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齐叔,背着药筐走在大街上,突然想喝上杯。
早就听,个镇子的酒家专卖太白酒,是用汾湖水酿制的,别处绝无分号。
酿酒季节来的时候,便有人专门摇船到汾湖,盛湖水回来,用糯米酿成黄酒,储存几年,然后再以黄酒代水,放入糯米酿制,花时较长才得以酿成。
据此酒开坛后酒香四溢,芳香绝伦,口感醇厚甘美。
站在路边想想,转身进旁的酒肆。
“阿悠,又过来进药材?”店小二热情的招呼。
镇子实在不大,经常往来,大家早就混个脸熟,几乎满街都是能叫出名字的人。
头:“二牛,给来壶太白酒。”
“哟,今真是希奇,每回请来喝盅都不乐意!”二牛调侃着将长抹布往肩上甩,从柜台后捧出个小型的酒瓮:“在儿喝还是带走?”
看看满满当当的桌子,似乎还有好些个不认识的人,可能是经过此地的外乡人,于是便道:“带走。”
二牛麻利的替系上拎瓮的绳子,送到面前:“好类,二十文。”
掏出钱袋,数二十个铜板,正要递过去,却听到临近桌旁坐着的陌生人突然放声感慨。
“现在的青门,真是远不如前。”其中人嗞的声喝干杯中的酒液,摇头晃脑道。
听忍不住扭头去看。
“来也怪。两年前,武林盟与青门莫名其妙就起冲突,结果武林盟被灭得连渣都不剩,最后那个刚上任的盟主还是靠他老婆挺着个大肚子才保住条小命。青门的手段谁敢不服啊?”另人夹着片莴笋得眉飞色舞。
旁边于是便有人搭话道:“按青门现在不是该更红火么?怎么反而销声匿迹?”
“嘘……”第个引起话头的子压低声音:“虽青门在江湖上完全没有动静,可也别乱嚷嚷啊,保不准哪上完茅房出来,就被人给咔……!”子边边将手横在颈前做个杀头的动作。
第二个话的子也压低嗓音接着道:“听人青门门主暴毙,所以青门散啦。”
听手抖,拿好的铜钱散地。
1
第89、90章
89
“阿悠!”二牛拿着长抹布在面前晃半:“怎么回事儿啊?鬼上身啦?”
猛的晃过神,连忙拾起地上的铜板,边回答:“没什么,手滑。”
二牛将酒交到手里,接过铜板,关切道:“阿悠,要注意身体啊,们那镇可就个大夫。”
“晓得,几日不见,怎么跟娘们似的,唠唠叨叨。”笑道。
二牛哼声,摆手道:“快走快走。”
拎着酒瓮有些魂不守舍,不停的回头看酒肆,差撞翻路边的小摊。
“阿悠,今怎么失魂落魄的?”摆摊的中年汉子热情的招呼。“是不是想姑娘?”
苦笑,连忙道歉。
“没事儿!”汉子善意的调笑:“别憋得太久,对身子不好。”
在大伙儿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阿悠,今日比平常晚些啊。”阿武在河埠下抽着水烟等。
连忙迎上去:“刚才拐去洒肆买壶太白酒。”
阿武眼睛亮,对于平常人家来,喝酒的机会较少,就算有喝,般也为省钱买那些掺水的,只图尝个味道。
想想,将太白酒递过去:“老是劳烦接送,就给捎壶。”
阿武放下船蒿,两手在裤腿上擦又擦:“那怎么好意思,在镇上经常给大家伙儿贴药钱,给做些事儿是应该的。”
佯怒道:“客气什么?身子不好,不宜饮酒。”
阿武才千恩万谢的收下。
船蒿奋力的插进水中,阿武抖着嗓子喊声:“开船类~~~”四周挤在块儿的小船纷纷避让,坐在船中,看着清泠泠的水面发呆。
“阿悠……今怎么么安静?”阿武撑着蒿,将船转入河道,在水面上徐徐前行。
勉强笑道:“心里有事儿呢。”
“没有老婆热坑头,不是回事儿吧?”自从那些镇民知道独身的原因后,对此直过份热情。
“不是,”顿时失笑:“听些以前朋友的事,他……好象过得不太好。”
“那就抽空去看看他吧。”阿武的手臂个用劲,将船蒿往上提,借着水的浮力和惯性,双手连续不停的抽出船蒿,个帅气的反手,又将船蒿重新插入水中,发出闷闷的嘭声。
看着阿武结实有力的双臂,和身上的汗珠,脑子里却不知不觉得想到严青。
去看看严青?
沉默的看着身后的镇子越来越远,而前方的河埠从远方抹黑,到越来越清晰,突然就有忍不住回头想再问个究竟的冲动。
不过冲动既称之为冲动,来得也快,去得则更快。
等转入小镇的河道时,已经摒弃那种念头,道听途,不足为据。
何况当日走时,严青不过脱力昏迷,也不可能致死,顶多体虚多休息几日。
那,会不会是故意放出消息,想引回去?
越接近河埠,越发现不对。
不过才离开半日,似乎发生什么变故。
河道旁的廊棚里挤满人,还不停的窃窃私语。
腾的站起来,通往岸上的河埠口停着艘陌生的船舫,船身平凡无奇,但在船舷处却镌刻着枝翠竹。
严青来?脑子里片空白,还是?……
阿武将船系在船鼻子上,招呼上岸。
背起药筐就往家里赶。
才接近就看到房门大大的敞开着,平时给镇民们看诊的座位上坐着名不怒而威的汉子,身边的黑衣人正替他端上茶盏。
他四十来岁,身着武服,脚踏方靴,两鬓虽已染上灰白,但双目炯然,红光满面,额边的太阳穴微微鼓起。
“悠哥哥。”才踏进门,便听到身后传来阿其的声音。
双颊微红,喘着气,双眼比平时还要亮上几分。
小妮子,定又是不知听什么消息,于是路疯跑过来。
正欲踏进屋子,便被两个黑衣人出手拦住。
“水伯,不要为难,只是个小姑娘。”双肩微动,将背上的药筐卸下来。
水伯端着茶盏,双目似利剑般刺在身上,半晌手扬,那两名黑衣人便松开手,站到旁。
“悠哥哥。”阿其扑到身边:“要走么?”
还不及答话,便听到水伯长叹声:“公子,请随们回去吧,属下已寻公子多时。”
摇头:“不想去。”
“公子,主人已经很惨,求跟们回去吧。”水伯脸沉痛,笔直的朝跪下。
吓跳:“是做什么?”
“请公子随们回去。”四周的黑衣人也整齐的跪下,高声道。
“公子,主人已经不能自理,成浑浑噩噩,不省人事……”水伯虎目紧闭,流下两行泪来。
如若雷击,木然后退两步。
“悠哥哥?”阿其疑惑的拽着的衣袖,将摇回神来。
“多久?”咽下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
水伯张开眼,口气愤然:“两年前紫云山别,直至今日。”
将药筐里的药分类整入药柜,然后把房门的钥匙交给阿其。
“阿其,很快就会回来。如果大家有些小痛小病的,不妨进去找找备好的方子,按药名抓药,不难,几剂几服,都写清楚,若是没有,就去邻近的镇子找大夫。”
阿其捏着钥匙,迟疑的咬着下唇:“悠哥哥,不能带起去么?”
坚决摇头:“阿其,外面并不好,也不会多呆。”
阿其烦恼的咕哝:“可是只是想出去看看……”
叹气,其实不想带阿其走的原因是,连自已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阿悠,出镇子可要注意身子,累就多休息。”镇上的居民都围在河道的廊棚旁,不断的递上新鲜的蔬果和鸡蛋。
大家总觉得弱不禁风,也懒得解释。
伸手接过转交给旁的侍卫:“会的,大家也保重。”
“阿悠,还会回来吗?”镇长佝偻着身子站在河道的转弯口,只要过处,就算回头也看不到那些善良的镇民。
“镇长,定会回来的,那间屋子记得替留下。”扬声道,然后看着小镇慢慢从眼中消失。
“水伯,现在青门是谁做主?”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水伯。
水伯无丝毫轻视,反而恭敬答道:“是萧离公子。”
眉头皱:“?”
水伯又道:“是主人尚有意识时交待的。”
听心中极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问道:“严青现在究竟是何情形?”
“……”水伯眼里有丝无奈:“公子,等见到自然就明白。”
其实到此时,心中不相信的成份仍然居多,但既然找到里,心中也不是真的不想见,走回又如何。
何况,现在,能阻来去的地方,只怕已没有多少。
等水路尽,就转行陆路,渐渐发现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当日离开的总部。
“水伯,们是去哪儿?”放下马车壁上的窗帘问道。
水伯盘膝而坐,目不斜视:“都城。”
略感惊讶:“为什么在那里?”
“主人的意思。”水伯硬绑绑的丢下句,便不再理。
碰鼻子灰,也只好不再追问,不管如何,见到严青,切自有分晓。
90
曾在都城生活十年,城中也许不熟,但严宅的草木却是都印在脑中,分毫不差。
记忆中曾让痛苦的长廊依然没有改变,两旁的藤蔓密密的盖住外面的阳光,长廊内阴凉舒爽。
坦荡的前行,已不再畏惧。
出长廊,便是曲折的回廊,两旁的景致并无改变,假山,奇花,就和多年前模样。
长廊尽头,便是严青居住的小院,看着出口,却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只要走进去,就可以见到他。
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胖,还是瘦?
是卧床不起,还是……
心里想得峰回路转,脚下却愣是迈不出去。
和他之间始终总是如此,明明已经隔得样近,却仿佛有着千沟万壑难以跨越。
“干,以为还是门主啊?”墙之隔的院子里突然传出粗鲁的谩骂,听愣。
“还给。”熟悉的声音比以往低沉许多,有些沙哑。
“呸,晦气,不就个小破袋子,里面能有什么稀奇宝贝,哥儿几个今还就看定。”那个粗鲁的音仍在叫嚣。
旁边也响起附合的□声:“看他唇红齿白的样儿,比那倌馆里的兔儿爷还要好看呢……”
有人在粗重的喘气,然后是无声的挣扎,眼虽不见,却可以想象出是怎样的情形。
“疯子力气真大。”个不认识的声音不满道:“哎,样行不行啊?别光顾着找乐子,万门主怪罪下来怎么办?”
最初那个谩骂的子呸声道:“门主不是交待只要管他吃饱穿暖就成么?可没不准玩玩他。再,门主十半个月也不上里趟,怕什么?”
听心中陡然沉,脚步加快,走到回廊与小院相接的小门。
院子里有五个陌生子,还有严青。
那五个子分明身着侍卫的服装,却有四人分别压住严青的手和脚,另人则脸淫邪的除去自已的上衣。
严青的头拼命扭动,嘴里却也被塞东西,鼓鼓囊囊。
“不如他的穴吧,他疯得厉害,万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交待。”
“们懂什么?穴不就跟奸尸个样?”光着膀子的子貌似是五人中的头目,起话来劈头盖脸。
“还别,他的皮肤真是滑……”有人啧啧感叹。
“还有股子骚香……”旁边有人立即哈哈大笑。
“谁准们动他的?”冷冷道。
五个子都愣神,往的方向看来。
“哎?谁啊?知道是哪儿么?”那个光着上身的人马上强硬起来,脸欠揍的模样。
沉着脸,心中杀意横生:“看搞不清状况的是,快给滚开,否则别怪不手下留情。”
那人摇晃着身子大咧咧的走到面前,从鼻子里哼出声:“曾五可是门主的贴身侍卫,门主不在,就是里的头儿。”
曾五两手微张,对着身后勾勾手指,原本压着严青的四人便严青的穴,也横七竖八的走到面前,副恶霸行径。
“蛇鼠窝。”果然是什么样的门主,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最后警告道:“趁还没有改变主意,马上给消失。”
“哟!还来劲。兄弟们,上!”那个曾五不进反退步,双手做个上的手势,随后抱在胸前,看身后那四个侍卫向冲来,脸得意。
心中正是烦躁,见他们不知进退,更加厌恶。
那四人的武功只算般,下盘也轻浮,不过左躲右闪,几下便将他们撩倒在地。
曾五见情形不对,就想逃走,被拦去路。
“那……那什么……大爷啊……听……”曾五立即跪下,抱住的大腿哭嚎起来:“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十几号人呢,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吧……”
“交出来。”伸出手。
曾五愣,随即连滚带爬的从刚才抛在旁的上衣里翻出那个破旧得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香囊交到手里。
那个香囊正是当初在紫云山道观里求得的第六签解签语,将香囊捏在手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时间言语不能。
正在胡思乱想间,曾五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匕首,朝当胸刺来。
冷笑声,不退反进,上身后仰,左腿向上踢起,正中曾五的手肘软穴,他的五指顿时松开,匕首落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曾五眼带怨毒,收起五指成掌向下疾拍,目标依旧是胸口。
收起轻视之心,以右脚为袖,将腰生生向右扭转,身形侧,右手撑住地面,胸口那掌顿时拍空,左脚则上踢曾五的太阳穴。
曾五此时上身向前,兼那掌拍空,顿时下盘不稳,下便被踢中太阳穴,踉跄几步倒在边。
手掌轻拍,借力翻身立起,冷冷的扫视躺在院中不断呻吟的五人。
除曾五,另外四人都无大恙,见情形不好,便架着已口吐白沫的曾五拼命往外逃。
本意也不欲杀人,便不再追逐。
“没事吧?”走到严青身边,取出塞在他嘴里的破布,运气解开他的穴道。
“还给!”严青的声音有些嘶哑,鼻音很重,脸形消瘦,突出高高的颧骨。
看得心里莫名的疼痛起来,时间呆住。
“嘶!”痛叫声,严青居然劈手就夺手中的香囊,下意识不过抓紧下,便被严青的指甲在手背上划出血痕。
“小辛,别怕,严青哥哥会保护的。”严青将那个破旧的香囊拍又拍,小心翼翼的捏在手心里,紧紧的按在胸口上。
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却被他大力甩开。
严青脸警惕的看着:“是谁,不准欺负的小辛。”
刚才那抓便试出他经脉中空空荡荡,竟无丝内力,难怪他刚才连那五个毛贼都对付不。
严青原本是对衣着装扮极为讲究的人,从来都要求整洁华美,甚至连仪表也总是收拾得妥妥贴贴,不容丝不苟。
此时在面前的严青,却是穿着件有些脏污的袍子,上面的脏迹不象是刚才被按在地面上所染,反而象是多时未加清洗而成。
十指的指甲也未修剪,甲缝内还显出黑色,可见许久未曾清理。
就连头发……他曾过子也就只能在衣料,腰饰和发簪上搞些花头,于是特别重视,光是头上的发簪同样款式,不同质地的就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