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凶手用意是何?是师心自用,认为嫁祸手法天衣无缝(把燕堡里的人都当傻子),或是早知粗略,必被揭穿?若是后者,即用意不在嫁祸尔尔......再想,我初来此地,没道理一选就中我镖......或许与我最初想法,出入无多。
龙啸朝我问道:"子清,可有眉目?"
揣思左右,我说出想法:"......也许是在警告子清,对子清示威。"
"警告示威......"冷傲天低沉的嗓音喃喃念着,表情了然。"如此,该是蜘蛛。"
点了点头,我道:"不是突发奇想,便是预谋,虽子清不知为何,但蜘蛛应该晓得子清与黑衣人有过接触。"若如所猜测,果真跟黑衣人讯告一般,蜘蛛毒狠,让人胆颤心惊,莫怪用蜘蛛形容。
龙啸双手指头揉揉额旁阳穴,沉痛地道:"为何......会选上飞蜜?"
感受到龙啸的痛沈,连带地引起我忆起飞蜜的娇可,心悲难平,我哽咽地道:"可能是因苗姑娘...发现了什么......"泪珠颗颗无声掉落,滴在揪腿的手背,我道:"但子清揣测,其意乃在示威...说明蜘蛛可为任何人...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冷燕二人皆视向我,眼带担忧,我慌忙地胡乱擦抹去爬布面颊的泪水,勉强笑道失态失态,别要介意。
冷傲天静静地伸出双手环抱住我,柔声的说:"想哭就哭。"
摇摇头,我压下他安慰的双手,笑得畅然,忧抑心中。"怎行呢?男子汉大丈夫,动辄落泪非所为。"
却见龙啸温和笑容再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子清为重情重意之人,为此弹泪,也非丢脸事情。"
颊微燥热--真是丢人,我居还要本在难过的龙啸慰言关怀?七位师父泉下有知,准操刀追杀,骂我丢脸丢到外头了。
冷傲天定定地盯着我一会儿,好似有些不大高兴,转头朝龙啸问道:"你是何想法?"
我莫名其妙,不懂冷傲天问语何事?蜘蛛之事吗?
龙啸眼帘半垂,宛在思虑,俄而即答:"迟,也不见得太晚。"
"......小王不会放手。"冷傲天笑脸盈盈。
龙啸也笑脸回应。"同样的,我也不会退却。"
禁不住地,我插了嘴问:"你们在说什么?"商量应对蜘蛛的事,用语也未免奇怪......以前好像也听过这种使我摸不着边的对话。
两人同时一顿,扬起尴尬的假笑,有默契的一个揉抚我的头发,一个轻拍我的肩膀,同声地说:"子清以后就知道了。"
我眉头一蹙,唰地起身,摆袖离去,毫不理会跟来两人的解释,心中暗气:紫师父说过,我天赋英资,聪明过人,读书过目不忘,还可举一反三--有啥事我现在不能理解的? 简直看我不起!
冷燕两人口舌费尽,却绝口不提刚才所言之事,心中岔气的我怎能甘心被瞧不起?可过了一会儿,想想还未商毕今日凶案,只得黯然叹气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回房续谈吧。
又过数日,堡内未再有人伤亡,龙啸征我同意,除蜘蛛跟黑衣人事外,将凶手可能为堡中人之事告知燕氏夫妇,燕氏夫妇两人何等聪慧?当也就理出同样结论,并求我们将之守密,以免人心大乱。
但飞蜜惨事,早搞得堡中人心惶惶,深怕那无血无泪的歹人再度行凶--而两位不速之客,便在此当口来至燕堡。
见着来客,虎曜先是张口结舌,然后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蛋来干嘛?!"
照例地,燕母赏了口不择言的虎曜一颗响铛铛的爆栗,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虎曜低头向来客赔罪
但飞蜜惨事,早搞得堡中人心惶惶,深怕那无血无泪的歹人再度行凶--而两位不速之客,便在此当口来至燕堡。
见着来客,虎曜先是张口结舌,然后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蛋来干嘛?!"
照例地,燕母赏了口不择言的虎曜一颗响铛铛的爆栗,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虎曜低头向来客赔罪。
"燕伯母多礼了。"唐絮柔媚倩笑,娇柔的身段优雅地欠身行礼。
唐彦手持羽扇,悠悠轻摇,一身白衣似雪有别唐絮华丽,淡淡风姿却别有另番滋味,衬得他俊美面孔更加出色。
坐落大位的燕鹰先是照例寒暄几句,才问他兄妹俩怎会突然来访?
唐絮不卑不亢地笑答:"燕堡主,先前日子听闻贵堡发生一起骇人血案,故跟哥哥来此,看看是否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一旁的虎曜嘟哝地道:"来帮倒忙的吧?"
不巧唐彦灵耳,他羽扇遮口,发出招牌阴寒笑声。"咯咯......正确一点来说,是来看热闹的。"
虎曜乍听,气愤激荡。"唐彦,你找打吗?!"他卷起衣袖,气势汹汹,只待唐彦勾勾指头便要开架。
本以为在别人地盘上,唐彦会有所收敛,没料到他狂妄不减,咯咯笑了两声,挑衅地道:"燕虎曜,我期待你的血能带给我至高的快感。"
羽扇一挥,刹刹划破风声的无数丝线从门外射入,宛若瀑泄地疾速漫向虎曜,虎曜反应奇快,绝妙剑法祭出以对,剑影漫天,锋回十方,如霸天下,势盖山河鸣!
可因龙啸无在,他单枪匹马,对方人多势众,本就不妙,又观丝线特殊,斩之不断,绵绵不绝地缠绕剑身,数名白玉少年飞身纵来,大喊一声:脱手!
虎曜把持不了,真应白玉少年所言,剑,脱手而出!
反手一转,唐彦轻松地接下虎曜脱手之剑,羽扇依摇,清闲之样看得虎曜火气爬升,唐絮见样,更是火上加油,一脸灿烂地笑道:"燕二少侠平生两恨,一为未食败果,二为天下无敌,唉......可惜却频频败在哥哥手上,唐絮看要改成一恨常食败果,二恨天下不敌才好了。"
"姓唐的!"虎曜气得全身发颤,瞪往唐絮,要她少说废话,又转唐彦喊道:"把剑还我!"
"咯咯......武佾剑真是一把好剑。"唐彦不理虎曜,自顾自地欣赏起夺得战品,眼中的兴味光芒,看得人头皮发麻,我猜如他再开口,下一句,必让虎曜气晕,果不其然,唐彦挑眉说道:"如成废铁,那残破缺美,定也可令我愉悦不已。"语气陶醉。
"你敢!"
唐絮纤指掩口,媚眼一眯。"呵呵,我哥哥艺高人胆大,有何不敢的?"
虎曜怒道:"你这伪第一美人没资格说话!"
"你说什么?!"唐絮愤红脸颊。
双方争吵又起之际,只闻燕鹰双长拍击数声,得到众人注意,他道:"你们明明从小玩到大,怎感情这般不好?真拿你们没法......唐少主,你就别再捉弄虎曜了,把武佾剑还给他吧。"
唐彦邪美俊容扬起淡笑,羽扇摇道:"还,当然可以,只是......"他眼转看向始终静立一旁的我,说道:"你来拿,我才还。"
我翻翻白眼,关我啥事?该不会还在记恨上次的一刃之仇吧?担心着,却也无奈,他都指明要我拿才肯还了,我也只好依言而做。
脚未踏出,冷傲天便拉住我道:"恐防有诈,由我去取。"
唐彦啧一声,道:"别人来,我可不交。"
叹了口气,我请冷傲天放心,便漫开脚步,行至唐彦身前,恭敬地道:"还请唐少主赐还宝剑。"
没有想到,唐彦烔烔双目闪亮光芒,竟将武佾剑视若摒弃,随手丢出,我一愕,尚不及有所反应,唐彦居然双手一拉,将我拥进胸膛!
整个厅堂为唐彦突来举动一楞,霎时鸦雀无声,随即冷傲天怒喝:"唐彦,放开他!"
我也当下扬起内力,掌欲拍出,唐彦倒也识相,松开双手,翦云步退数尺,羽扇摇风,一派悠然地对着我笑道:"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我听得全身泛起粒粒鸡皮疙瘩,唐彦的喜欢,绝非常人所知的喜欢,肯定是跟我卯上的意思--伤他一刃,怕是带给我无数困扰了。
直直盯着他,我不敢大意,严阵以待,他然凝视住我,笑意满面地说:"温润的眸子,清明透彻,我平生未见。"
一顿,我尴尬地笑了笑。"即便唐少主喜欢,子清也无法挖眼送出。"
唐彦眼瞳冷凝,似是郁气,刹那又恢复往常平静,他道:"看来我不讨你喜意。"
我直接地道:"彼此彼此,唐少主。"
唐彦也不发怒,羽扇飘扬,笑容回应,话题转变。"称少主多生份?唤我名字即可。"
心中暗想:我跟你本就生份。脸上表情无变,笑答:"既是如此,子清恭敬不如从命。"
唐絮拾起武佾剑,盈笑地双手奉交于我。"哥哥举止多有失礼,请魏公子多加海涵。"
我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接了剑,递还给一脸阴郁的虎曜,他向我道谢,眼中有着不消的火气,愤恨的朝那些个白玉少年道:"总有天,定把你们打成猪头!"
"呵呵,哥哥护身侍卫个个身手不凡,唐絮只怕燕二少侠先成如此。"她嘲讽意味十足的娇道。
虎曜切齿地道:"唐、絮!"
"唉啊,生气了?"唐絮表情故做害怕,躲到唐彦背后。"哥哥可要保护唐絮。"嘴角带有笑意。
虎曜当然气得跳脚,怒气冲天。
此场面引我好笑,燕鹰说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他们每每对面,都是水火不容态势,谈没几句就大打出手......但也多亏唐氏兄妹,这几日来,我初次见到虎曜这般精神有气......想此,心中一惊,难道他们是--
果然,燕母眼泛泪光,声细不可闻。"还是他们有办法......"表情欣慰,见我视她,便轻轻一笑,食指摆唇,要我保密。
我也微微笑了,顺应请求,不妄多言,再观冷傲天,他却是转首一别,不理睬状,我感奇怪,遂低声发问:"你不高兴?"
默了一会儿,他正眼瞧我,漆眸双瞳里略有不满,道:"我在恼自己,也在气子清。"
"傲天有何可恼?我又有何可气?"
"......恼我魅力不足,又气子清魅力弗远......"
一番话,让我差点跌地,我嘴角抽搐,额际落下几滴冷汗,请他莫要胡说八道了,他却一脸正经回我字字肺腑,无有夸饰。
很没力的笑笑,我僵硬无比地道:"傲天想太多了......"唐彦心思不过想找麻烦而已,肯定非冷傲天脑中所想。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失望似的叹声。"罢,是我的错,明知子清就是这样,竟还想要子清了解......"
这样是怎样啊?我不快地想着,而厅堂数人的话题早已转离,唐絮柳眉挑挑,问道:"奇怪,燕大公子怎未见?"
燕鹰说明地道:"我派他去通知平前辈飞蜜的死讯......唉,飞蜜是平前辈的义女,平前辈对她是疼爱有加,飞蜜惨死,平前辈想必悲愤难平。"
提起飞蜜,众人间的气氛成惨然一片,虎曜悲伤之情最为明显,身子抖颤,眼眶隐隐红起。
只闻那特殊的阴寒笑声又咯咯响起,唐彦手摇羽扇,凉凉地道:"母鸟龙啸飞走了,难怪雏鸟虎曜要哭了。"
话意明显,激退虎曜原本伤怀,愤得哆嗦,不待思索的提剑欲与唐彦再拼一场。"本少侠哪点像雏鸟?找打!"
好险燕母及时拉住,狠狠拳头一敲,痛到虎曜蹲身抚头喊疼,免去了冲突,燕鹰则发言留宿唐氏兄妹,为他俩分配房间。
是夜。
我椅卧窗前,手拿先前所列之疑点苦思许久,终究不得其解,揉揉发涩的双目,打了个哈欠,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刚要吹熄烛火休息,却听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我门前停住。
"魏公子在吗?"年少的女声,我似有印象。
想不出为谁,我带着疑惑开门。"......是你?"不由讶异,夜访者是负责照料燕堡花圃的奴仆,曾见过她几次,不知名,也未有交谈--她,因何探访?
她笑,嘴角两边挂着可爱的酒窝,语气恭谦。"奴婢乔,深夜打扰,望魏公子恕罪。"
我回言:"乔姑娘客气了......不知找子清何事?"
乔可爱怡人的笑容不退,礼仪兼具地说道:"吾教左使有请,邀魏公子一叙。"
左......使?稍稍震楞,回神一问:"乔姑娘口中的左使何者?"思了又想,我的确不认识什么左使。
嘻笑几声,乔身形飘飞离走,风中残句:"魏公子一来便知。"
我赞叹地想她轻功不俗,绝非平日所见的奴仆简单......此邀会是鸿门宴吗?即使是,也要一探究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得此结论,足一点,随之跟去。
我与乔保持一定距离,远燕堡十里有余之时,渐可听闻悠扬的琵琶为主,萧声伴副的动听音韵,隐约鼻嗅烹茗香气,周围树上挂着玲珑小巧的灯笼照明,片刻不至,地上百尺内铺着上等皮毛地毯,只见三人在于其中。
一女拨弦琵琶,一男口吹萧音,两人合乐,清音雅色,甚是悦耳,另一名面容俊逸,风范气势皆非凡品的青年曲跪坐地,流利地倒茗入杯后,抬头朝我一笑,他秋水含笑的眸子,宛比夜星更亮。
同时琵琶奏者樱唇微开,悠扬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嗷嗷鹿鸣,食野之苹......"
此等情境,何其优美?我不由自主地沉醉了......直至青年一句,才恍然惊醒。
"今夜偃尘以茶带酒,聊谢魏先生当日恩情。"
此等情境,何其优美?我不由自主地沉醉了......直至青年一句,才恍然惊醒。
"今夜偃尘以茶带酒,聊谢魏先生当日恩情。"
"原来是你......"我了悟的道,打量了他周身,问:"伤,好些了吗?"信步走到他对面的席位坐定,端起他备好香茗饮下,茗香溢口,久久不散。
偃尘莞尔一笑,眼波盈盈和煦,垂至腰间的乌亮黑发,被夜风吹扬荡起。"痊愈的七七八八,甚无大碍。"
我放心的吁了口气。"......那就好。"
杯空见底,偃尘着手又盛倒香茗,一举一动,似行云如流水。
"不问?"
我贪婪的吸取茗香,答:"偃左使会说,子清何必着急?"特意地强调了左使二字。
"......"他沈声不久,语:"吾教名为玄天。"
拿着杯子的手颤一抖,我惊然望他。"玄天?"此名词,我哪会没有印象?
他点点头。"魏先生该听九王爷提过才对。"
我答是,但只单单听曦謺提过玄天秘法,不知原来还是个教派,续问:"玄天教又是怎样的组织?"
"一言以蔽之,便是法术。"
"法术?"
偃尘笑了笑。"吾教中人,都以习学法术为本,武功为副,教义寥寥一条,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我夸道:"武功为副?子清听闻偃左使的武功实在高超,叶片化刀,利锐无极,气灌注发,将转发剑,试问世上几人能及?"
"魏先生不知,那非武,而是术,若我武功真如那般超凡入圣,哪会负伤?叶刀发剑都为障眼,使敌生畏,意取先机。"
我愕然地道:"这般神奇?"
偃尘一笑对我。"你应知九王爷的复生秘术,这点小小技法算不了什么。"他随手拔下发丝,双指顺丝一过,却见发丝直挺而立,刚硬无比,我借一观,发觉果真如他所叙,发剑本身并无内力灌注,在我手上也依旧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