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下——麻雀船长

但此刻，他的头发仅被根发带粗略的绑在脑后，还因为之前的撕扯挣扎而显得凌乱。
眼前个人，真的是严青么？

“神经病！”严青看着嘟囔句，紧紧捏着香囊便瘸拐的向屋里走去。
下子跳起来，跑到他身前拦住：“严青，再看看，真的不认得？”
严青的双肩被摇得不停晃动，脸露痛苦之色，猛的使出大力推开：“不要靠近，不要过来……滚……滚啊……”
愣愣的看着他抱着肩抖成团，慢慢蹲在地面上，脑子里霎时乱得像堆稻草。
“严青哥哥，是小辛啊……”无意识的放柔声音哄道。
好会儿，严青才慢慢抬起头来，两眼黯淡，脸颊上居然有两道泪痕，他颤抖的对的脸伸出手：“小辛？是小辛？……”

1
第91、92章
91
欣喜的将严青的手贴在脸颊边，重复道：“是小辛，回来。”
严青伸手紧紧搂住，胡乱的在头上，后背抚摸：“小辛，的小辛……可把担心死。”
听酸楚，几乎要掉下泪来，随后便发觉有些不妥。
“小辛，真是不听话，要是再乱跑，就把丢，让去街上讨饭。”严青突然把推开，严厉道。
有些摸不着头脑：“严青……”
“，只能跟在身边，不准再去找那个小姑娘。”严青伸出手，作势欲打：“难道对还不够好？宁愿跟着在街上挨冻受饿也不愿意跟？”
的手突然颤抖下，是当年第次逃出青门被抓回来时，严青与的话。
为什么，他会和个？
严青见不答，神色越发难看：“个孩子，怎么么倔，明明胆子小得很……”
他突然抬头，四下打量：“阳……阳呢？……”
觉得手脚都变得十分冰凉，严青根本就没有认出，换做是另个人在他面前是，他也许也会样抱上来。
“阳哥现在不在，不走，就在里陪，好不好？”将严青扶起：“累，先去休息下。”
“小辛。”严青突然伸手捏住的胳膊：“什么时候长么高？手臂也粗。”
张张嘴，却不由自主的：“哪儿有，直样，糊涂。”
严青神色柔和下来：“是么？看来最近忙的事多，都没有好好注意。不要再生严青哥哥的气，以后定多花时间陪。好不好？”
把头偏开，闭眼道：“好。”

把严青弄进房中，扶到床上躺下，又替他盖好被子。
正准备去打盆水来替他清洁番，却被拉住手。
“小辛，要去哪？”严青脸紧张的看着，手抓得很紧。
连忙安慰道：“去找盆水帮擦擦脸。”
“种事叫下人去做不就好？”严青不满道，又开始四下寻人：“奇怪，今个个都死到哪里去？”
怕什么又刺激到他，于是便道：“没关系，会儿去吩咐，只管睡，不走。”
严青才高高兴兴的闭上眼。
没多久，他便熟睡过去。
看着他发青的下眼睑，心里又是阵绞痛。
两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水伯为什么没有保护他？现在时候叫回来又有什么意图？

待严青完全熟睡后，才起身，准备找水伯问个清楚。
不料，衣袖被严青死死压住，没有办法，只好脱外袍，才得已离开。

院子里早有人恭候，见出房门，便缓缓移步到面前。
轻手轻脚的将门掩上，转身面对萧离。
萧离的头黄发不知何时又染回黝黑，神情淡漠，水伯则脸恭谨的站在他身后。
藏袖里的拳捏紧又松开。
“请喝酒。”萧离淡淡道，言毕便转身而行，水伯亦立即跟上。
犹豫片刻，便跟过去。

花苑的方桌上，只玉壶，两个酒杯。
萧离也不邀请，自顾自的倾杯，张嘴喝下。
水伯自发走到远些的地方，避免听到们的谈话。
“怎么能样对他？”掌拍在石桌上，按出五个深深的指印。
萧离终于抬眼望，可在他的眼睛里居然看不到波澜，仿佛潭死水。
心中惊：“……”
“杨寿死……”萧离突然打断，平静的脸上出现丝裂纹。

“那日柳盈从武林盟那里得情报，当晚上就来到和杨寿投宿的客栈。”萧离杯接着杯，那壶酒液几乎是他人在喝。
“知道，严青是为让柳盈出手治替报仇，所以才能好好的活到杨寿来青门。”萧离脸颊泛起微红，双眼变得有些迷离：“柳盈那时便在身上下只淫蛊，能使茎身长勃不射。”
默默的听萧离发泄，没有言语。
有些话，憋得太久，无人可，久而久之，就成心病。
“那时候，觉得快要死。”萧离无力的放下酒杯：“不，是比死还要难受。”
“直恨杨寿。”萧离仰头，又灌下杯酒：“当年他眼界高得很，虽要找传人，却个个看不上眼，除严青和燕南雪，在他眼里谁都是废物。也不讨他喜欢。可没想到有日他与柳盈斗法，不察被下药，迷心智。结果身的邪火都发到身上……”
看着萧离儒雅的侧脸，居然发觉从来不恨他。
“又哭又叫，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疼得死去活来，杨寿什么都不知道，发泄完，倒头就睡……”萧离手上失力道，居然把酒杯捏破，割得手指见红。
“当时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如果真要样，宁可压着的人是严青，也不要是他。逃几次，都被杨寿抓回去。”萧离的语气逐渐变得古怪：“他居然会好好待。笑话，他算什么？才教几招花拳绣腿的师傅。然后他要传武功。便告诉他，严青学什么，也要学什么。”
伸手掰开萧离紧紧捏着的拳手，将把他手掌割得鲜血直流的碎片取出。
萧离就象感觉不到的所为，只是顺从，眼神飘忽：“资有限，难有寸进。可山里的日子却是也待不下去。杨寿憋多年，终于找着泄火的地方，有次便有二次，假意迎合，想找机会逃跑。结果，就勾搭上柳盈。”
到里，萧离突然微微颤抖起来：“那时候，不知道是个魔鬼，还以为真心帮。”
责备道：“对下毒。”
“那是因为恨勾杨寿，开始假意与相好，后来便在身上下蛊虫。”萧离愤然扫石桌，桌面上的玉壶与酒杯全数落地，碎得七零八落。
萧离惨笑：“来也可笑，正经学功夫，不行，可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不学也自通。柳盈身边只是稀奇的宝贝多，使起来却不是个个顺手，结果被命硬得很，误打误撞逼出蛊虫。被反噬，只好割血放毒，还差死……”

“杨寿与柳盈相争多年，也算有些见识，下便觉出被种蛊。正巧此时柳盈来，杨寿便不知拿什么要挟救。柳盈嘴上应，也装模做样帮解蛊，却又假借医治之名，把阉……”萧离面无表情的着，仿佛不是他自已的事。
“什么？”下轮到惊叫出声。
萧离对笑，清淡得好似三月的春风：“现在就是样个不不的人。”
全身都凉，小丫头居然做到样狠。
“恨严青害成样？”想起严青所受的侮辱，顿时火冒三丈，在看到时且如此，在看不到的时候又发生过什么？
萧离不理会的问话，依旧自言自语：“杨寿气疯，把柳盈打成重伤。柳盈便逃，临走之前在身上下噬骨。”
听简直要笑出声来，所谓的因果报应，是不是就是如此。

萧离定定的看着：“是不是觉得是报应？”
几乎要脱口而出是，可是随即便想到，死的人是杨寿，而不是他。
地不仁，生死不由已。
“多巧？原来仙人活命饮并不是药液，而是两颗药丸。”萧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柳盈临走前对杨寿，仙人活命饮人颗，知道那颗给人用，现在便给剩下那颗，救不救，全在心。”
原来当日柳盈是认定杨寿不会花废功力救萧离，记得严青曾过，若是杨寿失去三十年功力便会迅速衰老。
如此来，当日要嫁，也纯粹是为想试杨寿心中可还有分地位。

92
“他为什么要救？”萧离两手撑在石桌上，俯着头：“他老可真丑，皮肤都皱成堆，躺在床上跟团死肉样。可他居然还敢爱……”
看到白色的石桌上出现两反光，却不想破。
“恨他恨得要死，巴不得他早死呢，他还非要把最后那功力全传给。”萧离恨声道：“活着意思也没有，他凭什么救？难道就会感激？还是就得爱他那个将死之人？”
轻声道：“他觉得自已老，配不上，也想成全……”
“哈哈哈……”萧离猛的转身，仰头看：“成全？他觉得是成全便是成全？若可以，分情都不想承他，他爱后悔便后悔，爱自寻烦恼便去寻，与有什么相干。”
叹息：“其实心里对他有几分情意在吧？”
“放狗屁！”萧离仰长啸声，长袖飞舞，花苑里飞沙走石，曾藏过与严青的假山被崩做几块，滚在地上。

有些事过去便过去，是与不是真没有什么意义。
见萧离惭惭平复，便冷道：“要带严青走。”
萧离猛的转身看：“想带走便带走？”
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压，反而冷笑：“留着他做什么？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现在变什么模样？”
“很久没有见他。”萧离浑身的劲气缓缓收回：“为什么要见他？根本不想看到他，不爱也就不恨，根本连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不想知道。”
正欲离开的脚步顿时又停滞下：“终于还是承认，爱的是杨寿。”
“他死……他死……哈哈哈哈哈……”萧离在身后疯狂大笑。
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原来如此，定要失去才懂得珍惜么？

萧离不拦，水伯那里问不问意图已不重要。
突然就心急起来。
严青，燕南雪已死，世就好好待，下辈子，再去找燕南雪，还他的情……

匆匆忙忙赶回严青所居的小院，便看到院子的正中央跌坐着个青色的背影。
“严青……”轻声唤。
那背影抖动下，没有回头。
慢慢的走近，在他背后蹲下，伸手扶上他的肩膀。
那瘦削的肩正不停的抖动，被触碰后慢慢平静下来。
伸手将严青转过来，发现他泪流满面，手里抓着临走前脱下的外袍，那衣料上的湿痕惊人，也不知他在里哭多久。
心里的柔情不可抑制的翻涌，将他拥入怀中，低声道：“严青，跟走吧，会好好对，再也不离开。”
严青先是无声的抽泣，到后来索性放声大哭：“小辛，以为是在做梦，回来么？”
柔声道：“回来，还要带走。”
“可是……”严青疑惑的抬头。
忍不住在他湿润的唇上轻咬下：“什么也不要管，跟走，保证永远不离开。”
严青褐色的眼眸在有阳光的白日里总是样流光溢彩，让人忍不住心折，低头又吻上他的眼，昵喃道：“答应。”
严青柔顺的窝在胸前，轻声道：“好！”

次是光明正大的离开，没有任何阻挠。
严青瘦得就剩把骨头，现在除认，谁也不识。
水伯神色变幻的看着严青被扶进马车，最终只叹气道：“公子，无论如何，属下只认个主人，还望日后，能善待于他。”
微微头，便头也不回的钻进马车，将迫不及待扑过来的严青搂在怀里。
严青只是昧单纯的在身上磨蹭，居然觉得昏暗的马车内热得要命。
随着声响鞭，车夫吆喝声，拉车的马儿得得的在青石路面上小跑起来，抱着严青挑起车帘，看着青门在身后越甩越远。
严青的左拳始终紧捏着，轻轻掰开，发现是个破旧的香囊，就连颜色都看不太清。
解开囊口的系绳，掏出解签语，开头第行写着签文：风云致雨落洋洋，灾时气必有伤，命内此事难和合，更逢足出外乡。
看笑，将解签语再放回袋中，将捏着香囊的手伸出窗外。
严青先是不解的看，随后将手伸得老长，去够香囊。
低头找他的唇，轻轻吮吸片刻，慢慢加深，舌尖破入严青微张的口中，彼此的唇舌立即象失散多年的亲人紧紧贴合，不留丝缝隙。
解签语严青已不再需要。
风过处，放在车窗外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些微残片夹着细末随风而落，如梦魇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