自我介绍的人。

我抬头向讲台上望去。

“我叫赫连旻笙，我是中法混血儿，所以大家不要觉得我的眼睛很奇怪，还有，提醒一下女生们，你们最好别送东西给

我，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最后，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一如三年前的话语。

当我还愣愣地看着讲台的时候，赫连旻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身边坐下了。

“你好，我叫赫连旻笙。”

他微笑地跟我打招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点惊喜，有点惊讶，更多的是不安。

“怎么了同学，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你好，我叫檀子尘。”

既然他当做不认识，那么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完，我继续趴桌子，却再也睡不着。

放学的时候，他拦住了我。

“檀子尘，一起吃午饭吧。”

“不用了，谢谢，我吃饭的时候，喜欢安静。”

我委婉地拒绝了他，而他也没说什么，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后，就给我让出道来。

赫连旻笙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打得我措手不及。

兜兜转转了三年，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然而这一次的交手，我希望是再也平凡不过的同学关系。

没什么心情，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我就走回了宿舍。

进门的时候，管理宿舍的大爷告诉我，我原来的室友已经搬出去住了，然后会有另一个新同学搬进来，我点头谢过大爷

后，就走上楼去。

S大的公寓设施在全国算是数一数二的，我住的是两人间。

打开宿舍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却不见人，我正在纳闷，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原来新

同学已经住进来了。

想着以后要相处四年的，关系怎么的也不能太僵，就主动跟浴室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呃，你好，我是檀子尘，是你的

室友。”

浴室里的人没有反应。

可能是水声太大了，我又大声地对着浴室说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听到浴室里传来一个声音“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我的沐浴露？”

我用眼睛扫了一眼他的床，看到了扔在衣服上的一个蓝色瓶子“是放在床上的那个蓝色瓶子吗？”

“嗯。”

我拿起沐浴露，走到浴室门前递给他“麻烦，请开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