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二部 冰结之夏（可可篇）——阿苇

「早安，Doris。」

「早安，副总经理、辛可。」

陆皑跟他走过木门前的位子，女人一手按着电话筒，对他们道早安然后再忙碌说着话。

辛可知道这是陆皑好的地方，位居要职却没什么架子，总是先跟别人道安也会跟下属寒喧。

红木门之后是个广阔的空间，波浪形的阶级在中间隔出了阶级，下阶的左边是一组小沙发跟玻璃茶几，右边有他的位子

——正面摆放的办公桌。

进这办公间最吸引视线的肯定是一墙落地玻璃，而坐拥那片大海境的人叫陆皑。

他还记得陆皑第一次带他来看这办公室时，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就像他们去看新居。

的确，他们每天最多的时间都供献在这儿了，需要喘口气时，他常跟这男人边啜饮咖啡边欣赏夕阳沉海的美景。

他把公事包抛在椅上，拉开抽屉，好几个药瓶子滚出来，他抓住其中一罐倒出了两颗，想直接吞下时就听到男人的声音

「Doris，可以拜托你拿杯水来吗？」

陆皑转头问他头是不是很痛，辛可看他的表情比较像是“睡不够头痛了吧，早叫你别回公司的了”

可可说「你看到我按额角了吗？」

趁陆皑谈得很兴起时，他在电梯中忍不住侧身按了按额角，不知道这男人是怎样发现的。

「我还看到你烦躁地敲膝盖。」

啊啊地咕哝两声，听到敲门声，可可很有风度走去门口接过水。

他快把药丸丢进口时，男人再罗嗦「空肚服药等下又胃痛。」

「我有胃药。」

「有吃早餐就不用吃胃药。」

可可用皮鞋头压下了电脑的开关「或许你想说的是我们今天根本不该回公司。」

男人没回应他，这次按下了电话上的按钮「Doris，可以再麻烦你吗？我想要两份三明治…嗯，Canteen就好…蛋黄酱的

不要，如果有火腿的话…对，两份一样就OK了。」

「我今天想吃蛋黄酱。」可可戴上耳筒，音乐便充斥了他的世界。

「你今天想吃过敏药。」

吱呀一声，陆皑把自己甩在皮椅上打开了电脑。

之后好一段时间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他们很快便进入了自己的工作进度中。

进入＊R&D后，最近他们为新开发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很多工作要带回家做到深夜，然后早早回到公司一直加班到过

了晚餐时间，直到此刻他们的手指仍黏在键盘上，手指离开键盘的时候、眼睛又离不开萤幕。在等资料调出来的时候，

陆皑分了点时间瞧了瞧恋人，可可才看了看资料然后快速地输入电脑中，熟练而快捷的敲击比较像在弹奏钢琴，连那专

注的眼睛跟认真的侧影，为什么都能如此性感啊……这个人还真可恶。

但这个可恶的人是属于我的。单手托着腮，不由得发出了甜蜜的抱怨。

「叮咚」一声，公司专用的内联网发出提示音。

他知道资料下载完成了，将椅子转过去时，同时看见新邮件的提示视窗……

陆皑笑了，他将邮件打开，里头只有一句“陆大少，有空偷看我代表你闲得很”

当然不能下载网路上的通用软件来传送文书资料，但偶尔也会用“很正式”的内联网来聊天就是了，直接跟戴耳筒听音

乐的可可说话，他八成听不见的。

他立即回了句“没吃午饭，饿吗？”

那专心工作的男人很迟才回覆了一个字：“不”

这也是陆皑意料之内的，因此他无声地微笑着，把手边的资料整理告一段落后才回覆“王子，那代表我有这个荣幸邀请

你去吃下午茶罗？”

将邮件寄出的同时看了看手表，时针忠实地走到三点零六分。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即使昨晚加班在公司留到夜深，争

取时间连晚饭也叫外卖般废寝忘餐着，到了第二天，仍能完全投入在工作中不知疲倦，也许是因为他跟可可都是工作狂

的关系吧，两个人不能同步调是很辛苦的事。

而他，大多数时间还是拖累可可脚步的罪魁祸首。

即使有时会抱怨“下班后别再谈公事可以吗”，但在他埋怨过后，可可静默不语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时，陆皑就知道他十

成九还在想公事。

哎，他是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下属啊？

“3：30”

按了按滑鼠右键，陆皑把回覆关起来，噙着微笑继续工作。

直到都快四点了，他才走近男人，轻轻将男人戴着的耳筒拔掉「王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我饿得快死了。」

再怎样投入在工作中，音乐突然离开了也是会察觉的。

于是可可将萤幕关掉，陆皑体贴地替他揉搓着僵硬的肩膀「…我们今天去远点的地方吃。」

「那儿？你订了位吗？」

可可仰头看上下倒转的他，露出光洁的额，陆皑将指尖移去皱起的眉心「朗廷酒店，我订了位。」

「好高兴，又是那些贵得要死只分得两片蜜瓜火腿的HEA TEA 吗？」那些填不饱肚子的小点心就敬谢不敏了「你以为我

是你以前约会时吃两口饭就喊好饱好饱的小女人？」

「TEA BUFFET，便不便宜就要看你塞得下多少了。」

「……我现在塞得下一只恐龙。」

「那我们已经蚀掉一小时了，快出发吧。」

「你去拿车，我等下再下来。」

陆皑耸耸肩，不置可否地下去停车场拿车。然后看那男人左手一个公包、右手一部NOTE BOOK打开车门的时候，他都觉

得自己快哭了。

可可真是个太有上进心的工作伙伴不是吗？他心底在流泪啊！！「拜托，你让脑袋放空两三个小时是会死吗？」

陆皑调低车窗，可可抽起烟来「我不会在用餐时工作这样没礼貌的。」

「我又没说我担心这个。」

将可可手中的烟枝拔走，放进嘴中，辛辣的薄荷味立即狠狠钻进胸口。

正面坐着的时候，如果可可打开的电脑萤幕……他就看不见他的脸了。

认真工作时的确很性感，但他更喜欢会跟他笑着谈天说地，甚至争论起时事政治到意犹未尽的恋人。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太贪心。

转念一想，就因为他太喜欢这男人了，所以会想霸占他的每分每秒也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开始在他耳边说起开发计划中的细节，最犯贱的是怕会把气氛弄僵，而细心认和着他一言一行的自己。

陆皑怀着微妙的心情握着方向盘，分心地开起车来。

「所以我想，材质方面能联络上大陆那边的厂商应该就可以再便宜三成左右…」

「我也有想过这个原料成本的问题，但这品牌一向走高档次、用的都是瑞士的材质…」

＊＊＊

还没走进PALM COURT，可可就知道这男人有底牌未开了。

在陆皑故意不开后座车门让他拿回NB的情况下，他迫于无奈地两手空空走进酒店。

以为那富家子又在玩好吃但吃不饱的把戏，刚进来就知道不对了，因为他嗅到浓烈香味——

巧克力的香味。

男人落后他一点，带着些兴奋期待的表情，像要等他自己发挖、又很想立即告诉他。

「别告诉我…你请人用巧克力雕了一米七的我的雕像？」

陆皑笑了起来，他爱死了可可的幽默感。

然后可可踏进PALM COURT，甫进内，便看见了巧克力的雕塑还有自助餐桌上的褐色桌布，他没法形容自己的反应是如何

的。

这样说吧，他拉出了暧昧不明的弧度，要笑不笑，总之看在陆皑眼里一定很像颜面肌肉失调——

触目所见全都是深浅不一的黑色系，全都是巧克力甜食。

并不讨厌，但无法原地弹跳然后叫着太高兴了，毕竟不是被约在酒店的娇滴滴女郎。

「GODIVA？」

陆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你一看到就知道了巧克力的牌子！？」

「我是看到侍应拿着粒装巧克力转来转去。」所以？怪不得他说不吃午饭时这男人意外的爽快了「很有趣啊，全场都是

白领女人，只有一对GAY在玩模拟烛光晚餐。」

全场女人在捧着巧克力转来转去时，只有两个大男人脸对脸用刀叉切蛋糕？

他无法想像那画面有多可笑，陆皑今天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有巧克力寿司、巧克力面、还有泡芙跟蛋糕，你会喜欢的……」

虽然这里离公司有点距离也没有人认出陆皑，但流言若传出去了……

根本没留意陆皑在耳边念些什么，在他差点说出“别进去”时，侍应已经为他们带位子。

于是只能被可可香味吸引着前进，到了真正近看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他整个人醉一半了，途中看见很抢手的泡芙时一直

想先拿几个再去找位子，男人苦笑着把他拖走

「等等再拿…」

「等等就没有了，你少看女人对巧克力的疯狂程度会遭殃的。」

「会有的、我向你保证还会有供应的好不好……」

男人说，你双眼都发光了，还打趣说那几座巧克力雕塑是吃不得的，顾及些仪态比较好……

他想这男人一定忘了之前他们为了最后一块巧克力饼干曾在上铺大战过。

他很有仪态地先在位子上坐了二十秒，也尽可能勾起最帅最迷人的微笑吸引侍应，到那侍应真的捧着放有五六款巧克力

的银碟让他挑选时，他很有礼貌地只挑了数款、每款只试一粒。对面的男人由始至终只拿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他，那副

托腮要笑不笑的表情令人他妈的火大。

「酒心这款我想要一颗。」

「不，我想还是不要好了。」陆皑摇摇头，害举起钳子的女侍应要放不放，很尴尬。

大概也看得出女侍应的不知所措吧，他解释「他吃有酒的东西会不太好，是体质的关系…」

女侍应立即勾起微笑，一副恍然大悟「对啊，这样最好还是别吃有酒的东西了…」

当女侍应转身欲走，可可绝地反击「麻烦你，我还想点杯巧克力COCKTAIL。」

以为这下子绝对万无一失，谁知道这男人直接阻止「不、他开玩笑的！！他根本不能喝酒，你别管他，哈哈——」

一片违和的打哈哈声中，女侍应有感遇上了神经病，逃亡般远去然后再不接近这桌。

女人一转身，桌底下，可可狠狠一脚踢他的小腿胫！！

男人无声地哀叫一声，弯腰将额头抵在桌布上…「好痛…」

「带我进来之前，陆大少忘了告诉我条件是不能喝酒。」

「你明知道巧克力混酒你会变得很“厉害”。」至于那种厉害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你答应了JUDE今晚要回去吃饭，那样

不太好吧。」

完全不能反驳男人的话，可可咬紧牙关「我今天才知道你这样体·贴。」

尽管怀着“你干嘛不去死”的心情吃巧克力，巧克力仍是强而伟大得把他最后一点坏心情都消灭了。

在陆皑吃了四颗巧克力加一件蛋糕，大叫投降要喝咖啡的时候，他在吃第三个泡芙。

陆皑将下巴搁在桌上，一开始欣赏着恋人吃巧克力时舔手指的小习惯，而觉得有带他来吃真是太好了，视觉享受到他的

小儿子都精神抖擞起来，有好一段时间让他不敢起身去拿东西吃，请可可来代劳的时候还被狠狠的嘲笑，故意在他脸前

煽情地舔唇。

现在？他只要看着可可滋味地用舌头卷奶油，他都想吐…「你跟我的胃真的是同一个构造吗？」

他的恋人是体内藏着巧克力焚化炉的猫，怎吃都不厌，某程度上望而生惧啊。

可可把最后一口泡芙皮推进嘴巴，舔着指尖上的奶油。

连没有像女人般别别扭扭地用刀叉对付泡芙、把奶油硬挤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小地方也让陆皑喜欢。

「我为了不让你蚀本，当然要用力地吃啊。」

在可可扬手请侍应再夹巧克力时，陆皑一手掩唇，含糊说了句“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借尿循逃开巧克力不够十秒消失的恐怖一幕。

洗手间空无一人——这是当然的，有胆挑战巧克力自助餐的勇士只有他们。

在镜台前洗手，在他想着再过二十秒才回去好了的时候…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来，他觉得会是可可，正想转头过去说话…下一秒，他便被吻住了。

＊R&D=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研究发展；研发部门

一、HAVE YOU EVER BEEN IN LOVE　下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来，他觉得会是可可，正想转头过去说话…下一秒，他便被吻住了。

毫无预警的献吻，如果他的嘴巴早了一秒张开，牙齿都会被撞痛。

被那股投怀送抱的冲劲带退了两步，他及时一手扶住恋人的腰……

恭喜可可的西装多了一只湿手印。

恋人一手缠上他的脖子，手指习惯性地插进发间，磨蹭着他颈后——

他有时很怀疑这男人知不知道这样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通常只令一切更不可收拾。而他将会是最终站在马桶前可悲地自X、或开冷水冲身的受害者。

可可弄乱了他颈后的发丝，接吻的角度比平常更火热、更深入舒适……

就是习惯了接吻的陆皑都不自觉要溢出低吟来了「嗯…喂可可…」

他一手环着恋人的腰，另一手覆上他的脸庞，想把他拉开点……

可可会主动吻他，但在公众场所跟他亲热则绝对不可能，更别提现在他们站在镜台前，随便那个人走进来都立即看见一

对死GAY。

他在可可嘴巴中尝到浓浓的巧克力味，还有独特的苦涩……

掌心下的脸庞滚烫，颧骨像扫上胭脂。

当他将可可的脸拉开时，可可像看见甜食的孩子般，只管轻轻嚼咬着他的唇瓣，唇与唇贴合、剥离时发出啾啾、令人脸

红的声音…

这失常的家伙喝了酒、也许趁他去上厕所时还把一整盘酒心巧克力倒进胃！！陆皑花半秒就知道这醉猫冲进厕所扑吻他

的原因是什么了！！

「…可可，你的眼镜呢？」

先来试探一下他醉的程度好了。

可可也许会答得乱七八糟，又也许清醒得从口袋中拿出眼镜来给他看。

始料未及的是，可可像要分享秘密的小男孩，双手都缠上他颈后。

即使知道现在有人推门进来就完了，但身体与身体的密贴舒服得令人舍不得推开，他扶住跌跌撞撞的恋人。

「…我好高兴，谢谢你带我来吃…巧克力……」男人像很害羞但又想撒娇，明是没有必要仍压低声音，几乎含住他耳垂

地低说「好甜好好吃…我还喝了好多杯…酒…那个也好好喝…」

陆皑苦笑「看得出来。」

可可在他耳边说着谢谢时，那甜腻的鼻音、柔软的嗓音与最致命的喘气让他从背脊涌上一阵电流，那电流是如此明显，

让他整个人抖搂了一下。

他紧紧回抱着柔软的恋人，但说不出“今晚留下来”这样的要求「看得出你喜欢巧克力比我还多。」

这狡黠的男人在吃了巧克力混酒之后，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坦率，这个是什么化学作用啊？

真可怕，他跟可可的恋情由始至终有巧克力之神的加持吧。

他把可可的领带拉松，让他洗了个脸醒酒，再出去拿了杯冰水。

可可的情况变得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不舒服，至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站上桌子跳个脱衣舞之类的……

在车上吹着风醒了点酒，可可一副酒醉的呆滞表情，将两腿都弯上去，脸埋在膝盖中，完全不理会皮鞋会踩脏坐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