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跟这名字极配。
我和母亲对视一眼,见母亲脸上一阵得意。
我被舅舅舅母拉着坐在杨焕小姐旁边,我仔细打量她,只觉得非常非常面熟。我不由问:"杨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
过?"
不料她却轻蔑一笑:"高先生,现在不流行这样搭讪了呀。"
我不由心头火起:谁他妈跟你搭讪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连唐睿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
而这时舅母竟肉麻兮兮地一乐:"这有什么奇怪的,宝玉第一次见黛玉的时候还觉得在哪儿见过呢......"
母亲跟着笑道:"宝黛呀,那是上一世修来的缘分,怎么拿这个出来比。"
我心里一阵鸡皮疙瘩,偷眼望杨焕,见她极礼貌地陪着笑,看来是深得母亲的欢心。我却觉得她笑容极冷,活脱脱一个
冰山;我心里一阵烦闷,偷偷摸出手机给邢戈宇发求助短信,让他十分钟之内务必给我来一个电话,天灾人祸的理由随
便他编,反正得把我从这鬼地方解救出来。
"小杨是检院什么科?哦,公诉科的哈?嗯,不错不错,惩恶扬善啊。"母亲自顾自地和杨焕聊起来,脸蛋几乎笑成一朵
花;一会儿夸她模样俊俏,又夸人家会穿衣服,总之,这个杨焕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几乎掠尽母亲芳心。倘若母亲是个
男人,恐怕此时早已急切切拉着杨焕到民政局登记去了。
二十分钟后邢戈宇的来电才磨磨唧唧地响起来,我已经顾不上埋怨他,欣喜若狂地接起来:"喂,小邢,什么事?"
"高总,大事不妙!唐睿在商业街裸奔,围观者甚众,你再不来怕是要出大事。"邢戈宇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差点面部抽抽筋,还得配合他道:"什么?这么严重?要不要紧?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赶过来,你不要急。"
"没事,唐睿身材很好,不用担心。"邢戈宇继续严肃道,"但是围观群众骚动很大,你快点来处理。我在商业街鱼头火锅
,等你来买单哈。"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来。"我咬牙切齿地收了线,对着一屋子人沉痛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得走,刚刚助手给我打电
话,公司里有点事必须要我去处理。妈,你就在这儿聊着,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接你。"我一口气交代完,在长辈们还来不
及反应之前就抓起外套准备往外跑。我本以为就这么可以逃脱,谁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天雷:"你往哪个方向走?载我一
程。"
我目瞪口呆地转身看着杨焕,半晌逼出一句:"我去......商业街......"
"嗯,正好可以载我一程,麻烦你了。"杨焕镇定自若地站起来,"几位慢慢聊,我也正好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母亲乐呵呵地冲我一笑。
我木然站在原地,头皮阵阵发麻。
"你们公司在商业街?"杨焕坐在我的副驾上,单手托腮,冷冷地问。
"没有,我是先到一个朋友那里拿点东西。"我解释道。
"嗯,朋友。"她转头过来看我,"刚刚那个是救急电话吧?"
"你知道了?"我无意隐瞒。
"彼此彼此。"她轻轻一笑,往前指了指,"就在商业街那个火锅店门口,你放我下来吧。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跟你一样是
找个借口出来。"
"好。"我没心思跟她多说,直接把车停在火锅店门口,等她下车后,我也跟着下车锁门。
"你也在这儿下?"她不禁问。
"嗯,我跟朋友约在这儿。"我指了指鱼头火锅的招牌。
她点头:"那好,不打搅你,后会有期。"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信步走入店堂,找到邢戈宇,竟见他一副百感交集的神情。
"你干什么?"我吃了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娘。"
"老高!刚刚那个是不是杨焕?是不是是不是?"邢戈宇瞪大眼睛问我。
"啊,你怎么知......"我一句话还没问完,脑袋里突然一个激灵,"难道,难道杨焕就是你的那个女检察官?"我一阵好
笑,"你知道我妈干了一件什么事?刚刚正安排我和她相亲呢。"
"操,你他妈哪世修来的福分啊。"邢戈宇郁郁道。
"我就说我在哪儿见过她,结果是在你那儿。"我揶揄他,"杨焕去年当选最佳公诉人的新闻报道,你小子肯定现在还留着
吧?"
"要你管。"他剜我一眼,继而担心道,"你刚刚又在乱放电没有?你一同,别把人家大好青春给耽误了。"
"怎么可能,你那杨焕整个就是一座冰山,我才是有多远躲多远。况且我对唐睿是什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了笑
,想起唐睿时不禁胸口一暖,"倒是你,一摇一晃的杨焕也不算年轻了,以后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次是你
运气好碰上了是我,下次万一人家遇上个顺眼的呢?你就这么干瞧着?"
"嗯。"邢戈宇干应着,佯装整理手臂上的绷带,并不搭话。
"日,那你就耗着吧,男人没个男人的样子。"我不禁训他。
"那......"他抬起头以一种少有的求助眼神望向我,"不行你先替我把她吊着?"
"什么?"我不由楞住了。
第 17 章
2005年的情人节,我在一片兵荒马乱的气氛中度过。
本来我极讨厌过情人节这样矫情又骗钱的节日,但确实在架不住邢戈宇那一遍又一遍低声下气的游说,终于答应在2月14
号那天替他把杨焕约出来。他兴致勃勃地策划着这次在我看来极诡异的三人晚餐,仿佛要把他下半生的幸福全压在这个
舶来的庆典上。
对我来说,在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经很不稳定情况下还要分出时间来替他人牵线搭桥,这让我觉得非常烦乱。另一方面
,母亲在得知我主动约了杨焕后也显得兴奋异常,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曾经对她出柜这档子事,一心一意沉浸在她
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里。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我和杨焕那海市蜃楼般的婚事,精力十足地替我编排着婚礼地点,她甚
至觉得她马上就可以抱上孙子,遮遮掩掩地向我暗示着些优生优育的小常识。我麻木不仁地在母亲和邢戈宇的双重轰炸
下熬过了两天,心中只默默地祈祷这一年的情人节快点平安过去。
14号傍晚,在邢戈宇近乎催命的电话声中我一个头两个大地迈出了门。我把车开上大街时才发现整个城市都几乎被成双
成对的小青年们堵死,待我一步一挪地把车开到一环上时已经完全被包围在车山人海之中,完全动弹不得。车窗外来来
往往的全是些捧着玫瑰花巧克力的稚气面容,这样普天同庆的气氛让我觉得伤感,特别是在这样不属于我的日子里。
我在一环上被堵了将近半小时后,我的手机吵闹地响起,我不用看也猜到是邢戈宇,接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才出门呢就
被堵在一环上了,你自求多福吧。"
而这时电话那边却传来元元六神无主的声音:"小爸爸你快点来......爸爸被人砍伤了!"
我神经顿时一紧绷:"什么?!在哪里?怎么回事?"
元元的声音拖着哭腔:"就在家里......小区里面......一个男的冲过来打爸爸,都动刀了,砍在肩膀上......小爸爸你
快点来......"
"你知道是什么人?你打110没有?120也行!"我心乱如麻,努力安抚他,"你别慌,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大人帮你,等着警
察和医生来。我马上就过来,不要哭,懂事一点,看好你爸爸!"
收线之后我望着长长的车队一阵暴躁,脑中有无数不祥的画面闪过。我无法确知唐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我担心他
,我生怕失去他;我恨不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到唐睿身边,代替他流血受伤。我烦躁地按着喇叭,激起周围司机的一阵共
鸣,这条路段上小小的骚动起来,咒骂声不绝于耳。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等待了大约有三分钟,路况仍然没有任何缓和。这三分钟对于我来说就像一生一世那么漫长,我真的
害怕我就在这三分钟里失去唐睿;这时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举动:熄火,下车,在车与车的缝隙中向着唐睿家的方
向发足狂奔,把我那辆庞大的越野扔在了漫长的塞车队伍中。
"你他妈找死啊?!"一个司机探出头来吼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冲进最近的超市存了车钥匙,给助手打电话:"小陈你快点给我到南一环好又多212号储物柜那取我的
车钥匙,密码123456,我的车停在路中央,你给我开回去。......日你妈,老子管俅得你过什么节!给你二十分钟,不
过来老子炒你鱿鱼!"
刚训完助理,邢戈宇的电话又急急打来:"喂,老高,你现在在哪儿......"
"南一环,没空!"我边跑边对着电话吼,"唐睿出事了我正赶过去......杨焕?操你娘,是男人你就自己上,老子没空给
你当月老!"
元元握着唐睿的手机一路追踪我,像所有未经世事的小学生一样慌张。我的一颗心被悬吊起来,在这座因情人节而拥堵
不堪的城市里一刻不停地奔跑了大半个小时,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冲进守民医院,找到走廊上孤孤单单的元元,张臂
接纳他因哭泣而花得一塌糊涂的小脸。
"你爸爸呢?"我问他。
"在里面做手术......"元元抱住我,小小的身躯似乎承载不了那么大的悲伤,"小爸爸,爸爸他流了好多血......在车上
我叫他他都不理我......我怕......"
我用力抱住元元,我太了解他的担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觉得我的心神仿佛都在被唐睿一丝一丝地抽走。我不明白
唐睿怎么会在自家小区里被人砍伤,我那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唐睿,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去伤他。
唐睿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唐苏背着包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我:"元元把你叫来的?"
"嗯。"我点点头。
"他居然在第一时间叫你。"唐苏低语一句,继而看向我,"唐睿这事儿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得瞒着家里,省得老人家担心
。"他一拳打在墙上,"真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他妈的一枪毙了他!"
"一会儿唐睿出来,要是有意识的话尽量让他去录口供。"我对唐苏说,"元元还小,别让他过早跟警察打交道。"
唐苏瞄我一眼,突然不爽道:"我知道,你别在这里挣表现。"
我哑然。
"行了行了,你先带着元元到一边去休息。"他不耐烦道,"别走远了,唐睿醒了肯定想看到你。"
唐睿的刀伤在肩膀上,被人从后面由右肩而下;但所幸凶手杀意不浓,未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在路上出现了休克
。一番抢救之下,我的唐睿终于平安醒来,让人不禁感激涕零。
"周长贵。"唐睿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而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晰,"我认得他,周长贵,我以前一个当事人
的哥哥。高伏槿,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了,有一次我跟你一起的时候他还上门来找过我。"
我一怔:"你是说今天砍你的人?"我努力回忆着,依稀记得多年前那个干枯瘦小的男人,揪着唐睿的领口紧紧不放。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哥哥?"唐苏一拍大腿,"他妈的神经病!多少年了这都,那人肯定偏执!"
我摸唐睿的头发:"你现在好好休息,明天再叫警察来补笔录。既然知道了是谁,我这边先叫人逮捕着;我们公检法里都
有人,程序上你别担心。"
唐睿双眼一闭:"嗯,谢谢了。"
我悄悄在被单下握住他的手,他察觉到之后抬眼望我,唇边一丝淡淡的微笑。
"诶诶诶你们俩当我是死人啊?"唐苏叫道。
我赶紧把手抽回来。
"算了,现在是特殊时期,随便你们。"唐苏抓抓脑袋道,"小高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在这里伺候唐睿,我带元元回去,现在
也晚了。"他说着抓起外套往外走,回头望我们俩一眼,"那天的事儿......你们就当我放屁。但元元是你们俩必经的一
个坎,你们给我记住了。"
我目送唐苏走后,轻轻在唐睿额头上亲了一下:"你这几天尽躲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哪有。"他有气无力地争辩道。
我在他床头坐下,重新握住他的手,静静问他道:"唐睿,你想过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么?"
他没说话,手上用力稍微握了握。
我认真注视他:"唐睿,你从小就是这样,以为什么事只要躲着防着就天下太平了,因为这样我们错过了好多次,最后受
伤的还是你自己。我们两相互喜欢,这是一个天大的事。前面有那么多问题要面对,我知道要你去承受还是太难了,所
以我可以连你的那一份一起承担;我可以在前面冲锋陷阵,但是你别再这么躲下去了,行么?"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他反握我的手,松开又握住,一遍又一遍。我把他的手放在我脸上摩挲,突然见他有些
动容:"这么多年了,我又何尝不是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笑着亲吻他手指:"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让我等了十多年?"
第 18 章
周长贵在一个星期之后归案。局里几个兄弟说唐睿身上只能算是轻伤,周长贵要判也最多几年,进去再弄个减刑假释什
么的,没准一两年就放出来了。我一阵鬼火,说人关在你们那儿,就算下判前好歹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人民警察别的
不行,刑讯逼供什么的总会吧;他妈的砍了老子的人,不受点皮肉之苦就想出来?没门儿。那哥们一听我这话就直打官
腔:"唉哟老高你这思想不对啊,刑讯逼供那是以前,现在上面查得紧,我们这儿又是省会,谁敢那么明目张胆?现在司
法系统要讲人权,美国天天盯着中国的人权现状你知道不?"
"美国天天放个卫星在你上头拍你吃喝拉撒睡?"我顶他,"你是给中南海当差还是给白宫当差?他故意伤人你们不会找由
头往深处挖啊,你要是硬说他涉黑,就是打几下又怎么了,现在政府反黑反得正起劲呢,最多就是抗拒从严,说他认罪
态度不端正。"
"行了行了我帮你意思几下。"他拗不过我,"我们就是逼供也是阴着整,放出来人还是好好的,到时候你可别说兄弟没给
你卖力。"
"知道啦,就你最人权。"我嘲笑他,"我就是想让那畜生吃点苦头,妈的动土动到老子头上来了。这茬过了以后少不了感
谢你们几兄弟。"
"感谢就免了,我们也是为党国扫除败类不是?"他嬉皮笑脸地跟我说笑,"哪天哥几个出来聚一聚,好久没去搓麻,手痒
得很。"
我知道他指的是业务麻将,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这年头有门路送钱就不错,管他以什么理由。
如那位警察兄弟所言,唐睿身上只是皮肉轻伤,受伤时流血流得严重,输上血缝好伤口后修养一阵便无大碍。我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