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款式的…他应该说感到欣慰还是怎样?忽然很明白哈雷当老大的辛酸。
他站在椅子之上,毫无仪态地一览占地甚广的店面,一边害怕那女人按什么键让闸门降下,那他真的可以回家吃屎了。
陆皑再拍了拍手,深吸一口气——
「ONE!!」
「TWO——!!」
柳丁们像群小孩子般兴奋地跟他一起大喊,街道上的游客都看过来了。
他很怀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抢店”的定义,毕竟他们真的认为现在是抢店,是吧?
「THREE——!!」
最后一声,简直像新年前夕的倒数般高兴,陆皑很庆幸柳丁们没有互拥互吻什么的。
枪声一响,柳丁们像奥运选手般全都冲出去,健步如飞、快如火箭,这又让他宽心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跑得不见人影,他跳下椅子,看见自动闸门竟然在下降!!他立即跑到门口,像武打明星般双手抓着快
落下的闸边,借力使力,背部磨擦到石地,滑了出去!!
也没闲看闸口完全落下了没有,他就抱住表盒,开始奔跑。
边追着前头那群身影,边承受旅客们的侧目,有好些人已经找警卫去了。他左穿右插,尽量不撞到拥挤的人潮,用最快
速度跑去码头……
他想,带一群黑帮来抢店不算什么吧?毕竟那不勒斯是闻名的黑帮天堂啊。
他想,而且,这不是抢店。
呃,严格来说不叫抢店,因为这是他家的店……
大哥,是吧?
*Sfogliatella是貌似贝壳的馅饼,外层是酥皮,内里是混了橙皮的ricotta芝士。咬下爽脆像千层薄脆,是法式和中
式酥饼无可比拟的;芝士馅甜度适中,带点点橙香。
二十四、一周年纪念日 上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aching need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And you it’s only seed
***
男人的眼珠子移过来,看他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即会意过来,他也听到外头的引擎声——
有车子正上山。
哈雷一把拉出床底下的皮箱子,喀喀两声,打开,开始装嵌双重枪管。
他推轮椅到床边柜,拉出,正想把史密斯威森一零七六型抽出。
枪是拿出来了,但他的动作也定格了。
「心。」
紧贴着门边的男人,转头,催促他一声。
他没有理会,把抽屉中凭空出现的卡片拿出来——
邀请卡。
用起码三种语言表达同一个意思,邀请他今晚十点到山顶赴会,敬希出席。
哈雷瞄向门外的情况,走出一点、再走远一点……
走到外头,引擎的声音同时止住了。哈雷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什么,他嘴角抽筋地瞪着……
一部鲜红911 Turbo Cabriolet的PORSCHE跑车。
颜色醒目到连看错都不可能,变魔术般出现一辆几百万的跑车。
车子顺滑地驶上窄狭的山头,彰显车主的技术高超。
一个转弯,车子刚好停在他侧边。那个失踪了半天的人口向他举起一手「嗨。」
他的下巴掉到地前,还瞄到驾驶席上有一大束玫瑰花。
***
他们像贴了块相抗的磁石。
那男人终于舍得滚回来了,还怕追杀他的人找不着地驾着红色波子回来,但鉴于这公主根本没有低调的一天,他也就算
了。很明显这次是心血来潮就砸下几百万买部跑车打算绕遍意大利。
只要男人肯识相地撒撒娇就原谅他,把他干到不省人事就好——
自己是这样善良地盘算着的,但当他推着轮椅接近男人,想要问他那张无聊的邀请卡是什么意思时,男人却避而不见。
只要他往东,男人就往西。
他推着轮椅向前,昨天还会欣喜地推他四处去的男人就往后退。
明明看见他接近了,男人可以一个掉头就跑得不见影踪,避他彷如蛇蝎。
自己根本没办法追得过。所以…不是早就说了不坐他妈的轮椅的吗!?
连续十多个小时没有跟男人说过一句话。
之前半个月才通一次电话,也未曾像这般焦躁过。他抽烟,转眼就消灭了一包。
……如果脚没断的话,他就不用如此窝囊地抽闷烟了。却又隐约觉得,问题不出于此。
归根究底,是那男人把他当滑板般滚下楼梯才害他脚断……妈的。
没有戴手表,也不想像个怀春少女般不断看手表,他连晚饭也没吃。
他也不要知道现在是八点九点还是他妈的十点了没,并不是那男人叫就得去。
在堤防旁坐了很久,直到七彩光点交织成色块、直到他没有注意到而被快烧断的烟灰烫到手指「Damn!!」
身后传来引擎的声音。
鲜红的影子从曲折的山路转上,漆烤的车身反映着夜景灯光。
「阿心,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没有看到我给你的邀请卡…」男人从开蓬跑车跑下来,跑到他面前,两手一转推把就
跟他面对面……他才发现,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接近男人,但男人只要推着轮椅就能随便控制他,这感觉他妈的差。
「又或者是……你有看到了可是不想来…」
男人有点俗促不安地抓起他的手,检视被烫伤的两指(男人倒是很快发现了伤口)。
「我只是不知道你约我去几百米外的地方也要邀请卡。」
男人保持神秘感地笑了笑,揉揉他的手「我想这样的事不隆重不行,不然我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好了,来吧。我们上
山顶。」
真想扭断这样傻笑着的男人脑袋。
暂时只有这想法最为强烈,越接近车子,便越察觉到一丝丝熟悉的气味……
霸道得讨厌的、香甜的、令人无法忽视的香味。熟悉到不看也知道是什么。
男人把他抱上副驾驶席,然后转过身,把后座的一大束玫瑰花拿起。
「送你的。」
视线完全被一片艳红占据,那堆玫瑰花他妈的大束,从没看过这样多支。
他出于本能地接过,胶膜跟黄色蝴蝶结发出嘶啦几声「……我讨厌这种味道。」
以往住在那间狭小简陋的花店上层,陈旧木家具跟玫瑰的气味混杂成讨厌味道。
他却得天天忍受,没一下呼吸不充斥。
「我知道,你以前住在花店上层。」
男人看他一眼,然后随性地拨弄着花瓣,彷佛比起他更喜欢这束花。
「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忘记你在水饭房告诉过我的每句话。第二、你的肤色衬上玫瑰红很好看。」陆皑的手伸过来,亲
腻地贴上来,用近乎拥抱的姿态(故意的)替他扣上安全带「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拿着我送的花。」
最后那句简直是贴着他耳廓,低沉地吐出来的。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这是男人所谓的浪漫。
男人打着方向盘,一直向左,沿回转的山路驶上去。虽然比较想把玫瑰花直接丢下山,他还是随性地往后一抛,玫瑰花
回后座了「你跟每个女人都说这样的废话吗?」
「很抱歉,我陆大少只会跟恋人说这样的情话。而且你完·全·不小鸟依人吧。」
男人还做了一个“很难过”的表情,彷佛为他认为的无节操形像感到难以置信。
玫瑰的甜腻香味纠缠不散,幽幽地散落在夜风中,他们头发被夜风吹得后扬。
他一世纪没有游过车河了,指的是这样的慢驶,而不是疯狂车手的逃亡。
尽管只是短短路程,也让他感到蛮舒畅的。
山很高,下头是蓝蓝白白的小屋子,那不勒斯湾像一潭月亮,他们航行在夜空而不是一条路上,车子倾斜的角度像稍不
留神,他们就会从高空直直趺落那片璀璨灯火中。
山路行驶到一半,男人解开安全带「要开开看吗?」
男人拍拍方向盘,看着他。既然能开开这辆几百万的跑车,有何不可?
于是他跟男人转换位置,他转了波档,砸了大钱果然就是不同,操控的感觉好得很。
男人边看着他开车边说「我今天找到方法联络大哥,他说已经报了警找我……反正现在都知道我在那不勒斯了,用信用
卡也没关系吧就刷卡买了这部车。我要现货所以没什么选择,试过满不错就驶走了…这是今年七月的新款,你喜欢吗?
」
试过满不错的就驶走了,光刷卡就可以买下一部车。
他勾了勾唇角,这个富家子的金卡上搞不好还镶钻石吧「多少?」
陆皑根本没有仔细研究过价格,想了想,依过往经验答了差不多的价码(他、大哥跟老爸每人拥有好几部车,有时他都
分不清那辆打那辆了)「二百多万吧。」
「那我喜欢。」
男人笑了,摸了摸冰凉完美的车身「那这是你的了。」
以为自己听错,他差点错手转错方向盘,两人连车子一起滚下山坡。
男人似乎没意识到他的失误,径自噙着满足的微笑看风景。他不动声息地瞄男人一眼,确定这大少爷打从一开始就打算
把这辆车子送给他,像从沙滩捡颗小贝壳送他般,想都不用想。
跟那束他妈的玫瑰花一样,这男人也喜欢看他开着他送的车吗?
他侧侧头,风吹乱了他的浏海,打在眼皮上有点痛。
这也好,他想。无端端得到一辆几百万的新车,不用偷不用抢不用劳累,没什么不好的。
来到山顶,风更猛了。
连烟都点不太起来,他用手盖着打火机,擦了两三次才燃得着。
男人绕过来,打开车门。他叼着烟,顺势抱着男人的颈项。
始料未及,那男人把他含着的烟拔走。他下意识仰头追着那根烟,两秒后才发觉太愚蠢。
「不会烫到你。」该死的,天知道他点了八次才点得着。
「我不是怕你烫穿我耳朵,连抽根烟都会烫到手指的人就少抽点吧。」
男人掐着他被烫伤的手指,顺势拉起来。以为早已准备好轮椅,结果却不然。
男人只是把他抱起移向石堤上。还很自然地从后抱着他,十指交叠在他腹前。
四条腿荡在石堤之外,踩着世界三大夜景之一。
坐好了,男人便把大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这里冷,你盖着。」
「如果你是特意上来吹风的,我只奉陪十五分钟。」
而且他非常不爽这男人从后抱着他,像对待一个女人,虽然打了石膏也不能要求逆转。
姓陆的给予他绝佳的拆除石膏理由。
男人好像笑了笑,他感到肩膀轻微的震动。
带暖的长指把他乱飞的头发绕到耳后。他想,这到底他妈的算是什么。
这男人可以前一秒对他视而不见,下一秒不止送车还大有把自己送作人肉暖袋的意味。
大概男人回看他时,也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同样大惑不解吧,他并不了解自己。
「……我还打算起码要忍耐到约定的时间呢,这样比较有情调。」打了石膏推着轮椅的阿心太可爱了,他怕一接近就忍
不住一骨碌地吐实「实情是…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不能在屋子那边说,如果又被那群混蛋水果偷听的话我真的会杀人!!
他们简直比阴魂还无所不在又比八婆更多事!!」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他的腹部,带来些微的痒暖「我……昨晚接到可可的电话。他那时候在急症室外头。」
他微微侧头,以这样的角度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
「我光听到他说第一个字,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了……我还爱他。过了两个月、还是两年、二十年都好,我也不会忘
记他…嗯!!」
陆皑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粗鲁地掐住,被他圈抱着的男人低下头——
就这样不容抗拒地强吻他,不让他说话,舌头激烈地磨擦上口腔「…等、等等,你让我说完…阿心、心…嗯呜……」
陆皑推开阿心的肩膀,但真怕一个用力过猛,阿心直接被他推下山。
唾液被搅拌的声音清楚回荡在耳际,他喘着气,把那横蛮的男人拉开。交贴的唇剥离了,扯出银丝,男人像猎犬般咬扯
他的下唇。他只能把阿心一再推开「嗄嗄…我还没有说完……」
「我不想听。」
这样霸道宣怖着,男人的大手插进他的发间,把他的后脑往后拉。他掐着阿心的手指,在无数次攻占中找出空档「……
但是我要说,你不能给我五分钟听我说完吗!?」
男人深棕色的瞳孔看着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但那目光彷佛在说,只要你说错一个字,我就地把你剥光光。他滑动一下
喉头,差点就忘记自己准备说些什么了,现在反而是他比较想把这突然静止的男人推倒「可可的老婆,Jude,我跟你提
过吧。她有孕,昨天上班的时候上资料室拿东西,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流了好多血,孩子差点保不住。」
二十四、一周年纪念日 中(六年抗战终于写到了ORZ)
「Jude是前置胎盘,一流血就很难止住,失血过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那是可可坐在排椅上告诉我的,Jude跟宝宝可
能都会…死…他是真的很需要找个人跟他说说话,才会拨长途给哈雷的。但是你知道吗?我想……他知道我来了这里,
他就是知道。他拨过来其实是找我的。」他浅吸一口气,看向上,男人似乎没有要扼死他的冲动,他继续说「我很…高
兴,我不知道怎样跟你形容那种感觉,我陪他直到天光。即使我们加起来说的话可能不够二十句,可能我只是拿着电话
陪他等最后的结果……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安慰到他,我好像只是叫他去吃吃东西喝喝水而已……但我真的……」
激动到有点言无伦次了,他怕阿心会不耐烦,但阿心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不排除他根本没在听啦),他重振旗鼓「很感
动,他仍然愿意拨给我,需要我的安慰跟陪伴。我听着他的声音,好像他昨晚还睡在我旁边、好像他今早才把我遗下在
机场…好像我们根本没有分开过,我再开车五分钟就可以见到他了……失去阿煦的时候我想自杀、失去可可的时候我也
……自暴自弃到只要离开香港,去那里都没关系了。但…没法得到阿煦的原谅,不代表我跟可可的关系也要在那天、用
一通机场中的电话结束,他仍需要我,我觉得真的是太好了,好到令我想哭。我对他的价值不止是前恋人。」
忽地,有些什么冰凉的贴上来,他瑟缩了一下。
才发现那是男人的指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按压着他的眼角,他眼角是热的。
不知道眼角太热还是阿心的指尖太冷,他握住阿心的手,磨擦着传递暖意……他真怕这只是警告或试位,下次男人就戳
盲他的眼睛。无论如何,他这些也许笨拙、也许粗糙的心情都想让阿心知道。
「我陪他等结果的时候,其实我也很害怕……时间越来越长,我就越来越害怕,怕会是不好的结果。我知道你半晚都在
我身后看着我、你也在陪着我,但我就是…不敢叫你过来握着我的手或抱抱我,觉得这样做好像很过份、又怕你会生气
,但我想,我会支撑这样久而没有挂线,是因为有你在陪我。」他拉拉男人的手,男人以一个“这也没怎样”的表情打
发过去,彷佛那半晚不足挂齿、彷佛他将会陪他更多个半晚。
「很神奇,我跟可可都无话可说时,连沉默也不会尴尬……我也有想过,如果…Jude跟宝宝真的有事,可可在香港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