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中带了一丝邪魅的男人覆在纯真如孩童般的少年身上,拨开少年修长的双退,缓缓地挨进他……
他一震,身体深处猛的收缩,仿佛能感受到男人的进入……
男人忽地抬头,朝旁观的他意味深长的一望——
他惊骇,如被毒蛇盯住般,无法动弹,双眼呆滞地看着男人对少年为所欲为!
男人的脸……他的脸……
模糊的脸逐渐清晰——
是他!?
“不错,是我!”男人的声音透过耳膜,清楚地传达到他的大脑!
他浑身一震,倏地睁开眼,清晰的脸一阵模糊,又从模糊转为清晰!
几分戏谑,几分邪肆,几分冷意,男人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茫然失措,躲开男人探索的眼神。
“你逃不掉的!”梵雨低语。
头隐隐作痛,翻转过身,不去理会坐在床边的人。
见他迷茫,梵雨不再探究。
“莫要忘了,你欠我!”似乎温柔的话,听来却使人毛骨悚然。
梵雨起身出去,留下情感交战的痛苦人儿。
第八章
一段记忆代表一种人格?
遗忘前段记忆,仿佛一个新生儿,重新开始人生!但遗忘记忆并非喝孟婆汤,亦非转世投胎,当记忆之门完全敞开后,多种记忆瞬间绞织,混成一片,人格受到猛烈冲击,摇摆不定,性情一夜之间发生变化?!
从不哭泣的暗鬼门杀手冷炙,在看到王妃的刹那,赫然流泪了!
当王妃缓缓跨进房里时,呆坐在床上的人竟簌簌落泪。那泪水如泉涌,滚滚而下,他没有嘶喊,没有激动,只是静静地落泪,无声的哭泣!
王妃愣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望着落泪中的皇儿。
这之前,那个从中原归来的孩子,素来是一脸冷漠,从未真情流露过,然而,当前的他,竟然……会哭泣了!
王妃颤抖着唇,鼻子一酸,几乎要飞奔过去,搂住他,好好的安慰。
然,她没有。她不敢相信,他的溯儿回来了!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憔悴的美妇人倚在门口,忡怔地望着他。
那妇人黑发如云,装束朴素,岁月在她的娇美的脸上添了几许风霜,记忆中慈爱的黑眸中充满了忧愁。
这个人……这个人……曾经很亲密!
为何会忘了她呢?
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了?
他怎能……伤害她呢?
蠕了蠕唇,他艰难的吐出二字:“……母后……”
积蓄在王妃眼眶中的热泪,在听到两字后,崩溃而出。伸出手,她奔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皇儿。
“溯儿!溯儿……母后的好溯儿,你……你终于想起来了?”她激动得不能自己。
雷溯贴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母亲怀中,回味久远的气息。
“母后……”他轻轻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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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淡如雾,星稀如珠。
夜花清香飘飘忽忽,悠悠扬扬,夜雾和月光附在那色浓的花朵上,犹如笼罩着寒冷的水,附着在色淡的花朵上,如笼罩着明净的沙子。几丝翠竹藏在院角,风吹细飒,远处飘来悠扬的琵琶曲,忽明忽暗,与花香融成一体,迷惑世人。
男子身着白色单衣,孤单地立在花间,如金丝的直发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在月光下如蛛丝般闪烁。
仰头望月,月如昔,星依旧,这里却人去楼空。
推开经久未开的房门,灰尘蒙蒙,室内一片幽暗。步入其中,无尽的孤寂从黑暗中蔓延而来。
曾经,这扇门走过许多回,为何从未发现,门内是如此的……幽怜与哀伤?
只是当时年纪小么?
“……皇兄……皇兄……你为何……将溯儿带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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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一惊,大步后退,在感到对方冰冷的气息时,大气不喘一口。
那人淡淡的瞥他一眼。
“太……太……太子殿下……您……您……”话未完,对方已悄然进入天牢。看门的狱卒急忙跟上去。“太子,未经王允许,您……您不可进天牢啊!”
雷溯冷冷一扫,狱卒吓得如见了猫的老鼠,不敢再言语,哀怨地望着快速进入天牢的尊贵少年。
走过几条道,循着壁火,很快地到了目的地。
四名法师打扮的男子各守一方,看守着身后牢狱里的人。
四人一见雷溯,皆一愕。
雷溯穿过他们,眯眼打量牢中的人。
披头散发,四肢加锁,被固定在坚固冰冷的墙上。而他的四周,蒙着一层淡绿的光。
是结界!
“不知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要事?”法师行礼询问。
双眼一直停留在被锁之人的身上,他道:“收结界。”
法师一惊,面面相觑。
“不知殿下可有……陛下的手谕?”
“没有。”很干脆利落的回答。
“呃?”法师们一肚子惑水。“若无陛下的手谕,恕吾等不能从命!殿下请回。”
牢狱中倏地萧杀气四起!四人浑身一震,惊讶地望向他们的太子!
只见他眼眸中红光犀利,残酷地杀气无形中扩散,衣摆无风自动,金发浮动,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他们吞吞口水,不敢轻举妄动。脑中忽想起自中原归来的宿白鸟与猫仔描述他们的皇子杀人不眨眼,嗜血如狂,魔刀一挥,死伤无数!
“收!”冷冷的一字猛烈的撞进四人的心中,四人胃一寒,震慑于他的杀气。
然,他们不能!
他们能成为法师,自是经过严酷磨练,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惧危险。
四人不动如山,各守一方。
雷溯戾气一起,双袖鼓动,真气凝于掌,掌如排云,将四人逼得闪身躲避。
他冷笑,并无杀人之心,五指成爪,一把抓住结界表面,无形的结界竟在他的爪下龟裂开来!
四人刚立定,便惊骇得无法动弹!
他们忘了!
太子——是真王!继承雷神的力量,“摩雷国”内的任何结界对他都是无可奈何的!
顷刻间,七重结界被雷溯扯成碎片,化为数缕微光,烟消云散。
四人哆嗦了一下。
没有神力的太子,曾经是杀手他,只一个眼神便叫人不寒而栗,如今,拥有了神力的他……将是怎样的可怕?
雷溯一拳击碎了牢门,没有回头,冷吐一字。“滚——”
四人互看一眼,暗点下头,迅速地后退出去。
唯今之计,只有王能制住他了!
缓步走进阴湿的牢中,于锁在墙上的人面前停下。
那人无神地垂挂着,脸色苍白,如一个早已气绝的——死人!
雷溯凶狠的红眸渐渐地柔和,纯净如宝石,仿佛回到童年时代,那个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小人儿。
伸出手,轻轻抚摸无影冰如霜的颊。“皇兄……”
无影不动不闪,紫眸空洞,似一个无魂的人偶。
“皇兄——”雷溯痛苦地呻吟。“为何啊……”
幽暗中,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缩回手,垂在两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掌肉中。
“你将我掳出‘摩雷国’,带进中原,使我成为冷酷无情的杀手!而你呢?你自己又如何?”他一样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较之他更无情,更冷酷。在暗鬼门里,他们素来独来独往,每次出任务皆要服毒,唯有完成任务方能拿得解药!一次又一次,十几年来,他与他凭着冷硬的心,与死亡擦身而过!但,他隐约可以感觉得出,在他出任务时,无影总会隐身于暗处,似有若无的帮助他?!
“若说你真无情,却时时助我。说你有情,你对猎物从不手下留情!皇兄……你回答我!回答溯儿,为何……要当一个在刀剑口上舔血的杀手?”
无影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寂静,寂静——
雷溯气愤难当,一拳击在硬墙上,在墙壁上留下一片鲜红。
“你回答啊!”他兽吼。
紫眸闪了闪,渐渐凝聚光彩,魔魅的气息隆升。
一丝人的生气回复到无影的脸上,紫眸对上红眸,一阵纠缠。
“皇兄——你回答我!”他语气坚定。
无影阴森的冷笑。“我、不、是、你、皇、兄!”
雷溯一怔。
“从、来、就、不、是!”语调平板没有起伏。
“说谎!”雷溯低喝。“从我出生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你!你是我的皇兄……你曾答应过母后的,你要……保护我一生一世!”
紫眸一阵飘忽,似乎忆起了前尘往事。
遥远的过去,曾有一美妇人亲昵地拉着他的手,温柔地对他说:“焱儿,从今以后,你便多了个弟弟。要好好保护弟弟哦。”
他似懂非懂,一脸迷茫地望着美妇人怀中的小小孩儿。
美妇人信任的眼神,令他垂下了眼。他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好好保护那个……刚出生的“弟弟”!
弟弟啊……
眼前渐渐清晰,印入眼的是金发红眸的人。
已经长大了呢。
“我……是杂种!”他讥讽。“一个妄想攀上皇族的杂种!”
“……”雷溯摇头。
“在你生父的眼中——我是个杂、种!”
“住口!”雷溯痛苦地喊。
无影狂笑,笑声中有无尽的悲凉。
一阵天旋地转,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血淋淋的刀,将过往美好的记忆全部毁灭。
雷溯倏地伸手,掐住无影的咽喉,无影停下笑,冷冷地望着他。
红眸中腾起杀气,雷溯冷酷地道:“皇兄……与其如此痛苦,不如……死吧!”
无影瞪直地望着他。
他贴在兄长的耳边,轻语:“暗鬼门的杀手,永远都不可能脱离组织!你我虽回到‘摩雷国’,却无法长久活命!皇兄——一起死吧!”
无影瞪着他,瞪得他心寒。如被附身般,他加大力道,紧紧掐着无影的咽喉,脸上泛出淡淡的笑容,恢复到孩提时的纯真。
皇兄,皇兄,拥有雷神力量他,能透视你那一直哭泣的灵魂,身陷烂泥中,无发自拔,如此痛苦,还不如由皇弟结束了你这痛苦的灵魂!
无影脸上血色全无,出气多吸气少,逐渐接近死亡!?
“——溯儿,你在干什么!”忽来惊叫声,将被心魔迷惑的人喝醒。
雷溯一振,震惊地看着自己扣在无影脖子上的双手。
王妃与王在法师的告之下,匆匆赶来,才一进牢房,便看到雷溯狰狞着笑,掐着一脸淡漠的无影!?
“溯儿……你,你快放手!”王妃颤了声。
雷溯僵硬地松开手,大步后退。
他……他在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回头,望向露出惊惧神色的母后,他摇头。再一瞥,看向一脸威武的父王。
他脸一沉,手重重击在牢门上,将之击碎。
王妃又惊又惧。她的溯儿……仍是令她害怕啊!虽然他恢复了儿时的记忆,但十几年凶残的杀手生涯,改变了他的性情!如今,一夕之间,定是不可能恢复以往。
雷溯扭过头,全身充满寒气,身影闪如电,晃便消失在牢狱中!
王妃哀伤地望向牢中了无生气的人。
摩雷王拥着她,冷冷地下令。“加封印!”
法师遵旨,立即念咒语。
王妃欲挣脱他的怀抱,很想接近无影,好好地看看他。
摩雷王强硬地不让她挣脱。
“他是我儿啊!是我的儿啊……”王妃哭得肝肠寸断。
摩雷王一把抱起她,不言不语。
他们摩雷皇室,不会认一个鬼魅为皇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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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他!”
摩雷王一回寝宫,便看到幽暗中的雷溯。
王妃哭累了,在他的臂弯里沉睡。他踩着沉重的步子,将爱妻放在内室的床上,拉好被子后,出了内室面对生疏了的皇儿。
“不可能!”他回答。
“理由。”
“理由?”摩雷王嗤笑。“他犯下滔天大罪!盗国宝,伤我‘摩雷国’数名法师护法,更将小时的你拐到不知处,成了那该死的杀手!”
“……放了他!”雷溯坚持。
摩雷王负手踱步。“不可能!”
“你……要让母后伤心欲绝?”
摩雷王一顿,望向内室。
“放了他!”
莫名的一阵痛楚,摩雷王硬了声。“除非天塌地裂,否则,休要朕放过他!国宝一日未追回,天下永无安宁之日!”
“……父王……”
“你可知‘摩雷国’的国宝何等重要?落入恶人之手,只会招来妖魔!到时,天下将大乱!何况……”他心中一凛。“何况,那个人一双紫眸,分明是妖魔投胎转世!”
雷溯一震。
摩雷王意味深长地道:“你继承雷神之力,不可能看不出他灵魂深处的黑暗!我之所以一直无法喜欢他,便是早已看出他的本质!”
雷溯低下头。
是的,他拥有了神力,能看清一个凡人的灵魂本质!是光是暗,只要一看便知!
但,那个人……那个人的灵魂在哭泣啊!
“放过他!”他道。
摩雷王气极。“莫要执迷不悟!朕绝不饶他!”
戾气一起,雷溯无法抑制地露出凶残的神情,他上前,一把抓过桌上的水果削刀,抵住摩雷王的脖子。
摩雷王一呆,无法至信。“溯儿……”
红眸杀气腾腾,泛着妖异之光。“只要我的手一抖,你的命便可了断!”
“你要弑父么?”摩雷王镇定地问。
雷溯一颤,瞪大眼,手中的刀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溯儿……”
父亲那陌生的眼神,令他一阵慌乱。
他……入了魔道,嗜血如命,永远都无法……恢复成正常人!?
亦或是……他又被人下了暗示?!
他复杂地望了一眼父亲,转身离开。
急步走在宫院里,一路春光无限,却无法使他安定下心!
难道,真的被下了暗示?!
两次……欲要杀人!
一次是自己的兄长,一次是自己的父王!
谁……对他下了暗示!
猛地一顿,差点撞上廊柱。
难道……是那个人!
他皱眉。
那个……他曾经的猎物!
梵、雨!
寒气四散,惊得路过的宫女们避得远远的,个个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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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客……稀客……”
梵雨优雅地靠在躺椅上,翻阅着蓝皮书,笑眯眯地望着门口怃然出现的人。
萧然的立在门口,冷冷地盯着房内优闲的男人。
“目的!”
梵雨莫名其妙地挑眉。雷溯一捶房门,房门立即破了个大洞,梵雨不赞同地摇头。
“你来‘摩雷国’的目的!”
梵雨放下书,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我以为你很清楚!”
雷溯死死地盯着他笑得欠揍的俊脸。
“你对我下暗示!”
梵雨“啊”了一声。“本公子可不是那卑鄙无耻的暗鬼门天尊!”
雷溯一闪身,已立在他面前,抽刀架在他的颈间。“你怎样才离开‘摩雷国’!”
梵雨无赖地一摊手。““摩雷国”风情还未看够,不想这么早离开!”
“你——”戾气一起,凶狠了眼。
梵雨向后仰,并不惧怕他的刀,慵懒地开口。“是你的心魔!你煞气极重,稍不逊,便起杀心!呵呵,即使你恢复小时的记忆,但童年时代的纯真对如今的你来讲,是微不足道的!你——心魔不除,永远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雷溯紧握着手中的刀,魔刀流转着诡异的妖气。
真是心魔吗?
一怒之下,可杀皇兄,可杀父王!
收回刀,他转身即走。
他要走,偏有人不让他走。
大门,无风自关,“砰”的惊人心。
梵雨支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扇,笑语。“要本公子离开‘摩雷国’也行,不过……”
雷溯立在原地,背对着他,静等。
“你转过身来。”他在他身后诱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