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出书版)下 BY 鱼

作者:  录入:05-06

息万变。

习、惯?目光在两位大人物身上扫了扫,只见人一左一右分踞着两角,一时间似是没动手的意思,然而不论怎么打量雷

羿都十分确定自己这辈子不可能习惯,除了身旁的非常人外,谁能看到狐狸跟猎犬同处一室握手言欢还不瞪眼的?

「现在怎么办?」话一出口雷羿随即不满地眯了眯眼,好像自从来到这破鸟谷后,他就老在问这句窝囊话,什么时候开

始,改以这家伙马首是瞻了?

再说问也白问,眼下情况除了赶鸭子上架硬拼外难道还有其他?头顶上那个据说是留作抛食用的大洞看得着摸不着,逃

,是免谈。

「雷。」耳边一声轻唤,不及反应前便被人一把紧抱,就在雷羿再次吃惊某人怎么突然这么有「人味」时,蚁蚋般的声

音断续传入耳中,「……想办法藏……后头……不能炸……会崩。」

满头的问号,尽管不解雷羿却没表露于色,反而故作儿女情长的离情依依状,反正那两个老家伙对他也不熟,这阵子身

为脔宠的闲言闲语倒该听了不少,让人当他是烟视媚行的狐媚子看看能不能取巧占点便宜。

「撑住。」这是伏贴在耳畔语声的最后两字,而后被轻轻放了开,那双暗瞳在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

走向左方,中年书生模样人物的所在。

多年以后,当雷羿问起当时为什么不是叫他趁隙逃时,这个老分派艰险工作给他的男人竟是理直气壮这么回答的——

我才不想跟两张丑脸共赴黄泉,说好你十八我十九上下当邻居,我可不会让你食言而肥。

事后雷羿曾为这句话到底出自何人之口好好地跟人切磋讨论了顿,而刻下,他只是呆愣地边回味着「撑住」两字的意涵

,边打量着右边这个抱着把黑黝黝大刀的矮个子。

等确切意识到那把半个人高的大刀叫「巨灵」,而那和自己个头差不多、板着冷脸的家伙就是沧浪客秦泸瑜时,抛下自

己的颀长身影和那中年书生正有说有笑地消失在拐角边,徒留拉长的两抹影在地上渐行渐远。

不准他拿火雷炸还要他撑住?他拿什么撑啊!

不是不明白交付人的有多难,然而曲逸旸却无法不冒险一试,如果让封舟瀛和秦泸瑜联上手,他和雷羿就一点生出的机

会也没有。

老实说如果能选的话,他不会留下姓秦的给雷羿对付,指禁煞固然威力强大,但相对地耗力也剧,封舟瀛尽管驻颜有术

毕竟年事已长,这门绝技能使的次数有限,不会轻易出手,再说雷羿看过许多次,只要拿捏住指劲离指的刹那闪躲并非

不能,只可惜因为身上的蛊,他根本没得选择。

即使不若雷羿惊讶,但封舟瀛和秦泸瑜连袂出现确实给他出了不小难题,背心的金针还有两支,毫无疑问地他得趁蛊还

受制金针时先解决封舟瀛,才有可能在蛊死后再拔除最后一支针,否则不必打就直接应了莫磊那句话,他可不想被只虫

蚀心而亡。

「担心的话怎么不把小鬼也带上?」

停步抬眼,只见那精光烁烁的两眼始终不离自己,不必多想也猜得出定是刻下毫无内力的虚浮模样吸引了人注意。

「雷羿?难得贵客临门,做主人的自是得有所招呼,省得让人说怠慢不是?」邪肆地一挑眉,曲逸旸故作虚张声势般审

视着修长十指,而后意有所指般朝书生一笑:「倒是义父寅夜奔波不知又为哪桩?不会是同若旸般夜半起了怀古之思吧

?」

「担心我儿罢了,似有些微恙不是?」

「原来流言也到了义父那儿,看来左相也听说了吧,我还在奇怪,他怎么不怕咱爷儿俩联手敢同您一道?原来,只不过

……」语声一顿,黑眸掠过抹兴色,「凡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曲媚儿难道没跟义父报告清楚?」

「我儿有所不知,若非媚儿为父也不会这般担心你,当初传你指禁煞时为父即说过,此招凌霸敌我皆伤,切忌妄用,媚

儿却说你一连三指,指指劲透毙命,之前白辰也曾向为父抱怨过,所以为父十分担忧我儿功体是否有损,何况……无风

不起浪,就算是空穴来风也必有其因对吧?」

睇视着那双打量的眼,曲逸旸回以记不置可否的淡笑。

看来,老头也跟他存了一般心思,打算趁此机会永除后患,该是这阵子杀戮太盛叫人不得不权衡轻重做此决定,省得秦

泸瑜未除徒子徒孙就已被自己宰了个干净。

「那么,若旸该如何才能让义父安心呢?」垂睫,掩饰着眼底血色渐漫,心音却依然平静。

胜负一瞬立分生死,他没打算给人机会鏖战,他的战场不在这里。

「和为父切磋两手如何?」

「……谨遵谕令。」

掌起,并指如刃,一前一后环护着,看似站得随意却油然生出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然而十足的架势举手投足间却像是毫

半分力劲,封舟瀛眯了眯眼。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打造的杰作,老实说即便是他,亲手毁之也不免有几分惆怅,不是对人的不舍而是种心血付诸东流的

遗憾,可惜人就像匹脱缰野马难以掌控,生杀由性令他渐渐觉得比秦泸瑜那只狐狸还要危险。

杀,这十余年的布置转眼成空,不杀,照人这半月来的表现,谷里菁英只怕迟早毁之殆尽东山再起遥无可期,两相取舍

,留之不得。

立掌于前,褐衫无风自动,不论人眼前毫无内息的模样是真是假,有着最后道「催命符」在手,他定立于不败之地,只

防着人玉石俱焚拉上自己垫背。

掌出,试探之意远大于实击,封舟瀛打算真先切磋上几招,让人搞不清楚他的真意,再出奇不意取人性命,若是一开始

就让人坐实了他已有杀意,会出什么意外可就难料,他一点也不敢轻忽极乐祭上出来的人蛊。

谁知,试探的虚掌竟然真真确确地印上了人胸膛,望着被自己轻轻一掌就打得血吐倒飞的身影,封舟瀛大感困惑,直觉

有什么不对,而还不及细想,一种再耳熟不过的咻啸声响拌着灼热在左胸炸开,恐惧油生的同时右臂疾扬,四缕指风势

如万钧。

「封、若、旸!」

厉吼中,血如花绽,开在褐襟上也开在渲染着红彩的淡青间。

淡然扫了眼右肩叠划在刀伤上的血槽深壑,曲逸旸重新点了几指止住泉涌血流,神情漠然看着佝偻着背脊的男人步履踉

跄不住后退,最后狼狈地颓倚在石壁上捂胸粗喘不已,鲜红艳泽,不断自发颤的五指间溢流而出。

「这名字就陪你下地狱吧。」

「你……敢……我死……你……也……」血沫满嘴,封舟瀛已快喘不过气来,两眼却犹是难以置信地直瞪着,眼里尽是

不甘。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还是被人拉作了垫背,这小子竟是打开始就打算与他同归于尽,而自己却选择迂回以对,早知道

一开始就下杀手,也不会败得这么冤!撑不住地滑坐于地的男人含恨死盯着眼前,鼓起最后的余劲绞杀体内的母蛊。

就算要死,他也要看着这男人蛊蚀锥心痛不欲生,满地打滚地先在他面前断气。

「……」撕裂般的锐疼骤然由背心漫扩背脊,紊窜的血气更如滚水般沸腾鼓噪,曲逸旸不由地眼前一黑晃了晃,却是咬

紧牙根竭力不让自己倒下,伸掌撑壁,反身一步步朝来时路走去。

「……为……」气息渐微,面前的模糊身影却没如预期中地嘶吼挣扎,甚至连声呻吟也没有,摇晃的淡彩反似渐行渐远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身上的毒蛊没有反噬?死前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人竟似离他越来越远?灰白的唇无力蠕动着

,撑着最后口气想要答案。

「没听懂吗?只有封若旸……三个字陪你,我不会去的。」

孱弱的语声语意却坚如磐石,尽管痛得一脸苍白唇血斑驳,蹒跚而行的步伐没有停下,涔涔冷汗和着鲜红渐湿青衫。

还有人,在等着他。

第十八章往事尘封

望着那把看来好像好几十斤的大刀,雷羿努力想着该怎么做才撑得住留有命在,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老话

一句——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打得赢这个老妖怪!

若是知道得对上这位传说中的刀客,他一定不耻下问好好和老大请益一番,不用多,只要能像古天溟当初和人交手的三

、四百招也就够用了,只可惜,古人早说了千金难买早知道。

一脸沉肃,秦泸瑜的人也像他的表情般惜言如金,只是目光如炬地尽在他身上打量。

平时一点也不在意跟人大眼瞪小眼的雷羿,继不久前那位有着双勾魂眼的红衣女后再次不知该把眼朝哪儿放。

个头可是这大名鼎鼎沧浪客的罩门,他怕一个看不对那把大刀便横到了眼前。

如果可以,他很想就这么静静站到有办法的人回来,光靠右腕这条链子可摆人不平,虽然曲逸旸提醒过他别在本事比他

还高的人面前使火雷,但就算炸不到人也能制造点烟幕吧,总比明晃晃地亮兵刃多分胜机,偏是被下了禁令不准用。

算了,人家也只要求他「撑住」,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自己这条小命着想,他还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至于另件交待要

办的事,再想办法就是了。

「你就是雷羿?青浥门副首?」

天不从人愿,就在雷羿难得温驯不惹事生非地想蒙混过关时,静默已久的秦泸瑜突然开口,毫无起伏的音调听不出轻蔑

或是挑衅。

怎么又是尊泥塑木偶……认命地点点头,原想扮小装娇叫人轻视松戒的算盘顿时落空,对上这种不假辞色的木头人,戏

演得再精采也白费功夫。

「封若旸的情人?」

情、人?不是脔宠?嘴角微抽,这回雷羿头可点不下去了,心底猛拉警报,还在奇怪这样硬梆梆的死木头怎么会被人叫

作老狐狸,原来又是个貌似忠良实则满肚子鬼贼的家伙。

是想拿下他好威胁曲逸旸就范吗?手心直冒汗,雷羿面上却犹不动声色地学做木头人。

局面若真搞成那样,只怕小夜那招拿剑穿肚皮的「绝技」想不用也不成,而这里可没活死人肉白骨的莫磊,下场……啧

,看来想不跟阎老儿见面打招呼得靠点运气了。

「情人?那要看左相大人你是怎么算的。」仿佛嫌站着腿酸,雷羿一跃而上颗丈高的大石,随意地屈膝而坐,唇角微扬

带着几分流痞之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畏首畏尾再缩下去实在不像他雷羿,这些日子他实在已受够了到处手脚伸不开的鸟气,反正

无论如何脑袋也换不成那个走一步算三步家伙的,打不过就打不过啰。

如果真得见阎王那张脸,他宁可轰轰烈烈干上一场。

「阁下何意?」眼微眯,秦泸瑜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个看来变得有些不同的小鬼。

刚刚明明就还蛮忌惮自己的,眼不敢直视,话也不多半句,连身子板都站得有如枪杆般笔直,一副战战兢兢不敢稍怠的

模样,怎么转眼间就变得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似的?

这小鬼在玩什么把戏?真有所恃还是虚张声势?

「拜托,你们那个『公子』是什么德性左相难道不知?如果你认为有过肌肤之亲就算的话,我点头,否则我绝对摇头。

」只手撑颊大摇着脑袋,雷羿说得可是一点心虚都没有,全属肺腑之言。

如果他这样也能算是那家伙的「情人」,那么这两个字铁定另有新解,要不他就是全天下最歹命的情人。

试想天底下哪对有情人既不谈情也不说爱?整日不是吵嘴就是在血里翻江倒海游?被那家伙看上后,他可是一天好日子

也没过过。

「你很有意思。」

「承蒙夸奖。」嘴上称谢,心底却是警钟直响,雷羿紧了紧袖下长链,通常赞美他的都不会是好话。

「所以封若旸该会舍不得你。」

就知道不会有好事,白眼一翻,雷羿认命地拍拍屁股站起。

「废话少说啦老头,想试那家伙到底舍不舍得也得先抓到我才有得试,既然老大一把破扇子就能搞定你,没道理我就不

行,再说打不了跑总成吧,小旸旸可没说不准跑。」

前半句叫阵,后半句咕哝则是给自己听的,雷羿一甩长链抖擞精神,说到跑,青浥门里也只有狐狸腿长还追得上,连曲

大护卫可也望尘莫及……呃,应该吧,至少「以前」他从没跑得过自己。

环抱的双臂缓缓松开,闻名遐迩的黑色大刀划了道弧,一改仰天之姿横遮着那双如鹰锐利的狭长眼眸。

深吸口气,雷羿折链成棍持握两手,面对内力远在他之上的老妖怪,他没笨到以为拖着条长长链子就能对付,一个不好

,根本是送上门去让人当是放风筝甩着玩。

睇凝着刀柄上的枯瘦指爪,雷羿犹记得前岛一役古天溟的目光也不在刀上,当时他并不是很明白,而今他却有点懂了,

因为这把「巨灵」不同于一般钢刀,刀身通体漆黑又三尺有余,若当它是一般兵刃应对,眼睛追上残影时只怕劲气早已

临身,惟有在脑海里勾勒出刀形,注意着人手势变换才不会尽吃闷亏。

然而窍门懂是懂了,真动起手来就不知是不是那么回事……屏气凝神,雷羿发挥出从未有过的集中度,再无其他杂念。

枯掌青筋微鼓,拇指下翻,巨灵动了!

从石上扑下凌空飞击,刀链只一触,雷羿便滑链沿着刀侧借力下摆,灵巧地自刀下挺腰翻出屈腿蹴踢,只是还离着尺许

之距背脊便一阵发凉,雷羿立时松了左手滚地趟下后方。

鱼跃而起,刀链再次交击,这次却已是不及卸力,只得咬牙乘着刀上涌来的巨力朝后掠退。

长吁了口气,重新落回石上的雷羿伸舌舔了舔嘴边血渍,仅只一个回合,要不是他见机的快,早被打得趴在石头上起不

来。

啧,怎么这么难搞……四眼相望,雷羿发誓他在那双小眼睛里看到了戏谑的笑意。

哼,真惹毛了老子,拿火雷伺候把这鸟洞给轰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继续?」

望着人明显挑衅的举动,雷羿只笑笑地朝人一露白牙:「是你抓我又不是我抓你,小爷干嘛那么累?」

「好!」一个好字,人已随刀如箭激射。

原本还想等着偷袭记再逃,不过当感到一种呼吸不过的压力时,雷羿再不敢耽搁,立时以大鸟展翅之姿疾奔另方打量好

的巨石,挥臂掠后身形再起时,被吩嘱要藏的东西悄悄抓了把嵌进人指定的石壁里。

就在雷羿心想着大功告成时,咻咻风响骤然在脑后升起,雷羿立时脸色大变地舞链环护全身,气一沉千斤坠地后跟斗直

翻,极其狼狈地闪入石后。

妈的!这矮子有力气没地方发是吧?居然整块大石都给劈了当暗器使!

捂着痛到发麻的左后肩,雷羿敢保证衣服下的皮肉绝对青中带紫紫得发黑,只差没被拳头打的碎石给打断一把老骨。

「我能劈一颗就能再劈第二颗,你确定还要浪费力气跟我玩躲猫猫?我怕万一把你揍成了稀巴烂,咱们封大公子可认不

出来。」

「……」摸了摸腕间的剩余存货,雷羿认真思考着是不是到了拖人一道下地狱的时候,问题是这鸟洞若真被他炸垮了,

另头的曲逸旸也不可能没事吧?他实在不想黄泉路上还让人在耳朵边一路叨念。

「考虑清楚了没?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座的巨灵劈你出来?」

「妈的!他是他我是我,有本事就直接对着你家公子发威去,干我屁事!」被逼到无路可走的雷羿终于忍无可忍骂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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