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你别如此,至少如风还活着!"
玲珑满脸是泪的问:"如风还活着?"她目光烔亮,宛同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浮草。
我点头。"没错,虽然如风受了不轻的伤,但子清与你保证,必把他救回,倾尽毕生所学将之医治。"
"魏先生......玲珑先在此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玲珑就地着跪,响的一声,额头往地面磕下。
我赶紧将她拉了起来,要她别行此大礼(她怎跟如风一个样儿,那般爱磕头下跪?),况且如风所以被缚,与我大大有关。
"如风被擒也与我脱不了关系,我还得向你赔罪。"我向她弯腰一躬,求请原谅。
"不不,玲珑担待不起!"
见状,我抬头,故作狡诈地呵呵一笑。"既是如此,咱俩人也就别道谢来陪礼去的了。"
玲珑先是一楞,然后喉间溢出我相当熟悉的银铃笑声,我也跟着她松然大笑,良久之后,贯彻夜宵的笑声才徐徐停止。
玲珑收笑后问道:"魏先生此去欲往何方?"
我有所保留的回答:"严酷寒地,收寻炼制回生丹的药材。"
"......若是可以,玲珑多想为如风尽番心力,只是...只是......"玲珑眉间紧皱,眼中的凄苦深刻无比。
抬手制止她欲往下的话语,我朝她一笑。"请放心的交给子清。"
玲珑欲说之言,我能猜出八九分,无论玲珑与如风感情有多好,私交有多甚,但只要奉人为主一天,便身不由己。
"魏先生......"玲珑感激的望向我,又是泪水滑落。
我掏出手,轻轻帮她拭去泪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习惯看你笑,要不就是调侃我也好。"
玲珑破涕为笑。"魏先生喜欢见我笑,我就笑给魏先生看。"
我莞尔说道:"果然玲珑人儿还是笑脸适合。"
"......"玲珑的眼神却瞬间暗了下来,郁闷不欢地道:"其实还有一人也很适合笑脸。"
我原以为她又想起如风,便劝她放宽心,她然摇头,忧心重重的朝我问:"魏先生能否去见六王爷一面?"
我怔怔愕住,不明玲珑为何突然提及冷傲天?
"六王爷从昨日起便独处书房,连庄主也不见,终日茶饭不饮不吃,书房之内,连些微声动也未有,有时,只可听闻......轻细的,几不可闻的啜泣哭音......"玲珑带着悲哀的眼神诉说。
心,沉重了数分,我悠悠长叹。"子清......不会去见他。"见了面,该与他说些什么?
相见,争如不见。
玲珑祈求般地唤了声:"魏先生......"
我苦笑。"是子清无情......"似乎在不知所觉当中,我伤了许多人的心......柳依依是,叶笑月是,云名是,冷傲天也是--
"不,没那回事儿!最先伤了魏先生的,该是六王爷......魏先生请勿自责,是玲珑不该提及......"语音渐没的玲珑,双肩却也绷紧,微微颤抖。
冷傲天他伤了我,可我又何尝没有?昨日诀别离去时,那声声悲萧凄凉笑音,犹在耳畔徘徊不去。
玲珑哽咽地道:"只是玲珑实在不舍往来狂傲洒脱的六王爷如此......为情神伤。"她自怀里抽出一张书简。"魏先生,这是庄主要我转交予您的。"
我张手收过,短短两句笔墨,憾动我心,手指不由控制地颤颤抖动,连书简都差些握不住。。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震惊的无法言语,叶笑月是在暗示......
恍神当中,玲珑早已道别离去,我然呆楞原地,任晚风凉意吹袭,脑中的复杂心绪--剪不断,理更乱。
为抹去胸中交杂乱纷的千千结,我深深呼吸调息,而后急如迅雷地于月下狂奔,耀日晕月交替数回,我仍不眠不休地赶程。
途中,只感一阵晕眩,,我狠狠地往地面扑倒而下,,口里吃了好几把泥巴,站了起身,我拍拍脏污难清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真是难看的样啊......算了,累成这般我也无法多思考理烦忧,还是略作休息过后,再行启程。
依着大道旁的林树,一闭眼,我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吵杂的交谈声不绝地传入我耳,不耐地皱紧眉头,我扇扇眼皮,放弃地睁开双眼。
眼一睁,只得瞠目呆然--一双大眼与我对视,我怔住,身体往后稍移,终于看清大眼的主人。
我喃喃地道:"好友......"真是超乎我所预期,没料到好友当真如此神灵,竟能在千里之遥听到我的呼唤笛声?!
只见那张黑漆发亮的马脸甩过一旁,不加理睬,我无奈地想:必是还在记恨我的不告而别啊......唉,好友要一闹起别扭,可就没完没了了。
"臭马!你敢不将本姑娘放在眼里!"
娇滴的女声从好友背上传出,我才发现原来好友背上还坐了个看似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
"臭马!你还不快起身!"少女单手插腰,另一手扯拉好友的鬃毛,好友却依旧维持相同姿势,不将少女的威胁当作回事。
"哈哈!笨蜂,连马都不想理你,真是可怜!"此时站立一旁,两名长相俊秀男子的其中之一手指少女,大笑出声,另一名默然无语。
少女斥一声臭马,随即转向大笑的男子怒道:"死老虎,你说什么?!"
被称为死老虎的男子微微耸肩,摇了摇头。"可怜啊!可怜有人未老耳先衰,连话都听不清。"
"死老虎!"少女双颊涨红,怒意非常。
男子哈哈笑道:"笨蜂!"
另一名始终无言的男子终于开口。"飞蜜、虎曜,你们的大嗓门把人吵醒了。"
刹时,另两人的视线同时向我,尴尬地搔了搔头,我起身说道:"不打紧的,反正早晚要醒。"
飞蜜吐了吐小舌,腆地抱怨说:"龙啸哥好过分,竟说飞蜜大嗓门。"
虎曜学着飞蜜的动作与语气。"龙啸哥好过分,竟说飞蜜大嗓门。"接着他露出作恶欲吐的模样地道:"好恶心,好险我不是龙啸,要不早晚不被你吐死也恶死。"
飞蜜一听,双目睁大,愤怒地道:"死老虎!你有胆子就再给我说一次!"她从好友背上一跃而下,冲到虎曜面前。
"好啊,本少侠我就大发慈悲的再给未老先衰的飞蜜姑娘说一遍。"虎曜故意地咳了两声,清清喉咙。""我说好险我不是龙啸,要不然不吐死也恶死,再附送一句,我不吐死也自己去撞墙求死!"
"你这只死老虎--!"飞蜜秀手一握成拳,用力地往虎曜鼻面打去,虎曜头微一歪,轻松避过。
虎曜啧啧地说:"花拳绣腿就别拿出来丢人了,你这只蜜蜂除了使毒以外,其余的啥也不会,连叫你烤只鸡,你竟然连毛都不拔,活生生的把鸡丢到火堆里。"
提到糗事,飞蜜脸一红,气势顿没了一半,霍霍飞舞的拳头也放了下来。"我都说我不会了还硬要我弄......你也还提这作啥?"
虎曜一指弹往飞蜜的额间,愉悦地捉弄道:"笨蜜蜂,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虎曜不捉弄还好,这一弹指调侃,又惹得秀颜怒染腮红,提拳与他追追打打,对于两人的打闹,龙啸视为平若,不作声色,提步向我走来。
"打扰兄台清静,万分抱歉。"龙啸举止稳重,不似虎曜轻挑。
我道:"不,没这儿回事,区区还得感激你们,不然这一睡可真会睡到天昏地暗也不醒了。"
龙啸轻轻扬起嘴角淡笑。"敢问兄台,此一骏马是否为兄台坐骑?"他眼中只有好奇,其余的再无其他。
好友听见,嘶嘶两声,非常不满,我也冷汗直冒,可不敢将好友警告置放心外。"这般神灵骏马,哪能为人坐骑?对于它,子清只敢视为友人。"
龙啸点头说:"原来如此。"
龙啸反应,我觉惊讶,说是哪里惊讶,乃因在他眼里,只有全然信任,没有疑惑。
想当初师父们听我说起好友之事时,面露愕然,不信我竟将只畜生当为好友,而龙啸竟不然,平静地接受我的说法?!这样般人,引我好奇。
"兄台能与此神骏结交成友,必有不凡之处,请问兄台大名?"
我谦逊地答:"大名不敢当,区区魏子清。"
"魏子清魏兄台吗?在下燕龙啸,那一位你瞧也知道是我双胞兄弟燕虎曜,另一名姑娘是我兄弟友人苗飞蜜。"
龙啸介绍详细,我却心生疑虑--他二人为双胞兄弟?我怎瞧不出来?
见我脸色怪异,龙啸问:"魏兄台怎么了?"
"......子清在想,既是双胞兄弟,可面貌却不相似。"我将心中疑虑诚实说
出。
龙啸平然的表情涌起波涛,语气带有激动。"魏兄台是说我与虎曜不相像吗?"
我点点头,至少我真瞧不出来。
龙啸紧接着问:"若我与虎曜同立,衣着打扮无二异,魏兄台可分别得出?"
我奇怪地问:"为何分不出?"
他惊愕地倒吸口气后,朝虎曜方位雀跃喊道:"虎曜,快快过来,我遇着可分别你我之人了!"
我奇怪地问:"为何分不出?"
他惊愕地倒吸口气后,朝虎曜方位雀跃喊道:"虎曜,快快过来,我遇着可分别你我之人了!"
虎曜乍听,脚底踉跄一下,堪堪站稳,立即奔跑过来,脸上表情是更多的戄愕。"你说真的假的?"他眼神游移我周身,然后捉住我的双手喜道:"兄台真可分辨?"
我楞楞的点头回答,不明两人喜悦何来。
"你们两个,别太兴奋了!还不晓得这小子是不是在玩唬呢!"飞蜜不悦地指向我后,拉起那两兄弟的手。"小子,你给我等一下!"随即拉着两兄弟往隐密地方跑去。
不过初次见面,我有必要玩唬不认识的人吗?心里如般困惑着,可一见到好友的尾巴在地上摇过晃来的,我收了心思,有些谄媚的说:"好友十数月未见,仍一如往常,风采不减。"
好友立了起身,晃晃尾巴,便颈也不转的起步欲离,我马上拦在前头,严谨地向它致歉。"不告而别,是子清的错,可好友也该晓得子清不愿累好友的心意才是。"
好友鼻孔往我脸上喷气,这一举,也让我明白它的怒气非指我的擅自下山,我一笑。"好友在怨为何至今才呼唤?"
好友点了点头,不安似的低鸣一声,传达的笛声之中露出我的心哀,听见笛声的好友是在为我担心着呢!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此友是为忧心挂肠?
我小心捧出怀中的精巧小坛。"好友,坛里头是子清下辈子的结发妻子,我欲将她与师父们合葬,却因要事缠身,非得尽速来回不可,好友愿帮子清吗?"
好友点了头,马脸朝我磨蹭,关心情感,不言自明,无言的深厚关怀,让我险些落下泪。
我抚摸好友的长脸,说道:"待回雪山,子清必与好友详细说明此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
飞蜜拖着两兄弟跑了回来,道:"你这样还瞧得出来谁是龙啸谁是虎曜吗?"
随意一瞧,不过穿着打扮改成一致罢,怎会分辨不出?"左为燕龙啸,右为燕虎曜。"
虎曜蹦地跳起来,兴奋无法克制的悦道:"子清!本少侠决定从今而后把你引为知交!"
龙啸虽无虎曜那般明显,可眼里的闪闪晶光不下虎曜,他道:"子清,如不嫌弃,还望邀你前来燕家堡。"
燕家堡?好似在哪听过......耳熟得很。"多谢燕少侠美意,可如今子清要事缠身,不克前去。"
龙啸有些可惜,也不强加逼迫。"如是这般,但望子清要事清身过后,移驾燕家堡,让我两兄弟好好招待你一番。"
我点头道:"一定一定,子清就此谢别。"一拱手,我翻身上好友背上。
"啊--!你现在就要走?"只闻虎曜惨叫一声,双眼盈盈看我。
飞蜜迅倏地作拳往虎曜头上敲落。"死老虎,你是没听见人家有要事是不?"
虎曜捂着做痛的头颅,也不与飞蜜计较,不舍地瞧我说道:"子清,你绝定要来燕家堡一趟哦!我家老爹老母一定会很想认识你的。"
我微微一笑,点头应好过后,好友立即会意,即刻提腿飞奔,眨眼之间,那三人已在百步遥外。
我心想:燕家兄弟龙啸虎曜以及苗飞蜜都是我入江湖以来,少见的真性情,若能成为友人,不失人生乐事一件。
得好友助力,不过二日得回雪山,途中插曲不过是在紫师父所排设的冰火风雷阵耽搁一时三刻。
重归旧居,萧瑟风声依旧吹,刺骨寒雪依旧落,雪山仍是雪山,魏子清却已非昔日。
我行至七位师父坟处最边,双膝着地,开始徒手挖掘黄土,好友担忧地推推我后背,我回朝它安然一笑。"好友莫忧。"挖至一定深处,我捧出小坛,将它轻放洞中,然后掩埋。
我双手合十,诚心说道:"柳姑娘,子清猜比回杨州,你会更开心长眠于子清生长居处,子清的师父们会代子清好好照顾于你。"
好友嘶嘶鸣叫,咬着我后颈衣领,似在催促,我无奈叹气。"好友,子清经历之事颇长,还愿好友容许子清喝口水解渴过再倾诉。"
好友勉强地答应了,我笑笑,拿这好友的急性子没法,起身走入竹屋,发现里头已无净水,只好就地拿取雪以内力融化作水饮用。
片时,我便开始一一钜遗斐细地道出下山后的点点滴滴,夜探柳依依,路救叶笑月,直到后来与冷傲天的纠缠......我毫无隐瞒。
好友静静听我诉说归结,转入竹屋,一阵劈咚声响,俄而一刻不至,好友咬着两块布包放置我脚前方。
"这是......"我打开其一布包,一见下大惊。"红师父的太极双刃!"好友打哪儿知晓红师父的藏物秘点?
--太极双刃,精钢锻治而成的两把精致匕首,利可断铁,硬可劈石,因握把缀有太极图形,因而得名,是红师父闯荡江湖时的随身神器。
"好友是希望......"我迟疑着道:"可师父遗命,要我别告诉旁人师出七星,再加上如风处境,怎能随本我意愿动武?"
好友昂首,马啸声传布山谷,回荡不绝--七星老人的徒弟,怎可这般懦弱,任人鱼割?
"可是......"我依然犹豫,欲想快意恩仇,又碍于师命难违。
好友不耐地咬我头发,马颔点向紫师父遗墓,仅此一点,我豁然开朗--紫师父只说要我不能说出,可没说不能让别人认出!
"可是......"我依然犹豫,欲想快意恩仇,又碍于师命难违。
好友不耐地咬我头发,马颔点向紫师父遗墓,仅此一点,我豁然开朗--紫师父只说要我不能说出,可没说不能让别人认出!
我僵硬地道:"可此般好吗?"
好友喷喷鼻气,大有有何不可之意?
详细一思,好友提议也无不可,装弱过久,只会徒增对方瞧我不起,死咬不放,若能给二王爷得晓我武力强盛,非为弱势可欺,或许也不失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