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秘事 上——雁小驴

，情绪才会失色，但现在，和珅居然眼中的神色大大的变了。
他的新面孔真是平凡到了极点，但那双褐色的眼睛点缀其上却如一泓泉水骄佚灵动，禁不住让他心旌动摇。
“致斋可要观看！”他本来是想让和珅哀求自己后，才假装不情愿的给他观看，但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祈求起和珅来了
。
和珅哼了一声，却并不回答。他在心头盘算，如果皇帝是要自己今日屈服，他为了看这些奏章，也只好低头了。虽然他
早已经料到这些奏章应该是经过了顒琰的筛选才拿到此处，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实在是想看到外界的消息，哪怕顒琰会
提出性的条件作为要挟。
“你拿去看吧！”顒琰目睹着他的挣扎，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也在眼神中痛苦着。他的心簌的一软，便把奏章捧到
了和珅的眼前。
和珅又惊又喜，他再也不顾顒琰，便迅速的翻看起来。其中大部分是群臣弹劾他的折子，什么罪大恶极，应该凌迟处死
之类。这些他早有准备，看了不置可否。但其中一些折子却提议对他的儿子丰绅殷德夺回额驸之份，枭首以谢天下，却
不由得他气得脸色发白了。
和珅的脸上带着面具，顒琰看不清他的脸色，却感到他的眸子中射出了一股怒火。但那股怒火随之便变为黯然。因为此
时，和珅正看着丰绅殷德亲笔所书的一封请罪书。
那笔迹柔媚却带着几分风骨，极象自己的字迹，也和弘历的手迹甚是相同。他手持着那封奏章，不禁睹物思人。
他飞快的阅读着，果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些奏章的主人大多与他有旧，当日，他权势滔天之际，都乖乖的匍匐于他的面
前，却在此时都落井下石起来。
看了一半，他便早已知道自己当年的党羽都已经让顒琰收拾干净。他让自己看这些书信是什么用意，是想显示高高在上
的优越吗？
和珅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向顒琰投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朕让致斋看这些文字，就是象让致斋断了其它的念头，乖乖的服侍朕！”
果然，和珅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但手中攥着的奏章提醒着他，家人的性命还危在旦夕。他的眼睛瞬间在不情愿里变得
顺从。
“奴才自然是要乖乖的，奴才自然会象服侍老主子一样服侍陛下！”他一向讥讽顒琰惯了，此时虽然知道这话说出口自
然会惹得顒琰不悦，但心中憋闷，却也顾不得了。
顒琰大怒，双手痉挛着竟然扶住了腰际的宝剑。但他毕竟不舍得向和珅动手，却把眼睛在那些折子上转动，显得凶狠无
比。
和珅长叹一声，突然说道：“陛下，你知不知道。刚才，为了看这些折子，奴才本是想着让陛下随意所为的！”他的眼
中有一种怅然的，讨好的神情。
这神情令得顒琰怒火全消，他叹息一声，却道：“致斋，你的身子，朕早已问过了太医。昨天朕没有用药膏，应该是伤
的你甚重。这一路上，朕是不会动你的！”
和珅说出刚才的话语，却也是没有办法，顒琰给他看这些奏章就是想用他的家人牵系他。刚才一时失言，已是刺痛了君
王的软肋，只有用身体熄灭顒琰的怒火。他不是当时的女子，心中没有强烈的贞操观念，既然早已被他强暴多次，那就
利用自己的肉体达成一些愿望又有何不可。虽然身子勉强，却也顾不得了。
听见顒琰的回答，和珅却是一呆，他没有想到，皇帝还真的在自己身上下了功夫。他居然会去问太医男子间交合的细节
，但和珅自知心早已死去，却要让他费心了。
22 銮驾（二）
其后的几天里顒琰果然并未对和珅非礼，只是有时忍不住了会牵了他的手，但在和珅讥讽的视线下却是长叹一声，最终
放开。
这间銮驾便是顒琰车驾中的权力中心，顒琰每日都要在此处理政务，那些来往的文件他却并不避讳和珅。于是，和珅也
就老实不客气的观看。
朝廷中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而他当年的权力也已经被新爬上来的权贵瓜分。这天下，并非缺了他不可。顒琰之所
以让他如此随意翻看，大概也是因为算准了他逃不脱自己的手心吧。
顒琰经常在这间銮驾中会见大臣们，这些人不比大字不识的太监宫女，都是精明的到了极点的人，所以虽然画着妆，和
珅还是请求皇帝让自己在他会见群臣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顒琰自然恩准不提。
现在他安稳的坐在屏风后边的床上，这屏风乃是黄杨木所制，外边的人根本看不见自己。他在感到安全的同时，禁不住
侧耳听了起来。
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和珅的宿敌尹壮图，自从和珅倒台后他马上被起复使用，现在已经从一介布衣升为了御史。此人志大
才疏，不知变通，自诩清廉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办事才能。他一向就进入不了和珅的眼睛。但现在只有一张屏风分割，曾
经在朝廷上斗过的两人际遇却是天差地别。
尹壮图慷慨陈词，自然是诉说吏治的腐败，希望皇帝励精图治。和珅听着险些冷笑出来。末了他听见尹壮图用这样的话
作为了结束语：“朝廷贪污腐化，乃是因和珅而起，陛下切不可因为此人自尽便心慈手软。顽症需要下重药，陛下正可
以趁此机会把其党羽一网打尽！朱元璋当时诛杀贪官，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就判以死罪，剥皮抽筋，无所不至。杀的朝中
竟然没有了官吏，后世还不是称他英明刚毅？”
送走了尹壮图，顒琰转到屏风之后，却见和珅半靠在床上，他的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喜怒，但褐色的眸子却在冷笑不
止。他不禁问道：“致斋在笑什么？”
“他也长了几岁，怎么还是这般说话不知深浅？能侥幸活到现在也算异数！”
戏弄尹壮图是他曾在乾隆朝中的得意之举。当时，尹壮图上书弹劾于他，还扬言为柬言不惜将头颅悬挂在闹市上。他自
然不怕，却在暗中早已在上下打点好了。乾隆大怒，他反而笑着劝弘历让尹壮图去察。察来察去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他永远也忘不了尹壮图查无所获归来后在乾隆皇帝面前怯懦的表情。当时，那表情让他看着解气极了。弘历大怒，便欲
降罪尹壮图，最后，还是和珅开口求情。
如今，当初他看不上眼的无用之辈都已经在朝堂上扬眉吐气，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作为畏缩在这里成为顒琰禁腐
的和珅来说，不由得他心头不畅快。
“好好好，朕知道致斋是贪官的首领，自然听不得他当面诽谤！”顒琰这话说的甚是低声下气，和珅不禁噗哧一笑。
顒琰看他笑了，也甚是开心。这些时日，和珅被拘禁的久了，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他以前在朝堂上担任职务的时候，顒
琰虽然对他心底忌恨，却也不能不承认和珅确实外表风度翩翩，为人温文尔雅。但自从他囚禁了他的人，毁灭了他的事
业，拆散了他的家庭，并占有了他的肉体之后，和珅也渐渐露出了桀骜不驯的一面。他不敢当真和他作对，却总是有意
无意的露出爪牙。这些日子，白天多在銮驾中渡过，更是让和珅憋闷的几乎发疯，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喜怒。顒琰
却发现和珅一向温润的眼睛时不时在挣扎中露出几丝狠毒。
“陛下，奴才生气不是因为什么门户之间，奴才的确是陛下口中的贪官。但陛下看看哪朝哪代没有贪官。朝廷的俸禄才
有多少，怎能满足官员的日常用度。奴才们为皇上办事，也得养活一家老小。
人人皆有私欲，陛下不让臣子们有私心，但臣子们往往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各怀异志。奴才为朝廷办事，提拔了人，他
们往往都会把帐算作奴才头上，奴才受了他们的银子，也是官场的规矩。
既然身处官场之中，就得按规矩办事。古往今来的帝王往往想清顿吏治，却不知道自己开源节流。能用清官，也能用得
起贪官的皇帝才算真有气魄。靠杀是杀不尽的。
明初刑罚何等严峻，朱元璋杀了许多大臣，但功臣他可以杀尽，贪官却何曾杀的尽，他杀了一批还不是换上了另一批。
奴才刚刚气愤，是因为此人说的是昏话！”
顒琰心中不悦，他并不认同和珅的话。和珅刚才长篇大论的时候，他几次想开口驳斥，却又忍住。他也不想大开杀戒，
却并不是出自什么仁厚，而是出于乾隆刚刚死去，朝廷上政局并不太稳的缘故。所谓，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但这
个首恶早已被自己办到了床上，至于胁从者却要留着以后慢慢的收拾。
他有心跟他争论，却知道如果和和珅争论，结果一定会最终吵起来。他咽下答对的言辞道：“好了，好了，致斋说什么
就是什么了！”他早已在送走尹壮图之后让左右退去，现在銮驾中便只剩下了君臣二人，不，他在心里暗自的纠正自己
，是夫妻二人。
顒琰走到床边，贴着和珅的身子坐下，一手搂住他消瘦的肩膀。
“现在致斋比以往闲了，却为何还是清减了许多！”
和珅微微一挣，却哪里抗得住他的力气，当下板着脸说道：“陛下休得戏弄奴才，要知道，奴才听见陛下的话浑身发冷
。而且君无戏言，陛下答应过奴才路途中不碰奴才的！”
他词锋锐利，轻易的激起了顒琰的怒气。但和珅虽是拒绝，说的却是实情，而且他此时的样子，便如同笼中囚禁的一只
困兽，在无可奈何的挣扎中眼露狂乱和焦躁。顒琰心中一软，把手从他的衣内伸出，尽管那肌肤清凉的触觉还似乎停留
在他的手指上，让他不舍，却也不得不放弃了。
“朕知道你闷得慌，再忍几天，等到了承德就好。朕答应带你去木兰围场秋狩。到时候致斋定能够接了烦闷，高兴起来
！”
和珅哼了一声，却也着实动心，他真的是憋闷的太久了。作为一个男人和臣子，和珅曾经做到了极致，他在乾隆朝的末
年，可谓是权倾朝野，一呼百应。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心系向往的生活。那时候，他的日程总是排得满满的，整个人飞一
样行走于朝廷和宫廷。有时候他甚至工作到了深夜，却感觉又幸福又快乐。而现在，他又算什么，不男不女尴尬的身份
，象男宠一样匍匐在皇帝的胯下，就算能得到顒琰的宠爱，他还能当皇后吗？
木兰围场，秋狩田猎。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真的是太好了。碧树蓝天，芳草无涯的美景在他的眼前浮现，他的眼中不禁
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在这边，顒琰早已为他眸子中那片刻的温暖痴了。他的手突然摘下了他的帽子。一头黑发倾泻而下，却把皇帝垂下来的
手淹没了。
“朕就是恨死了致斋这个样子，让朕看看你的脸！”顒琰的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两侧，和珅突然感到面上一凉，面具已经
被顒琰摘去了。
他现在白天总是带着此物，所以摘下后显得面色很是苍白，竟然带着种冰雪般的冰冷。但那张脸却神采飞扬，炯炯有神
的眸子点缀其上，整个人有种被压抑的生气。顒琰不由得深深沉迷，他每日对着那张蜡黄的面孔，虽然眼睛不变，却也
让他深深的渴望看见那张面具下面的面孔。
顒琰的表情让和珅暗自吃惊，他强笑着说：“陛下还是小心为上，这青天白日的，如果让人看见了奴才还尚在人世，传
了出去，自然会败坏陛下的声誉！”
顒琰平生最重名誉，他信奉程朱之学，此时虽然魂不守舍，却也不愿让别人知道。和珅一说，他也感到了自己刚才的忘
情，手中的面具还在擎着，眼神却也犹豫了起来。
和珅顺手接过面具，重新给自己戴上，霎时间如浮云遮月，满屋的光华顿时收去。
23 云山胜地
几日后，一行銮驾终于到达了承德。旅途虽然劳顿，却也平平安安，一路并无风险。
和珅被顒琰安置在烟波致爽之后的云山胜地。此处有二层的一间楼阁，他的居室便在楼东。这里本是以前皇帝安置嫔妃
的所在，现在却让给了和珅居住，顒琰的居心不言而喻。和珅心里知道来到避暑山庄必然会让皇帝纠缠，他无法之下只
有索性把心放开。但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一连三天皇帝居然并未来此。
安顿下来之后，顺姑告诉他顒琰的口谕，说是这里已经被皇帝安排的甚是妥当，可以不佩带面具。而和珅便是这里的主
人，可以在楼上便宜行事。
他虽然名义上是云山胜地的的主人，却实际上被囚禁着，连这两层的楼宇都不能下。幸好顒琰为了结他烦闷，让人在他
居室的隔壁设置了书房。他每天流连于此，也算聊解寂寞。
此时正是盛夏，但身处避暑山庄却只感觉到阵阵清凉。他索性把所有的窗子全都打开，窗外群山便在脚下明灭着夕霭朝
岚，一任清风涤荡室内。他暗自安慰自己。这种情形，本来是往年陪着乾隆来此居住的时候所不能得到的清闲。
第三日清晨，他一早起来，感到浑身都在休息中渐渐恢复。洗漱完毕，他打开了窗户，清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让他心胸
畅快无比。顺姑送来了早膳，他匆匆吃过。也许是在以前养成的习惯。他那时日理万机，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很快。现在
虽然和珅时常提醒自己养生之道，但习惯一旦养成，他往往在不经意间又恢复了本色。
吃完早饭，他便出了房门，虽然他被囚禁着不许下楼，但在二楼的廊台上走动还是被允许的。正在慢慢的散布，突见东
间外的假山蹬道上缓缓走上一人，正是顒琰。
和珅不禁苦笑，这个人毕竟还是来了。
“致斋起来了，可曾用过早饭？看致斋的精神甚好，朕看了也欢喜！”
你看了当然欢喜，我的精神好了，正可以承受你的蹂躏。和珅心中冷笑，却一言不发。
清晨轻快活跃的空气渐渐在两个人之间凝结，顒琰站在假山磴道上，明显的感到了和珅不由自主露出的敌意。良久，还
是和珅打破了暂时的僵局。
“陛下，这几日可是在处理外藩的事物？”
顒琰点了点头，他这几日正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他几步踏上楼去，站在和珅眼前，顺手把和珅的双手握住：“致斋的手
真是冰凉，一大早先不要在外面跑。你身子单薄，等得病了，却要让朕担心！”他小心的为他搓着，却见和珅突然抽回
了双手，目光冷冷的下跪。
“陛下为奴才担心，奴才罪该万死！”
顒琰心中不禁气苦，他对他如此，但受到的却总是这样那样的冷淡。以他天子之尊，本来是不必受这样的折辱的，但每
次他想发怒惩罚他，却总是舍不得。他以前几次三番的那样对他，早已让和珅的身子受了损害，和珅的那种消瘦无力的
情态看在他的眼中，往往是让他的怒火刚一发作，便熄灭了。
“唉，朕这几日没有得闲来看你，主要是朝拜的番王和使节太多。诸多事宜大臣们全无经验，简直是弄得人仰马翻！”
他说完，却是一怔。，以前这些事物大半是和珅操持主管，从来也不曾有过纰漏，便是再多的使节来朝，都被他安排的
井井有条。如今他被自己囚禁了，和珅别的职务犹可以让他人替代，但这涉及到各种语言文字的差使却非一朝一夕能够
仓促学会。
顒琰刚一登基，不想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他不愿把事情都依赖大臣，最后造成相权过大，所以事必躬亲，弄得他疲惫
不已。
和珅的脸上不禁因为快意而微笑起来，但快意过后却是怆然，有些事，即使你能作，并且作的最好又有什么用。如果皇
帝认定了你是佞臣，不使用你的才能，你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有什么用。