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太晚————非善（河童星球）

「我问？为什麽你自己不去问？」

「唉呦～我跟他们不熟嘛～你比较会说话你去问啦！」

「你跟他们不熟！我也跟他们不熟呀！我还不是跟你一样今天才认识他们！」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你们对面沉默不语的我心想，“不熟？刚刚还拼命拉著人家讲话了现在就不熟？”

正当我眉头愈皱愈深的同时，正常你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著谁要去问的同时，老板娘拿著一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地图走了过来，「这里有地图呀！看地图去找不就知道了吗？」

你们俩个停止了争吵一起用著迟疑的态度看著老板娘手上的那本地图。

「这上面真的会有吗？这地图好像很旧了耶！」永杰把地图接了过来。

「有哇！我刚才有看过了，这上面一些重要的城市好像都有的样子，你们先查查看吧！」

「哦…好吧，那我们先查查看好了。谢谢老板娘…」永杰带著一点点苦笑，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看著你们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似乎都写著“有没有搞错啊！这本地图里有？”的奇异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加油啦！祝你们一切顺利呦！」我站起来丢下这麽一句话，一转身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赵梧桐！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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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各个国家机票上及订位上仍以英文为主，而有些国家的城市释名简直是又臭又长，於是为了方便，则取城市释名的其中三码为代码，以节省时间，如TAIPEI的城市代码就是TPE，当然城市代码也是绝对不能重覆。除此之外，若该城市里有两个以上的机场，其代码也会不同，如上海虹桥机场的代码是SHA，而上海浦东机场则是PVG，以免订划位时误判而造成降落地点错误。
当天下午，你和永杰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的挤在永杰的位子上，桌上摊著那本破烂地图一个一个对照。坐在你们对面却被你们视而不见的我，头上彷佛都冒出了一把火来。数次插话你们都没接，我气呼呼瞪著永杰桌上的那张地图。

姨妈此时也走了过来，探头看著你们讲了几句话，你们俩个同时转过头去笑容满面的回答，我心中的火更旺了。

赌气的坐在位子上，心想以後不管你们叫我帮你们做什麽我都不去，叫我，我也不应，午餐我也自己一个人去吃，可过没多久，我就泄气的又趴在桌子上看著永杰桌上的单子和地图。

“就算再怎麽跟你赌气你也不知道我在气什麽，你也只会认为我心情又不好了…不跟你说话，或许你会认为我太难相处而离我愈来愈远，反而变成我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怎样做都是你赢，我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那我又何必逃呢？何必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呢？反正在你的心中，我只是一个勉强可用不敢说不的奴隶而已。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嘛，或许你也这样想吧，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趴在自己桌上努力的帮你们查著，心想只要早一点查完你就可以早一点离开永杰身边，不管你们到底把我当什麽，不管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你也不会把我放在你心里，我再帮你这最後一次、最後最後一次了。再过一个月、再忍一个月，我就要回去上学了…

我对照著单子和地图，偶尔找到一个就把它指给你们看，看著那怎麽查都查不完的单子，没多久你们放弃了。看著你泄气的表情，我那泛滥的爱心又逼得我开口说话。

「我帮你们查吧！我回家上网去查。」

「耶～对哦～我们可以上网去查嘛！搞不好网路上面就有啊！」你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著我。

「对啊，就叫小桐去上网查嘛。」永杰也开了口，将手上的单子递给了我，「那！单子给你，要努力的查哦。」

「对呀，别让我们失望哦。」对著我丢下这句话，你转身拉著永杰的手一副终於找到替死鬼的表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著你们的反应神色还是黯淡下来。

「好啦好啦，我会努力查啦，但你们自己也要继续查哦！万一我查不到到时死的难看的可是你们喏。」

「当然罗！难道我们还能指望你吗？」你又回过头来吐我的糟，永杰也跟著笑了。

「既然不能指望我干嘛还给我查，不然你们自己去查就好啦。」听到你这句话错愣的我，带著一点窘迫和不满将手中握著的单子丢回永杰桌上。

「喂，你怎麽可以这样！」你抓起单子又丢回我桌上，「那可是你说你要帮我们查的耶，可不是我们叫你查的呦。」向来争强好胜的你怎麽可能就这样放过我，被你的举动搞的更难堪的我气的眼眶都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永杰看著我为难的样子，出来打了个圆场。

「仲年你干嘛呀…人家小桐是好心帮我们耶，干嘛说的这麽难听。」

「我说的是事实呀。」也发现现在气氛突然变的尴尬的你，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但仍不认为自己有错。我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算了…反正到时查不到是你家的事。」我崩著一张脸将单子放进抽屉里。

你还想再说什麽，永杰见状赶紧将你推回坐位上，「好了好了，赶快去开票吧，现在都已经几点了还没把票弄好，等一下信寄不出去你就完了。」

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位子上，拉椅子所用上的力气之大，被撞到的装满物品的铁制三层柜都向後滑了好几尺。

我一脸不爽的瞪著那个柜子瞪著你的背影，永杰一副想讨好我的冲著我笑前倾过身小小声的开口。

「你不用理他啦…他八成又吃到炸药了…等你明天查出来就直接给我，不要告诉他，叫他自己去查！要是他被扣了钱他就会知道错了。」

「嗯…」我笑了出来，心情也舒坦多了。

“家里那本外国地理的地图应该会有吧？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可以到书局去买一本新的地图，就算地图上都没有，这麽多家航空公司有网站，我就不相信我查不出来。”我得意的笑著，“哼！你就不要等到明天都查出来後再来求我！”

※※※

当天我早早就收拾好的东西，等时间一到就冲向打卡钟，快快打了卡坐上摩托车，一路上狂飙只想早一点回到家里。

我兴奋的将一堆我认为有用的书啊地图啊字典哪翻释机啊全拿出来放在电脑旁的椅子上，一边将电脑打开一边翻开地图，当我翻到美国地图时，我心都凉了一半，因为一看就知道，地图上是查不到了。

知道地图上查不到的我并没有因此而泄气，我拿起翻释机，翻释机里有各个城市飞机场的介绍，而机场的缩写就是该城市的CITY
CODE，我按到介绍美洲机场的地方，焦急的一个个对著，时间过的越久越往下按我的头皮也越来越麻。

西北航空飞的航线这麽多，小小一台翻释机里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介绍，里面有的大城市的CITY
CODE你们都已经查到了，剩下的一百多个，都是一些翻释机里没有、不大不小的城市。我放弃翻释机，开始翻起字典来，可翻来翻去，能查到的还是有限，到了现在，我开始心慌了起来。

「完了，我把它想的太简单了，我还以为有这麽多资料一定查的到说…万一查不到的话，到了明天你又不知道会怎麽笑我了…」

我翻著字典一个个对一个个查，查的我眼睛愈来愈酸、注意力也愈来愈难以集中，我终於还是放弃字典开始上网上航空公司的网站查询。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後一个方法，也是最保险的方法，我以为以台湾这麽大的城市，每个航空公司都会有中文网站，可是…我又错了…

我先从台湾的航空公司查起，但既然是台湾的航空公司，地图上的城市都会直接以中文来表示，一般的客户去查询也不可能会用到CITY
CODE，而且台湾的航空公司飞到美国的点并不多，我翻来翻去找不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於是我放弃查询台湾的航空公司，改查美国几个比较大的航空公司。

可我一进那些航空公司的网站，我就傻眼了。

「英文…英文…英文…怎麽都是英文…难道这些航空公司都没有中文网站吗？」我一个翻过一个、一个查过一个，有中文网站的美国航空公司还是寥寥可数。而且就算有中文网站，里面对我有用的东西还是少的可怜。

我呆呆的坐在电脑前，花了好长一段的时间才想通为什麽。

每家航空公司都会和一些有利益关系的航空公司彼此合作，就像西北航空一样，虽然台湾可以购买西北航空的机票到美国，可从台湾到美国这段航线也并不一定全程都坐西北航空的飞机，而是和台湾的航空公司合作，可以用西北航空公司出的票，坐华航或长荣的飞机到一些空运量比较大的城市，像香港或日本，再从那里转西北航空公司的飞机到美国。

因为这样西北航空就不用派飞机来台湾，也可以节省一些人事维修的开销，毕竟全世界有这麽多的国家，每一家都放几架飞机在那里，既浪费开销又大，於是乾脆和当地的航空公司合作。

既然如此，美国的航空公司又何必花那麽大的精神架一个资料丰富的中文网站呢？更何况台湾的空运量又没有大到像香港或日本，转机也没必要在台湾转。

想到这里，我颓然的倒靠在椅背。

「算了…等著明天被你笑吧…」
隔天把车子停在公司门口，我看了一眼已经到公司正在和姨妈聊天的你一眼，深吸口气。

面无表情的走过你身边、走过你眼神的注视，我将身上的大衣包包眼镜取下一一放在桌上椅子上，打开电脑整理今天要送的票，对於你们之间聊的正热的话题，我一句话也没插，只是做著自己的事。

我埋著头假装把玩著桌上那只贱兔小闹钟，过没多久，我闻到了一阵阵浓浓的香水味，我知道永杰也到了，永杰一来就拉著你讲东讲西讲西北的事，我的神经也愈绷愈紧，你们讲的每一句话，你们走动的声音，都会让我紧张的想跳起来冲出办公室。

但不知是你们早就知道我查不出来，还是早忘了这回事，一直到我出门前，你们都不曾走过来问过我。

下午眼看就快下班了，我坐在你身旁的那台传真机前传著帐单，看到你正在浏览我昨天也看过的网站，我随口说了一句。

「那里查不到啦！」我将头凑过去看著你在奇摩搜寻到的那一排排网站，看著你用力的按了两下滑鼠点了进去，那些网站的内容我想也不想都能记起，於是带著点得意的说道。

「查不到！你怎麽知道？」看来应该是查了很久，可单子上的字迹却都没什麽增加的感觉，你的口气有些爆躁。

「因为这些网站我昨天都已经去过了。」

「去过？你全部都去过了？那你有查到吗？为什麽不拿出来？」你火气上来了，大力敲了几下滑鼠，转头瞪我，脸上好似结了层霜似的冰冷，连我脸上的笑容都被你冻得僵住了。

「就跟你说过了查不到嘛…」

「你全部都查过了吗？会不会还有没去过的？」你的脸上依然写著不爽两个大字，不死心的看过一个又一个网站。不怕死或许也可说是太白痴的我依然开口猛刺你的伤口。

「我确定我都去过了啦！」

「确定？」你惊惶的回头。

「确定！」我像个孩子似的大力点头。

「网路上都没有的话…那还有什麽地方可以查…不会都没有了吧…航空公司你去查过了吗？」

「去过了，这单子上的城市只有西北航空的网站上有，而且是全部都有…可是…」

「都是英文，我有去过。」你苦笑著泄气的趴在桌上，接著好像想到什麽似的抬头，但不是跟我说话，而是跟永杰。

「喂～永杰！你有查到什麽吗？」

永杰手上拿著一本厚厚的字典转过头来看著你，然後摇摇头。

「哦，完了…」你又趴回桌上。

「去跟老板说嘛，说不定他会去跟西北的人要啊。」小脑袋的我无法理解你们干嘛要把自己弄的这麽辛苦。

「老板一定会先把我们骂一顿再说你们自己去想办法的…」

「那就打电话去跟西北的人要啊…」

「我们去要过了，西北的人有把一些city
code传真过来，可是很少，才四五分之一而已，而且几乎都是我们已经查到的了。」你依然把头埋在手臂间闷闷的有气无力的开口。

「怎麽会这样，那你们就直接去跟老板说嘛！西北也没有网路上也查不到…」

这时永杰也放弃那本重的要死的字典走了过来，「要不要再去西北问一次啊，说不定上次是我们问错人了，问别的人搞不好会知道啊？」

「你去打电话。」又一丝曙光出现，你迅速的抬起头来笑著对著永杰开口。

「你自己不会打哦，点子是我想出来的耶。」永杰往後逃了几步。

「我跟他们不熟嘛～」

「我也跟他们不熟啊！」

「可是你比较会说话嘛～」你向著永杰撒起娇来了，我也只能挂著一丝苦笑看著你们一来一往。

「说话谁不会，你不会吗？」永杰笑著反驳，但人却走向你，伸手拿起你桌上的电话，「好啦好啦，我这次就再帮你一次吧！」永杰一副“还是我最好最厉害”的表情冲著你扬扬脸哼了一声，接著又一副“我开玩笑的啦”似的表情笑了开来，按下了西北航空的电话。

看著你们有说有笑的紧张的等待著西北的人的回应，被忽略的我也呆呆的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在我面前和在永杰面前你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在我面前你一直是以一个长辈、哥哥的态度来对我，体贴我疼我照顾我，但你从来不肯对我诉说你的心事。或许你认为我还小不懂事，或许你认为我还没结婚还没有小孩，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了解，不管我怎麽问，不管你身边发生了什麽事，你总是一副“我不想告诉你的表情”来面对我的询问我的关心，如果不是我跟你相处的时间永杰几乎都在场，我想，或许你什麽事都不想让我知道吧。

在你心里的我到底是什麽？是同事、是朋友、还是一个不懂事可以利用的小弟弟？或许我还没结婚还没小孩，但我相信我的心智我的表现已经够成熟了，可你却永远都像我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般的照顾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这麽幼稚真的这麽脆弱吗？

我多麽想在这个时候大声的告诉你我也可以分担你的责任你的心事，纵使我懂的并不多，可这样你就会愿意告诉我了吗？

我又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意我的心思，你害怕跟我在一起、害怕被我纠缠、害怕被人贴上标签、害怕我会去破坏你的婚姻，然後我又可以让你利用，帮你做些让你很困扰觉得很麻烦的杂事，所以你还愿意分出那麽一点点的心来关心我？

每次看你在我面前悄声的跟永杰讲你老婆最近怎样怎样，你家最近怎样怎样，你可知道我多难过？每次你们聊天时我都刻意离开，不是因为我不想听、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我不愿去面对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同事而已。

你了解吗…知道吗…

耳边传来你们又笑又跳的声音，大概是西北的人愿意传来你们要的东西，我缓缓的吃力的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把这传真机前的位子让给你们，免的你又有什麽话想讲不敢开口了。

心乱如麻的坐在位子上努力的把盘旋在心头的杂乱思想赶开，却怎麽也无法赶走你和永杰有说有笑的身影，或许现在真的是我该放弃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