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对这样的内裤连丰堂会有些什麽样的观感。而跟他的观感一样,那时候在他那个品味怪异的马子将这些内裤送给他时,他也差点看的凸爆了眼。并且在当下就立时决定了要跟那个怪女人分手。
而甭说这两件了,他那怪马子所送给他的那一打怪内裤,他可是至今仍一件也不曾穿过的呀。但至於他为什麽会翻出这些花色怪怪的内裤给连丰堂穿啊?倒也不是他存心想整他或看他笑话,只是他得了重感冒,身上又发著烧,穿著这种宽松松的四角裤总绝对比穿著紧身的内裤要来得舒服合适吧。
所以很难能可贵的,那些怪内裤也终於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而且他还可以藉机强迫出清几件这玩意儿。多麽的一兼二顾啊。哈!
无言。
因为突然不知能、或该说些什麽。最近决定了什麽都不想、也不要说的,连丰堂又重低下头来──吃粥。
但在下一秒却有只大手从他脸侧切了过来,一愣的不及闪避,郎律日的掌就已执著他下颔的抬起他的头来,冷下眉眼,连丰堂才想怒声质问他究竟想干嘛时──下一秒,一个触感温凉的东西已经直接的抵上了他的额头。
那是郎律日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碰在一块的触感。眨了眨眼的,连丰堂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用自己的额温探测著连丰堂额头上的温度,好像觉得还不够,稍移开了点,在动手将连丰堂与自己额前的发拨开了些後,他这才又让两人的额靠在一起。
「嗯……体温好像还是有点高。等会吃完粥吃药时别忘了顺便吞颗退烧药。」终於放开了连丰堂,一点也没将心中的占了便宜的欣喜给表露出来,一脸严肃的,郎律日这麽对他说道。
愣愣地看著他,只感觉到不仅是脸,就连心理的热度都跟著上升的,连丰堂实在是没法子不为郎律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觉得心中一暖。
刚才那样的动作,在他很小的时候感冒发烧时,妈妈也曾对他那麽做过。直到後来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再关心自己的孩子後,就变成是管家婆婆在照料他了。
从未在他生病时对他做过那样的举动。管家婆婆总是很科学而专业的拿出体温计来帮他量体温,虽然对他很好,但以「男孩子就该独立自主,不该像个小女生一样天天只想向人撒娇」为教育理念的,打小对他的教导就很严格的婆婆甚至从来没有温情的抱过他一回。
一直到最终婆婆生了病,在快临终时才愿意抱他。而婆在抱他之前竟然还问了他一句:「少爷,可以让婆抱你一下吗?」
没有回答,那时他只是反身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婆……而也在那时他才知道了其实明明是很疼他的婆为什麽总是不肯抱他一下的原因。
并不只是希望他成为一个能独立自主的男孩子而已。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但在观念传统的婆的心中,他仍是她的少爷,是她的主子。所以虽然疼爱,但她仍是「不能」随便抱他的。
回想到婆最後那一句「少爷,婆可以抱你一下吗?」,胸口闷闷的一窒,连丰堂突然没了胃口起来,就连清朗的眸光也跟著一暗。
没了眼镜的遮掩,心绪全然的映在眼中的连丰堂心情的跌宕是那样的明显,悚然一惊的,误以为连丰堂是因为他方才的举动生了气,郎律日忙慌慌乱乱的解释道:「喂,你可别乱想哦!我刚才可没有吃你豆腐的意思哦。只不过是我小的时候发烧时我老妈都对我这麽做的,我才会临时想到那麽做的,我绝对没有其他的念头的,真的,我……」
对於郎律日的慌乱及急於解释感到很奇怪(所以说某J觉得说人还是不要做贼的好,免得常常无端心虚,笑),抬眸瞟了他一眼,连丰堂只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而且我并没有乱想什麽。因为在我小时候生病发烧时我母亲也为我这麽做过。」不觉因回想起的温暖记忆而整个面部表情都柔和起来,温和一笑地,他又看著郎律日说道:「我猜你应该有个很疼爱你的好母亲吧。」
脑子暂时停止运作,面部表情也完全呈现痴呆状,呆住的看著连丰堂柔美的神情约莫几十秒後,郎律日的脑筋这才终於能重新运转的意会到连丰堂刚才是对他说了些什麽──哦,在说他的老妈啊!
他老妈哦……照字面来讲的话,是这样没错的啦!他确实是有个挺「疼」爱他的老妈,尤其是他小的时候每当做了些什麽特别的「好」事时,他老妈甚至会追到天涯海角的只为了好好的「疼爱」他哪!痞痞的,郎律日只在心中想道。
不过,还真是难得呢!转头,郎律日又把著迷的眼光投向连丰堂──真难得在连丰堂的脸上看到那样柔和可亲的表情,而没想到会让连丰堂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的老妈。
跟他平常那副总爱装酷的样子完全不相合的,连丰堂原来也不过是个还会恋母的小毛头嘛!暗暗好笑的想著,但在下一倏闪进郎律日脑子里的念头却让他顿时又没了笑话人的心情。
那个…该不会不久前连丰堂打电话回家时,就刚好是他母亲接的电话,而连丰堂脸上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就是因为他有恋母情节的关系吧?!难道他的假想情敌竟然是连丰堂的老妈吗?
天哪!那困难度也未免太高了点!更何况,要万一连丰堂他母亲是个跟他们家老妈一样强悍的女人的话,那他就根本毫无胜算的嘛!
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最终,开口有些不自然的故作轻松地,他只痞笑拾回不久前连丰堂丢给他的话尾地说道:「对啊!我老妈确实是对我不赖的。」只有在他小时候闯祸时抓住他俊帅的脸孔又搓又捏又拉时除外。
不过,小的时候他若生了病时,老妈也是会对他份外的温柔的啦,不过可惜的是他打小起身体就壮得跟头牛似的,小时候生病的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得出来,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啊,他家老妈还是以凶狠的母夜叉形象存在居多的。
所以,即使他家老妈在年轻时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要不怎生得出像他这麽俊帅的儿子?──而且因为保养得宜,到现在也仍旧风采逼人,不过,因为小时候被「疼惜」到怕了的关系,说什麽他也不可能生出所谓的恋母情节的想要找个像老妈那样的女人来当结婚对象的!
不过,以上这些通通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必须要得知──连丰堂……到底他有没有恋母情节?还有,他打电话回家时到底是不是他老妈接的电话?
先从无关紧要的上文引出与主题稍相关的话语,最後再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出口其实最想知道的事……这样一来,铁定能突破对手心防的剌探消息成功!
打著这个主意,郎律日只状似若无其事的问了句:「那你妈呢?你老妈听来应该对你也不赖的吧?」但在连丰堂仍未及开口回答时,像顺道问起,其实刻意,他又追加了句:「对了,你刚打电话回去时应该就是你妈接的吧?既然你妈那麽疼你,你这台风天的大半夜还没回去,那你妈铁定是守在电话旁等你的消息。而你这小子竟然还不记得要打电话回去报备一声,真是。」状若不经意的笑谑问道,但下一秒,郎律日的耳朵却已高高竖起。
「不是的,不是我母亲接的电话。我母亲早在我上了国中时就已经去世了。」突然又变回了原来那张木头脸,就连声音也变得平板的连丰堂只回答了这一句,旋又低头吃起粥。
没预见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郎律日倒有些愕愣住了。
没了去庆幸自己不用跟连丰堂老妈争人的心情,只觉自己为何竟会盲目到连连丰堂笑容里的哀伤都看不出来,竟还蠢到去探问那麽个白痴问题!刹那间郎律日心里只充满了自我厌恶……
「那个……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问起这种事来引起你不好的回忆的。我……」
「没有关系的,你没有必要道歉。而且,先提起这话题的人其实是我才是吧。还有,事实上对这件事情我早已经没有那麽在意伤心了,所以你并不需要为了这件事而感到愧疚。」即使有多麽刻骨伤心,心中所深爱的人的死亡既然已是既定的事实,那麽仍活著人的就只能选择接受它,并且为了我们深爱的人活得更好。心中坚定的,连丰堂这麽想道。
「嗯……喔。」还想再说些什麽来赔罪,可想了想,确实这话头并不是他先掏起的,而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啥,最後他只得「喔」了声了结。
「那…你就先慢慢吃吧!我…我先去洗澡了。」因为突然觉得有些窘了,所以郎律日只得随便找个名目走开。
哎!竟然会觉得窘迫!这对他这一向自诩为脸皮比车胎还厚的郎大少而言,还真是个难能可贵的经验哪!而且……人家当事人小堂堂都已说了不计较,他又干嘛非得再继续不好意思下去呢?真是!
啊!算了、算了。不管他!反正连丰堂也不给人看他吃东西的样子,连坐近一点他都立刻一副想跳弹开来的模样。没搞头,他乾脆还是去洗澡算了。
不过,既然那通电话绝不是已经去世的连母化身成幽灵来接的。那麽……到底电话里那家伙又是谁啊?──这是郎律日在进浴室前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13
在郎律日进了浴室洗澡後,终於觉得可以完全自在行动的,一手捧著已经变凉了点的粥跟筷子,一手腾出来的,连丰堂又摸出眼镜来重新戴上。
毕竟平常戴著眼镜惯了,眼镜就像他的第二生命,脸上没了眼镜的屏障,总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所以,既然粥都已经不那麽热烫,那就还是戴回眼镜吃吧。
戴上眼镜後,眼前视野清晰了起来,又少了个存在感强烈的郎律日在旁。边吃著粥,连丰堂这才得以分出多馀的心神仔细打量起自己目前所处的房间。
乍看之下,这间坪数约莫有九到十坪,格局方正略呈长形的房间看来很空。而实际上也真的很空,因为除了他身下正坐著的这张超大尺寸的弹簧床,及明显与这张床为一整套的床头柜组,还有床头柜上置放著的那套音响之外,在这房间里似乎就再没有其他的家俱了。
但再仔细一瞧之下,连丰堂就发现──这房间里其实并非没有其他家俱,只是其他的家俱全被一道道特意设计的像真墙似的假墙式拉门给隐藏起来了。
虽然整个房间装潢的风格是采欧式的,但却又巧妙的融合了东洋的极简设计形式,是个设计感很流畅的房间。
看起来郎律日似乎是一个人单独住在这房子里的模样,虽然连丰堂仍未看过这房子的其他房间,但光从只是间卧房就那麽宽阔来看,这幢房子的坪数肯定也不小。再回头想到似乎是郎律日老家那栋豪宅,看来跟他最初的第一印象所感觉的一样,郎律日果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哪。
难怪那人行事总那麽张狂。
有钱人家的少爷,可能是打小生长环境里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所致,所以,一般而言在个性上都会比较霸道不讲理。
郎律日的霸道性格是有的。不过,虽然行事嚣张但他似乎也不是那种性格横霸到不讲理的人。而且……跟他给人的粗枝大叶印象满相违的,郎律日在某些事情上似乎也有著份外细腻的地方。
就好像在照顾生病的他的这件事上、特意的煮白粥跟不忘提醒他打电话回家报讯等等的事,他做起来好像都挺得心应手而且周到的哪。心中暗想道,但连丰堂的眼光在逡巡到这房中的某一角後,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加了一句但书──果然,不愧是个大少爷。生活习惯真差。
看著方才郎律日为了拿衣服而拉开的假墙式拉门後显露出的景象,连丰堂只忍不住想摇头──拉门後的衣橱柜是洞开的,因为在拿完衣服後,郎律日似乎就「忘了」顺道把衣柜门给掩上了,但比较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在那整个衣物都折摺整理的有条不紊的衣柜中,就仅有方才让郎律日给翻过的地方是一塌糊涂、一片凌乱。
小偷翻东西的手法应如是吧。皱著眉的,连丰堂想道。
其实,如果是整个都乱七八糟,他倒也不怎麽在意也不想理了,但整一片的整齐,就一角混乱,怎麽瞧总觉别扭。突然有股冲动,连丰堂很想起身来帮他把衣柜那一角给整顿一下。但想了想,他究竟还是憋住了。
算,他何需管那麽多。毕竟他只不过是个临时的客人,还管到别人的「家务事」去也未免管得太多。而且,依他的判断,郎律日住的这房子应该是有请人按时来整理的。要不,乱的话只会一屋子乱,不会只有被郎律日翻过的那一角乱。
而再乱那也毕竟不关他的事,还是等那个整理的人来发现後再去打理衣柜那一角的乱吧。
偏过头,决定不再执著於那一角的连丰堂遂把眼光调往别处。
外头的风雨似乎满挺大的呢。看著掩得密密实实的窗帘,虽然脑袋还是有种沉沉的重感,脚下也颇觉虚浮,但因为实在想知道外头的情况现在是如何了,连丰堂仍站起身来朝著那片落地窗门走去……
其实雨势倒并不怎麽大,但是风力似乎很强的样子,刮得那雨丝东斜西落的,外头的路灯仍旧是灿亮著的,就是路上人车稀少。
看著被风吹得整个歪向一边的行道树,莫名的,连丰堂只觉从这落地窗外看出去的那条大马路似乎有些眼熟,而等他微侧过头地赫然看见马路尽头一道更为眼熟的围墙时,他立刻就知道了原来郎律日就住在他们学校附近而已。
一发现这事,连丰堂立时就认知到他似乎又给郎律日添了另个麻烦了。
既然郎律日就住在学校附近,那他大费周章的替他把书包给大老远的送回家里不仅多此一举,可能还要累得郎律日特地跑回家中把书包拿回来呢。
低头这麽想著,连丰堂突然感到对郎律日很抱歉起来。
「喔,好像没什麽雨哪!不过外头的风似乎还挺大的。还好你没坚持要回去,要不就算没又在半路昏倒,也有可能被突然掉下来的招牌看板砸到。」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这麽说道,一回头,距离近到差一丁点嘴唇就要碰到身後人下巴的,反射性倒退了步拉开两人距离,连丰堂只惊疑的张眼瞪住那个不知在何时已洗完澡并且无声无息的摸到他身後的郎律日。
没有穿衣服。赤裸著上身,下身也只草草的围上了一条大浴巾,手上则拿著另一条浴巾在胡乱擦著自己那一头湿发──现在时节都已入秋,而且今天还是个气候份外湿冷的台风天,这家伙才洗完澡,也不穿上衣服的到处乱跑,难道不怕感冒吗?──由於自己还身受重感冒症状的荼毒中,对这样子再度现身的郎律日,连丰堂只有这样的疑问。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後就把不久前郁结在心里的疑问清了个空,心情大好的郎律日又有了戏耍连丰堂的兴致。「嘿!你干嘛这样子双眼发直的盯著我看,人家我可是个纯情少年郎,会害羞的耶。」一脸「娇羞」的说著,唱作俱佳外带夹带道具演出地,他甚至还拿下原用来擦头发的大浴巾遮住自己「两点」的扮起「腼腆」来。
可惜他这难得一见的「腼腆样」只维持了约莫半秒。下半秒,将手上浴巾往肩上一搭,口气也随之一变的,他又回复平常一贯痞痞的语气说道:「还是说,在你看见我的裸体第一眼後,其实你就已深深的感觉到羡慕并且迷恋上我这健美身材了,所以才一直的盯著我看。」一个人唱著大戏般,郎律日甚至还搞笑的摆出了几个健美先生惯耍的「秀肌肉」姿势来。
有点不知该做何反应的眨眨眼的,连丰堂只觉自己方才的担心或许多馀──这家伙……应该不用担心他会感冒,因为听说傻子跟笨蛋是不容易得到感冒的。08819C16E我看:)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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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家伙其实只有痞,其实并不傻,那他又干嘛对著他做出那麽蠢的举动?难道他的目的其实是想逗他笑?若真是这样的话……虽然只觉莫名其妙,但他该不该捧个场意思意思的笑一下呢?
就在连丰堂仍旧一脸认真严肃的在思考著该不该笑的这个问题时……
「不好玩。喂,我说学生会长你还真不是个普通无趣古板的家伙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和你开玩笑的就想逗乐你吗?枉费我耍宝耍了半天,你起码也笑个两声捧个场嘛。」唱独角戏唱半天才发现在场唯一观众连半点回应也没,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超小白,忙重将浴巾披回头上继续擦头发。但虽放弃了逗笑连丰堂的「阳谋」,但郎律日仍忍不住嘟嘟嚷嚷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