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启人这情形,思量着那位是会错意了,脸上虽做平静,心内却想发笑。
牛大真正着急,是听到锦衣卫的回复,马头胡同与猫耳胡同都没回过人,牛大发急,亲自带了人去找,连原本的瑞王府都看一遍,也没半点踪迹。
正急得满头是汗,密探报说,在酒坊门前有个冻俘,似乎是四喜。牛大心惊,连心策马急驰,还未到酒肆前,就见台墩上坐着一个人,牛大翻身下马慢慢的走过去,这条巷泥泞得厉害,厚底毡靴也被弄得脏兮兮的。牛大凑过去看,不仅全无鼻息而且都被冻硬了,不死心的伸手在颈侧按了按,也没有反应。
城郊崇福寺,渐渐露出破败的迹象,已经几日无人撞钟了,而且好久都没有听到早课的声音。满禄端坐在蒲团上,运气一个周天,抬眼看了看身边跟着的管家“云植~”大管家的身形顿了顿,这个名字,好多年都没有人叫过了。“我们不要等了,你明日便启程,照我们说把银票都提了现,然后在朱家镇等我。”满禄刚要站起来,忽然屏住呼吸,好半天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你也不用等我了,跟了我这么些年,地库里的东西怎么能取出来你知道吧?”大管家愣了好半天才接过玉牌,那玉牌上面用藏文写了平安两个字,“将军,你~~”
“我走不了了。”满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何远吉传圣上口喻,命他去城外与靖平候交接兵符,这么大的事儿,一无圣旨二无印信,分明是让他去受死。再加上他亲手杀了那么些死士幕僚,消息早就被传了出来,找他报仇的已经被打退了几拨。他想过,何远吉的意思,不是让他死在暗剑下就是死在靖平候的刀下,所以满禄打了主意,根本就没去,当初让管家留话给四喜让他五日后到崇福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带他远走高飞。
他没告诉四喜,他喝的那燕窝粥里下了断肠散。可是也没想到,何远吉这个阴损的家伙,真的给他酒里下了药。
尾声:
启人坐在四喜的床上,摸着锦被发愣,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托到掌心,慢慢把玩,想到很久远以前的事儿。
那个时候天下初定,启兆刚刚去洛阳,他与宣德谈了一夜。本想回府,清早经过菁华殿时,见宫门开了一掌宽的缝隙。启人皱眉,心想,菁华殿门户竟然如此不严?是有人趁夜混进,还是趁早混出呢?凝目停伫在一旁窥视。
半晌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把在门扉上,又过了好一会儿,手的主人才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太监拖着个扫把。那个小太监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后,下巴拄在扫把上,睁着迷蒙一双眼左右看右看,重重的叹了口长长的气,他是只看到了落叶没看到几尺外的王爷。
王爷噗嗤一笑,细细端详起这个人来,白晰的脸尖下巴,薄薄的眼皮,眼下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朱砂痣......夜明珠从启人手里滚落,一直到屋角才缓缓停住。
远处打更报漏声徐徐传来,床头的火烛跳了最后一个火花,然后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墙角的夜明珠徐徐发出温润的光芒,似乎有人悠悠说道“这不是菁华殿上的直殿监嘛!”却久远又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