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系列系列三——御木宏美

「嗯，很好！非常好。」
堀田不停地重复称赞，其他职员也跑过来看，反应都一样。
「谢谢，很高兴你喜欢。」
「专家就是不一样。」
堀田微笑地说。
「哪里……」
进不好意思地双颊发红。
「对了，我上次在电视上看过布置设计比赛的节目，那时才知道，原来这行业也有资格考试。」
「是的，共分一、二、三级。」
「真锅应该是属於一级的吧？」
来帮忙的女性问。
「不！我还是二级。瑞纪，啊……就是濑尾是一级。」
「好厉害。我去年好不容易才通过三级。拥有一级资格的话，就可以接很多工作吧！」
「很多工作？」
「嗯……像是店面的橱窗设计之类。」
「你想做店面橱窗设计？」
「不只是店面，还有其他工作。就跟真锅的公司一样。真锅的公司接了很多种工作吧？不只是装潢设计，还有店铺，甚

至这种规模的『珠宝展』啊！」
「嗯。」
「该怎么做才能取得这类工作机会呢？」
「怎么取得……。嗯，如果要设计的话，就得有建筑师执照……」
「建筑师执照啊……」
女性在嘴里重复念著。
「如果是室内装潢的话，就需要室内设计师执照。」
「真锅都有吗？」
「我没有。不过，伊达有一级建筑师执照，岛津也有很多执照。」
「什么工作都难不到你们了，真厉害！」
堀田笑著说。进苦笑回应：
「哪里……我们还需要多努力。」
「不，下次我们如果有新产品，一定会请你们负责陈列设计。」
「谢谢。」
进笑著回答。
「很抱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
还有七个摊位的布置正等著进去弄。堀田点头说：
「好，辛苦你了。」
最後，又说了一次：真的太棒了。
「谢谢。」
进对他深深一鞠躬。终於又结束一个工作。
和光的营业员和广告部的人，在摊位里忙著摆设商品。进对来帮忙的女性说：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是！」
女性充满精神地回答。进目送她跟堀田一起进入柜子後面，然後转身离开。
四周摊位都忙著搬运商品跟布置。女性很慎重地将一条条项链摆在铺著丝绒的展示柜里。男性则将商品放在设於墙上的

展示柜里。
京平和带著工作人员臂章的大川，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进行得怎么样？」
大川一一向参展公司询问。
进无意间跟京平四目相对，在看到进那瞬间，京平微微一笑。进觉得京平一定很累。眼镜下的眼睛出现了黑眼圈，他昨

晚一定没睡。即使那样，京平看到进时还是露出微笑。
「要是布置时发生什么问题，请跟工作人员商量。今天，我们有五十位工作人员在场为各位服务，带著红色臂章的人就

是工作口员。」
「大川小姐。」
一位带著红色臂章的女性急忙跑过来。
「怎么了？」
「有一间公司说『後墙板颜色错误』，正在发脾气。」
「什么？」
「在哪里？」
京平问，进也跑了过去。
「在那边。」
女性指著会场中心方向。三人在她的带领下急忙赶去现场。
出问题的是海外参展区的一个摊位。几个亚裔男性很不友善地指责女工作人员。
「怎么了？」
「啊，大川小姐。」
转头看到他们的女性松了一口气。
「我猜他是说这後墙板的颜色，跟指定的不一样。他说英文，我不是很清楚……」
女性烦恼得脸都皱在一起，大川了解问题後，点头插入二人中间。
『对不起，先生。我是负责这次展览的大川，现在由我代替那位女性为你解决问题。听说後墙板颜色错了？』
大川说著流畅的英文。那些男人们知道大川会英文後，立刻将不满的情绪朝她宣泄。
『没错！我们是指定红色！可是，来这里一看却是灰色。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
她很坦率地道歉，然後看著京平，小声用日文解释。
「今天可以弄好吗？」
京平二话不说拿起腰间的手机，按下记忆键。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
大川安抚那些男人们。京平却咋了咋舌。
「电话中！」
马上又拨其他电话，这次终於接通了。
「啊，伊牟田？我想请你马上过来。地点，嗯，P３。香港区──後墙板颜色错误──嗯，拜托你了。」
切断电话，京平跟大川应该有办法。
「现在可以马上找到材料吗？」
「不行也得行！」
大川对男们人说：
『很抱歉，先生，我们马上为你更换。』
『来得及吗？』
男人不悦地问。
『一定来得及，我相信！』
京平说──我相信，而非我想，男人们还想继续说什么，察觉他们留在这里只会妨碍工作的大川，很技巧地将他们带开

。
「真是伤脑筋！」
剩下二人後，京平搔著头说。这时候伊牟田正好赶来。
「你说颜色错误？」
「对方说他们要红色！」
伊牟田从灯笼裤後面的口袋拿出皱成一团的指示单察看。
「哎呀，没错、没错！他们灰色改红色。糟糕！这次是我们的疏忽！」
「可以现在更换吗？」
进担心地问。
「别担心。手边有现成的材料。难怪我觉得红板怎么会剩那么多。」
「拜托你弄清楚一点！伊牟田。」
京平无力地说。
「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伊牟田立刻找了几位年轻人重新更换。进和京平暂时留在现场，看著更换的过程。伊牟田也在一旁。
「对了，你跟她处得好不好啊？」
伊牟田突然问起这问题。
京平敷衍地回答：还好。进不由得看著二人。
「年轻人真好。」
伊牟田笑著说。
「下次喝酒的时候一起带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她毛手毛脚。听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你在哪里认识那

种女孩啊？」
「大家闺秀……？谁说的？」
「公主。」
京平头埋在手掌里，那家伙。
「介绍给我认识吧！」
「下次吧！我们走，进。」
京平笑著推著进的背离开。
「喂，京！」
京平背对伊牟田挥手回应。等走了一段距离後。
「我没有女朋友，那是公主瞎掰的！」
「京，，，」
京平露出一抹苦笑，回到工作岗位上。进看著他远去的背影，内心浮现复杂的情绪。
那天晚上，BIG SIDE的宴会厅召开庆祝酒会，许多世界级珠宝商齐聚一堂，旨在促进业界交流与联络感情。进与悟在京

子的催促下，换掉T恤跟牛仔裤改穿西装出席。其实，会场的准备工作还没结束，但是京子坚决地表示，参加人气聚集的

宴会，建立人脉也是工作之一。悟跟进只能乖乖地照做。
「我们迟到了。」
二人在拥挤的大厅中，好不容易发现京子。京子站在铺著白布的桌边跟几位男士聊天。身穿剪裁俐落的洋装，配上红宝

石颈链，这些全都是她设计的作品。
「咦？只有你们二个？京平跟瑞纪呢？」
看到悟和进二人，京子露出不满的表情。
「对不起，瑞纪的工作还没结束。」
「哦，那京平呢？他该不会逃掉了吧？」
「不是……」
「怎么了？」
二人互看一眼後，悟说明事情真相。
「其实……」
「他父亲往院？」
「是的。刚动完手术。现在还不能动。」
「那是当然的啊！他是动腰部手术吧？可能要好一阵子不能动。京平去医院探望他父亲的情况？」
「是的……」
京子叹了一口气。
「真是辛苦，他是长子吧？」
进听了垂下视线。
「进，怎么了？」
察觉进异样的京子问。
「我没事。」
进急忙摇头。
这时候，会场所有照明瞬间熄灭。漆黑的大厅里，一道蓝光照著里面高出一阶的舞台上。一位穿著西装经常在电视上看

到的男主持人，与穿著红色洋装的女性，一起出现在舞台左边，站在角落的司仪位置。
「各位来宾，让大家久等了。第八届最佳日本宝石人颁奖典礼即将开始。」
会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道先，我们请主办这项奖赏的财团法人日本珠宝协会会长跟大家说句话──」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绅士走上舞台，台下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在会长说话的同时，进稍微看了整个舞台。演讲台放在正

中央，右边排了四张椅子，表示今年得奖者有四人。
接著开始发表得奖者名单。司仪一个个念著名字，第一位是在除夕夜担任NHK红白对抗赛红组领导者的女歌手。这是她第

四次得奖。接著是参与许多电影和连续剧演出的老牌女星。第三位是被称为女企业家代表，与深夜新闻节目主持人的智

慧女性。这三位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当司仪念出她们的名字时，台下就会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加油声。最後一位是麻

理奈。当她穿著银色晚礼服出现在舞台时，会场出现疑惑与惊愕交错的声音，大家还记得那个绯闻风波，可是麻理奈丝

毫不受影响抬头挺胸地微笑著。
颁奖典礼开始。得奖者一一从会长手中接过奖盃。每接过一个奖盃，台下的镁光灯就开始闪烁个不停。最後得奖者拿著

奖盃站在讲台上，掌声拍得更热烈，镁光灯将漆黑的会场照得跟白天一样亮。
颁完奖後，得奖者拿著奖盃从舞台下到会场。电视和杂志媒体的记者立刻将她们团团围住。跟出场时反应相反，被最多

记者包围的是麻理奈。麻理奈四周的记者是其他三位得奖者的三倍。
「恭喜你得奖，麻理奈。」
「谢谢。」
麻理奈微笑地对著递到面前的麦克风说。
「你今天穿这套晚礼服看起来好成熟。」
「啊，这是桩老师依这个……」
麻理奈用手指著胸前的项链。
「『天使之翼』设计的。」
「设计者是桩京子老师吗？」
「是的。上次绯闻事件，她说我表现得很好，送给我当礼物。」
一位记者听了不由得发出喔喔的赞叹声。
京子在旁听著露出一抹苦笑。
「那孩子真是的！」
「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孩子啊！」
悟笑著说。
好像有记者发现到进，正对同事使眼色时，刚好被进看到。进在被拍之前就躲在悟的身後，加上会场灯光不亮，更让对

方找不到进。
相对地，麻理奈却成为镁光灯的焦点，抬头挺胸地面对大批记者。彻跟穿著『CAMEIIA』礼服的雅子像是在保护她似地，

分站在麻理奈两旁。
「你哥哥彻跟雅子要参加明天的服装秀。说到『CAMEIIA』，麻理奈经纪公司的老板就是上一代『CAMEIIA』的代言人，

天羽祥子，你大嫂雅子是现在的代言人，这样看来，下一个就是麻理奈了。」
「对啊，不知道可不可以？」
躲在好朋友背後看到麻理奈天真的笑容，进突然觉得自己在欺骗她。
不知道他跟京平关系的不只是家人，连麻理奈都不知道。
进感到无比的心痛，慢慢地闭起双眼。
时间半夜二点多，悟跟瑞纪早就回房休息。公司里一片寂静，只有进一人在看照片。
四个人刚开始住时拍的照片。都是利用工作拍照时剩下的一、二张底片拍好玩的，不知不觉间就累积了很多。之前，都

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些照片，进现在一张张拿出来仔细地看著。
现在重新再看一次，才发现四人中拍最多的就是自己。因为平常都是京平拿照相机。在进还没发现他心情的时候，京平

就是这样一直看著自己。被镁光灯吓到的表情，与还是婴儿的哈瑟玩的表情，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照的在沙发上打瞌睡

的照片。从装满这个小盒子的照片，就可以知道京平对自己的心意有多强烈。
其中有几张是跟京平合照的，可能是悟或瑞纪拍的。二人都比现在年轻。看著照片上笑得很开心的京平，进不由得心痛

。
趴在脚边的哈瑟抬起头，进听到电梯停顿的声音，急忙将盒子收好。
京平回来了。
「还有工作？」
看到进还在办公室，京平张大双眼。
「啊，没有，已经结束了。」
「你不要太勉强，会弄坏身体。你本来就很容易发烧。」
京平温柔的关怀，让进觉得更难过。
「你还敢说我，京平的脸色更难看。你还好吧？」
「嗯。」
京平露出苦笑，头靠在进的肩上。
「京……」
听到进疑惑的声音，京平浅浅地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京……」
进犹豫地伸手环抱京平的背。
「好舒服。」
京平高兴地说。
相对地，进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而且还包含了对京平父母的歉意跟疑虑。没察觉出进心情的京平，抬起头静静地将唇凑

过去，进反射性将头转开。
「进？」
京平惊愕地看著进。
「啊，对不起。」
进急忙道歉。看著京平吃惊的眼神，进实在没勇气直视京平，只好垂下视线。
「进？你怎么了？」
进紧咬下唇。
「进！」
京平往前靠近一步时，进却转身离开。
「进？你到底怎么了？」
京平在背後叫他，进却头也不回地跑上螺旋梯。
为期三天的『第八届国际珠宝展』的最後一天，四人傍晚再度来到BIG SIDE进行拆除工作。
展览会成功地闭幕。
展览期间入场人次约二万多人，跟去年相较，大概多了一千多人。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媒体记者，吸引这些记者的因素，

不用说也知道是麻理奈。跟年纪大很多的男人传出绯闻、宝石代言人的资格被取消、最後又成为最年轻的宝石赏得奖人

，『天使之翼』的业绩在那次记者会後急速窜升。
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所引起的一连串骚动，都是记者眼里上好的题材。以『让国内外宝石相关业者，发表主要商品

与新商品』、『相关业者的买卖』为主要目的的本展览会，已然举行了八届，首次在业界以外的圈子引起这么大的回响

。这次珠宝展上的『天使之翼』陈列展示，就是由那位男主角负责，因此沉寂的绯闻，再一次在会场点燃。成为追逐焦

点的麻理奈，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警觉性跟危机感，拿著和光给的贵宾券，很高兴地去参观和光的摊位，被守在

那里的记者逮著正著。不过，这次对和光而言却是最好的宣传。喜欢天使之翼的麻理奈，即使在非工作时间，也会从和

光送给她的项链、耳环、手链中选一样来配戴。也就是说，只要麻理奈一上媒体，『天使之翼』就多了一次跟大众见面

的机会。站在和光的立场想，这是最佳的免费宣传。可能是持续曝光的关系，『天使之翼』的业绩都维持一定的成长。

全国百货公司、饰品专柜看到报导，知道『天使之翼』非常畅销後，都急忙向和光提出「代售」的要求，订单是当初预

定的三倍。『天使之翼』一定会被选为年度最佳饰品。
进设计的展示陈列，也得到很高的评价。在三天的展期中，压克力制作的魔术柜前，可以说是人潮不断，大家都用惊奇

的眼光，看著飘浮在透明压克力柜里的『天使之翼』。
但是，进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获得好评而转佳，反而更加沉重。
进将拆摊後回收的租借品放在拖车上，走向停车场。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参加企业的撤离工作都已结束，停车场内只有进他们这种工作人员的车子，或与施工单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