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动车,倒出来,往二环去了。
“找个地方儿吃点儿东西吗?”
“你饿了?”
“有点儿,你饿不饿?”
“哦,我还行,中午吃的挺多的。”
“那凑和来点儿吧。”
“嗯,吃点儿,你想吃什么?”
“买点儿简单利索的就行。”
“成,那一会儿路过超市买。”
“SASA的口粮也没多少了。”
“没了吗?我没注意。”
“牛奶也没了。”
“得,一会儿一起买。”
到离家最近的一个大型超市,把车泊好,我俩一起进去了。
跟王正波一起我倍儿省心,推车就成,他负责选购。我怀疑他脑子里不仅有个账本,还得有个备忘录。这厮相当有调理
的采取最短路线把东西都置备齐全了。
“牙膏还有吗?”
“有吧?”
“你确定?”
“不确定……这谁记得住啊。”
“你仔细回忆回忆。”
“我想不起来,你要问我保险套儿有没有兴许我还能帮你回忆回忆。”我乐。
脑袋挨了一下,他一脸想抽我的样儿,“小点儿声!”
我继续眯眯笑。
路过宠物用品,我给SASA拿了两袋猫砂,又拿了几罐儿罐头,王正波一拍脑门儿说忘了拿牛奶就跑了。
我跟二楼转了一会儿,无聊,就奔着图书专柜去了。货架上正好摆着大志的写真,我一眼就看见了。
伸手拿下来,随意翻着,这套小样儿我似乎早看过了。照片上的大志有着各种表情,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哭的样子
……我隔着电话看不见。
我不知道彻底放下一段感情究竟要多久,有时候你好像完全忘了,有时候又好像它从未离开……
“你往墙上挂那么多你自己干嘛啊?”
“我不在你也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我啊!”
“自恋吧你?”
“没,让你恋。”
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吧,其实他比我更害怕我寂寞。
图书对面的音像专区今儿也不知道什么路子,在放那首王菲的老歌:我有很多问题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缺乏耐性没什么
事能让我满意,我常得罪人这好像是天生的本领,我讨厌当明星又希望引人注意。翻开娱乐版慈善大表演,大家都来捐
钱这就是我们的贡献,我不喜欢政治因为觉得充满阴险,关心社会可社会沦陷当然也有好的一面。唯一相信爱情渴望有
个幸福家庭,可算命说我们的婚姻并没那么如意,说你到四十岁的时候会有外遇,这让我担心真令人担心。我想找条出
路到底有没有出路,我信佛这有没有帮助,我试图接近幸福可什么是幸福我概念模糊……
《出路》。
这会儿听还真挺讽刺,窦唯没到四十岁就甩了王菲。
明星真挺不容易的,呵呵……
“哎!”王正波拎着牛奶立在了我眼前。
我还愣神儿呢,“嗯?”
“买吗?”他盯着我手里那本写真。
“我操!”我手里的书变成了烫手山芋,扔了也不是,放购物车里更荒唐。
“恁么了你?”
“我……我……中邪了。”
“想买就买吧……多钱?靠!不行!太贵了,不能买!”
我没理他,放下书,推着车往前走。我这事儿办的啊……我都想抽自己俩嘴巴,倍儿响亮那种。
进了家门换了睡衣,我负责归置生活用品,王正波负责食品。我挺快就完事儿了,晃荡进厨房打算帮他料理一下晚餐。
“打下手儿的来了。”
“噢。”他点点头,没别的反应。
不是还……生气呢吧?当然,就是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低头洗菜,他不吭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天生我就没学会嘛叫坦白嘛叫道歉……
“我爸挺喜欢你的。”良久,他说。
“哦,是么,呵呵……”他这话我压根儿不信!
“就是批评你今儿下棋不在状态,说不知道是你成心让着,还是……”
“我紧张的。”鄙人抢答。
“车磊……”王正波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嗯?”
“你跟……他……分了?”
他这问题突如其来,我没丁点儿准备。
“问你呢。”
“……是,分了。采取了最操蛋的一通电话分手。”我尽量轻描淡写,并命令我的脑子别给我重现那一天。那天,我蹲
在洗手间把嗓子都哭哑了……
“别……偷着哭,咱……不还是俩人吗?”
“我哭什么啊?你丫……”
“呵呵。”他光笑,不说话。
“你这会儿问这个干嘛?”我关了水,看着他。
“突然间想起来,我……,你……那天不是电话里跟你姨说了吗……车磊,其实,我……无所谓,重要是我爸。呵呵,
你就当我放屁。”
“你这话什么意思?”嘿,这话说的……这不纯气人吗?“你意思是我继续跟连城交往你不在乎?”
“你不为难就行。”他转过头看着我,“只要你不为难,就行。”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你别说,千万别说。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就行,哈哈哈哈。”
“乐吧,我估计哪天地球爆炸了你也能乐。”
我不想再说这话题,继续洗菜去了。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搞明白王正波脑袋里装的都是嘛。
(四三)
王正波
桃花红,梨花白,春天终于来了,封住北京的雾霭全部解除,春天的太阳照射着伟大的首都和伟大的首都人民。
我在北京站前看了一眼北京的朝阳之后就钻进去了,三月底……我离开首都回趟家——我们伟大首都的伟大卫士,天津
。话说天津,天生就是冲在第一线的,要打中国先打天津,就这道理。小学的时候就在大沽口看过炮,想把中国的中心
拿下,海路从天津攻进来最为容易。我又开始胡思乱想,闭上眼睛
“头文字D”的和谐号把我送回家乡,从临时站里出来,打了辆红夏利缩着腿回到了家。
我钥匙刚捅进去,张小东就把门儿开了。
“回来了?”张小东问我。
“你恁么还在我们家?”我闪进屋儿,我妈正坐屋里看电视,一边看一边拆毛衣。
“妈!”我朝她走过去,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就来了句:“回来了。”
我自讨了个没趣,陪着笑脸儿坐她旁边儿:“妈,想我了吧。”
“一会儿吃饭。”我妈继续绷着脸看电视。我把她腿上的半拉毛衣拿起来,顺着她往回缠线的手动着。我妈也不理我,
就这么往她手里的线团上缠着毛线。
“呆几天?”张小东问我。
“三天,请了天假。”我抬头跟他说。
“小东,把饭摆了。”我爸从厨房出来,看见我:“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赶紧站起来:“爸。”
“赶紧的,过来摆饭。”我爸瞪我一眼回厨房去了。
吃过晚饭,张小东和我在马路边儿遛,他拿出烟递我一根儿,我接过来把火点上。
“跟他……挺好的?”
“挺好的。”我乐着看他。
“明儿晚上有空儿吗?”他又问。
“有啊,怎么了?”
“跟我见个朋友。”张小东看看我,“聊天室里认识的。说想见见我。”
“你多大啦!还网上聊天儿啊!”
“不是,是那种。”张小东有点儿不好意思。
“哪种?”我问。
“就是俩男的那种。”
我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老么久远以前……在车磊的大明星家里看过的那种聊天室,登时以雷打不动的姿态来了
段贯口:“就是那一零六九棒槌圆圈儿俩男的对着舔鸡巴的?”
“我操!”张小东过来把我嘴捂上,俩眼撒么周围路过的人。
“你干嘛。”我挣出来。
“你BK的疯了!”张小东推我到没人的地方,“大马路上你BK的瞎喊次嘛!”
我脸一红,不说嘛了。
转天晚上,我穿好衣服和张小东出门儿,他站我屋里看看我的一身打扮,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了?”我问他。
“你得换衣服。”张小东打开我的柜子替我找衣服。
“为嘛!”我过去拉他,“又不是我相亲,我换嘛衣服?”
张小东看我一眼没理我,继续找,最后……找出来我高中的校服裤子,一件八零年代我爸的旧西服,一件洗不出来准备
捐了的白衬衣,一双破头儿的皮鞋,还有一个我小时候儿的鸭舌儿帽。
“你……”我看着床上的衣服,“我穿这个?”
“对。你得把自己毁了。”张小东阴险地看着我,“今儿是我见网友,你穿太好了影响气氛。”
“操!我不去了!”我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我们俩走在路上,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让我带了我妈的墨镜,因为我不想如此夸张的出现在我们家楼群里。
“冷吗?”张小东问我。他的G-STAR的牛仔裤和NIKE的上衣颜色很配……我站他旁边儿都算不上绿叶儿了,就他妈是鸡
冠子花上的红蜘蛛。
“那人是干嘛的?”我问他,顺便把鸭舌帽摘下来。
“具体不清楚,就是聊了一段时间。觉得挺投脾气的。”张小东拍拍我的肩膀,“挺好的一个人。”
“哪儿的人?”
“东北的。在北京工作。”
“约的在天津见面?”
“嗯……哎,对了。”张小东转过头儿来。
“嗯?”
“你和车磊……怎么分的?”
“嘛怎么分的。”
“床上,你是棒槌还是圆圈儿?”张小东笑着问。
我脸立马儿就红了:“我是皮揣子!”
张小东半小时没反应过来:“嘛意思?”
“一个棒槌一个圆圈。”我没理他接着往前走。马路上不少看我的,像是张小东刚从西站接回来的穷亲戚赛的。张小东
听见哈哈大笑,路过一个土产店儿,买了一个让我拿着,我也没说嘛,拿回北京通厕所去。反正白来的。我这一身儿再
拿个皮揣子,就这样儿了。
到了他们约好的地方——海河边儿上的一个公园儿,我坐石椅子上,还有点儿凉。一会儿一个男的冲我们就过来了,张
小东的电话也响了,那男的正在播号儿,俩人对着笑了一下儿,张小东回头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儿:“太壮了。”我
隔着墨镜,看那人眼,你妈的……挺熟!俩大字儿落我脑袋里了——阳性!这BK的那天把着我时候儿的样儿我他妈还没
忘呢。
张小东还没走过去,我抡着皮揣子就上了:“我操你妈的!”
那大壮没反应过来,吓一跳站那儿了,牛B,我今天这身儿衣服算是穿对了,手里边儿还有家伙。说时迟那时快,我蹦着
过去,一脚给他蹬地上,拿着皮揣子的棍儿照他脸上抽:“你妈了个逼的!我打不死你BK的。”
张小东是个反应挺快的人,今天这阵式大概大大地超过了他的想象:“哎!”
那壮汉反应过来了,起身拿全身的力气把我拱一边儿了,冲我要扬巴掌,张小东立马儿过来一把给他揪边儿上去了。
“你干嘛啊?”张小东问我。
“那BK的在北京截过我!”我站起来,张小东一听就火儿了,过去一把给他按那儿立马儿就揪起来了,我拿着皮揣子过
去照他后脑海就勒。
“躲开……躲开!”那男的被打了二十几分钟,挣扎起来:“你们俩干啥!”
我一摘眼镜儿:“怎么了!不认识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车磊的……那个!”
我一听,对了!立马儿转头看张小东:“没打错人!就是这BK的,打!”张小东二话没说捡了块儿砖就上。这天也黑了
,海河边儿也没嘛人,打架也属正常,也没警察过来,正好!
他B捂着脑袋:“停!别打了!那天不是我!”
“傻逼!你当我也是傻逼!”我喘着大气儿拎着皮揣子看着他。
“你听我说!”那B从地上起来,一身的泥。衣服全烂了,脸上还有彩。
“那天是别人让我去的!”
“怎么着?”张小东看我。
“听他说!”
“我一哥们儿!我也是替哥们儿出气!”那B起来俩眼害怕极了,活该你一个人跑天津来了。
“怎么回事儿?”张小东拿着砖又问。
“那姓车的在聊天室里勾的我哥们儿,操,俩人干到一半儿马上要脱裤子了他撒鸭子就跑,我哥们儿记恨他……”
“那你就上我们家操我来!”我大喊了一句,惊起一滩鸥鹭,其中有一个最惊的,手里拎着砖的红了眼的、听完了要疯
的张小东,拿着那块儿砖照着他脑袋就拍过去了。我操,这要拍上了……我们俩得进监狱。我手里幸好还他妈拿着皮揣
子,马上抡圆了过去垫着,砖让我拿皮头儿打偏出去了,撞在河边儿的护栏上,碎了一地——安打。
“滚吧。”我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他口袋里,“买药擦去。”
“我操!”张小东瞪着我看。
“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过去就过去得了,打也打了。”我摇摇头,转身就走手里还拎着皮揣子。张小东跟我走了几步,
也不知道那BK的干嘛去了。
“我说……正波。”张小东问我。
“嗯?”我看他。
“你……让他给……”
“嘛?”
“……操了?”张小东挤出俩字儿。
“没有。”我摇摇头,“哪跟哪儿啊。”
“我操!你他妈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