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清风——颜忘川

作者:颜忘川  录入:05-07

当下要把这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狂妄小子打得求爹告娘的,便是之前杀了几个小道也只能送他们一句“自讨没趣”,

但自己毕竟是答应了祁彤舒要带他远走高飞,这才未免徒生事端,特地上霏雨观来解释始末,眼下若是教训了这几个不

是好歹的小道,与霏雨观之间的恩怨不免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因此褚锦渊心头虽然不悦,也就不去合计个毛头小

子计较了。他双手抱拳,微微行了个礼,“在下储锦渊,此次贸然前来贵派实有急事想要拜见至善道人,还望几位道长

代为通传一下。”

褚锦渊这番话也算说的礼数周全,不料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仍旧发难:“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盗走我们贞观之宝的

毛贼!我静观、静闻五位师兄下山去擒你,不想你倒送上门来了。也好,把宝物双手奉上,再留下你一双贼手,我们便

放你一条生路!”褚锦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小道倒是好大的口气,想是还不知他那五位师兄已死在我剑下,

要不恐怕更要找我拼命呢。眼见难免又是一场揪斗,一个年纪看上去稍长些的道士喝斥道:“静思不得无理!人家既是

上门来了,便应该交由师傅定夺,你在这里做的什麽主!”“师兄……”那被称作静思的小道瘪了瘪嘴,一副受了委屈

的模样,又不得发作,最後只能恨恨得跺了跺脚,垂下持剑的手,怒瞪了褚锦渊一眼,“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年长的

道士这才向褚锦渊还了个礼,“烦请褚公子在这稍候,小道这就去通报家师。”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道士才去而复返,脸上倒看不出什麽心思,颇为恭敬的请褚锦渊入大堂。说起来,褚锦渊倒

与至善道人有过三面之缘,第一次是他十二岁时随师傅参加武林大会,而後两次则是他被逐出师门後与左清风在一起之

时。这至善道人老当益壮,经过这些许年也不见有什麽变化,记性倒是颇好,一见褚锦渊便记起他就是当年在江湖中闹

得沸沸扬扬,反出师门与魔教妖孽勾结的少年。於是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听他解释,便要出手将他拿下。

褚锦渊自知若不全力以赴恐怕今日性命难保,可若真是拼上全力後果又不堪设想,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一阵清风拂过,

一个颀长的身影翩然入室,挡在了他身前。“道长莫急动手。你要的东西在这。”这话说得不紧不慢,悠然自得。众人

定睛一看,来人手中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俨然便是霏雨观所谓的镇观之宝“潇湘剑”。再看此人面目俊美,只是

眼神略显邪气不羁,居然是当今江湖中魔教“火印门”门主左清风!

18.敌友莫辨

至善道人见自家的宝贝居然落在了魔教手上,顿觉面子上挂不住,一时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变化莫测,煞是好看。过

了好半晌,老道士才气咻咻的指着褚锦渊道,“原来你们这对妖孽至今还勾结在一起……好,好啊,褚锦渊,我本想念

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单单废了你的武功就好,看来今天,老道是不得不为武林除害了!妖孽,纳命来吧!

”至善道人也顾不得自家的宝剑还在别人手上,赤手空拳便要上去和两人动手。周围环侍的小道见状也纷纷拔剑相向,

将两人团团围住。

左清风见至善道人竟然顾不得什麽辈分之分,也顾不得可能留下个以多欺少的口实,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不由嘴角一

挑,开怀大笑起来。虽说笑声悦耳,笑颜绮丽,却还是让众人一惊,不知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过了甚久,左清风方止住笑意,缓缓言道:“我左清风做事,向来如此:不是我做的,纵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认

罪;但若是我做的,别人想要抢去了风头,却也断然不可。”话语间虽然仍有掩不住的愉悦,细细品来,却又略带警告

威吓之意,一群小道士闻言无不联想到江湖中传言左清风之狠毒,个个惊悚,面色慌乱。可至善道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老江湖,丝毫没被他这番话所影响,只不过听他话中有话,倒也不急动手了。

“左门主有话不妨直说,也无须兜来拐去的绕弯子。”

左清风微微一笑,显然并没有被老道士言语间的不屑所激怒。“这话难道还不够直接吗?难不成道长上了年纪,除了眼

神不好,看不清是非黑白,连耳力都不济了?”“你……!”被左清风这麽一明嘲暗讽,饶是至善道人这样武林大家也

面上无光,难捺怒气了。左清风且不管他是否恼羞成怒,亮了亮手中宝剑,“之前贵观之宝是我‘借’走了,与这人毫

无关系。何况我俩本属陌路,也无所谓勾结不勾结。现下完璧归赵,如若道长耳力尚佳,眼力也不差的话,烦望放过该

放过的人,莫做不该做的事。”

左清风後来之话威胁恐吓的意味甚浓,且不说至善道人有何反应,褚锦渊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继而有些茫然了。他已经

完全搞不清来龙去脉,对於左清风这番所作所为,更是摸不清头绪。若说整件事是左清风嫁祸在自己身上,他又为何送

上门来,承认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可若说他在帮自己,又为何来得如此凑巧?究竟是谁放出风去说是自己盗了潇湘剑?

左清风盗走宝剑意欲何为,又缘何盗宝後又双手奉上?他到底是来帮自己洗脱罪名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千百个问题盘旋

在褚锦渊脑中,让他愈来愈觉得眼前之人满身疑团,难以捉摸。当下暗忖,现下情形来看,若想断言左清风对自己而言

究竟是敌是友,恐怕尚言之过早。

19.十招

至善道人听了左清风这样一番狂妄挑衅的话,气至极点,不怒反笑:“好,好你个左清风,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今日这个不该做的事,老道看来是非做不可了。”左清风微微颔首一笑,“那晚辈就只有奉陪到底了。”二人话语间一

来二去,倒把褚锦渊给甩在一边,不予理会了。褚锦渊在一旁也不插话,貌似一副波澜不惊,其实心中早已把情况分析

了个遍,最後决定,不管左清风到底打得什麽算盘,安的是好意还是坏心,自己现在已经是被定了罪名,注定要和他共

坐一条船了。且不谈两人之间的夙怨和孽缘,但就当前的局面来看,自己除了与左清风联手,似乎已没有了其他选择。

说来也奇,左清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淡淡的抛过去一句:“这是我与道长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别

怪我翻脸。”褚锦渊闻言先是一个怔忡,接而苦笑:左清风还是左清风,依然像五年前一样自负无情,自己怎麽会以为

他又变成自己当初认识的左清风了呢?那样让人甜蜜和陶醉的左清风,或许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自己怎麽会……又生

幻想了呢……

左清风将手中的潇湘剑扔给至善道人,气定神闲道:“道长请吧。”至善道人显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把剑还给自己,眼中

微有踟蹰,但随即便正色道:“你我既有辈分之差,我与你动手也未免有失体统。这样好了,你若在我剑下能走十招,

我今日便放了你们,盗剑之事也就此一笔勾销,如何?”左清风只是微微一笑,“就听凭道长作主好了。”话语间丝毫

听不出对至善道人有意相让有所感激之情。至善道人被他无所谓的狂傲态度激怒,心中暗道:无知小徒!真当我五十年

的功力是喝喝茶,用用膳便来的吗?!当下暗暗运气,约摸使了八分功力,提剑刺去。

左清风见剑向自己胸膛刺来,也不躲闪,直到剑仞离他不足半寸,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剑前哪里还有左清风,早已一

个闪身轻松的化解了这凌厉的一招。就连至善道人都不得不惊异:自己出手已算迅猛,而这小子却如此轻而易举便躲了

过去,身手之快,当今武林怕是难有几人了。褚锦渊对左清风的功力也算了解,但见他较之五年前一不可同日而语,也

不免叫奇,但更多的是忧心与不解。忧心的是,左清风武功如此之高,自己若有一日与他对决,不知有无胜算。不解的

是,既然他功力已至如斯境界,为何这五年来他一直不肯亲自找自己做个了结?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至善道人见眼前青年身手确实了得,虽说对他刮目相看,但更多的是想要试探左清

风到底功力如何的好奇与不信自己五十年功力难胜眼前这个区区二十余岁青年的自负之心。此念之下,便不由用足了十

分内力,一心一意要让左清风败於自己剑下。

20.有惊无险

左清风眼见剑势较之前更显凌厉,倒也并不慌张,但他只守不攻,一味避让,毕竟有些吃亏。堪堪又避过三招,身形已

略显吃力,显然已没有方才那般轻松。

至善道人自十岁入师门,五十年来如一日的勤练武艺,才取得现在这般傲视群雄的武学造诣,外人只道他天资聪颖,勤

於向学,却不知道这身功夫里包含了多少年的心血与汗水。至善道人想起自己少年时喜武成狂,好学不倦,人送“武痴

”之称号,再看看眼前的左清风,年纪轻轻便有得如此身手,不由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他心中虽对左清风的身份与作风

不以为然,却又打心眼里爱惜他是个人才,於是出言提醒:“小子,这才是第四招,你若一味退让,不使出点真本事的

话,恐怕就难活着走出我霏雨观了。”左清风但笑不语,心中却已有打算。

原本高手过招之时,最忌讳的便是分神,尽管至善道人武功修为已臻极境,也自认为控制得很好,但刚才说话的短短一

瞬间,还是露出了极细小的破绽。左清风就是看准了这个空门,出其不意的攻向对方。至善道人大惊,急忙回手相护,

这一回手使得自己完全处於被动,当下整个情势有了极大的逆转。

接下来的几招,至善道人完全是被左清风牵着鼻子走,等他以自己深厚的内力与精湛的武艺再次将情势逆转到有利於自

己之时,十招却也已经尽了。

左清风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谢道长相让。”至善道人也不言语,脸色中看不出是喜是怒。左清风见他不言不语,也

不多等,言道:“那清风便告辞了。”言毕,低声对一旁的褚锦渊说:“走吧。”两人就这麽在众目睽睽之下信步而出

,离开了霏雨观。

两人刚走,一群小道士便围上前去,七嘴八舌。“师傅,您怎麽了?”“您没事吧师傅?”“师傅您怎麽放他们走了啊

……”

至善道人也不答话,只是暗自思量:那左清风虽然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居然如此了得,再加上他眼神锐利,观察入微,

连我这般细小的破绽也被他识破,当真是练武的奇才。假以时日,恐怕功力必在我之上。到时,若他真是大奸大恶之徒

,整个武林要面对的就将是血雨腥风了。今日如此容易便放过他,这究竟是不是一步错着呢……

21.分别

褚锦渊随左清风刚出霏雨观,便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是祁彤舒。

看见褚锦渊平安无事的走出霏雨观,祁彤舒难掩满脸的兴奋,冲上前去扑入了他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喃喃自语着:“你

没事,太好了,你没事……”褚锦渊轻拂着他的发丝,眼睛却看着身旁的另一个人。

左清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也如同他的脸色一样平淡:“是我从客栈把他带来的。”

褚锦渊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麽。或许应该对他说谢谢你帮了我?但事实上他并没有道谢,他只是用掩饰得很好的冰

冷声音问:“你为什麽要帮我?”

左清风忽然又笑了。褚锦渊发现,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左清风开始变得爱笑。记得当初两人在一起时,他是很少笑的。

那个时候,任褚锦渊想尽了方法的逗他,左清风总是那样沈默,眉宇间拧着淡淡的忧伤。或许是因为与自己在一起并不

快乐的缘故吧。褚锦渊悲哀的想。也许那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假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骗局,一个假象

,却美妙得让他情愿沈醉在里面,永远不要清醒。现在的左清风变得爱笑了,可是却依然不是他喜欢,他想看见的笑容

。左清风的笑多半是讽刺的,狡诈的,亦或是虚伪的,满不在乎的,这种笑容,让他觉得左清风依然不快乐,只不过,

从一个不快乐逃到了另一个不快乐里去。

左清风并不知道褚锦渊的胡思乱想,只是把一个看上去沈甸甸的布包丢给他。“里面是一百两黄金,应该足够你们很长

一段时间衣食无虞。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是离开中原,永远不要回来。”褚锦渊不答话,只是执着

的问他:“为什麽?”左清风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明白褚锦渊做人为何这麽固执。但左清风还是回答他了。

“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没有权力把它拿走。”左清风的脸上又扬起一抹笑,“当然,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想收回

它了,自然会去找你。”

“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

褚锦渊也笑了。

虽然脸上笑着,两个人的心却都是凉的。
第二部

1.过往不堪

左清风第一次见到褚锦渊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他从未看过那样的眼睛,澄清而无邪,似乎提醒他自身

的污秽。

左清风是当时还在京城掌握重权的九王爷一夜风流,与低贱的侍女生下的庶子。只因当时九王妃并无所出,因而被留在

了王爷身边。但是孩子留得下,母亲却还是有些人的眼中钉。一生下男孩,那侍女便被赐予一根白绫,责令自尽。左清

风自落地便失去了亲娘,但也还算是衣食温饱,不至太受凌虐。但在他三岁的那一年,九王妃也诞下一子,王爷欣喜万

分,取名赵风楚。从此便没有人记得有左清风这个人的存在。小的时候他并不明白,为什麽父王和母妃只疼爱弟弟,而

他就仿佛像块路边的小石头,无人问津。後来慢慢长大,自闲言闲语中也知道自己只是庶出,并非母妃的亲子。

自小在贵族之家长大,让左清风很早就知道了什麽叫做人情世故,时间冷暖。只要你不得宠,纵然阿猫阿狗也可以在你

头上踩三脚,再吐上一口唾沫。一日三餐,他吃得还不如九王妃养的一条小癞皮狗,身上穿的,不过是别人不要了的旧

衣服。他在王府的地位,甚至不比刚进府的太监仕女高。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让左清风太过怨恨,只是造就了他凉薄而淡

然的性子。

直到左清风十岁的那一年,九王爷发动叛乱却惨遭镇压,一家大小即将面临满门抄斩之际,当时的天子却在下令前看中

了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九王爷为求自保,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原本以为毫无用处的庶子献给了天子。龙颜大悦,特赦九

王爷一家上下不死,只是免去皇室特权,贬至苏州。

九王爷一家保住了性命,左清风却自此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皇上开心的时候还好,不开心的时候,简直像死了一样

的折腾这个原本身体便不壮实的孩子。左清风常常觉得自己还不如青楼里的小倌,至少他们,不必受完了男人折腾,再

推书 20234-05-07 :凤凰男(强取豪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