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 第二卷 左手+番外——Erus

作者:Erus  录入:05-23

眼前这批就是先前从辽阳逃到平顶的流民。

沈煜怒道:“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他们不能养活百姓,百姓还不能自己找活路吗?!”

“这种事每逢灾祸就会发生。”玄澈淡淡地说,“人就是这样,谁也不想担责任。”

沈煜愤愤道:“那就要这样算了吗?”

玄澈冷冷一笑:“你忘了我来是干什么的?辽阳太守失职之罪是逃不掉了,至于贪污,现在看来也八九不离十。至于其

它郡的太守——偶尔也要杀鸡儆猴才行。”

一行人继续深入,走了两天才看到一座比较有人气的大城。这年头是有钱都买不到食物,还好玄澈他们带足了三天的干

粮,不然巡视不成,太子先要饿死了。

城门外聚集了大量的难民,多是瘦弱妇孺,大概青壮年早已卖身为奴了。城门守卫不让他们进去,结果城门外到处是死

人和快死的人,呻吟哀号之声不绝于耳,腐败作呕之气冲刺鼻腔,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入城门的时候又听人说,刚开始时还有一户好心人家布粥,但是因为难民太多,粥不够,导致难民哄抢,还伤了布粥人

,结果就再没人敢来救济灾民了。

玄澈听了只是摇头,沈煜的神情说不出是哀痛还是惭愧,或者二者都有。

其实没什么好惭愧的,死亡面前没几个人记得谦让。

因为难民都被挡在城外,城中的状况看起来还可以,除了平民多有菜色,街道有些冷清外,倒也太平。转了一圈,商铺

大多关门,有规模比较大的米粮店还开着,问一下价格,贵得离谱。

虽然沈煜看起来很愤怒,但玄澈却没什么表情。

灾区就是这样,情况甚至比玄澈想象的还要好,起码这些长官们将贵族保护得很好。这话说出来并非玄澈冷酷或袒护贵

族,只不过如果贵族都被难民压垮了,再后谁来放血赈灾呢?又如何让太子打压这些日渐坐大的地主豪强呢?

猪总是要养肥了才能宰杀。

再走了几天,玄澈终于到了潼阳——辽阳郡的省会,当然也是我们可爱的郡太守所在地。

如果忽略城外饿殍遍野的景象,光看看到眼前的繁华的话,玄澈还真要赞这太守一句“治民有方”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概就是对眼前景象的最好描绘。

几人在潼阳里包了个小别院住下。玄澈不紧不慢地休整了几天,每日就是逛逛街,上茶楼喝点茶,除了在几家米粮店里

询问价格的举动让人觉得他是此次反贪兼赈灾的钦差以外,沈煜几乎要以为这位太子是来度假的了!

三日过去,沈煜终于沉不住气,逮了个机会拦住玄澈,道:“殿下,在下实在不明白殿下这次来究竟是干什么的?辽阳

可不以茶出名!”

玄澈微笑道:“立,我可不叫‘殿下’,你叫我林澈或者澈我都会很高兴。”

沈煜憋了口气,闷声道:“林……公子!”

“太见外了,一点也不像结伴同行的朋友。”玄澈摇头道。

沉煜瞪大眼睛,扬声叫道:“林澈!林澈!林澈!这总可以了吧?!”

“不要这么大声,我听的到。”玄澈轻轻地笑,看沈煜快爆发了,才说,“你不是问我来干什么吗?刚好这会儿我要出

门,你跟我一起来吧。”

看玄澈笑得云淡风清,沈煜一肚子火没地方泻,嘴唇抿了半天,终于一跺脚跟在玄澈后面。

玄澈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虽是一身青布衫,绝色容颜也被遮去,但只是这背影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沈煜走在后面看着

这清幽的背影,心里不由自主地反问:这便是太子?

玄澈忽回头道:“严兄,你过来我和你说事儿。”

沈煜脚下一顿,加快两步和玄澈并肩走,微微拱手道:“殿……澈,何事?”

玄澈指着几家并立的酒楼说:“你看这几家酒楼,如何?”

沈煜看了看,道:“这三家生意比较好,那家不好。”

“可知为何?”

“不知。”

“那你再看那边的铺子。”

沈煜顺着看过去,玄澈所指的只有一件大门紧闭的屋子,不过从一旁所挂的招牌来看,能瞧出这原来也是一家酒楼。

玄澈问:“看出什么了?”

沈煜摇头。

玄澈又带他往另一条街走,让沈煜留心沿途的米粮店。如此过了三条街,沈煜忍不住问:“澈让在下看这些有什么意思

?”

玄澈笑笑,道:“辽阳灾情如此,能把食肆铺子和米粮店开到现在的都是大商家。”

“那又如何?”

“刚才我让你看的铺子,分别属于通川商行、平顶赵家和尧安容家,还有一些辽阳的本地商贩。”

沈煜依然是不明白。

玄澈道:“通川商行的生意遍布整个大淼,财力雄厚,从别的地方运些粮食来卖自然没什么稀奇。赵家和容家本家在辽

阳的周边郡县,平顶和尧安虽算不上粮食产地,但要运些粮食来也合情合理。但这些辽阳的商贩们,没有门路,也不是

就近郡县人士,严兄难道不奇怪他们的粮食来源吗?辽阳郡内可是半颗粮食都没有了。”

沈煜一愣,沉声道:“官商勾结?”

“不。”玄澈摇头,“那些官员虽然腐败,不过最多就是玩忽职守、纵容投机而已,他们是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卖的,

粮食另有来源。”

沈煜略微一想,便道:“定是那些豪门大户!”转而又说,“澈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玄澈道:“贪要抓,灾要赈,我若只是普通钦差大臣,做到这里便可以了,可我不是。木头被虫子蛀空了,一味地用蛮

力抓虫只会让木头断裂,房屋也会随之倒塌。这种事我做不得。贪官抓了,换一批廉吏又如何?粮食价格居高不下,从

外调粮依然会有投机分子从中作怪。土地都被兼并了,青壮年全成了奴隶,百姓没有土地、没有种子、没有劳动力,剩

下一群妇孺望田兴叹,他们能靠什么过活?国库有钱有粮,但不能都投在赈灾上。朝廷只能引导百姓,而不能‘买’下

百姓。所以,我们需要一些人的‘支持’。你明白吗?”

玄澈指着不远处的一扇朱门,沈煜明白了。

沈煜盯着那朱门,愤愤道:“那帮吸血鬼,怎么可能叫他们支持?!”

“呵,这就要看我的手段是否有效了。”玄澈微微勾起嘴角,妖娆的笑在平淡无奇的脸上显得很诡异,“他们吸百姓的

血,我就叫他们吐出来,不但是吸进去的要吐出来,连他们自己的血,我也要给放干净。这才不辜负你哥哥的一番苦心

不是?”

玄澈回眸淡淡地笑着,身子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鲜艳的似乎刚刚浴血而出。

48、意外

玄澈和沈煜回到别院已是掌灯时分。

玄澈才进院子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长廊的另一边传来,那声音甜而清亮,还带着几分稚嫩。

“澈哥哥!”

玄澈还未反应出来人是谁,就有一漂亮少年飞奔而来。玄澈本要出掌挡开来人,却闻到鼻尖飘过的一缕芳香,心念一动

,改拍为抱,揽住扑到自己的身上的人儿。两片红唇在眼前嘟起,甜美的声音娇嗔道:“澈哥哥这样一点也不好看,我

喜欢澈哥哥原来的模样!”

说罢,少年就把手伸到玄澈衣领里稍一摸索,随即抬手一剥,玄澈明丽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拿着人皮面具欢叫道:“还是这样好看!”

玄澈虽没阻止少年的动作,却也在打量少年。杀年红唇白齿,肤若凝脂,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再一看少年左右

晶莹的耳垂上各有一个小小耳洞,这哪是个漂亮少年,分明是个俏皮的少女!这眉目也是熟悉得很:不是傅鸢又是谁?

玄澈看清了来人,异道:“你怎么跑来了?”

傅鸢噘起小嘴,不满道:“澈哥哥太坏了!来这里玩也不叫上人家!”

“我哪里是来玩?”玄澈苦笑,放下勾在自己身上的傅鸢,道,“你就这么出来了,傅将军同意了?”此次虽是秘密出

访,但朝中还是有几人知道的,比如晏子期,还有傅曙。只是傅曙应该不是多话的人,傅鸢应该是到宫里去玩却没看到

人才得知的消息。

傅鸢支吾了两声,没回答。玄澈更是惊奇:“你是偷跑出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傅鸢倒放大了声音,说:“才没有呢!我可是留了书的。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噢,澈哥哥,我可带了一个人来,你猜猜是

谁?”

玄澈随口道:“难不成是你大哥?”

傅鸢瞪眼:“谁要带大哥啊!是昭姐姐!昭姐姐啦!”

“什么?!”

玄澈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长廊尽头站着一名绿衫少女,少女眉如黛画,娇而不羞,柔而不弱,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的心上人,似乎已看了千万年般,眷恋竟化为一种信仰停留在长廊的那一边,深沉得让人心颤。

云昭缓缓行来,绿衣翩翩,明明是轻盈得如同蝴蝶一般的身姿,却让人看到了她每踏出一步的坚定。

“云……昭!”

玄澈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女。

云昭在玄澈面前站定,明眸藏在长睫之下,面浮红云,口中透出羞涩的软音:“殿下……”

玄澈愣了片刻,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云昭你……也留书出走!?”

云昭脸红得更厉害了,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傅鸢在一旁兴奋地嚷嚷:“澈哥哥,鸢儿好吧?把昭姐姐都带来了哦!你们

好长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面了呢,昭姐姐可是很想澈哥哥的,澈哥哥一定也很想昭姐姐对不对?!”

玄澈也不知自己该反应出什么表情才好。他与云昭每年除了元旦宫廷夜宴上会见一次以外,其它时间两人基本没有交集

。玄澈对云昭也谈不上什么爱情,只是觉得这女子合他的性子,既然都是要结婚,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也不错。

这次也不知傅鸢脑子怎么想的,竟然翘家尾随而来,还把云昭给拉来了。傅鸢“志向远大”,习得一身好武艺,成天跟

着他大哥在外面野,出趟远门自然不怕。可云昭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又生得美貌,在外行走实在是危险。

玄澈既有感于云昭的心意,又对这两个小丫头的举动很无奈,最终只能苦笑,拉起云昭的小手,柔声道:“路上辛苦了

。”

云昭轻轻牵住玄澈的手,用无声的动作表达了内心的颤动。

玄澈对傅鸢说:“你这小丫头,自己闯祸还不够,还要拉着人家云昭和你疯。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傅鸢不服气地说:“澈哥哥真坏!就允许你们男人闯九州岛走四海,就不允许我女儿家四处看看啦?你自己也说以后要

让我当将军的,我不到处看看,我怎么领兵?父亲说过的,整天关在书房里带不出好兵!”

沈煜一直站在旁边听这几人的对话,听到傅鸢这么说不由得惊奇道:“你要当将军?”

傅鸢一如四年前瞪着玄澈的模样瞪上了沈煜,道:“干吗?看不起女人啊?!”

沈煜撇撇嘴,道:“女人能打什么战?”

傅鸢毫不示弱:“哼!就你这破落书生能打战?在战场你还和我斗不过三回合呢!”

“我破落书生?”沈煜瞪大了眼,“你看清楚,我和那些小白脸才不一样!我会打不过你——太笑话了!”

“敢不敢来试试!”

傅鸢从腰中抖出软鞭甩得啪啪响,软鞭抽在地上,青砖上就留下一道白痕。傅鸢自小习武,师从名士,一条软鞭使得如

蛇似龙,就沈煜那三脚猫的功夫真和傅鸢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便宜。

玄澈按住傅鸢执鞭的手,道:“小鸢,你一来就要闹事了?”

“我才没有!”

傅鸢还要摆脱玄澈的控制,玄澈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没了动作。

“你若不听话,我就让你父亲接你回去。”

玄澈似笑非笑偏偏又口吻淡淡的模样让傅鸢想到了狐狸,傅鸢只能不甘心地放了手,但还是指着沈煜说:“澈哥哥,你

替我教训他,他看不起我!”

玄澈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就你这捣乱的模样,谁相信你会带兵?”

傅鸢不满地撇嘴,嘟囔了一声:“就知道欺负我!”

玄澈笑笑,招来森耶替二女安顿。

“小鸢你来。”玄澈拉过傅鸢,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这次出来的?”

“我到宫里去找你啊,可是那些人说你病了,我要看你,他们又不让,最后还是臭小浩告诉我的!”傅鸢不依道,“澈

哥哥太过份了,出来都不叫人家!”

玄澈又问:“那是你告诉昭姐姐我的出来的事吗?”

“是啊!”傅鸢眼珠子转转,说,“澈哥哥放心,昭姐姐只告诉了云叔叔。”

玄澈不易觉察地皱皱眉头,让傅鸢回去,留下林默言回到书房看今天交来的情报。

先是临澹传来消息,说辽阳太守上书称无铜监察使沈从海死于暴民之手,折请朝廷追赠其其荣光。折子里把沈从海写的

圣人一个,其行迹当真是闻者伤心,看者落泪。

玄澈看了不由得发笑,若不是血书和沈煜的到来,他还真要相信辽阳太守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了。只是此刻这封折子

却愈发显得他的虚伪和狡诈,倒给玄澈提了个醒,这辽阳太守也是只老狐狸。

然后是就是傅曙向皇帝请罪的消息,原因自然是那个留书声称“要追随太子步伐”的小女儿傅鸢了。

玄澈便吩咐林默言:“给傅将军和云御史去信,告诉他们小鸢和云昭在我这儿,让他们不用担心。还有告诉父皇,立刻

昭告天下,太子巡视辽阳。”

林默言迟疑道:“可是……”

“云昭都来了,肯定瞒不住消息了。不过消息传到这里还有好几天……”玄澈目光闪了一下,“只希望云昭父亲不要做

傻事。”

其次是通川商行来的消息:安王对他们查得紧,虽然还没查出什么端倪,但不得不提醒太子要小心。

“看来这次赈灾的任务又多了一个。也不知把血抽光了,夜鹞会不会生气?”玄澈自言自语了几句,在一旁的纸上记下

一笔:重点打击通川。

又有一些琐碎的东西,最后就是林默言送上的关于辽阳郡的情报。

其一,辽阳郡下属四十三个县,其中大县一十一个,小县三十二个。其二,辽阳大小县分成了四个折冲府,其中大府一

个,小府三个。其三,辽阳郡内有一条大河,便是今年泛滥的徐河,河上有两大粮帮,分别是玉红帮和青沙帮,这二帮

手握运粮船水手过望,占据整条徐河,若是他们不愿意,辽阳当真是半粒米都进不了郡。其五,辽阳郡里叫得上名字的

商贩就有百多家,虽说每家拿出去都不是什么大角色,但放在辽阳郡里他们盘根错节的势力足以让人头疼,这百多家里

推书 20234-05-23 :束缚 第一卷 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