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还是猫————锐儿[上]

      那是骏津和民翼都特喜欢的一款游戏，是一款类似于枪击类的游戏。就是远处猛然蹦出几个人，然后你开枪击中，随之他也会开枪，如果你被他击中三次，屏幕就会显示任务失败。随着打死的人数，场景和人数都会随之改变，是一款练习协调和反映能力的游戏。
      民翼打的很用心，今天似乎很顺手，已经连续过了好几关了……
      在这关连续击倒好几个人后，民翼伸出手拉身旁的人，他兴奋的喊：“骏津，骏津，快来看，都过了这里了……”
      转头，却发现一个女孩子正横眉立目的盯着他，而他的手离那女孩的胸口就差一厘米那么远了。
      “ＳＯＲＲＹ，ＳＯＲＲＹ！！”民翼不住的道歉，刚才骏津明明在他身边，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再没心思过下去，民翼从椅子上站
      起身，把用钱换取的游戏币塞进衣服的口袋里。屏幕上还不时冲出来的敌人，几声枪响后，“ＣＡＭＥ　ＯＶＥＲ”的声音，在民翼背后响起 。
      但现在他似乎无心去管什么游戏了，眼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搜寻，骏津呢，一定是贪玩，去别的地方了！民翼这样告诉自己。
      几分钟后，寻遍了整家电玩店，民翼却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不仅是他，连寒悻也没见到……
      民翼这才急起来，“跑哪儿去了，这是！”他自言自语到。
      “怎么了？”卿凯走过来拍他的肩膀问。
      “没，你看见骏津了吗？？”
      “骏津？刚和寒悻出去了，他俩说去买点喝的……”
      “他俩一起走的！？”
      “恩！！是呀！”卿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不过也去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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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将近凌晨倒数了，只要有时钟的地方，就聚满了人，寒悻和骏津站在天桥上，从那里可以看见下面亮着前灯熙熙攘攘的车流，和吵吵嚷嚷的人群，天上飘落的雪，绿色的圣诞树，树上一闪一闪的彩灯，与那些色彩斑斓的霓虹灯相得益彰。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人，脖子上缠绕的围巾和彼此环绕的手指，相视时的笑容，一切都那么和谐。
      寒悻趴在天桥上往下张望，骏津则背靠着栏杆，尽量把上身前倾，仰起头，就能看见昏暗的天空上飘零而下的白色雪花，有些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些落在额头，有些甚至落进他的眼睛里……
      两个人手里拿着加热后的咖啡，咖啡上的白色热气，伴着呼吸时鼻端的呵气，在彼此身边营绕了一种有些暧昧的氛围。
      “寒悻。”呼唤。
      “恩？干吗！？”寒悻依然趴在桥栏上，他的下巴拄在他的手心里，从这个角度，似乎能看见整个人间般的感觉……
      “谢谢你的围巾。”说这些时，一片薄薄的雪正好落在骏津的睫毛上，慢慢融了……
      “呵，暖吗？”寒悻起身，望着他。看见戴在蓝色羽绒服里的围巾有些歪了，于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调整好。
      “恩！”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本来想等过完圣诞节给你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巧，会这么遇见你。”
      “是呀，上次似乎也是这么巧遇的？”
      细致的回想，“对哦！上次我只是看见你的背影，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结果有五分钟没敢上去和你讲话，呵。”
      “呵，我也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不过也没想到你会和卿凯哥一起过圣诞节，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转过身，依然用那个姿势趴在栏杆上，小声回答：“以前在美国就认识，我们性格满合的，于是就成为朋友了！！他很照顾我，有时侯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他，他不管多忙，多累总会耐心细致的听我说。”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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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骏津！”轻轻呼唤。
      “恩？”
      “你知道圣诞节的故事吗？”
      “圣诞节？圣诞老人的故事？”
      “不是，是情侣间的一个传说。传说平安夜１２点，钟响起的时候亲吻你喜欢的人，那么那个人就会爱上你，你们就会幸福的永远在一起 。”
      “哦！！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呵，我也是听我一个堂姐说的，在很小的时候，那天她结婚，我记得她很美，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美丽。他们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姐夫，她就说了那个故事，并且说她尝试过了，所以获得了幸福。”
      “那你也尝试过了？”
      “我？没有，我连初吻还没有呢。”打趣般的说。
      “真的，假的？我以为你很受女孩子欢迎呢。”不敢置信的询问。
      “你说真的，假的，当然是假的！”笑。“但我是真的还没尝试过平安之夜的吻，也许是因为还没有遇见这一生最爱的那个人……这个故事这么美，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想和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尝试。”
      骏津望着寒悻的侧脸，寒悻转回头，望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在寒悻眼睛眯成的缝隙里，骏津就看见了印在里面自己的影子……
      民翼再没玩任何游戏，他坐在电玩店的休息区，呆呆的望着出入口，一个小时了，他们并没有回来。
      打手机，却猛得发现自己在地下室里，在地下室手机是没有讯号的。于是，跑到地面上，那端总是传来，您播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的回答
      。无奈的回到地下室，却无心再玩，就又跑到地面打电话，这样，来回几次，才颓然的想起，骏津今天根本没带手机，因为手机没电了，本以为会一直在一起，所以根本就没有带出来。
      回到休息区，民翼点了一支烟，在平安夜这天，骏津丢了他，还有他送给他的那条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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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三，二，一……”伴随着雀跃的倒数，圣诞节的钟声终于敲响了，街上的人群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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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悻不好意思的从那些火热相拥在一起的恋人身上拽回眼神……那些人，都是听过那个故事的吧！？他想。
      “寒悻。”轻轻叫他的名字……
      “恩？”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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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寒悻明白怎么回事情，温暖的唇覆盖，只是一刹那，骏津的脸在他面前迅速扩大，一切还没等反映过来，就已经发生……
      寒悻吃惊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飞上天空的烟火，崩裂，在他眼前开出绚烂的花儿后，慢慢陨落……
      街上欢乐的歌声，彼此相拥的情人，温暖的围巾，漂亮的烟火，嘴与鼻间流转的白色雾气……
      栏杆上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并排站着，雪，趁人们没有发现，偷偷落了进去，慢慢与它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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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桥下，烟火升起的一瞬间，民翼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然后被身后拥挤的人群撞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站稳脚步，赌气的咒骂，闪身进到身旁的出租车里。
      街上的人流阻止了车的行进，他从车窗探出头去，就看见一对情侣正在火热的接吻，他盯着那对情人，缓慢的摇起了车窗，把冰冷的空气阻隔在了车外。车窗上瞬间结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这让他再也看不清楚外面的繁华与热闹……
      民翼手里依然攥着自己送给骏津的礼物，那，也是一条白色的围巾。
      ……
      回到家里，民翼洗了个澡，骏津一直没有回来，寒悻也是。他拿了罐啤酒独自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网，平日总是吵闹不停的屋子，今天异常安静，都出去疯了，本来自己也打算疯一夜才回来的。
      但在等待的那一个小时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兴致，匆匆和卿凯告别后，急急把自己赶回这个狭小的屋子里。
      本来想好好和骏津一起过个平安夜的，但似乎平安夜对于他们已经被下了咒语，无论怎么努力却都无法安静的走到最后一秒……
      拿起啤酒，眼睛扫到啤酒旁要送给骏津的礼物，有一个角已经被他拆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绒线。民翼捏在手里晃了晃，把它丢进了屋里的垃圾桶里……

      民翼总会在梦里梦见骏津站在铁轨的另一边，回身，望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喊他：“哥！”
      而每当他笑着对他挥手的瞬间，火车来了，流转的速度让民翼只能看见，车窗里探出的那些陌生而且冷漠的脸孔。于是，恐惧降临，他在铁轨的这一边大喊着骏津的名字，无助的左右奔跑。当火车终于开远后，骏津依然站在对面，只是此时他背对着他，民翼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那种大劫之后的微笑，在铁轨的这一边用已经变了声的嗓音喊他：“骏津……”
      他缓缓回头，民翼却愣在当场，骏津的眼神暗淡，完全不是刚才笑着叫哥的那个他。而他的头正在流血，鲜红的血，缓缓顺着他的额角蜿蜒爬行，那一刻在民翼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不安起来，他被吓的声嘶力竭的想冲过铁轨，去他的身旁，而在他的脚即将踏上铁轨的刹那，另一趟火车又将他们阻隔在了轨道的两边。
      “骏津，骏津，骏津……”民翼在铁轨的这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到他身旁的那种无力感。
      车窗里陌生的脸都变成了冷漠的眼神，那眼神似乎都能将人吞噬般的残酷。
      火车终于开过后，铁轨的另一边却早已没有了骏津的身影，民翼睁大了眼睛，民翼张大了嘴巴，民翼在铁轨的这一边努力呼吸，却总有要窒息的感觉。他终于缓缓滑坐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泪，流了下来，悄悄凝聚，滚落在地，形成一个又一个不知所措的黑点……
      那一秒，他的世界崩塌，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于是，从梦里惊醒，民翼发现自己已经哭湿了身下的枕头，当发现这一切是一场梦时，他也无法抑制那种哀伤的蔓延。
      光着脚，摇摇晃晃的开门，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那种冷让他痛彻心扉。在长长的走廊里撞到早起的东宇，他被吓了一大跳，抓住民翼的肩膀在他耳边唤着：“民翼，民翼，你怎么了，怎么了？？”却被他狠狠推开，冲到骏津的屋子门口，用颤抖的手轻轻旋转那扇门的把手，门慢慢开启了，床上拢起的形状告诉他，骏津回来了，正在睡觉，但他却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他想起梦里，骏津转身时的模样，那些顺着额头流下的血，那些红颜色的，如咒语般的东西。他张大嘴大口大口喘着气，走近骏津的床边，越来越接近他了，手已经可以摸到他的肩膀了，那触感，是他，是李民翼的骏津。
      他缓缓扳过他的身体，看见他睡着时候的脸庞，没有血，没有绝望的眼神，他安静的像个大孩子般的睡着。民翼再也忍不住，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庞，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角，他尖尖的下巴。眼泪崩溃了般凌乱的滚落下来，落在骏津光着的手臂上。
      “嗯！！！！”终于被吵醒了的骏津，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那样一幕。民翼只穿着背心短裤坐在自己的床边，摸着自己的脸，正无边无际的哭泣。他以为自己做梦了，所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但那梦幻般的一切依然在他眼前，于是，他努力眨了眨还有些涩的眼睛，原来模糊的景象终于清晰了，是他，是民翼正坐在他身边哭泣。
      被吓到了，骏津从床上坐起来，抓住民翼的肩膀询问着：“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没有回答。哭泣的越来越厉害起来，呜咽的声音刺的骏津紧紧皱起了眉头。“哥，你这是怎么了！？”他不停反复的说着这句话，抬起手
      ，轻轻抹那些掉落下来的眼泪，怎么流了那么多的泪，整张脸上都湿辘辘的……抹干的地方又被新的覆盖，那些眼泪似乎怎么都擦不干净一般
      。于是，骏津心痛的一把把民翼搂进自己怀里，他紧紧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哥，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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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宇站在门口，从开着的门缝里，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轻轻帮他们关上了门，把眼泪，拥抱都关在了那扇门的另一头……
      那个清晨，那个经历了平安夜一夜狂欢的清晨，许多人都正在安静的沉睡中。民翼在梦醒，无望的哭泣后，他和骏津并排躺在骏津的床上，民翼躺在枕头上，骏津躺在自己的手臂上，他们都望着天花板发呆。
      打了个大大哈欠，“冷吗？”骏津问，拉过身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后，又覆盖在民翼的身上。因为刚才激烈的哭泣，现在民翼浑身冰冷，像冰一样的皮肤接触到温暖的棉花，皮肤还没有吸收热度，倒显得更冷了些。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这么冷的天，大清早起来也不套件衣服就随便乱晃，感冒了，我看你怎么办！！”骏津一边斥责，一边却把被子更加努力盖在民翼身上，使劲儿掖被角，掖了又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