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事儿吗?寒悻!”赫正望着他的脸,皱起了眉头询问。
“呵,真没事儿,看我,总是受伤,总是生病。呵,可能前一段时间温度太不均衡了,所以又感冒了而已,你们不要担心,不要再来了…
…”低下显得那么沉重的头,寒悻的眼睛瞟到身后骏津的后背,他的心,一瞬间又痛的要裂开般……
几个人坐在回去的车里,谁也不讲话……
民翼盯着骏津,他看到他一直低垂着的头。也许别人都没发现,但对于他而言,他早就发觉,自从寒悻忽然回家后,骏津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他总是独自发呆,有时侯叫他三四声都回不神来。
寒悻的事情和骏津有关?
民翼这么想,民翼又那么不愿意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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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几个人都默默的下车,民翼拉住即将要进去的骏津,他咬了咬下唇,望着他,张了张嘴,但那些疑问,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说:“回去吧……”
是的,回去吧,回去吧骏津,就算你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忘了吧?彻底的忘记,不要记起,不要去爱他,不要,一定不要去爱他呀 ,骏津……
寒悻回到自己的屋子,母亲望着他,不忍叫他瞧见的偷偷转头抹泪,询问他想吃点什么,但现在,他还哪有半点胃口,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藏在里面,谁也不见,谁也不想,但就算如此也抹不掉心中的那条伤痕。
闭上了眼睛也无法流出来的眼泪,每天一睡着就会看见充斥着情欲的红色凶狠的眼睛,于是,尖叫着惊醒,就发现自己浑身颤抖的无法自已。痛,身体的伤痛已经治好,流血的地方也再也不会有任何液体流出来,那心灵深处的呢?那些恐惧的事情又该如何抹去?他不知道,他只觉得无奈和害怕……
跪在自己的床边,努力祈祷,“上帝啊,请饶恕我,请宽恕我们吧!”
夜晚民翼敲骏津的门:“骏津,骏津,睡了吗?”从吃过饭后就再也没看见他的影子,这么早就休息了?难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回声。
打开门,被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屋子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去哪儿了?”民翼自言自语的说。
“去哪儿了?”他抓住东宇问:“东宇,你看见骏津了吗?”
“骏津?”东宇说:“吃过饭,我看他穿鞋走了……”
“吃过饭后就走了?”
“恩!估计是回家了吧!”
“回家?回家了吗?”民翼站在骏津的门口,望着里面熟悉的一切,似乎总能见到他回过头,微笑着叫他哥的模样。
“骏津啊,骏津……”心里不停叫着这个名字,然后脑袋里慢慢被他的影子所占据。
寒悻躺在床上,他根本睡不着,无论怎么数羊都闭不上的眼睛,有时侯有些要睡着的感觉,就又因为怕做到那么可怕的梦而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那样躺了多久,直到窗子上忽然传来奇怪的咯咯声,从床上坐起身,猛的动作,害得他觉得头很晕。
“什么声音?”有些害怕起来。
一粒石子忽然从围墙的外面画着弧线击打在玻璃上,发出脆弱的咯声。
寒悻光着脚从床上踩到地板上,拉开窗子上的窗帘,向外张望,于是,就看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那张脸,骏津的脸。
此时他正往窗上扔另一个石子,他的眼睛顺着石子的走向,就看见了站在窗那边寒悻的脸。
那张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此时正毫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手心里还攥着的几粒石子一瞬间全都缓缓滑掉到了地上,他望着他,他从窗的另一边望着他,他们都不说话,都只是呆呆的望着彼此……
骏津的脸上慢慢凝聚了痛苦的表情,他还没有告诉他,他那么做,是因为他爱他,他爱他爱的发疯,不,是已经发疯了呀……
又慢慢拉上的窗帘,寒悻把骏津的脸杜绝在了他世界的外面……
清晨,骏津蹋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他一夜都守候在寒悻的家门口,但他却再也没有在窗口出现过。他打开门,低着头脱鞋,所以没有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民翼的脸。
“去哪儿了?”民翼的声音。
“啊!?”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民翼挂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整整一夜他都在等他回来。
“回家了!”又低下头,撒谎。
“是吗!”民翼站起身,向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为什么说谎啊,骏津。昨晚我就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他说你,根本没有回去过……”关上的门,无奈的眼神。
连续几天晚上骏津都守候在寒悻的窗外,他靠着墙,两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只脚支着,低着头……
连续几天晚上寒悻都站在窗帘的后面,看着他在围墙的另一头苦苦守候,他望着他,那些恨也随着夜慢慢变短而显得淡漠了些许。
连续几天晚上民翼都睡不着,他站在骏津的门口,他躺在骏津的床上,他闻着他的气味,他哀伤的在他的枕头上留下自己的眼泪……
那天晚上骏津要出门的时候外面下雨了,淡淡的小雨,细细朦朦的,民翼站在门口询问:“你去哪儿?又回家去吗?”
“嗯!”得到的,只是淡淡的嗯声。
“别去了。”他说。
沉默。
“别回去了。”他又说了一遍。
依然的沉默。
转过他的身子,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大喊着:“我说了,朴骏津,不要去了,不要,不要……”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在那瞬间,他看见了他眼里慢慢凝集的眼泪。
慢慢低垂下去的手,只能无力的放他而去……
几个小时后,本来还是淡淡的小雨,却越下越大起来,骏津没有带雨伞,他依然呆呆的站在他的窗口,无力的回头,望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窗,顺着头发低落下来的雨水,慢慢被浇透的身体……
他不知道就在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是民翼的眼睛,他站在拐角处,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望着他的身影。
过去总也不愿意去确定,骏津你果然在他的门口。过去总也不愿意去相信去想的事情,却那么残酷的呈现在他面前。
骏津呆呆的望着寒悻,而另一个人也如此执着的盯着他……
雨越来越大起来,落在伞上,辟呖啪啦的声音,一下下击打在民翼的心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站在雨里几个小时,纹丝儿未动的骏津 ,他的心无奈的抽痛起来。
雨顺着骏津的发丝往下流趟,永远低垂着的头,望着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起来,脑袋里没有半点意识,不清楚为什么每天会来这里,
不清楚就这么样的等待是否会得到他的宽恕。其实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想呆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地方,确定他过的好,确定他没有再流眼泪。
雨,下的再大些吧?如果能够冲刷一切伤害的痕迹,如果能让一切都回到以前纯净的日子。
不远处,流着泪的民翼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近骏津,他要拉住他的手,就那么把他拉回去。就算他不走,他也要打醒他,就算他不走,
他也要使任何手段把他抢劫回去。回来吧,骏津,忘了寒悻,忘了一切,回到我身边,回到以前的日子里……
忽然,那扇关着的铁门传来开启的声音,一双穿着棉布拖鞋的脚踩在雨水里,脚背被溅起的雨水沾湿了……
轻轻遮住骏津头的一把淡蓝色的雨伞,惊愣着抬头的骏津,对上那双微笑起来总会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他望着他,平静的说:“你回去吧!”
终于又无法抑制的哭泣起来,骏津捂着自己的眼睛,顺着墙慢慢滑坐在雨水里,他哭的那么伤心,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一双温柔的手,撩起自己睡衣的袖子慢慢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擦掉他额间的雨水,他对他说:“骏津,你回去吧……”抓过他的手,把伞柄塞进他的手心里,任凭自己被雨轻轻洗礼,寒悻转回身,往回走去……
掉落进雨里的伞,忽然被从身后拥抱住的身体,埋进脖子里的脸,滑进衣服里的雨水,骏津的嘴里无意识的飘荡出来的那三个字。“我爱你,寒悻,我爱你,我爱你啊……”像咒语一样的语言,刺痛,刺伤了寒悻的心。
挣脱开他的怀抱,拽住他的肩膀看着他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流满了泪水的脸,寒悻不知所措的大喊着:“住口,别在说了,别在说!!!! !!!!”
无奈的大口大口的喘气,说:“骏津,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侵犯。我会把这一切都当做你酒后失去了理智。我会把这一切都深埋进心里,当做只是一场恶梦而已。但不要在说那三个字,我不想,把这种伤害卑鄙的灌上爱情的头衔。”
骏津望着他的脸,无奈的痛哭着滑跪在他的面前,两只手插进积存的雨水里,温热的眼泪不知所措的掉落在他的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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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啊,寒悻,我爱你……”如何能让你明白我的爱,如果能让你也来爱我……
寒悻从雨水里捡起来雨伞,蹲下身,望着他的脸,拽过他的手,把伞塞进他的手心里,“回去吧!”依然平静的语言。
转身关上了那扇铁门,寒悻已经颤抖的身体,勉强才可以移动的脚步。
寒悻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到自己的屋子,脚下一滑,颓然的摔倒,浑身都湿透了,就那么冰凉的躺在地上,泪,忽然流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更多痛苦的符号从嘴里流泄……
寒悻浑身湿透的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痛哭着,他不知道那么哭了多久,居然睡着了……
骏津拿着那把雨伞,抬起头来,就能见到蓝色的伞面上轻轻飘动的几朵白云彩……
民翼望着刚才那一幕,他听见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骏津对寒悻说:“我爱你……”
他无奈的笑起来,你爱他,那我又该去爱谁呢??
雨越来越大,就像情和欲,扑面而来,深深将人压垮……
几天后,归队了的寒悻站在宿舍卫生间的镜子前,尽量张大了嘴巴,查看自己脱落的那颗牙齿。还好是最里面的一颗大牙,如果不张大嘴是看不见的。那个小小的黑色窟窿,让他的心,又不自觉的纠紧了些。
“哥!!是你在里面吗?”门慌慌张张的被打开,骏津冲了进来。当看见站在镜子前的寒悻时,他俩都同时愣住了……
寒悻从镜子里看着骏津的脸,骏津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的盯着他的背影,而嘴里则乱七八糟的胡说着:“我,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寒悻紧紧皱起眉头,转身,用斥责般的口气询问:“进来,怎么不敲门!”
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的脚。
在门边,寒悻停了一下,他望着他,意思是让一让啊。
侧过身体让出的勉强可以够一个人出入的缝隙,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骏津嗅到了寒悻头发上的香味,那么甜腻的味道,混杂在冰冷的疏离感里,把一切都瞬间推入无奈的哀伤中……
回到自己的屋子,寒悻在关上门的瞬间,深深叹了口气。
在整个干净的房间里,桌子上那颗白色的牙齿,显得有点突兀。
躺在床上,握在掌心把玩,寒悻把它凑到阳光前不停旋转着查看,原来牙齿也有这么多纹路啊,洁白的,坚硬,光滑的骨头。在阳光下会闪出奇异的光芒。
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小心翼翼把那颗牙齿放到盒子里铺的蓝色绒布上,慢慢被关闭的盖子,寒悻缓缓把一切都同那颗不该掉落的牙齿一起沉封了起来。
门口传来赫正的呼喊声:“寒悻,寒悻啊,要出发了,你准备好没?”
“恩,马上来……”回应着,下意识的把小盒子塞进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寒悻站起来,随手拽过一件外套向外走去,今天要去别的地方拍摄外景……
因为匆忙的运动,随着震颤的床,那个小铁盒不经意的从枕头下蹦了出来。
所有人都准备好,就差寒悻了,因为人很多,所以大家决定分批开两辆车去。
寒悻从楼上跑下来,一边回头和赫正说着话,一边登上了停在前面的那辆车。转头看清楚骏津坐在里面的寒悻,愣了一下,他又从车上退了出来,拉住赫正说:“我和你一起坐后面那辆吧!”
骏津从车窗里看着寒悻匆忙的逃离,他走的那么绝决,甚至都没再回过一次头,便低下头无奈的嘲讽般的笑。颤抖的手无论怎么使劲儿的捂住胸口,都无法让那里停滞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