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二部 冰结之夏(阿心篇)上——阿苇

作者:阿苇  录入:05-29

那也够了,也够打得这混蛋毫无还击之力,不止把他的下巴打烂。

男人有枪,好可怕啊,他在监狱三天两头就看见的东西还会觉得可怕吗?说笑。

他跟男人唯一的差别就是,他手上没枪,只是这样而已。

要吓唬一个肩膀曾被打烂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如果男人够聪明,其实应该先打碎他的膝盖,再把他像条活鱼般抛上床,慢慢剖割。

但这男人又不是阿心,怎能期待他会在逞凶的科目有出色表现?这门课阿心可是资优生啊。

男人的鼻孔嘶嘶地喷着气,正因为下巴的伤而痛得脸容扭曲。

他经过那目击过不少暴行,无疑也是间接帮凶的铁架床,床脚生锈残旧,床单上有不知几世纪前或是几小时前的血污,

炫耀战绩般大刺刺地放在那里,令人第一次如此想支解一件家俱。

他就要送上手术台,任一个变态切割了。

他现在满心只想着,要怎样把那玩意儿从男人手上抢过来而已。真神奇,这种落差真神奇。

他快要接近唯一的机会——摆满“切鱼”工具的角落。

男人显然习惯了他的受害者在经过那角落时会脸容失色、吓得屁滚尿流地求饶,而完全没留意他的手悄悄地伸出去,拿

了最不起眼的小刀,小刀的刀面跟柄子都是血污,拿在手中很难受。

他赶紧把小刀压在背后,把手空出来。

男人听见金属在地板滑行的声响了,霍地转过头来。

陆皑立即装作无辜地仰头看他,像请求他的怜悯。男人没上当,看向角落的工具箱,看了两三秒,自以为记忆力强劲、

人也很机灵,却未够机灵到看出有什么小东西不见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紧张,只是他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手铐很配合地发出轻微响声,吸引男人的注意力。男人的视线终于离

开了工具箱,看向手铐,彷佛此时才记起有这玩意儿,认定自己大惊小怪。

男人再次转过头去,把他拖进更深的地方,把窗帘拉下来。

知道他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不是哭哭啼啼的同性恋之后,男人没敢松懈,牢牢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枪,光是站

在那儿已充满暴力,毫无让他偷袭的空隙。

陆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男人又对他念了几句火星文,挥了挥枪管,像他本来就听得懂似的。

男人想把他直接甩上床,但他身高至少七尺,只扯着他的发想把他甩上去?结果只会扯下他一层头皮而已。于是男人衡

量一下,虽然对一个变态杀人魔来说不够潇洒,看来也只好把他抱上去或要他自己爬上去了。

男人不敢犯险,一手仍拿着枪,枪指着他的胸膛,又指了指床铺。

他是听不懂外星文但他绝不是傻瓜。

男人不耐烦了,完全没想到先射一枪要他就范,一心一意要他当个乖孩子,自己爬上床,最好还微笑着剥下裤子张开大

腿,跟他说声欢迎侵犯。

男人蹲下来,正对着他的脸,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模样。

近距离看,裂出几条血痕的下巴更恐怖,分不出那里是血那里是伤口了。

枪口顶着他的额头,男人粗暴地揪他衣领,想把他直接扯上去……

他死抓着床脚,男人料不及他有此举动,身子被拉得一低,他知道是时侯了!!

他抽出压在身后的小刀,插在他手臂上!!

用力之猛把手臂钉在床边了!!男人的痛嚎几里外都听得见!!「啊啊——」

接连的枪声响起,男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紧,扣下了板机,一轮子弹激射而出,一连串呼啸刮过耳边,墙上、窗上射

出好几个小洞,窗户应声粉碎,碎片四溅!!

他只看见枪口迸出花火,似任何下一秒都会打中自己,把他打得像蜂巢!!

他毫无防备,挡在身前的只有空气,背部只能死贴着地板。眼见手枪垂下,下颗子弹会打碎他的肝,他冒险使劲向上一

踢,踢到男人的手肘,然后枪枝脱离掌控,趺下地板转几圈。

枪声嘎然而止,这小房间的硝烟大得像第三次世界大战,从各个小洞冒出来。

套句哈雷的话来说,他真是有够好狗运的!!

他往男人的胸膛招呼两脚,趁机站起,连跑带爬的抢去枪枝,不管里头有剩多少子弹。

这一踢不得了,刀子在男人的手臂拉出长横的口子,他想小刀一定切断了肌腱!!

他冲出屋子外,瞄了最后一眼,只见男人痛红了眼,正拔出小刀。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他只往最亮的方向跑。

那是城市,肯定没错。风往脸庞吹过,耳边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跟怦怦的心跳声,除了多了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手铐

——当纪念品外,竟然能全身而退,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他的庆幸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听见寂静的路上响起了另一道脚步声。

那混蛋追上来了!!

跑不是办法,他很快就领悟了。

虽然能进入城市就没事了,但这又不是在比赛马拉松。而且进城后也很难说,谁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少人是他的伙伴,又

有多少人“锄弱扶强”?那不是说道理、说道德的世界,而这世界观他竟然似曾相识,你知道,是监狱没错。

没人帮你,没人赶得及帮你,你能靠的只有自己。只能以暴易暴,告诉别人你不是好惹的。

他同时感到愤怒,似一小束火苗冒出头来,然后开始越烧越旺、越烧越红,在他身上所有血管中活跃,往四肢百脉扩散

,真有点混黑的狠劲了。

我不来惹他他竟然来惹我,太不知死活了!!而且谁都知道对性虐待变态用不着说道理!!

男人不知对他吼些什么,他停下来,转身。

男人一手垂向下,即使看不见,但鲜血一定从屋子漫延至此。另一手则高举指向他。

昏暗的夜色下,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根本无从分辨男人是不是拿着枪。

但如果男人真有另一把枪的话,早就二话不说地扫射他的背了。陆皑肯定。

毕竟被打裂了下巴、还割断了手臂,换作是他,逮到机会肯定先把那人射成蜂巢。

……拿着把没子弹的枪(又或根本不是枪)追上来报仇,可真够不知死的啊。

「Stay over there!!」

他向男人吼,举高枪逐步接近他「Otherwise,I will shoot you!!」

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停留原地,可能他嗅得出那种狠劲。

他并不是在说笑「I promise!!」

他接近男人,直到看见男人的手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握着一团空气,只想恐吓他。

「kneel down.」他轻轻地说,轻柔得像是情人的绵绵絮语。

男人动也不动,只拿一双不甘心的灰败眼睛瞪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人真想在他眼窝开个洞。

「I said,kneel down.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他摆摆枪枝,这次轮到他把枪口顶在男人的额头上。他慢条斯理地拉开保险键,让男人听听撞针的声音。这型号的枪他

没用过,但所有设计都差不多。

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子弹。但除非男人在跑出来前仔细数算过墙上的弹洞,否则没人知道。

「You expect me to blast your fucking knee?It would be fucking painful,believe me,I had pretty

suffering experience the other day.」

他顶了顶男人的额,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来。

他奇怪自己竟然对个前科不少——任何人知道他有此恶行都会打得他不成人形的混蛋,更别说这人刚打算带他回那秘密

的行凶基地,侵犯虐待他——但他面对这个死变态竟然还压抑得住怒意。

他突然有了主意「Take off all of your clothes.」

管男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他都不会“客气”地说法语跟意大利语了「Clothes.」

男人瞪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的食指动两下,有节奏地轻拍在板机上。男人才吸吸鼻子,在肃杀的夏夜中拉开了西装的

钮扣,再来是里头的衬衣,陆皑看着他直到上衣全脱光。

然后是裤子,男人伸手向下,佯装解开皮带……下一秒,一道银光掠过陆皑的眼角!!

右手拿枪、他下意识地伸左手一挡!!

金属与金属的磨擦差点迸出了火花,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男人打算偷袭,但失败了,无庸置疑。他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几秒间发生什么事——男人从腰后摸出了他的最后杀着,

那把小刀——毕竟他也没时间再去百宝袋中找出什么大炮了。

本想一举拿下他,插穿他的臀或心脏的,但他左手一挡,手表却挡住了小刀。

若不是有白金表带,他的左手早就被切下来了,同时,他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男人起身欲逃,陆皑举起手,闪电般击下!!

枪柄撞断了男人的鼻梁,鼻血像刚开的水龙头般喷出来,男人捂着鼻子痛嚎!!

趁他张开嘴巴的当头,他将枪枝塞进男人的嘴里,男人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嗯嗯…」

男人痛得泛着泪雾地看着他,瞳孔游移不定,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彷佛看到的是握着大镰刀的死神,彷佛躺在棺木中看

见杀死自己的凶手,但陆皑心里却清楚,他不会杀这个人,至少现在不会。

只是他怀疑这混蛋面对着曾这样看着他、渴求怜悯的受害者们,是否也曾起过恻隐之心?

没有,肯定没有。他的手法仍旧多熟练,他的工具每一样都沾满陈年血迹,绝不是宰羊宰猪的血。

换作是他现在被绑在那张铁架床上,肯定会被这混蛋折磨到苦不堪言。

他发誓警察会在那建筑物或附近找出骨头,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但还来不到他来审判。

这混蛋即使被拿走了枪却还是执意追上来要报复,想耍小阴招夺回优势。不发火还真把他当任意宰杀的羊了。

他只能以暴易暴,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该给他刻骨铭心的教训,可惜他不知道那里有警局。

「Deaf to my warning,are you?」

他把枪管再往内推,男人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发出了欲呕的声音。

吞着枪管,男人拚命地摇头,然后老实地脱下仅馀的裤子跟内裤,在风中因恐惧而颤抖。

男人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反而把他弄得像个性犯罪。

他拿起男人的衣物,把口袋中的东西倒出来,皮夹、打火机、数根卷烟。

他要男人走到最近的铁丝网前,然后把他的双腕用皮带跟撕下来的布绑死。

这过程中,枪管一直塞在男人的嘴巴中,口水跟鼻血流了下来,令男人像个智障。男人几乎无法呼吸。

「Phone your mama to take you home.」

直到他确定男人不能轻易脱出,他把枪枝拔出来,没有通报一声。

于是连带一颗牙齿掉出来,被枪管上的小突起撞出来了。带着血丝的牙齿不知跌那去。

男人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狠狠地瞪视他,吃力地抽吸着鼻子,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

大概这辈子干尽坏事,还未被他盯上的目标反过来修理。

但倒霉的是他遇上的不是警察,是个在这里没存在证明的陆皑。

他把衣物踢在一起,擦开了打火机。

火慢慢地烧了起来,在他脚前形成光团。他把男人所有衣物烧干净,等他赤裸裸站在这儿直到天亮,让路过的同性恋受

惠受惠,在意大利,同性恋随街可见,不会是什么难事。

他抽起男人的皮夹,证件是法文,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他没兴趣知道,那身份八成是假的。他拿光里头的钱,数

数,竟然有二百多欧罗,还有几支卷烟。当然,还有手枪。

他没有再看男人一眼,往来时路走回去。

他很兴奋,没有抽毒品却像释放了两吨脑内啡般兴奋,没法控制失控的心跳。

肾上腺素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越走越快,然后开始跑了起来。

步音响遍了寂凉的夜,他离那团小火越来越远了,他跑,不是因为罪恶或内疚。

他跑,纯粹是难以抒发体内横冲直撞的情感,兴奋、刺激、恐惧、死而逃生的庆幸、亲手痛殴一个人渣的满足,混成难

以名状却异常激动的情感,彷似巨大怪兽在吼,心跳的声音冲击着耳膜,怪物要呼啸而出。

他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更像刚打胜了一场架的孩子。

直到回到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他才发觉人们异常的目光、纷纷远离是因为他还拿着手枪。

那不勒斯虽然是罪恶温床,但也没人夸张到明目张胆地把枪秀出来。

他赶紧将枪枝插回大衣内,立即就发现徒劳无功,白色大衣上全是血迹。

他拐进一条小巷子,然后脱力地倚墙滑坐。

他知道巷子中根本没有一块地方是洁净的,但他实在需要坐下来、喘口气,好好整理思绪。

在这之前,他更需要狠狠抽几口烟。心跳快得像得了心脏病,血液往脑门冲,脸色酡红。

他翻出男人的纸烟,含住。

刚湿了烟他就知道不对劲,那不是烟,味道不对。*那是野草,那是大麻。

打火机才略过烟头,手就无力地垂了在腹间,大麻烟冒出橘色火点,在巷子中格外耀眼。

随着一吞一吐,紫雾色烟雾,脑内啡分泌得更严重了,简直像决堤的洪水般。

迫得他背部要紧贴着墙,手要按着石地,不时用力磨擦,确定自己还坐在地表。

啊难以置信,他躲在异国某条湿冷的巷子中哈草,难以置信。

这世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刚完成了午夜的冒险,全身而退,好好教训了该死的人渣。

他觉得兴奋又满足,进行了一场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历险,他有错觉自己无所不能,这可能也不是错觉,他好久没试过如

此快乐,但这快乐又是以往每一个时刻的好几倍。

他不需要任何人,自己一个人也会很好,而他刚刚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想浪费指间夹着的那根大麻,那会让任何甜美感觉都升华十倍,于是他开始幻想。

男人的幻想跟性不多不少脱不了关系。

现在最想要的?……他幻想阿心骑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时深时浅地动着。

快感在每条血管中流窜,脑袋失控地旋转。如果能抱阿心…真实绝对比幻想来得好……

但他想,吸大麻对幻想是有点帮助的。啊当然。

他用手抹了抹脸,痛得连幻想都似乎缩回脑袋去。

他的脸被那混蛋撞在桌子上,撞到有点瘀青了……他清醒了一点,然后听见巷子外的步音。

T型的影子挡于巷口,挡住街灯射进来的光,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

他有两秒以为是那混蛋回来找他报复了,但相反,主动来找的是这场冒险的终点……

阿心停在巷子外数秒,像要确认这吞云吐雾的流浪汉真的是他「他妈的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像被惹怒的野犬般冲进来,手如闪电般拔走那根烟,揪起他的衣领……

「跟哈雷分开之后你滚那去了!?不回旅馆睡大觉你在这里哈该死的草!!」

他又不是被阿心呼来唤去的小宠物,他握住男人的手,男人转头瞪视着他。

他不知道阿心为何如此神通广大,即使在昏暗的巷子中,还是看出他大衣上鼓鼓的涨起。

阿心抽出大衣内的手枪,几下手势,快速地卸下弹匣,再卸下剩馀的子弹「这他妈的枪你从那……」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阿心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以为自己快将被痛快教训一顿,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抱住烧得正旺的火焰,与自杀无疑,阿心一手握着手枪,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无法反应……

推书 20234-05-30 :老鬼 上——老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