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可是抓住藤罗又有什么好处?”
“那是因为……”小翠话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因为……”
“因为江南白家!”清冷的女声接过了小翠尚未说出口的话,“谁不知道十年前江南白家商铺遍地,富可敌国。一夕之
间被魔教灭门,那千万财产却不知落了哪里,朝廷从小喽喽那里打听不到,自然要请魔教教主过来谈谈。”
“贵妃娘娘!”看着突然出现的白雅儿和周瑛,小翠大惊失色。
白雅儿挥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冲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小翠,我本来以为你没有武功就松了警惕,谁知道你果然是魔教的人!”周瑛剑指小翠,气得发抖,“亏我同情你卖
身葬父,把你当成心腹姐妹看待!我那么信任你……今天不拔了你的皮我就不姓周!”
话未说完,剑已经刺了过来,眼见小翠就要命丧酒泉,我一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侧过身子去挡。
白雅儿急忙喝道:“周瑛,住手!”
那剑势来不及收,从我手臂上擦了过去,削掉了一大片衣袖,隐隐有些刺痛,估计是掉了块皮。
“杜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周瑛吓的脸色苍白,对着我叫道。
看来她们是真的不想伤我,我把小翠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们:“这阵子多谢二位的招待,既然周姑娘容不下小翠,
我和小翠也不打扰了。”
“天呐,杜公子,你流血了!”小翠叫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敢低头去看,要是在这里晕了,那周瑛可就真的往你身上砍过去了。
周瑛提着剑气势汹汹的望着小翠,却又碍于我不能冲上来,僵持了片刻,我隐隐感到手背上已经一片粘腻。
“杜公子你何苦为了魔教的人跟我们过不去,你可知道那魔教……”
“周瑛,不要逼他!”白雅儿难得流露出略有些急躁的语气,“放他走!”
“娘娘!”
“不瞒杜公子说,这次计划我已经计划了八年,数年之前便已经开始和各大门派布局,只等藤罗下山这一刻,现在魔教
众人被各大门派围剿追杀,四分五裂,已经成不了气候,凭你一己之力绝对救不出藤罗。”白雅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表情平静的看着我,“公子你若是喜欢这丫头,我们也不会为难她,送你们走就是了,只希望公子你们再不要牵扯这些
江湖纠纷……周瑛,拿些银票和解毒的药方给他们带着。”
周瑛愤愤地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拿了个包裹扔了过来。那包裹整理的十分整齐,显然是早就收拾好的。
小翠犹豫道:“公子,这包裹……”
我望着白雅儿,她依然是冰着一张脸,我依稀觉得这女子绝对不会害我,于是拿了包裹,和小翠慢慢的往门口退。
身边皆是手持兵器的侍卫,若是白雅儿随口说句杀,凭我这三角猫的功夫,恐怕再一步也走不动。
“公子!”
“怎么?”眼看就要迈出门槛,白雅儿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公子身上的毒只是暂时压抑,绝情丹忌大喜大悲,如能保持心态平和便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情绪不能自控,引起情
毒复发,那便是万蚁噬心之苦,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我抬头看了白雅儿一眼,点点头,随着小翠退出了宅子。
三十七、
白雅儿果然守信,再没有派人追过来,小翠帮我包扎了伤口,途中不小心看到血,不出意料的晕了一次。
还好白雅儿周瑛出手大方,那小包裹里面装的全是珍贵药材,还带了厚厚一叠银票。
果然是有钱人……
白天和小翠出了城门,夜晚两个人又换了衣服,混在人群中偷偷摸摸的摸了回来。
不过才一天而已,城里已经是谣言满天飞,京城看守极严,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我和小翠本来打算潜到官府里去探听
消息,谁知道民众对国家大事抱了极大的热情,一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从阴暗的墙角蹭过来,‘不小心’听到的私
房话中,倒有大半是关于那些事情的。
“相公,我们是不是要收拾点东西啊,你说这魔教要是真和朝廷打起来……”
“没事没事,你看那些相府的人都没动静,等他们跑了我们再跑。”
“可是我听说那魔教的人以吸人血、食人肉为生,尤其喜欢童男童女,还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个个都是妖怪,朝廷能
打过他们吗?”
“……”
我有点无语的望着小翠,流言能变成这样,仅靠丰富的想象力是不够的。
魔教,平时究竟是以什么形象示人的阿。
还好小翠的听觉没有我这么灵敏,否则听到这话肯定又要气的跳脚。
我一边想,一边集中了精神去听他们说话。
“你听说了没有,各大门派联手围剿魔教分散在各地的分部,教主藤罗行刺未遂,估计这几天就要被处死了。”
“哎?怎么我听说的是藤罗当时就被御林军乱箭射死了!”
“啊,这么说真的死了?”
“应该是死了!”
我这两天本身就心神不定,偏偏又听到这样的话,当下就火冒三丈,不小心就条件反射的做了多余动作暴露了行踪,引
得周围的官兵纷纷往这边看,幸好我机灵,迅速的背了小翠爬到一旁的树上。
“公子!”小翠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声音中带了软软的哭腔,“走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砸人家的窗户啊!”
我闷着头不出声,刚才听了那话来不及想,一生气顺手就搬起石头扔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官兵们慢慢散去,小翠用手指捅了捅我:“公子,他们走了。”
“哦。”
“那我们下去吧。”
“好。”话是这样说,我仍是坐在树上一动不动,手脚明明都在那里,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小翠。”我说,“完蛋了,我动不了了。”
“啊?”
“好像是没有力气了。”我深吸了口气,说,“我心里像是被人揪着一样,揪的太紧,让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公子,你抖得很厉害……”小翠紧张的看着我:“没事吧。”
“没事,可是我还想再去砸一次刚才那人的窗户!”
竟然说什么藤罗已经死了!
这种事情,打死我都不信!
“小翠,”我问,“如果藤罗被他们抓住,会被关到哪里?”
“教主进宫以后一直没有出来,应该还在宫内……”小翠猛地转头看我,“公子你不会是想去……”
“我们进宫吧!”
“公子你冷静些,我们两个怎么可能进去!”
“可是我们不自己进,又有谁能把我们带进去?”
话出口我们都是一愣。
我想了想,问道:“小翠,白雅儿进宫是不是要坐轿子?如果我穿了轿夫的衣服就可以混进去了吧?”
“不过,已经过了一天,”小翠犹豫道,“白雅儿应该已经回宫了吧。”
无论怎样都要去看看,摸进熟悉的宅子总比潜进皇宫要容易的多。
安顿好了小翠,我一个人潜入了周府。
夜晚的周府静寂的可怕,只有偶尔树叶摇动的声音,月光下楼宇的影子黑漆漆的凝成一团,就连自己脚踩在泥土上的轻
响都能清晰地听到。
一路上幸运至极,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遇见,白雅儿的轿子停在后院,那几个轿夫正趴在石桌上,姿势不雅的趴着睡觉
。
我心中大喜,正要凑过去看,脚下却踩到了树枝一般的东西,‘卡擦’一声,声音不大,在这万籁俱静的夜中却分外刺
耳。
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直直的盯着那些轿夫。
呼,还好还好,没有吵醒他们。
我小心翼翼的挪开脚,踮着脚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蹲下去瞧那人的脸,却没想到正看着那人一双黑乌乌的眼睛!
哎!!!我手脚并用的后退,匆匆忙忙的想要逃,却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反过身去看那些轿夫,那里是睡着了,分明是被人点了穴道!
到底是谁做这种事。我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又有些担心白贵妃和周瑛,索性先换了轿夫的衣服,继续往府里走。
绕过中庭花园,看到一个黑影自墙顶掠过,直奔书房而去。我吃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已经是三更时分,书房里还点亮着光,那黑影一路上横冲直撞,看见那烛光反而安静下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趴在草丛里打量那个黑衣人,总觉得那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正在脑海中搜索,周瑛推开门走了出来,望着那黑
衣人高声道:“俞秋远,你身为武林盟主,竟然夜闯民宅!”
竟然是俞秋远!我有些发愣,刚才看他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还以为是那里的大侠,没想到俞秋远的轻功竟然也那么好。
俞秋远平声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贵妃娘娘了。”说完,又朝书房作了个揖,“请娘娘出门一
见。”
周瑛怒道:“放肆,娘娘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俞秋远保持着作揖的动作,声音却也高了起来:“娘娘若是不见,秋远也只能无礼了,”
周瑛上前两步,道:“俞秋远,你想要做什么?”俞秋远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书房,良久,书房里传来一
声轻轻的叹息。
“秋远哥,你这又是何苦。”
三十八、
“秋远哥,你这又是何苦。”
听到那声音,俞秋远的身子剧烈的震动起来,双眼牢牢的盯着书房,直到白雅儿走出房门,平静无波的望着他。
“雅儿,果然是你!”
我从未见过俞秋远如此激动的模样,先是不敢确定的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一般的停了下来,眼睛紧紧的盯
着白雅儿,时间久了,连声音中都带了隐隐的不自信:“真的……是你?”
白雅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秋远哥,好久不见。”那声音一如继往的清丽冰冷。
俞秋远这才有些反过神来,愣了一会儿,问道:“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白雅儿微微一笑:“有什么好不好呢。”
“这十一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俞秋远急急的说道,“那时候找不到你和小戈的尸体,就知道你们还有希望活着,我
一直在往上爬,也是在想报魔教之仇,并在找到你时功成名就,将你明媒正娶!”
“那天地教这几年发展迅速,秋远哥能得到雷霸天亲手栽培一定下了不少力气,现在又是武林盟主,什么样的女子找不
到呢。”白雅儿叹道,“秋远哥有这个心思雅儿已经很高兴了,现在雅儿已经身为皇妃,这份感情也只有来世再报了。
”
“雅儿……”俞秋远还想说什么,却被白雅儿打断了:“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秋远哥清不清楚……那年家变,我和白戈躲
在暗处,本来以为是山上的土匪作乱,谁知道是魔教前来报仇,白家千万财产不知所踪,秋远哥对魔教调查了这些年,
知不知道那些钱财去了哪里?”
俞秋远摇头道:“这些年魔教群龙无首,行事比原来低调的多,倒没有什么大的支出。不过这次能将魔教一网打尽,也
算是报了仇了,雅儿你身为女子,还是不要多参与这类事情的好。”
白雅儿呆了呆,低下头轻声道:“白家的事情,若是有一点不清楚,我都不会安心的。”
俞秋远再没说话,二人就那么对对地站着,直到天色蒙蒙的发亮,周瑛轻声说了一句:“娘娘,该回宫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跑回后院,那些轿夫身上的穴道已经自己解开,这次是真的睡成了一团,被我换了
衣服的轿夫刚刚转醒,正看着自己的衣服纳闷,我就念着阿弥陀佛敲晕了他,把他拖到草地里藏好。然后自己趴在石桌
上和其他人一起装睡。
只是想着刚才那两人的对话,越想心里越乱,脑子隐隐发疼,慌乱的不行。
没等多久,白雅儿和周瑛就出来了,没有看到俞秋远,估计是从别处走了。这两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看都没看
我们,急匆匆地走上轿子就走。
“娘娘。”一路上,周瑛都像是有话要说,临近了宫门,终于说了出来:“那俞秋远,对娘娘是真的用了心思。”
“我和秋远哥认识的时候还只是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情爱。”白雅儿淡淡的道,“他大概也搞不清对我是因为白家的
恩情还是其他,这世上好女子那么多,对我,不值得。”
我心里一紧,不禁抬起头悄悄看了轿子两眼,轿子中坐的这个女子永远是那样平平静静波澜不惊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
么。
“娘娘。”周瑛的声音低下来,“您未免……太辛苦了……”
轿中的人轻笑了一声:“都熬了这么久,也就剩这些日子了,若是那些财物能追回,就给小戈重震白家,追不回,能报
了仇也好。”
“可是……”周瑛还要说什么,宫门口气喘喘的跑来了一个小太监,行了礼道:“娘娘,那魔头抵死不承认掠夺白家家
产的事情,刑部李大人请您去一趟宫牢和他当面对质,帮助审案。”
我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原来老和尚总说我狗屎运奇强,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甚至都不用我找路,就直接到了目的
地。
而且,能进行什么当面对质就说明那家伙没死。
我兴高采烈的随着他们来到了宫牢门口,然后怔怔的看着白雅儿穿过层层侍卫往宫牢里走。
没错,我忽略了一件事情,白雅儿可以进出宫牢,我不行。
那些大内侍卫,我一个都打不过,更不要说站的像雕塑一样的密密麻麻数十人了。
身为轿夫,只能守在门口,干巴巴的等着白雅儿出来,然后送她回去。
“等一下,娘娘!”
白雅儿就要走进宫牢,周瑛忽然喊道。
“怎么?”
“有些不对。”周瑛说完,侧身问身边的侍卫,“见到娘娘为何不行礼?”
那侍卫挺立着不语,周瑛面色微变,深手去推,那侍卫竟然直直的栽倒在地,再去看其他侍卫,全都是身体僵硬,却都
没了知觉,那几个轿夫吓的面无血色,大叫着有刺客分散着逃了。
“是毒!”周瑛伸手探了探鼻息,“不过还活着。”
我悄悄的弯下身子去看那倒在身边的侍卫,面色青紫,陷入假死状态,只有微弱的呼吸,额上一点红色。
这症状,我是极熟的,皋山特有的绿花,能暂时麻痹人的经脉,我原来山上抓兔子常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