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微弱的光线下,勉强可以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向床边走来。厄,小偷?我没钱。刺客?我又没权。采花贼?我
是棵还未发育的小草。大概、也许、可能,是摸错房间了吧。现在出声提醒,人家会不会觉得没面子,恼羞成怒灭了我
?可是,我要不出声,那会不会无辜中招?怎么办?很矛盾咧。
眯着眼闷想中,感觉那人离床越来越近。我手指紧紧捏着被角,打算趁那人走近的一瞬间,掀起棉被挡住对方视线,趁
机逃脱。十米,五米,三米,两米,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就是现在!
“双鱼,你睡不着吗?”这个轻柔的声音是……
“烟、烟渊?”
“嗯,你还没睡着啊。”话音刚落,烟渊已经脱得只剩里衣,爬上床来。
“你怎么从窗子进来?”我配合地掀起被窝。他便如滑鱼一般钻进。
“门锁着,怕你睡了,吵到你。不碍事。”他双手一环,我就滚到他怀里了。
“还是双鱼抱着舒服啊!”还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默,虽然想告诉他我不是抱枕,但谁叫人家是金主呢。何况,好像是我在揩烟渊大美人的油呢。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是受害者的。
就这么满腹委屈的胡思乱想,我居然陷进了梦乡。汗,说不定我真需要一个叫烟渊的安眠枕呢,呵呵。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九章 世有千里马
“来,双鱼,不用怕的。手伸出来,我拉你上马。”烟渊像在哄小孩。
我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汗如雨下。
我很想问,烟渊,你确定这匹是马?
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座骑啊,体形是普通成年马的两倍,身高比成马还高出半个马身,这样的移动小山丘办般的
物体,在它瞪视着你的时候,哪个敢吃了熊心豹子胆上去,更何况是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十三四岁孩子。我不要,万一从
上面掉下来,和坠楼有什么区别?!
“乖哦,双鱼,你看,小白很温顺的。来,上来,我们共乘,我会照顾你的。”
不要,绝对不要。它哪里温顺了,居然在烟渊看不见的角度,蹶蹄子吓唬我。摆明了以大欺小。
“快点,真是,好难得池陌找到这么一匹好马。我不想动手哦。”冷汗!烟渊,这算威胁么?
我就这么站着不动,烟渊叹口气,无奈地亲自抓我上马。
呜,为什么我还没发育完全阿。烟渊居然一只手就能很轻松地拎起我。不顾我的挣扎,丢上马背。“好了,贴紧我,别
颠下去。走了,驾。”
蜷曲在烟渊的怀里,我透过烟渊舞动的长袖,看到了池陌。他骑乘在一匹正常大小的马上,英姿飒爽,正与烟渊并辔而
行。真是,都怪你,哪找来的一匹怪物。瞪着迟陌,打死我也不承认身下跑动的是一匹马!
太阳从东到西,在天空中慢慢的演示了一遍抛物线,最后没入西边的山林中。我们一路快马疾驰,日行百里,最后在掌
灯时分进入了一家小客栈。
拴好马匹,卸下行李,我们三个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堂,直奔饭桌。“小二,上点果腹的菜品上来。再给我们开两间上房
,烧上热水。”迟陌边走边吩咐。
“双鱼必是累了吧,待会沐完浴就早早歇息。明天还要如此这般赶路。”烟渊帮我将落在脸颊上的乱发挽起,别在耳后
,动作特自然。“嗯。”我闷闷应声,的确是很累啊。看看他们主仆两人坐得笔挺,我却像团烂泥,软倒在木桌上。不
得不承认,这就是高人和凡人的差距所在。
“客官,菜上齐了,请慢用。”
我抬起眼一看。酱牛肉、炒青瓜、一叠馒头、煎蛋、米饭、梅菜汤,没有煎酿茄子,没有拔丝三宝,没有童子鸡。果然
跟着烟渊久了,我的嘴养刁了不少。也罢,当作清清肠胃也不错。
“出来不比在家,到家我请你吃好吃的。”烟渊摸摸我的头,带点歉意和心疼。
“嗯。”我漫应。端起碗筷默默进食。其实他没有亏欠我什么,不用内疚。不过,有人请客总是好的。嘻嘻。
吃完饭,也不能真的倒头就睡。更何况,我是一路在烟渊的怀里颠簸入眠的。打发他二人先去洗漱,便走去马厩,看看
跑了一天的小白。
这只怪兽也在进食哩。忽略它的体形不记,油光发亮的毛色、炯炯有神的眼睛,有形的肌肉,恩,看得出是匹好……马
。我顺手从马槽里掏了一把稻草递到它面前,等待。它瞄我一眼,想是累了,张嘴就吞了进去。抬起头,那眼神就像在
说,小样儿,才这点草,填不饱你大爷我。
世有千里马,一食或尽粟一石,日行千里,夜驰八百,通人意,有灵性。
呵呵,我不由拂鼻轻笑,唤小二拿来上等草料,亲自喂食。
等草料喂完,这家伙就合眼欲眠,不再睬我。还是一变扭的动物啊。我拍拍屁股摇摇手,站起身,回房梳洗安歇。
轻手轻脚地移到房门前,却发现灯光依旧亮着。轻轻推开门,就见烟渊斜倚床柱,正静静的翻卷细读。感觉有人进来,
便抬起头向这边看来,见是我,脉脉一笑。
“不睡?”
“等你呢。”
“我去院里玩了会儿。”
“嗯,热水已经备好,在隔间,换洗衣服就在左手边。”
“好,我知道了。”
“早点洗洗睡下吧,明天还要赶路。”
昏黄的灯光下,烟渊披散着头发,含笑看来。我竟觉得这场景莫名温馨,暖人心。
“双鱼?”
“啊,哦,我这就去。”挠挠头,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沙尘。转身,微笑。
第十章 朱门富户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披星戴月的奔波疾驰,我们终于踏进了云卿都城尚蔡的地域范围。
半个月的路程,还是像这般紧赶慢赶才到达。可想而知,普通游人要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哎,害我不得不怀念起现代
的交通工具和高速公路来。
都城尚蔡,天子脚下,烟渊生长的地方,会是怎样的繁华所在呢?
高大的城门已近在咫尺,可这时烟渊却一拐缰绳,驭马离开了官道,反是向一边的城郊驰去。
两旁翠树不断的向后退离,马蹄践得落花香。这条林荫大道尽头,是座有着朱漆大门的府第。
勒辔,下马,自有一边的奴仆接过缰绳。
“爷。”近前有人躬身。烟渊只撇过,微点下头,不言语,扶持我站稳。
那人想是极伶俐的,转身引着我们向内走。
朱门大开,两边是成排的仆役和丫环,皆是一幅低头侍立的样子。待人走进,齐齐弯腰施礼。“奴才(奴婢)们恭迎主
子回庄。”喝,好大声势,果真是大家作派。
“嗯。”还不及细看,我已被烟渊拖着手,直直的走向大堂。远远的还听见有个声音说:“好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地
儿去。”然后是忙不迭的应答声、走动声、裙裾磨擦声。
“爷,院子里都准备妥帖了。不知爷是想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膳,请示下。”在大堂坐稳,我端着丫环送上香茗细品,
不时打量着身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五官平凡,只是那眼里偶尔闪过的难测光芒说明了他并不平凡,大概是这里的管
事吧。
我在看他,他也在打量我。迎着他的视线,我友好的笑笑。
“颜福,这位是仇公子,仇双鱼,以后就先在这里住下了。好生伺候,不得怠慢了贵客。”
“是。属下明白。”
烟渊就坐在我旁边的梨花椅上,右手与我的左手交握。他抬头看看天色,吩咐道:“还是先沐浴吧,双鱼就安排在昙华
苑的客房。”
“是。”
我跟着烟渊之后起身,一路由他引领着观赏园中景致。
小桥流水,假山莲池,一步一景,巧夺天工。
直至走进一所清雅楼阁。
“双鱼,这里就是我住的昙华苑。这是主房,这厢是客居。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好了,先去梳洗,待会儿自有佳肴相待
。”烟渊宠腻的摸摸我头。
“小公子,这边。”两个小侍女,一左一右的牵着我的衣角,带我跨进新居。
* * * * * *
汗,好不容易挣脱两位侍女姐姐的热心服侍,亲力亲为地把自己搓洗干净。我七手八脚的从撒满花瓣的奢华浴池爬出来
,却无语的看向眼前这一排目不斜视、捧着华贵衣物,以图为我更衣的女子。
那个,洗澡不是一个人的事吗?我压抑住大吼的冲动,有生以来头一次鄙视这种阶级差距。
喂喂,小姐,不要乱摸好吗?我是个男的!!!我沉默不代表我接受啊?喂,喂,怒,你们在摸那里?!
“啊!”一声震天的狮子吼响彻整个昙华苑。
世界安静了。
“怎么,菜不合你胃口?”烟渊担心地举着筷子问我。
“不是,我累了。”我闷闷开口。总不能说因为洗澡的过程中一直受到惊吓,所以坏脾气爆发,吼晕了3个丫头,震碎
了6个花瓶,打翻衣物首饰无数,搅得一堆人呆若木鸡吧。
果然,烟渊穿上华服美饰,更加飘飘若仙。流云墨发用一根碧玉簪绾成个松散的髻,只留下几缕碎发漂摆在耳旁脸侧,
随风轻荡。紫衣翩翩,衣摆有银色暗纹盘旋,踏云靴,横云带。手持象牙箸,腰佩玲珑玉,面如冠玉,笑似清风。鼓掌
ing,好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样的人物,一生为友,是我的幸运。
“双鱼,明天我会回本家一趟,解决事情,大概要几天。你先在别院住下,颜福会代我好好照顾你的。”
,解决?是要解决家族纠纷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世家风云,烟渊你也要陷进去吗?
“呵呵,我知道你想游玩尚蔡,但也要先休息几天。看你,都瘦了。”不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转移话题,难道你看不到
我眼里的怜惜?
撇过头,我率先转身进屋。
“我累了,先睡了。”侍女躬身,行礼。
烟渊,我不是小孩子,豪宅大院多腌臜,我深知。
烟渊,我只求你,不要变,不要让我觉得陌生,恍如隔世。
第十一章 风波起
猩红地毯沉香榻,云母屏风琉璃灯。若不是有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盆提醒,只怕我会误以为自己身处21世纪的古典豪华暖
气客房。
“莲意,你看,公子又在发呆了。”荷香撇撇嘴。
“啊,噢,抱歉。接下来是什么?”我忙回过神,歉意地笑笑。
“公子必是在想念爷。喏,这个,法兰西结。”还是莲意善解人意,帮我解围,递上一边待绣的帕子。
“这个呀,简单,注意我的针势。”烟渊,说不想他你信么?
荷香、莲意就是他派来给我使唤的丫头。一个活泼一个秀气,活像古装版的twins,讨人喜欢的紧。成日相伴左右,说
学逗唱,谈天说地,解了我不少寂寞。唉唉,他对我如此上心,不枉我过去为他的伤病熬夜加熬药。
“呵呵,真有意思。公子的这个十字绣针法真新鲜。”
那是,欧洲十字绣,怎么说我也是前世闲来无事时练过的。我得意望天(天花板),摇头晃脑,全然忘了自己擎针引线
一副东方不败样。
这时,屋外有小厮禀报:“爷那边的识画姐姐来了。”
我点头,示意请她进来。
不多时,便有一芙蓉面细柳腰的女子进屋向我行礼。“识画见过双主子。”
双主子?我皱眉。好难听。“姑娘不必多礼。唤我仇公子便是,既是府中客,岂敢以主人自居。”
她一愣,忙颔首应是。
“烟渊近日可好?”换上微笑。
“自是好的,只是分外挂念……仇公子,特命识画送上雪貂裘一幅,暖玉一枚。冬日严寒,望公子保重身体。”
这样啊,我笑得益发灿烂了。“好,我知道了。也请姑娘帮我转告烟渊多保重。”
待她退下,荷香莲意翻看了送来的东西。恩,上等貂裘,好东西,这下冬天外出不怕冷了。暖玉,好像来历不简单,是
烟渊家传之物,宝贝啊,贴身收着好了,改明儿还他。
* * * * * *
又过了几日,我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冬雪秫秫下,我自吟诗绣花。
只是今天,好像有人打破了平静的气氛。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迷了渊少的魂。下贱的东西,不过一个男宠,欺到老娘头上来了。”院门口走来几
个人,领头的妇人高声嘶嚷。行进过程中,不断有丫环上前拦阻,又被她一巴掌打退。
喝,好彪悍的女人!我掀开帘子一看,不禁咋舌。等等,我好像看到这伙人后面拖着一小女孩。
揉揉眼,定睛,看仔细。这,这女孩不是刚才为我去膳房熬汤药的小恬吗。发髻凌乱、衣衫残破,面颊似是被人打肿,
还有指甲抓痕。
我心一跳,先于荷香莲意冲出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忙问门外伺候的小厮。
“怎么回事?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才一转头,那女人已领着一班人马突出包围圈,走到我对面,叉腰直指。“小小
一个男宠,生下来被人压的杂碎,竟敢指使人动姑奶奶我的东西。”
呃,她是在说我吗?满脑袋问号ing???
“啧啧,也只算上个中上之姿罢了。勾男人,还真不要脸。”她走近,冲我啐了口口水。
好恶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握拳。
“不懂,好,我教你。小恬这丫头就给你做个榜样,竟然妄图跟我抢那朵千年天山雪莲,下次可没这么轻松放人了。”
说着手一挥,身后有人就把小恬往地上重重一掼。
看着小丫头嘤嘤泪眼、凄凄伤痕,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只觉肚中有火在烧,几欲冲出去给她一拳。无奈被荷香莲意束
住手脚。TMD,转世以来第一次想骂人。
她做势转身欲走,却又斜睨了我一眼。“双主子?哼,渊少也不过尝个新鲜,你还真自抬身价做主子了。”
真是,欠抽!!!我要发飚!!!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恰到好处的冻住了我的怒火:
“自抬身价做主子的,是你吧。赵、姨、娘!”
说不出的阴沉,这个声音是,烟渊?!
第十二章 只做知己
“自抬身价做主子的,是你吧。赵、姨、娘!”
“自抬身价做主子的,是你吧。赵、姨、娘!”
就在这一瞬间。好像庭院里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所有人都大气不出的望着一个方向。
我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呃,吞口口水先,好可怕!!!烟渊板着脸,似是将自身的气势外放,压得他脚下跪了一地
的仆人瑟瑟发抖。那张如花似玉脸,失去了表情,戴上一层冰雪般的冷酷。原本水光潋滟的眸,蕴着滚滚怒火,像要扑
出来择人而嗜。厉害,温柔的样子、发怒的样子,这张脸好像做出什么情绪都很到位嘛!
“渊少,许久不见,更显风采翩然了呢。”那女人敛身一礼,从泼妇瞬间进化到淑女。汗,变身是颜家特技嘛,烟渊也
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