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 第五部 画外余——行到水穷处【有前部连接】

拉着他到了正厅，对他说：“把眼睛闭上，不许看，等我说可以看，才看。”

拉进去了，龙珠笑嘻嘻道：“可以看了。”

伴着齐思璧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疑问的是珠儿的一声惨叫：“东西呢，爹、娘亲，这桌上的东西呢？”

老两口很无可奈何的摆手道：“叫一群小坏蛋们给吃了。”

“小坏蛋？那儿来的。”珠儿清喝一声道：“都给我滚出来。”

齐思璧吃惊的睁大眼睛，只见房里头，跳出了七个孩子来，为首的正是念君、旭儿和宝儿兄弟，后面是柳丝儿带着两个

小弟弟，这两小家伙也已经有七岁了，正鼓着一双亮堂堂的眼睛看着生气的爷爷。一个爷爷还认识，另一个干脆就不认

识了。

七个孩子厚着脸对着爷爷嘻嘻的笑，珠儿喝骂道：“是谁把东西都吃完的，快滚过来挨打。”

四个大的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推来推去。两个小的看不过去，就争着向爷爷告密：“是明珠儿哥哥，说要把东西吃

光的，也是他把东西拿进去的。”

珠儿脸一黑道：“明珠儿滚过来，自己把裤子脱了，等着挨打吧！”

齐思璧吓了一跳，看珠儿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可是孙子们远道而来看爷爷，就算是吃点东西，也没有挨打的道理啊！

齐思璧连忙给他们求情道：“珠儿，吃了就吃了，我将就此烧碗面吃也成了，别生气了。“

“别生气，将就着吃？麒哥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你，教书都教成呆子了，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啊，是你的六十大寿，我特意回家做了一个大餐，等你回来吃的

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叫他们吃了！不行得给我吐出来。”

明珠他们一听，啊，大爷爷的六十大寿，就给他吃这种难以入口的东西，爷爷，您也太过分了。

齐思璧一听，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怎么都忘记了，对啊，今天确实是我六十岁的生日，珠儿他还记得我的生日，还给我

做大餐，饱了，饱了，不吃，光是珠儿的这份爱已经全饱了。他是再也顾不得了，也不管其他人了，一把抱紧了珠儿道

：“珠儿，你，你亲手给我过六十岁生日，够了，足够了，我已经吃得饱饱了，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让孩子们吃好了

，我，我都快乐得要飞起来了，珠儿只要有你，就够饱了。”

龙珠也被麒哥哥这番言语所动，便趁势倒在他的怀里撒个娇。这些个孩子看得傻眼，大家都往下吞口水，呃，过分，在

孙子们面前表演这种火爆的激情戏。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想起孙子们就在边上，便不好意思的分开了。明珠促狭的挤眼笑道：“爷爷，您放心，您做的东西

谁敢吃呢，我是让筝奶奶给您热热的，马上就去端出来。”

珠儿没有听出这小东西讲话的含义，乐陶陶的亲自去端，布好了酒，等着麒哥哥吃。齐思璧一看这菜，就知道滋味只怕

独特，但是这是珠儿为自己亲手做的，毒药也只有吃下去。于是便开吃，难为他不但吃，而且还得夸。其他人都同情的

看着他，旭儿他们对视眨眼，天呢，这大爷爷真有本事唉，这么难吃的东西居然还能夸出好来，真是爱情的力量啊！

珠儿看他吃得开心，便得意洋洋的笑道：“大家一齐吃，咱们吃得饱饱得，晚上再给麒哥哥开开心。”大家一听，免了

，这些东西都是要害人胃口的。大家都开始往后退。珠儿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吃，你们不吃，我自己吃。夹起一块子

回锅肉，一进口，什么东西，如此难吃，酸不酸，甜不甜的，里边还有生腥气。‘呸’的一口吐了，再吃另外一样。怎

么搞的，没有一样是好吃的。那爹和麒哥哥为什么说好吃。

抬头问爹爹道：“爹您为什么说好吃？”

“珠儿啊，还能入口，算不错了，这肉没有烧熟，爹可以练习牙齿嘛。至于味道嘛，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当然是感觉全新了。”

“麒哥哥，你……”

“珠儿，只要是你做的，便是浸满了爱的，对麒哥哥来说，比什么都好吃。”

龙珠又是甜蜜又是难堪的低下头，这下糟了，做了那么难吃的东西，害得大家没有东西吃。宝儿和旭儿见爷爷也有脸红

的时候，便笑道：“太爷爷，两位爷爷和姨婆们外边请，外面的草坡上已经准备好了，请吧！”

这群孩子弄什么玄虚，到外边看看去。推开门一看，外边原来平坦无虞的草坡，一片光亮，点了十二盏驱虫的亮灯，草

坡的中央有一块极大的十二彩绸布，布上放着一个个的食盒，孩子们正围成一圈坐着。他们坐在那里，思璧和龙珠是一

脸惊讶兼狂喜的神情，凝儿已经率先扑过来道：“娘亲，您看凝儿这个准备怎么样，还满意么？”

珠儿点了他的鼻子一下，早知道这个鬼灵精要来，自己也就不费功夫出臭了。大家把两位太爷太奶拱在中间，孙子和玄

孙们乱哄哄的磕头，尤其是两个玉儿，先是一起磕，然后便是代璧儿给老人们磕。两位太上乐得眼泪又忍不住了，小珠

儿起来给太爷爷擦去泪水道：“太爷爷，从此，小玉儿会孝顺您和太奶奶的，替璧爷爷和爷爷孝顺你们。”

给太爷爷敬完了礼，就该是两位尊上了。凝儿和涵儿对视挤了挤眼睛道：“娘亲啊，应当叫什么啊？”

龙珠狠狠的瞪了他们兄弟一眼，两个滑头照笑不误。龙珠道：“长不大么，涵儿都三十五岁的人了，叫什么，还要我教

？自己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啦。”

风凝打哈哈故意装傻逗道：“那就叫师伯吧，反正已经叫顺口了，就不改了。”

龙珠顺手就把他耳朵拉过来道：“再说一遍，想讨打是不是啊？”

风凝大叫道：“师伯，给我求个情，您求情了，咱们就叫您想叫的。”

齐思璧当然最心疼他了，怕凝儿漂亮的小耳朵叫珠儿给撕破了，急急心疼的笑道：“珠儿，算了，别拉了，他们爱叫什

么就叫什么，别勉强孩子们了。”

龙珠虎着脸道：“这东西可恶，要你求情他才肯叫，我偏不准。要是他不主动叫，就不松耳朵。”

风凝急得大叫道：“爹，爹，您求娘亲饶了我，我叫就是了，不就是叫爹么，爹，爹，您要是嫌不够，我叫千声万声好

了。”

齐思璧等这声爹已经等了多少年了，风凝一开口叫，龙珠就把他放开了，他们兄弟一齐给齐思璧跪下行礼，风涵兄弟仨

叫完这声爹，居然和爹就抱头痛哭起来。叫旁人都跟着掉泪了。齐思璧紧紧抱着风涵、风凝、林泠，真的是恨自己的怀

抱太小了，没有办法将孩子们都搂进来，亲了又亲，良久才放开。孙儿们又上来磕头，这小明珠更是向爷爷们挤眉弄眼

，恨得珠儿直拍他。

一家人在草坡上又吃又唱又跳又笑，远处龙泽的卫士在放焰火，看得山里边的人都傻了，今天是怎么了，天上尽是红花

绿叶的。一直到深夜，大家都累了，风攸和金辰鹰站起来笑道：“今天，咱们就当是爹娘的洞房花烛夜吧，咱们把他们

送进去好不好？”

风凝第一个响应，大家冲过来把他们送到了房里，点上了红烛，汝梅不知道那里变出块红布儿，盖在了龙主子的头上。

风凝将一个木棍递给爹，齐思璧觉得手都抖了，一块布居然揭了好久，才揭开。明珠看他们脸都红得如新摘得苹果一般

，恨不得叫大家咬上两口，都在一旁起哄道：“大爷爷勇敢点，亲一个。”

齐思璧的脸红得厉害，珠儿也一样，孩子们把他们紧紧的推在一起，齐思璧刚想亲下去，珠儿抖着声音止住他道：“等

一等。”

齐思璧一愣，心道，珠儿难道又不肯了么？只见珠儿从怀里摸出一张宣花纸，上面还沾着风净尘的血迹。珠儿看了看这

张纸，正是那张休夫状。珠儿一运功，那纸就在珠儿手上化作了尘灰了。齐思璧睁大眼睛，用所有的光彩看着珠儿，四

目相对，所有爱怜的火花都撞出来，夫妻两个深深的拥吻了下去。所有的孩子都在这时被这烛火下的爷爷们迷住了，那

爱的火光，已经让孩子们都眼花缭乱了。对着这神仙眷侣，大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在风攸、金辰鹰的带领下，大家

悄悄退了出来，风凝还不忘记将门轻轻的掩上。门外和门内的世界一样精彩，门外是五对甜蜜的小两口，门内却是一对

历经了千辛万苦的人儿。

清晨的微光照在山谷的小溪上，流水淙淙，实在是世上最纯洁的仙音，每一滴水珠上都凝着自然的最纯朴动人的心声。

风凝站在小溪最上面的山头，呆呆的往下看。晨练归来的金辰鹰抱住他道：“我的好凝儿看什么？”

风凝嘘了一声，金辰鹰往下一看，只见爹和娘正手拉手的过那条小溪，小溪上游明明有桥，可是娘亲却偏不爱往桥上走

，要从那石块上跳过去。娘亲提着雪白的袍子，轻快的从石子上跳着，晨光将千万道柔情绕在他的脸上，那莹白的肌肤

里闪着晶莹的玉光，照得一山的早春满是暖暖的春意。爹在后边背着书箱，一身蓝衣映着玉光水色，格外的精神，看他

们对视一笑的情景，风凝不觉醉了。

金辰鹰道：“喜欢么？”

“嗯”

“那么，十年，二十年以后，在这个地方，或者是在别的需要学舍的地方，也会出现这样两个人，一个叫凤和煦，一个

叫龙天羽，他们也会这样手拉着手，在那石块上开心的蹦，凝儿你愿意么？”

风凝倒在羽哥的怀里，在他们身后，风涵拉辰儿，看着春光中甜蜜的爹娘，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是不是？啊，这

一生，能在这里终老，也不枉了。什么时候可以退位呢，同爹娘一样潇洒啊！那时间，我背着你好不好，开上几十个甚

至上百个玉风书院，把这山里每一个学舍都走遍了”辰儿迎着他深情眼睛，微笑的贴着涵的胸口，听着那坚强有力的心

跳。

春日的阳光从山谷中慢慢的钻出来，明珠他们手拉着手在山里头疯跑，看着前边的春色，听着身后的欢笑，龙珠慢慢回

首，阳光下麒哥哥把所有的笑容都给了他，阳光里面，金色的凤凰正在悠悠的唱着美丽摇漾的凤歌：

万里山河渐已远，一山春阳照繁花。颔首怜取眼前人，晓风垂珠绕天涯。

——第五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